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付飛哲蜷在被子裏小動物似的拱來拱去，殷俊敲了幾次門，他終于聞聲問道：“什麽？”

殷俊無奈道：“我以為你睡昏了，這麽晚還沒起。”

幾日忙的付飛哲暈頭轉向，今天總算得閑，他睡了個十成飽。

冬季晴日難得，他探過身子拉開窗簾，陽光從窗戶照進來，他眯着眼看湛藍高遠的天，喃喃道：“這樣的好天氣，睡一天是最好的。”

殷俊知他醒來，便自說自話似的道：“這世間直接準備午飯吧，有早晨剛到的新鮮三文魚，做壽司還是刺身拼盤？”

付飛哲懶洋洋的想了會，說：“簡單點吃吧，我等會還去公司一趟。”

“今天不是休息嗎？”

“明天要拍MV，去看看劇本，還有他們準備的怎麽樣了。”付飛哲說着起身，套上居家服，頭發翹着毛，一邊揉眼睛一邊開門去衛生間洗漱。

付飛哲有個壞毛病，吃了飯就瞌睡，所以當他一抹嘴撈起車鑰匙準備出門的時候，就被殷俊一把拖住了。

“等我五分鐘，收拾一下我送你去，省的路上發生點什麽，你這幾個月就沒太平過。”

付飛哲撇撇嘴：“迷信。”順口打了個哈欠，然後讪讪的把鑰匙丢一邊，換衣服去了。

一路上付飛哲都在閉目養神，不時猛點頭，仿似腦袋千斤重，看的殷俊無語，停了車推他一把：“你到後座去睡。”

付飛哲搖頭，笑着搓了搓臉，然後打開車載廣播，午後音樂節目正在放他上一張專輯的歌，終于讓他醒過神來。

殷俊說：“這張反響很好，還得了獎，現在準備的新專輯這麽下功夫，想必成績會更好。”

“但願吧。”付飛哲卻并沒有十足把握，畢竟他只是個半紅不紫的後輩偶像明星，歌壇大量的實力歌手新舊交替，歌迷早就被慣壞了耳朵。

“你不是說，制作組都很稱贊有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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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業內好評的音樂人并不怎麽被市場接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同期比賽的格老大，音域極寬廣，王臣閱對他大加贊賞，不就是長的不耐看點麽，連大逃殺都沒進。”付飛哲說着老氣橫秋的嘆氣，“別人不用說，就說你吧，唱歌都比我好，結果區域十強都沒進。這個圈子并不是完全靠實力說話，當然有實力能走下的人更牛、逼。”

殷俊笑笑，并不在意當年的失敗：“我是大衆嗓，只能唱點口水歌，評委都知道選手優劣，知道我的潛力也就那麽點，就算挖出來送上臺，沒有你的天賦，也沒有你的外形，我最終還是要慘淡收場。格老大是真的可惜，不過聽說他去年進修畢業，現在在大學執教音樂課。”

“那不錯啊，總比在這個圈子裏沉浮好。”

殷俊聽他說了幾次這種話，生怕他心生倦意，便試探問道：“阿哲，你現在做得很累嗎？”

“最近太忙。”

付飛哲的回答并不是殷俊想要的答案，知道他應該是暫時沒有退出的打算，便沒有再問。

很快到了娛樂公司門口，有了上一次的經歷，他們再也不會停車在附近，都是開到公司門口才停，就算有記者埋伏，至少公司能及時發現。

付飛哲眼尖看到周明賜的車，殷俊走近也看到了，便說了一句：“他最近來公司很頻繁啊。”

正說着，周明賜從大廳走來，看了看付飛哲，什麽表示都沒有，快步朝車子走去，似乎有急事要辦的樣子。

殷俊看着周明賜的車走遠，說：“其實看他的面容真的想象不出他能做那種事，很儒雅的一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付飛哲微抿嘴唇，轉身上了臺階，頭也不回的疾走，殷俊忙追上去。

昨晚連夜加班，MV劇本果然搞定，付飛哲坐在沙發上看着打印稿，一個香豔又驚險的故事，講述一對婚外情人避人耳目的偷歡，懷疑妻子出軌的丈夫扮作偵探跟蹤，在見過妻子情夫之後卻夜夜春、夢與之翻雲覆雨。

“這個……略大膽了些吧。”付飛哲猶疑不定。

婚外情已經夠背德了，再加上同性戀，這個MV送交審查肯定通不過吧，不說浪費人力財力，最主要的是浪費了好創意。縱然有“禁播MV”的噱頭，其實也不怎麽劃算。

“劇情是要寫的清楚明白，但拍攝的時候我們可以朦胧處理，剪輯的時候淩亂些，故弄玄虛一點，既把我們想表達的拍了，又不至于被禁播。”

“拍攝劇本呢，你寫了嗎？”

“在導演那裏，他不知道你要來，拿去看了。”

付飛哲問道：“導演說什麽？”

“他說故事很好，五分鐘的劇情十分飽滿緊湊。”

既然專業的都沒話說，付飛哲自然也就放心交給他們去做，于是把稿子一收，說：“合拍的演員選的誰？”

“女主角李詩如，男配有兩個人選，淩恒和喬傑，但他們好像都不想出境，導演也不太看好，他更想讓陶臻來演，但那是什麽牌啊，誰請得動。”

付飛哲汗顏：“讓巨星來出演MV偷、情男配……導演的腦子是怎麽想的……”

殷俊也跟着一起抹抹額頭，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簡直堪比要在徐葉軒的電影裏加一個多餘的裙帶花瓶……

“陶臻非常有那種禁、欲的氣質，”導演忽然出聲，把三個人吓了一大跳，他無視他們的反映，繼續說，“又有一張不老童顏，他來出演一定驚豔。”

付飛哲無奈：“自言天退居幕後，陶臻就是電影頒獎的釘子戶，接本子十分挑剔，這兩年幹脆是半退休狀态，讓他屈尊出演MV，我真的覺得難如登天。”

“一般人是接觸不到他，但你有機會啊。”導演對着付飛哲說。

付飛哲吃驚的指着自己：“我？從沒跟他接觸過。”

“你不是剛接了徐導的新戲？徐葉軒和他的交情極深，你或者可以讓徐葉軒引見一下。”

付飛哲蹙眉：“我們這馬上就要拍了，才去和人溝通，就算有檔期，這麽倉促人家也不怎麽會肯吧。”

殷俊出聲：“先聯系徐導問問看，不一定牌大就難請，陶臻對劇本要求高，也許這個故事可以打動他。”

付飛哲想了想，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就試上一試。

他走到外面，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撥了徐葉軒的電話，但接通幾次，那邊都沒人說話，他看着手機上的接通提示，又放在耳邊聽了聽，隐隐有什麽聲響，像風聲又像電流聲，他叫了幾聲都沒反應，只好再次挂斷。

無聊又無奈的倚牆站着，腦子裏過濾除了徐葉軒還有什麽人可能和陶臻有關聯。

手機忽然響起，他以為徐葉軒看到未接來電回過電話，結果是周明賜。

“在哪？”

“公司裏。”

“忙完了？”周明賜問道，聽筒裏傳來風的聲音，然後車門關上，引擎發動。

付飛哲知道他剛辦完事，大概要回來，便說：“想聯系徐導幫忙引見陶臻拍個MV。”

周明賜低笑：“這路線有夠曲折，舍近求遠。”

“你能幫上？”

“那你怎麽謝我？”

付飛哲撇嘴：“專輯賣得好還不是給你賺錢。”

周明賜嗤笑：“你才賺幾個錢？前期包裝的本錢還沒撈回來，要盈利等着吧。”

付飛哲又不傻，當即罵道：“放屁！要真虧空，彭靈還能騙我那麽多錢？”

“哦，你自己看着辦。”周明賜淡然，以退為進。

付飛哲氣急敗壞的踹了牆一腳，心想反正床也上過了，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還有什麽便宜是他沒占過的？索性脖子一伸，任由宰割好了。

“那你想怎樣！”

周明賜衣服勝利者的口吻，雲淡風輕的語氣：“一個小時後到我辦公室去。”

付飛哲咬着牙從牙縫裏吐出三個字：“知道了。”

既然周明賜大包大攬過去，這事就不用操心了，付飛哲便回去和諸人說：“下午聽消息，應該是沒問題。”

殷俊面露喜色，卻察覺付飛哲并不怎麽開心，也沒有半點放松，卻在故作笑容，讓他心裏很疑惑，擔憂不止。

演員定了，導演就把整個拍攝構思和付飛哲細述，讓他确定這個MV拍了之後真的不會被禁播，心裏才安定。

時間過的再慢，一小時也就六十分鐘。

導演早就講完離開，劇務等人在忙活道具，付飛哲看看時鐘，腦子裏翻來覆去的想借口，他捏着手機的手都出汗了。

“在等電話？”殷俊問道。

付飛哲騎驢下坡的回答：“是啊。”

殷俊自動理解為：“陶臻的嗎？不然你就主動打過去。”

“好。”付飛哲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說：“你等我一會要是不來，你就自己先回去。”

“行，你不用管我，去忙吧。”

付飛哲終于名正言順的離開，從電梯直上周明賜的辦公室，心裏又有忐忑又有怨憤，直到電梯“叮”一聲到了，他還在磨蹭着做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