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頭頂燈光明晃晃的亮,程希覺的神情凝滞幾秒,屈身半俯在床邊,低頭直視顧漸的臉龐,“你故意掃興是麽?”
顧漸躺在他身底下,偏過頭露出耳後隐隐約約的鮮豔紋身,嘴角的笑渦幹淨純粹,“不願意?”
吃準程希覺骨子裏的矜傲自持,程希覺喜歡他,對他的身體意猶未盡,可用那種事情讨好,做不到那麽卑微低賤。
程希覺微微嘆口氣,以退為進,“我不會,你那麽嬌貴,弄疼你怎麽辦?用手同樣讓你舒服。”
顧漸斜睨他一眼,語氣驀然冷淡疏離,“不願意就別碰我。”
程希覺又氣又喜歡這副壞樣,完全被顧漸拿捏,這一點他早就意識到了,顧漸可太清楚自身的魅力了,眉眼仿佛有小勾子吊鈎着人,既不讓人死心塌地愛上他,又不讓人憎恨厭惡他,游刃有餘地收放自如。
“你不怕我真敢這麽做?”程希覺掰過他的臉,手掌肆意撫摸細膩溫潤的臉頰。
顧漸伸展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慢悠悠地拉着程希覺靠近,側過頭湊到耳邊輕聲細語地說:“那我就享受一下程總的唇舌功夫。”
程希覺盯着他的側臉看幾秒,低頭發笑,“我當初真不應該和你結婚。”
帶回來一個把他治得死死的人。
顧漸拍拍肩膀安慰他:“還好已經離了。”
程希覺深深睨他一眼,翻過身倒在他旁邊的床榻,與他肩并肩地躺着,“唇舌功夫你沒機會享受,今晚我睡你房間,半夜能給你倒杯水。”
顧漸撐着坐起來,程希覺手臂向後一展,後腦枕着手臂,惬意舒适地躺着,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又開始沒臉沒皮了。
顧漸拉開櫃子,抱出一床嶄新綿軟的被子,“砰”的往床側的地板一丢,抓了枕頭撂在被子上。
程希覺瞥一眼潦草的地鋪,故意逗他:“我有這麽可怕麽,吓得你今晚打地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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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睡地上。”顧漸涼涼瞥他眼,踢開被子就要往地上躺。
程希覺坐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拽起來摁在床邊,很自覺地躺倒地上,真要讓懷着孕的老婆躺在地上打地鋪,那和畜生沒什麽區別了。
折騰了一陣,顧漸困倦地倒在床上,背靠着綿軟枕頭,端起床頭櫃上書本翻幾頁。
程希覺心情不錯,單手撐起下颚,心滿願足欣賞他在燈下琥珀般清透的容顏,看了沒一會,小腿上濕漉漉的東西熱乎乎的用力拱動。
搶占了八分睡覺的位置,小狗崽不樂意了。
程希覺摸摸八分的腦袋,熟視無睹小狗崽幽怨的眼神。
程家的宅子剛完婚那幾天兩人回過一趟,青山綠水裏古樸雅致,老爺子瞧了瞧顧漸是個什麽樣的人,沒留下他們吃午飯,匆匆喝一杯茶就離開了。
老爺子後來和程希覺囑咐過,顧漸脾性沉穩,但模樣長得太俏了,擔心程希覺把持不住自己,陷進這段婚姻裏無法自拔。
那會程希覺自信從容,沒把這句警告當一回事,姜還是老的辣,老爺子一眼就看出他要栽在顧漸身上。
這次回家為了讓程母瞧瞧顧漸,蔣佩清是富家千金,說話有分寸涵養,即便不滿意,面子上的功夫都會做得花團錦簇,程希覺倒不擔心母親為難顧漸,他擔心的是蔣冽。
衆所周知蔣冽是Bane的狂熱粉絲,打顧漸回到餘寧,幾回想上山來見嫂子,都被程希覺以顧漸身體不适為理由給擋回去了。
談不上吃醋,蔣冽還沒到穆羅的級別,連顏青迎都達不到,程希覺不想他沒完沒了地打擾二人世界,他才和顧漸有時間好好相處,不想任何人打攪清閑的夫夫生活。
行駛的轎車後座,顧漸敲着手機裏的掃雷游戲,叮叮的音效戛然而止,支付軟件念出一條收款信息。
穆羅将那場直播出場費轉給了他。
一連串的零相當的闊綽。
顧漸指腹輕快劃走彈出消息框,專心致志地玩游戲。
程希覺十指交疊抵在西裝褲膝蓋上,似笑非笑地說:“穆羅對你倒是不錯,這應該是當晚直播的所有報酬。”
“嗯,我知道。”
顧漸點下頭。
他對錢沒什麽追求,夠花就行。
程希覺指尖不急不緩地點壓關節,看向他輕聲說:“你回來之後,我約過一位職業經紀人談了談對你未來發展的規劃。”
顧漸鎖上手機,側過身靠着車窗玻璃,“哦?你想讓我做什麽?”
程希覺挺直胸膛,淡笑着道:“你應該知道我收購了七家傳媒娛樂公司,準備打造一家娛樂巨頭,這項工作的日程已經在計劃上,等你生完寶寶身體恢複好,只要你想唱歌,我随時能捧你做圈裏最火的歌手。”
這個天然的財力優勢是穆羅無法比拟的。
“你不喜歡在娛樂圈抛頭露面的人吧?”顧漸直白地問。
程希覺睨他眼,忍不住伸手親昵地捏一把他臉頰的軟肉,“那是別人,你不一樣。”
顧漸哧笑,不知好歹地再問:“哪兒不一樣?”
程希覺笑意漸消,沉下聲認真地道:“顧漸,你該站在光裏,拿回你應有的人生。”
他的确不喜歡娛樂圈抛頭露面的人,展示給大衆任意評價,沒有任何的隐私可談,可顧漸是天縱奇才的Bane,他已經從顧漸慘淡的人生裏奪走一兩年的時間,讓他不能在公衆面前露面,又這麽能完全剝奪他的才華,将白天鵝殘忍關進金漆的籠子裏供他玩弄。
當然,他有私心,如果所有人都能知道顧漸背後的男人是他就更好了。
顧漸盯着他看幾秒,肩膀松弛地倚靠着玻璃窗,心慵意懶地打個哈欠,“唱歌就算了,我想回引力工作。”
“好,等生完寶寶我們家的公司你去那一家都可以。”
程希覺一直很好奇,顧漸為什麽不再繼續唱歌,但沒有做深入的調查。
幼小的孩子常常一刀刀解刨小動物,好奇身肉/體內部的構造,探究別人的痛苦本質上和小孩一樣,是一種自私的解刨行徑,弄明白傷痛根源的同時,把對方割得遍體鱗傷,他有耐心可以一直等,等到顧漸自願的坦誠相待。
顧漸搖搖頭,單手掀起寬松的T恤衣擺,圓潤鼓起的腹部藏在衣服下,他身材清瘦單薄,不撩起衣服肚子沒那麽明顯,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也只會覺得他吃胖了,“我明天就回引力,等到藏不住再回家養胎。”程希覺摸了下他柔韌緊繃的腹部,扯下衣服掩住,“你想好了?”
“嗯。”
顧漸受不了每天被人盯着吃飯的生活了。
程希覺同意了,孕期的精神狀态很重要,只要顧漸心情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想怎麽折騰都行。
轎車駛入古樸老宅,碧瓦朱甍的門樓前立着管家,畢恭畢敬地迎着兩人進門,一直走到古韻的茶廳裏,一家三口圍着紅木圓桌而坐。
蔣佩清勾着真絲披肩,低頭慢條斯理地品茶,聽到腳步聲擡起頭,想仔細瞧瞧是誰把自己兒子迷得神魂颠倒。
網絡流傳的Bane視頻裏她粗略掃了一眼,模樣過于的标志了,本人比視頻裏還要好看,沒半點娛樂圈的浮薄氣,幹幹淨淨的清爽,乖得像個大學生,不聲不響地站在程希覺旁邊,乍一看兩個人很配。
她心裏很滿意,程希覺的眼光真精準,一萬個人裏都挑不出這麽一個寶貝。
砰——
桌上的熱茶盞不小心打翻了,蔣冽匆忙擦擦淌在褲子上的水,盯着顧漸的雙眼發亮,起身強忍着笑意問:“我是該叫你B神,還是顧漸?”
“叫嫂子。”程希覺拉開椅子,摁着顧漸的肩膀讓他坐下。
顧漸朝着老爺子和蔣佩清點下頭,淡笑道:“你想叫什麽都可以。”
程希覺坐到他旁邊,冷瞥了眼蔣冽熱忱的神色,不聲不響地道:“嫂子和你客氣,你可別沒大沒小。”
蔣冽全部的精神頭都在顧漸身上,挺不客氣的,拎把椅子坐到顧漸旁邊,“我就知道你是B神,你這些年幹什麽去了?”
“說來話長。”
顧漸夾坐在程家的兄弟兩之間,單手拎起青瓷茶壺倒杯茶,不徐不疾地推給見到偶像正興頭上的蔣冽,“以後再談。”
蔣冽明白過來,今天的場合不适合談的太深,他捋起袖子,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黑色紋身是一行飄逸的音符,壓抑着情緒問:“你認識這個吧?”
“《雲間飛行》的第一行旋律。”
顧漸仔細地端詳一遍,有點懶洋洋地感嘆,“我都快忘記這行音符了,你居然把它紋在身上了。”
“我想永遠記住Bane,紋身是最好的辦法。”蔣冽瞥了眼神色冷清的程希覺,壓低聲音說:“後腰還有另一段音符,改天再給你看。”
顧漸側過身,看了眼他的脊背,落落大方地問:“紋的是什麽?”
蔣冽修長的手指仿佛彈鋼琴般在桌沿上敲幾下,神神秘秘地笑着,“這一句。”
顧漸心照不宣地笑,“我也很喜歡這段旋律。”
“對,你在D站的簽名就是這句歌詞。”蔣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臉,打啞謎似的在桌沿上彈幾下,“本來想紋這段,但最後還是紋了你喜歡的。”
程希覺抓準機會切入話題,打斷他倆的交談,笑吟吟地說,“寶貝,這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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