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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音樂聲靡靡,吧臺上幾顆烏黑的腦袋湊在一起,小聲地議論。
“孟少費盡心思追了兩年,是尊神像都要被舔掉漆了,你說他怎麽就不為所動呢?”
“你要長顧漸那種模樣,你就知道為什麽了。”
“哈哈哈,我要長顧漸那張臉,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顧漸到底和誰要結婚了?”
“不知道,沒人知道吧?”
“不管是誰,真是有福氣,今晚不少人要心痛的睡不覺喽!”
昏沉的燈光流瀉在圓形舞臺,穿着清涼的男模賣力扭動身體,目光直勾勾盯着臺下的一位顧客,扭出諸般讓圍觀顧客尖叫的舞姿,可他一直關注的男人卻連眼皮都沒擡。
顧漸姿容懶散地倚靠沙發,純黑的襯衫領扣淩亂松散,胸口皮膚在暗紅色燈光下沁出桃色,伴随着胸膛起伏,看得人面紅耳熱。
處在人群的中心的顧漸卻是一副無動于衷的神情,微揚起下颚,坐在一側的孟少會意,殷勤掏出煙和打火機。
一簇火焰跳躍明亮,顧漸銜着煙側過頭,露出右耳後潤白細膩的一塊,鮮豔的沙漠玫瑰紋身精致玲珑,托着他的臉龐,令風月場上如魚得水的孟少忍不住吞咽口水。
緩了幾秒才回過神,孟少眼神游移,鬼祟地給他倒杯酒:“你要和誰結婚了?”
顧漸仰起頭,消沉頹廢地吐着煙圈,“沒問過,誰都行。”
半個月前,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找到他,笑盈盈地說為他安排了一樁婚事,對方是高門大戶,商圈數得上號的豪門,因為商業利益和顧家約定聯姻,如果不是沾了顧家這層身份,這樁好事落不到顧漸頭上。
言外之意就是感恩戴德吧,別不知天高地厚,認不清自己身份。
當時顧漸思索良久,問了句:“您不是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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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爹無言以對,後來派人拿着銀行卡來談判,顧漸确實挺缺錢的,談了個合适
的價格,把自己體面的給賣了。
聽上去很荒誕,但發生顧漸身上很正常。
爛泥裏打滾的流浪狗,還在乎身上多幾只虱子?
孟少嘆口氣,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誰都行,我怎麽就不行呢?”
顧漸起身碾了煙,系上襯衫敞開的扣子,“你喜歡我啊?”
孟少連連點頭。
“好啊,我們在一起。”
顧漸答應地很随意。
孟少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不可置信地問:“真的?”
顧漸端起桌上的朗姆酒漱口,仰起頭咽下去,鋒銳雪白的喉結滾動,像柄漂亮的彎刀,“先說好了,我這人管不住自己,但凡有點姿色的男人女人我都喜歡,來者不拒,你要是喜歡戴綠帽子就成。”
說這混賬話的時候他的神态恬不為然,稱得上氣定神閑。
半晌,孟少才怒不可遏地吼:“顧漸,你神經病吧?!”
顧漸眼神瞬間冷淡,“怎麽?不願意?”
孟少被氣得不輕,“你是故意惡心我吧?我不相信你是這種人。”
顧漸沒理會他,一擡頭,目光對上舞臺上望眼欲穿的男模,漫不經心地揚起下颚,光怪陸離的氛圍中欲望充斥,煙霧缭繞的空氣裏他的臉尤為地幹淨顯眼。
男模急不可耐地從低腰牛仔褲掏出手機,明晃晃亮出二維碼。
顧漸掃碼加好友,用事實證明他所說的話。
孟少氣急敗壞,怒摔價值不菲的酒瓶,見顧漸走出了酒吧大門,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匆忙大步跟上去。
早就料到顧漸薄情的态度,畢竟雖然顧漸平時頹廢荒唐的人渣模樣,可誰也沒成功追到過他,連和他牽過手的人都沒有,所以孟少偷偷留了一手。
顧漸喝下的酒裏加了料。
靜谧的地下停車場,顧漸握着車鑰匙的手微微顫栗,腿腳軟綿綿地發虛,每走一步像踩在雲端上。
很熱。
夏天的停車場寒涼刺骨,他卻出了一身薄汗,全身上下的溫度升騰,從脖子到臉頰一片滾燙的粉。
“孟遲這傻X。”
意識到不對勁的顧漸低聲罵了句。
酒吧樓上是餘寧市赫赫有名的豪華酒店,一晚上的房費頂顧漸一個月的薪水,現在也顧不上錢了,他需要就近選個安全的地方洗個冷水澡,先讓自己“冷靜”下來。
從停車場到電梯短短十幾米的距離,顧漸仿佛從浴缸裏撈出來,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脖頸上,每呼出一口氣都是熱的。
“……等一下。”
顧漸摁住即将合上的電梯。
金碧熒煌的轎廂立着一個男人,身量挺俊高大,裹着精制氣派的西裝,正在低頭看手機郵箱。
他擡頭短暫瞧了眼顧漸,眼神沒什麽情緒,複低下頭繼續看郵箱。
男人臉頰瘦削立體,鼻梁上架着細邊的眼鏡,周身透着淡漠與克制。
顧漸一頭載進電梯裏,不偏不倚的紮在男人懷裏,緊貼堅實有力的身軀,鼻間的男士香水味很涼,身上熱燙的溫度轟然炸開。
“唔……好燙……”
顧漸的聲音發啞。
程希覺紋絲不動,軟的像泥一樣的顧漸依着他向下滑,眼見着要摩擦到腹部以下,他才伸出手,攥住顧漸的手臂将人兇狠地拽起來,冷聲道:“顧漸。”
“你認識我?”燒的發懵的顧漸茫然擡頭。
程希覺表情微妙地盯着他。
顧漸很難受,下意識貼緊程希覺,急促地挪蹭,試圖緩解身上的熱浪,“我被下藥了,既然你認識我,麻煩幫我開間房。”
孟遲弄來的藥很猛,其中之一的藥效是思維遲緩,神智不清。
如果是平時,顧漸不會向陌生人求助。
程希覺攫住他的肩膀撤開距離,“你膽子不小,催/情藥都敢磕。”
顧漸擡起臉,無辜的如同剛出生的幼崽。
程希覺考慮了幾秒,顧家的面子總是要留幾分。
頂樓的江景套房常備程希覺時不時的休息,從來沒有帶人來過,從地下停車場到頂樓短短一分鐘,顧漸像是融化了骨頭,雙手揪着領帶,綿軟無力的在程希覺身上又是連拱帶蹭。
顧漸喘息聲越來越重,熱乎乎鼻息烘的程希覺耳後發燥,直到把人扔到床上,顧漸毫無防備的仰躺着,爪子耍賴似的攥着領帶不松手。
“松開。”
程希覺被迫躬身俯視他,沒什麽耐心地重拍顧漸的手。
來勢洶洶的藥效兇猛,顧漸反應遲鈍地眨眼,濕潤的眼淚從泛紅的眼眶滾出來,“幫幫我。”
程希覺一根一根用力掰開顧漸修白纖細的手指,從冰箱裏倒了杯冰水咽下去,才說道:“把你送去醫院?”
“不是……你幫我。”
顧漸在床榻上難耐地摩擦,襯衫扣子大大敞開,皮膚透着光澤誘人的鮮嫩,碾轉起伏的時候水光閃爍,汗濕的瑩光像潋滟的鱗片,仿佛一尾出海的美人魚。
口袋裏的手機滑出來,跌在厚重的地毯上。
程希覺眯起眼,扯起被子把顧漸潦草卷起來,“顧漸,為了協定的純粹,我不會和你發生關系。”
顧漸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從被子裏伸出腕骨漂亮凸起手腕,攥住他的衣擺,“我手機裏有錢,你行行好,幫我叫個鴨。”
“叫什麽?”
程希覺冷聲問。
顧漸難受地蜷縮起來,烏黑的半長發卷曲潮濕黏貼冷白的臉龐,“我好像要死了,你随便找個人給我。”
程希覺半晌沒說話,手掌托起顧漸的側臉,溫熱細膩的觸感讓人無法抗拒,“演技一般般,氣人的本事很厲害。”
藥效逼的顧漸懵裏懵懂,探出一點舌尖舔舔程希覺的手。
玫瑰紅的舌尖很燙,像灼燒。
程希覺掐住他的兩頰,嗓子低啞:“我不會碰你,惹我生氣也沒用。”
剛說完這句,從床下傳來“叮——”一聲輕響,程希覺下意識側過頭,顧漸的手機彈出條嶄新的消息。
[弟弟,你朋友真小氣,我不介意你是什麽人,我在酒吧洗手間最後一個隔間等你來喔~]
玩的挺大。
程希覺冷笑,扯開礙事的領帶,躬身湊過去啄吻顧漸松弛飽滿的嘴唇。
淺嘗的吻解不了顧漸的藥勁,費力的被窩裏掙脫出來,等不及去解皮帶的扣頭,柔軟的小牛皮滑溜溜,他手上沒力氣,試了幾次解不開。
下一秒,不聽話的手腕被捉住摁在頭頂,程希覺随手用領帶纏住他的手腕,綁縛在床頭的欄杆上。
身體最深處鑽心的疼痛短暫拉扯回顧漸的神智,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捆綁了。
陌生的軀體與他不分彼此,程希覺的衣冠整齊,面不改色,他卻像個剝了殼的雞蛋。
羞恥心讓顧漸稍稍不自在幾秒。
随即安慰自己,至少程希覺很好看,比他協議結婚的先生強,顧漸很了解親爹,若是一樁好事,絕不會落到他頭上。
不是又老又醜又無能,就是有變态特殊癖好,不然為什麽不把顧蘇嫁過去,除非是顧蘇不願意,逼的親爹無可奈何,才想起還有個孩子。
“輕點。”
顧漸閉着眼睛,虛弱地說。
根本毫無作用,程希覺反倒更來勁了。
第二天清晨。
藥效褪得一幹二淨,顧漸睜開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幾分鐘,直到感覺到什麽東西涼絲絲,猛地坐起來。
酸痛的手臂使不上力氣,手腕上清晰的一圈烏青勒痕,仿佛被淩虐了似的。
顧漸面無表情地揉揉手腕酸痛的筋骨,寬敞的房間裏冷清,只有他一個人,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
緩了一陣疼痛,顧漸扯幾張紙擦幹淨大腿,沒有談過戀愛的他也知道,昨晚睡得男人很無情。
顧漸抄起手機,一連串孟遲的信息,若不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辦,非要讓孟遲的腦袋開瓢。
昨晚穿的衣裳皺成一團,酒店的衣櫃裏陳列幾件價值不菲的衣裳,顧漸挑了套順眼的換上,程希覺比他高半個頭,襯衫袖子長一截,正好掩住手腕上的傷。
推開酒店大門,撲面而來的陽光幹淨溫柔,顧漸眯起眼,恍悟意識到。
今天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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