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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每逢晴朗天，太陽便十足賣力的照射人間，試圖驅散所有的陰霾，包括人心底那些看不見的晦暗。

水晶的擺件在陽光下玲珑剔透，藍色夜空，廣袤的沙漠，花也沒有，綠草也沒有，只有起起伏伏的小沙丘。

那是付飛哲第一次出國時，在奧地利淘到的古董。不大的一個圓球，卻蘊含了一個宇宙，他很喜歡，即便價格貴的咋舌，他也毫不猶豫的付了現金。

他知道自己年輕，很多時候，容易心情浮躁，看到這片夜空下的沙漠，就會很容易平靜，一絲風也沒有的感覺，卻讓人很快的冷卻自己。

“阿哲？你說句話。”殷俊擔憂的看看他。

“說什麽？”

“随便說點，你這樣我總覺得不對勁。”

付飛哲無奈的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說：“安啦，我很好。”

殷俊仍然皺着眉，總覺得這段時間，大概是兩人都有點忙，接觸變得少了點，他有些看不明白付飛哲了，但又說不出什麽準确的。

他看着付飛哲安然的側臉，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麽。

周明賜在會議室翻付飛哲已經定下來的策劃書，很穩健的創意，延續他一貫的風格和形象，應該是很容易讨粉絲喜歡的，但沒有進取已經是後退了，尤其是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圈子，要想保住自己的名氣，都在拼了命搏出位。

付飛哲想要有所突破是很正常也很值得支持，如果他的提案更好，那就應該考慮。如果仍然欠缺火候，可以集思廣益，争取做得足夠上檔。

當年的選秀比賽，付飛哲不算是最有能力的，但他卻是最有潛力成為明星的。他模樣長得好，幹淨如同白紙，小小年紀已經很懂得忍耐，身上總是有層出不窮的話題，無論是好的還是差的，在比賽的三個月內，他從沒有一天不被媒體關注，這樣的人最适合入行，最重要的是，他很努力。

周明賜看過付飛哲從海選到決賽的所有錄像，看着他一步步從毫無演唱技巧只會挑自己唱的熟練的口水歌，到後期他敢大膽的演唱實力派歌手的紅曲，也看着他從舞步生澀，練一下午還是猛踩舞伴的腳，直到決賽他和舞蹈老師一起編舞然後震撼全場，還有他那些看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表演，也在這三個月裏蛻變，最後拍攝的視頻短片中，他扮演風流倜傥的楚留香，十分令人傾倒。

有些人是天才，天生适合吃這碗飯。

付飛哲不在此列，但他是璞玉，雕琢過後就能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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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約定的時間稍晚，付飛哲拉開了會議室的門，一眼就看到歪在椅子裏翻文件的周明賜，他随意的點了個頭，拉開椅子坐下，對制作組所有人員打招呼。

“我知道現在把大家找來說，我新專輯想要變更立意，你們一定會在心裏罵我，但我希望這次能有所突破，而不僅僅是不出錯。”付飛哲開門見山，先自我批評，把姿态放低，卻也表示了自己的決心，就算挨罵也要堅持。

專輯監制胡光率先發難：“不是不想支持你，你也做了幾張專輯，知道很多東西一旦鋪下去，更改就要牽涉很多，人啊，時間啊，錢啊，都是問題，最重要的是，歌曲已經錄好了，你不用了？那作詞作曲那邊沒法交代啊，你這是在玩兒人家啊！”

創意策劃李潇應該是最會感覺到不爽的人，因為整個提案是他做的，最後也是付飛哲同意了的，結果都做好了卻被否定，那一開始幹脆不要點頭嘛！所以他随後也出聲：“阿哲，唱片市場現在有多麽不景氣，前期我們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以期保證銷量，你說這一改，花錢翻倍，效果未知，啊？這個事……要想突破等下一張，我們可以從現在就開始研究，然後拿出一個最完美的方案，确保下一張不僅你滿意，公司也保障收益，是不是？”

這些話，付飛哲早就想到了，但此刻聽到還是有些灰心，他都還沒說什麽，就被否定，如果他足夠有地位，像一哥手裏的四張王牌那麽佼佼，這些人應該不會如此。

但他有周明賜支持！

付飛哲便深吸了一口氣，說：“這次的創意的确沒問題，但也僅僅是沒問題。開始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我也沒有更好的想法，直到拍MV的時候，我覺得我還可以有別的形象來展出。我不能僅僅是一個活力的溫暖向的偶像，這樣的人随便包裝下就有很多，沒有個人特色，這不行。我先給大家看剛拍的MV，看完你們就會有改觀。”

他說着把從導演那裏拷貝的影片通過投影儀播放，關燈，放映，在大屏幕上看的效果更加令人震撼，當他從水中出來，迎着光留下背影，那種獨特的美感和意味深長，讓在座所有人都一時無言。

周明賜是看過的，卻不知在剪輯之後配合音樂竟是美的如此驚心動魄。

“我也知道要考慮市場和粉絲接受度，所以并沒有非常颠覆，主要是的改變是把這首歌作為第一波主打，然後整個立意向這個MV靠攏。”付飛哲終于有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

胡光蹙眉，試探的問道：“你是想……走性感風？”

衆人面面相觑，一般都是女星分玉女和性感兩種路線，男星都是帥和酷的分區，如果形象合适也可以兼具，這是指靠外貌走紅的明星。而實力派，可供變化的比較多。

但一個大男人賣弄性感？

男人的性感在厚實胸肌，在緊實腹肌，在各種輪廓明顯的肌肉，付飛哲的身材只能說不是白斬雞。

當然現在中性風大盛，也不是只能靠傳統法則示人，但付飛哲雖然長得漂亮，卻和“娘”一點都不沾邊，他眉毛生的極好，濃淡相宜，但角度極是剛硬，一雙桃花眼，眸光晶亮，卻并無媚意。

更何況，這個MV當中，付飛哲只是露出了肩膀和小腿，女人這麽露那叫含蓄叫挑逗，男人這樣那算什麽？你要吸引gay？

雖然影像的确很有美感，但他的提議實在不敢恭維，衆人在胡光發出提問後都不敢茍同的微微搖頭，各種表情不一而足。

付飛哲按了暫停，畫面定格在兜滿陽光的門口，人影纖細的幾乎透明。

他說：“性感的定義不是女人大胸大屁股，男人胸毛多肌肉，那是一種視覺沖擊，然後讓你有或窒息或激動的反應。但是，我想先問問各位，看完這個MV，你們有什麽樣的感覺？白潔，你先說說看。”

白潔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一向喜歡的都是成熟風格男人，但對付飛哲這種乖巧型的也很有母愛，便頂着壓力表達自己的意見：“畫面很唯美，出浴那一段的确很撩人。”

付飛哲點點頭，又指着另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小靈，你呢？”

“泡在水裏的時候，很想撥開水紋把身體看個清楚，但是最後取了浴袍裹在身上時，卻有種不好意思直盯着的感覺，就是那種越想越不敢的……找個不太合适的比喻吧，近鄉情更怯。”王靈說完臉色微紅，她一向大膽，以色女自稱，連她能臉紅，付飛哲更有信心，便一個個的請大家都發表意見。

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有那種感覺，很誘惑，在水裏的時候想共浴，出水的時候想擁抱，想撲倒，想扒掉那件浴衣。

這讓胡光很費解，和李潇面面相觑，幾歲的差距而已，代溝這麽深？還是說，男人和女人，關注點果然就是不一樣？

付飛哲想得到最後壓死反對者的那根稻草，便看着周明賜，語氣堪稱恭敬的說：“周先生看過先前的方案了，那看完這個MV有沒有什麽意見？”

周明賜看着他得意的小模樣，心裏先笑了，便也沒有任何想為難他的意思，直接的表達贊賞：“男歌手的粉絲，以女人居多，我們在座的也是女性更多，年輕的男人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所以，老胡啊，我們都是老古董了！”

胡光見大老板都這麽說了，也只能點點頭：“既然大家都覺得可行，就具體問題我們再研究。”其實，看到周明賜出現，他已經大致想到了結果，年慶會場的事，他也略有耳聞。

付飛哲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說：“其他的就拜托大家了！”

“你全程跟着，務必要有一個好的開端。”周明賜發話。

“當然，我随時負責給大家跑腿買咖啡宵夜！”付飛哲笑得十分可愛。

李潇佯怒：“還要讓我們加班？想得美！”

付飛哲撲過去抱大腿：“李大俠！小人的命就握在您的手裏啊！”

一屋人被逗得大笑，周明賜微微動了動嘴角，用手裏的文件夾拍拍付飛哲的腦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付飛哲馬上爬起來。

衆人慢慢散去，剩他們兩個，周明賜問：“我那裏新得了一盒雪茄，你不是想見識見識嗎？”

“哦。”

“晚點到東方飯店，我下午有事過去談，就不再過來了。”

付飛哲頓了頓，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