23 事後煙

事實證明,男人在床上走神,是會失去主動權的。

彼時的雲亭早已沒有理智可言,一雙眼睛因為情欲變得潋滟生波,似蠱惑又似勾引,眼尾微挑,比大紅婚房裏冉冉升起的鵝梨帳中香還讓人神魂颠倒,仿佛只消一點媚意,一點火星,便能将本就火熱的氣氛徹底點燃。

他束發的玉簪在掙紮中早已不知掉到何處,一頭青絲似水中藻荇般披散下來,狼狽地遮住了鬓角的魚鱗,五官精致清絕,美的驚心動魄。

雲亭俯下身,憑着本能在時尋綠脖頸處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口中輕輕呼出熱氣,輕聲呢喃,尾音輕軟,像是委屈到了極致:“徒弟,我好難受........”

時尋綠本來被他蹭的有些氣息不穩,但聽到這句話後,像是寒冬臘月一盆冷水陡然澆下,倏忽刺痛了他的心,眸子一暗,似是又想起了那個夜晚,周身的氣息竟緩緩沉冷了下去,神情明滅不定。

然而雲亭卻沒有發現時尋綠的變化,被發情期折磨的不甚清醒的神志逼迫着他伸出雙手,不安分地動作着。

熱......好熱......

時尋綠被撩起了火,感受着自尾椎骨泛起的蘇麻癢意,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咬了咬牙冷笑一聲,用力掰住雲亭的肩膀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力道大的幾乎要嵌入肉裏,語氣既像是責問又像是茫然:“所以呢?嬌嬌?”

不需要我的時候推開我,冷落我,打個巴掌給個甜棗;需要的時候,便把我當做那最下等的妓子般洩欲玩弄?

時尋綠擡手掐着雲亭的脖頸,看着對方泛起潮紅的臉,扯了扯嘴角,臉上不帶半分笑意,拍了拍雲亭的臉,語氣嘲諷:“嬌嬌,又當又立就是你這般了。”

他的聲音還有些啞,像是壓抑到極致,還帶着些許哽咽,眼角微紅,纖長的眼睫安靜地垂下,遮住了眼底的陰翳,這幅尖刺畢露模樣卻莫名激起了雲亭心底更深的征服欲。

想要他,想看他哭。

思及此,雲亭猛地張口,在時尋綠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下,滿意地聽到對方的一聲哭腔後,又安撫性地舔了舔。

他正埋頭做自己的事,恍然間,一滴一滴熱淚順着臉龐滑入雲亭的脖頸,淺淡滾燙,在他的鬓角處劃出一道蜿蜒的濕痕,像極了窗外順着房檐滴下的雨水。

窗外的天幕黑的似墨,悠遠深長,月亮早早地躲了起來,烏雲密布,風雨已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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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發情期的雲亭被眼淚燙的一個激靈,恍惚中,理智似乎恢複了些許。

像是在懸崖邊走鋼索的人,身軀随着平衡杆左右晃動,搖搖欲墜,每一次落腳都膽戰心驚,稍有不慎便會掉進萬丈深淵。

雲亭動作一頓,茫然地摸了摸臉上的淚水,心想自己哭了嗎,眼底短暫地恢複了些許清明,幾欲崩斷的神經在看到時尋綠掉眼淚的時候猛然拉想了警報,竟有些手足無措地小心翼翼捧住了他的臉,心底倏然湧上些許指甲蓋大小的愧疚:“徒兒,對不起......”

時尋綠狠狠閉了閉眼,複又睜開,尾音帶着沙沙的啞,無端讓人覺得有些脆弱,一截一掐即折的脖頸從衣領探出,在燭火下白的晃人:“嬌嬌,別這麽對我.......”

他說:“別這麽對我。”

誰都渴望一份穩定又有安全感的感情,沒有人能接受親近之人的若即若離,反複無常,沒有的.......

跪在清衍洞府門口求見雲亭的時候,時尋綠心底為雲亭想過無數個理由,哪怕雲亭願意見他一面 ,敷衍地給他一個借口,時尋綠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可是雲亭甚至連一個借口都不願意給他,就這麽和他斷了.......

人與人之間相處,總有漸行漸遠的那一天,或許是觀念不合分開,又或許僅僅只是錯過一面,之後便再也得不到對方的消息。

縱使時尋綠懂得這個道理,縱使他深夜翻來覆去強迫自己接受雲亭不要他了這個事實,但面對雲亭時,卻悲哀地發現,自己仍舊不能釋懷。

或許他也明白,一旦釋懷了,他和雲亭,就像坐标上兩根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餘生再無交集。

雲亭見他落淚,瞳孔驟縮,被發情期折磨的心神讓他感覺一下子墜入雲端,下一秒又跌入地獄,只能繃緊神經,伸出指尖笨拙地拭去他的眼淚。

他勉強從時尋綠嘴唇張合的字句中理出些許頭緒後,低下頭像個小動物般親昵地親了親他的臉,語氣單純:“那以後,你教教我怎麽做,好不好?”

時尋綠聞聲緩緩收攏指尖,面上晦暗不明,像是努力判斷着雲亭話裏的真僞,半晌才道:“你說真的?”

“真的,不騙你。”雲亭心道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能當真,這句話還是時尋綠教他的,怎麽輪到自己身上就被騙的底褲都不剩,做出一副單純的模樣:“我說話算話。”

時尋綠面無表情的時候很兇,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其實私下裏卻很好哄,聞言卻如山谷的冰,在一片無聲中融化,緊繃的神經慢慢松緩下來,在燭火明滅中,捧住了雲亭的臉,觸手生溫,悄聲呢喃道:“嬌嬌......”

我還能再信你一次嗎........

時尋綠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眯着眼看着雲亭被揉的有些亂的紅衣,驚疑不定地出聲問道:“是你嗎?”

“那天拜師大典,是不是你救了我?”

雲亭不明白時尋綠突然執着于這個問題,傻愣愣地點了點頭,蹭了蹭他的腿,臉悄悄地紅了:“那天我錯把信物與你,生怕你受罰才趕來的,好在你.........”

雲亭話還沒說完,時尋綠就倏忽紅了眼,像一匹餓狼般撲上前吻上了他,帶着些許兇狠決絕,用力咬了咬他的唇,堵住了雲亭喉嚨裏所有的話,舌尖開始攻城略地。

雲亭一開始還有些茫然,但又很快以更激烈地方式回吻回去,兩個人相擁着滾進裏頭,直到兩個人嘴裏都染上了一絲血腥味,才堪堪分開。

氣氛一觸即發。

雲亭堪堪被發情期引起的**此刻又被點燃起來,他腰間輕擺,下腰的腿不知為何突然變成了一條金黃色的鲛尾,時尋綠閉着眼親他的唇,指尖往下滑時不自覺地觸到一手冰冷黏膩,下意識疑惑地睜眼:“.......”

在看清那一條金燦燦的是魚尾後,時尋綠倏然瞪大了眼,像是被火燙了倏然縮回手,有些瞠目結舌:“嬌嬌,你,你怎麽........”

雲亭已經有些壓制不住體內翻湧的清潮,氣息炙熱紊亂,但還等時尋綠震驚完,就迫不及待地擺了擺尾巴,纏了上去。

角落的木桌花瓶旁放着一個人偶裝飾,随着晃動不小心掉進下面一個畫着人面魚身的海妖水盆裏,昏黃的燭火散發着軟暖的光,遠遠看去,水面上人腿和海妖尾巴交纏在一起,竟然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時尋綠在雲亭的腿變成鲛尾的一瞬間,整個人已經僵硬成了一塊木頭,當視線下一秒移到鲛尾上端時,像是看到了什麽猙獰可怕的東西,更是忽然間臉色刷白,一滴冷汗從額角淌下,下意識向後退去,嗓音顫的不行:“不,不行,嬌嬌.......”

會死人的。

但雲亭哪裏肯給他退縮的機會,動作循着本能,雜亂無章,毫無技巧可言。

狂風拍打着窗沿,如野獸嘶吼,遮去了屋檐下細若游絲,似有若無的貓叫。

時尋綠一瞬間痛的咬緊了嘴唇,眼冒金星,半晌才哆哆嗦嗦地抱緊了雲亭,冷汗盡出,艱難出聲道:“嬌嬌,慢,慢點......”

下一秒,語調忽然上揚,很快便喑啞,破碎不成句,一滴又一滴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淌下,被雲亭伸手接住,肩頭的齒痕愈發明顯。他不知為何竟然起了些許攀比心,斜睨着看了時尋綠一眼,琉璃般的眼睛顧盼神飛,舔了舔豔紅如海棠般的唇,附耳咬住了時尋綠的耳垂,聲音清透空靈:“你哭的沒我好看。”

說完,兩人身形陡轉,時尋綠居高臨下地眼睜睜看着雲亭竟真的掉起了眼淚,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哭的如春日被打濕的桃花枝,在晨日中輕輕顫着露水,金色的鲛珠随着他的動作,咕嚕嚕滾了滿床。

一豆燭火燃到近天明,窗外潇潇雨打,竟也沙沙斷續下了兩個時辰。

時尋綠美色在前,沒能忍住,精疲力盡地被鬧到半夜,才勉強叫停,中途叫了水。

事後雲亭的尾巴一時間變不回去,餮足地抱着尾巴,也不說話,睜着一雙黑潤的眼睛滿是依賴地看着時尋綠,臉紅紅的。

時尋綠一身黏膩的汗,求人不如求己,只能撐着酸軟的腰,将不能下床行走的雲亭打橫抱到浴桶中洗澡。雲亭入了水之後反而更興奮,擺着尾巴胡來一陣,甩出一地的積水,然後抱着時尋綠的脖頸,青絲鋪滿水面,徹底睡死了過去。

時尋綠:“........”

他氣的想咬人。

在心底默念了幾句《莫生氣》後,時尋綠只能任勞任怨地将人打橫抱起,放到了床上。雲亭發情期的潮熱結束後,又進入了休眠築巢期,摟着時尋綠的脖子睡得香甜,而時尋綠躺在床上,一只手摟在雲亭的後背,一只手枕在後腦勺,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板,被雲亭哭出來的滿床鲛珠硌的睡不着覺。

此刻,他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來根華子。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在穿越進點家文之前,地球上還有一個綠站文學城,他曾看過幾眼,小說裏面的主角在不可描述之後,受都會累的睡昏過去,攻則會打橫抱起受,耐心細致地給受清理。

但到他這裏呢?

竟然是他這個在底下的任勞任怨把人打橫抱起,然後仔細細致地将雲亭送去清理洗澡,而雲亭爽完之後則把x無情,倒頭睡得比豬還死。

蒼天吶,這河裏嗎?

他該不會是全綠站唯一一個事後要抱攻去洗澡的受吧?!不會吧不會吧?

思及此,時尋綠肺都快氣炸了,盯着雲亭那張睡得紅撲撲的臉,眼裏滋拉冒出火星,恨不得趁他睡要他命,圓自己一個幸福安詳的晚年。身邊的天元劍陰恻恻跟随主人的心意,抵在熟睡的雲亭心口蓄勢待發,懸在黑暗中散着悠悠的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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