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28

眼睛終于完全适應了壁燈燈光, 唐佑終于得以看清許欽辰的表情。

他看出來,許欽辰在希望他回答:喜歡、願意。

這樣一個發現,讓他到嘴邊的“對不起,是我沖動了”咽了回去, 再也說不出違心的話。

他喜歡許欽辰, 很願意和他在一起。

所謂“做了他的人, 這輩子只能是他的人,別想分手”, 大體是這個年齡的大家,都愛說的一生一世的情話。實現很難的,但誰談戀愛是奔着分手去的呢?

在某種程度上, 他們的感情觀有些一致——從生到死的占有與陪伴,沒有二心,不離不棄——只是世界上,大概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從一而終的感情。

他并不奢求任何人一生一世的承諾, 只求長久一點,再長久一點。

他們是互相喜歡的。

手腳的冰冷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隐約的期待, 唐佑說:“我喜歡,也願意。”

許欽辰久久地看着他, 握着他肩頭的力道更重了些,“我可能會一輩子把你綁在身邊。”

唐佑說:“綁什麽,又不會跑。”

然後他就看到, 許欽辰的眼神,慢慢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亮, 像是鋪滿了細碎溫柔的星光。

唐佑從沒見過這樣的許欽辰——像是獲得了什麽一直想要的珍寶一樣,滿眼裏都是歡喜。

因為和他在一起, 高興成這樣嗎?

許欽辰那麽優秀,竟然會為他露出這種表情嗎?

兩人幾乎鼻尖湊着鼻尖,許欽辰說:“想親你。”

許欽辰的身體發生了某些變化,唐佑能感受得到,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被蠢蠢欲動的荷爾蒙包裹,甚至希望立刻發生點什麽,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的新晉男朋友,大着膽子說:“上我都沒問題。”

這話一出,許欽辰立刻呼吸更加濁重,卻好笑地說:“你怎麽一會好似很膽小的樣子,我愣一下你都立刻要逃,一會又膽子大得吓人。”

是人都有多面的嘛,心意相通後,唐佑仿若就換回了小時候的性格,還不怕死地拿腿蹭了蹭,“上不上?”

許欽辰幾乎要被他打敗,眼神發沉,忍得好生辛苦,摩挲着唐佑的腰窩,低聲說:“身體養好之前,都別再說這種話,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把你……”

唐佑臉頰發燙,卻不忘追問:“怕把我怎樣?”

許欽辰湊近唐佑耳邊,含了些危險的警告意味:“怕把你操–死。”

然後吻住唐佑的雙唇。

唐佑很快意識到,許欽辰喜歡絕對的掌控,接個吻都把他的退路封死,讓他有種無處可逃的錯覺。

他被摁在床上,接了不知道多久的吻。最開始輕吻,後來法式。

雖然許欽辰最終沒動他,但他卻有種靈魂都被艹翻的錯覺。

調情也很辛苦累人的。

第二天,唐佑睡到中午十一點半,許欽辰去被窩挖人,“某人好像快要餓死了,需要趕緊吃個飯。”

唐佑人還沒醒透,心裏已經搶先一步甜滋滋起來,他掙紮着掀開眼皮,他家男朋友那張帥臉就出現在面前。

實在是無法想象,才過了一夜而已,這個人竟然就屬于了他。

唐佑越想越高興,忍不住笑彎了眼,“某人在餓死之前,會先被他男朋友給帥死。”

許欽辰表面不搭理他的甜言蜜語,卻是勾起嘴角問:“是直接起,還是吃完飯再睡個回籠覺?”

“直接起吧。”

唐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翻身下床,光腳踩上柔軟的地毯。人還沒站穩,臉頰上便被落下一個早安吻。

這下這人渾身上下,沒一個細胞不舒坦,唐佑順勢抱住許欽辰勁瘦的腰,“我們真的在一起啦?”

許欽辰垂眼,目光落在唐佑毛茸茸的後腦勺上,上手揉一把,“嗯。”

唐佑偷偷動動不安分的腳趾頭,若他有尾巴,這時候一定也跟着甩一甩,“那我們是情侶啦?”

許欽辰失笑,“我們是情侶。”

唐佑更加高興。

他去洗漱,今天的刷牙杯長得尤其順眼。他又去吃飯,今天……好吧許欽辰的廚藝一直很棒,但是,今天的飯菜尤其鮮美可口。

吃飯時窗外還有只圓滾滾的可愛小肥啾,叽叽喳喳,探頭探腦地往屋裏瞧,稍微有點動靜又撲棱棱飛走,沒一會兒再呆頭呆腦地飛回來。

引得臺風直想跟着上天。

看得出來,許欽辰也很高興,唐佑觀察到,他嘴角始終翹着一個很小的弧度,怎麽都下不去。他還躲進工作室,似乎是打了幾通電話,具體也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

下午唐佑去了一趟呂四周家。

他受傷以來,許欽辰就以生病為由,幫他把家教給推了。

住院期間,呂四周還時不時給他打電話,叽叽喳喳念念叨叨的,非常擔心的樣子。

這會兒不是出院了嘛,雖然身體沒好透,但是輔導小孩學習這種事情,還是可以做的。

小孩攢了一堆不會的問題,唐佑斷斷續續講了兩個多小時,最後還是許欽辰打電話催促他回家,他才和戀戀不舍的呂小孩告別。

此時唐佑還不知道,許欽辰背着他搗鼓了些什麽。

第二天,當他從被窩裏爬出來,洗漱完畢下樓後,才發現,在他睡覺的時候,家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幾乎帶着清晨露水的曼塔玫瑰,将客廳鋪滿,入眼處,是一片溫柔低調的灰色,灰色調中帶着隐約的粉,又像是不明顯的紫,飽和度極低,像一片甘甜的奶油花海。

從來沒見過的花型,低調卻漂亮得抓眼。

唐佑被眼前景色震住,忍不住揉揉眼睛,他都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也不是沒有收過花,可沒有收過一客廳的花啊。

“這……”唐佑後知後覺,眼睛睜得圓圓的,“哇!這也太好看了!你這是……”

是覺得昨天在一起得太過倉促,于是很有儀式感地補了一個表白嗎?

“喜歡嗎?”許欽辰站在花海中,拉過唐佑的手,在他中指戴上一枚戒指。

戒指大小非常合适,造型別致大方。許欽辰低垂着頭,一縷頭發溫柔地垂在臉側。

“喜歡……”唐佑真的傻了,他低頭看看戒指,又擡頭看看許欽辰,卻見許欽辰向他伸出手,而戒指盒裏還有一枚。

許欽辰說:“幫我也戴上。”

“啊……噢!”因為太過想象不到,所以唐佑的表情很是有些傻乎乎,他笨手笨腳地幫許欽辰戴上戒指,臉頰都紅了。

這對戒指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細節方面有些不同,戴在他們手上,仿佛他們就是最為般配的天生一對。

唐佑真是太驚喜了,戴着戒指的手指都要不會動了,這……這玫瑰花可以說是連夜空運過來的,可完美契合的戒指呢?許欽辰什麽時候量的尺寸啊?

這也太夢幻了吧?

許欽辰将唐佑的激動瞧在眼裏,這使他也很快樂,“這算訂婚戒指,等以後我們出國登記結婚,就換結婚戒指。”

唐佑更加感覺夢幻了……這速度太快,他感覺有些跟不上。

不是說許欽辰想得遠不好,而是沒想到他想得這麽遠。這才剛在一起,怎麽就想着以後結婚啊?

許欽辰又補充說:“我會求婚的。”

唐佑忍不住順着想了想,瞬間臉紅透了,沒出息地說:“那個……不求也沒事。”

“那可不行。”

唐佑于是就低了頭,摸摸自己的戒指,又摸摸許欽辰的,然後開始拿着手機咔嚓咔嚓拍照。

拍戒指,拍玫瑰,拍許欽辰,拍兩個人的合照。

咔嚓,咔嚓,咔嚓。

怪快樂的。

拍完,唐佑偷偷摘下戒指仔細研究,他眼睛尖,發現戒指內側有兩人姓名的縮寫。

這種刻字的戒指,不可能一天就做好的,他們昨天才在一起啊,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了——

唐佑扭頭看許欽辰,他算是發現了,這哥們就是個超級大悶騷。

畢竟有些人啊,表面上被表白還要沉默一下,再嚴肅地問一問,确認确認,實際上背地裏連戒指都偷偷訂做好了!

想到這裏,唐佑一時間感覺一言難盡,一時間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開,他不打算放過許欽辰,“你什麽時候開始訂做的啊,看來早就有想法了啊?”

唐佑臉上的小表情真是豐富,這會兒都可以自己飄出一行行得瑟又期待的彈幕來,看在許欽辰眼裏,真是可愛到過分。

什麽時候開始想訂做的呢?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當局者迷,後面自己再複盤時才會發現一些端倪。

比如,他救下唐佑之後,為什麽沒有遵循一貫不管閑事的作風,沒有直接走人,而是跟着救護車去醫院墊付了醫藥費。

比如,他為什麽會在第二天,下意識地散步散到了醫院旁邊。

比如,酒吧那次,唐佑明明說了要去住賓館,他為什麽還是堅持把人帶回了家。

又比如,分明是狀态太差,給自己休個長假,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為什麽他又會拉着唐佑一起拼3D模型。

其實很多巧合,很多牽連,只是人下意識做出的決定下的産物。

若無所圖,怎麽會人為弄出再三的牽扯?

他先是被唐佑的皮囊所惑,又在之後的相處中,産生出要在唐佑手上,戴上一枚戒指的想法。

說不清,道不明,總之寫作四字:蓄謀已久。

能這個時間段拿出戒指,就是沒打算隐藏,許欽辰誠實回答:“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又是什麽時候啊?

唐佑眨着眼睛看許欽辰,是3D模型拼好,兩人在博古架前對視的時候嗎?

好像是,但也不是。

是握着玻璃碎片不肯交出來時,是诘問他為什麽要管自己時,是被抹去嘴邊奶胡子而愣怔時,是念叨鋼琴師為什麽要用手做一些危險的事時,是穿着居家服在沙發上晃腳丫子時……

……

是很多時候。

不是哪一件事,是點點滴滴,是積累,是聚少成多。

許欽辰笑着揉一把唐佑的腦袋,“一定比你想象中要更早。”

因為他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招人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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