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求賢拜相(二)
李紅裳右手拿起針,牙一咬,用力刺進了自己左手的拇指中。
李紅裳沒有猶豫,接着便将銀針拔了出來。
然後,李紅裳又用力将針刺入了自己的食指。
再一次拔出時,李紅裳臉上的汗珠如水流一般地淌了下來。
栾楚一站在一旁,冷眼望着這一切。
對于李紅裳,栾楚一由衷地升起一股敬意。
他欣賞李紅裳。
這樣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至少,像李紅裳這樣的女人,在這個世上,應該是少有的。
李紅裳要走的,是一條比死還要艱難的路,如果李紅裳對自己狠不下心來,這條路,是注定走不到頭的。
李紅裳想要栾楚一陪她一起走這條路,就要向栾楚一證明,她有能力可以一直走下去。
李紅裳明白栾楚一的用意。
李紅裳也是想向自己證明,證明自己的決心。因為她所選擇的路,注定是布滿荊棘的。
如今,一切都還沒有開始。
如果,連開始都做不到,李紅裳不甘心。
許多年以後,李紅裳終于站在了南夏與東漢最高統治者的位置之上,那時,回首這一切,李紅裳卻寧願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開始,她寧願回到兒時,回到自己未遇到趙廷屹之時,她寧願自己與趙廷屹今生從未相遇……
現在的李紅裳,卻不知道自己的将來會怎樣。但是,她卻要執着地開始一條布滿艱辛的道路。在李紅裳看來,現在的她,無路可走,已經沒有選擇。
是她,非要選擇這條複國之路,是她,一定要執着地開始。
一切,都從這裏開始。
李紅裳不想退縮,她,要證明自己的決心。無論多麽艱難,她,都不會放棄。
心中有了這樣的信念,李紅裳不停地将針刺入,然後,拔出。
左手的五根手指,鮮血淋漓。
人,也是有極限的。
終于,在拔出第五根手指的銀針時,李紅裳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紅裳睜開了雙眼。
李紅裳依然躺在原地。
而栾楚一,依然站在那裏,冷眼望着李紅裳。
就像是李紅裳從未昏迷的樣子。
李紅裳掙紮着坐了起來。
左手的五根手指,已經腫了起來。
“還要繼續嗎?”栾楚一開口問。
“當然。”李紅裳道。
李紅裳右手拾起銀針,她左手的手指已經無法拿針了。
李紅裳将針插在地上,然後,右手的拇指用力按了下去……
然後,李紅裳用牙,拔出了那根針。
接着,李紅裳又将針插在了地上,右手的食指又用力按了下去……
這樣,直到十根手指全部鮮血淋漓。
李紅裳望着栾楚一,“栾公子,這樣,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栾楚一神情平靜,“我相信你的毅力,相信你的堅強,相信你有能力熬過趙廷屹的折磨。”
“那麽,你答應幫我了?”
“沒有。”栾楚一冷冷地回答,“就算是你有勇氣,有智謀,有毅力,不過,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着這些,就可以做到的。”
“還要靠什麽?”李紅裳問。
栾楚一并沒有回答。
“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李紅裳再問。
“我說的,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信你。”栾楚一靜靜地說道。
“要我做什麽?”李紅裳問。
栾楚一望着李紅裳,“脫光你的衣裳,在我的面前。然後,脫去我的衣裳,用你的嘴,取悅我,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信你。”
李紅裳望着栾楚一,第一次,李紅裳感覺受到了污辱。
就像是栾楚一所說的,有些事,真的不是靠勇氣、智謀或是毅力就能做到的。
栾楚一所說的,李紅裳不想去做。
這比讓她用針刺自己的手指還要難。
“為什麽?”李紅裳擡起頭,望着栾楚一。
從進到這屋子以來,第一次,李紅裳的眼裏有了一種憤然與一絲不屑。
栾楚一也一樣望着李紅裳,眼裏的不屑與輕蔑更加明顯。
“怎麽?身為金枝玉葉的公主,現在南夏的皇帝,做不到,是嗎?”栾楚一嘲笑的意味十分明顯,“我早就說過,做不到,就不要随便亂說大話。”
“我沒有!是你,一直都在耍我!”李紅裳指向栾楚一。
“是嗎?如果你覺得我在耍你,那就是了。反正,你現在還是南夏的國君,要殺要剮,随你便。只是,別在我面前再說什麽複國之類的大話!”栾楚一的語氣裏竟帶着氣憤與一縷失望。
“我要複國,和你剛才說的,有什麽關系?”
栾楚一望着李紅裳,不屑地輕笑,“你議和的條件,是入東漢為奴吧。”
李紅裳:“是。”
“那麽,你可知道,在東漢,奴隸的待遇,連狗都不如。”
“我知道。”
“那麽,你可知道,在東漢,亡國之奴,是最低等的賤奴,連奴隸都不如。”
“我知道。”
栾楚一:“那麽,你知道嗎,亡國之奴,在東漢,是要行牽羊禮的。”
“我……知道……”李紅裳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麽,皇上應該知道什麽是牽羊禮吧。牽羊禮,就是要讓被降服人的向主人表示完全臣服的一種儀式。按照規矩,行牽羊禮的被降服者,要裸露上身,頸上拴着鎖鏈,由人牽着,手腳帶着鐐铐,跪伏在地,身披剛剝下來的羊皮,身後有人鞭打,每打一鞭,要學一聲羊叫,表示會像羊一樣乖順。行牽羊禮的被降服者,要被這樣牽着走八條街,這是對人格、尊嚴極大的污辱。
栾某只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皇上就已經受不了了,這牽羊禮,皇上真的确定自己可以活着走下來?
還有,你可知道,在東漢,亡國女奴,通常都是被充作軍妓。她們,根本不被當做人看待,在軍營裏,作為軍妓的女奴只不過是一個盛納無數男人欲望的一個容器而已。”
栾楚一的話,雖然冷酷的讓人難以接受。
但是,李紅裳知道,栾楚一所說的,說是現實。就是所要選擇的面對的現實。
“在東漢,奴隸是完全沒有自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主人可以任意打罵、使用、殘殺、買賣奴隸,你所要去做的,只不過是一個最低等的亡國賤奴而已,你确定自己在那裏依然可以維持着你的高傲與尊嚴嗎?如果你連這些都沒有想到,光憑着幾句堅定的話,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李紅裳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不願去想。
她知道,她遲早都會面對這些的。只是,她還沒有準備好。
是栾楚一逼着李紅裳去做好準備。
死,對于李紅裳來說,真的很容易。
她真想像李青玉那樣,死去,真的很好。
可是,她不能,李青玉就是因為害怕這些而逃避了。
已經有一人逃了,她,不能再逃。
這副擔子,總要有人來扛。
栾楚一的用心,李紅裳現在懂了。
如果她現在做不到,将來,在她面對這些的時候,還是一樣做不到。
她,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此退縮,一個必須面對。
李紅裳還是選擇了後者。
在所有的道路之中,李紅裳選擇了那條最難走的路。
李紅裳慢慢地解開了自己的衣帶,一件一件地除去了自己的衣裳……
然後,李紅裳慢慢地走到栾楚一的面前,一件一件地除去他的衣裳……
李紅裳跪了下去,擡起頭,張開了嘴……
當栾楚一将所有的液體洩在李紅裳的口中時,李紅裳被嗆得撲倒在地,淚水,終還是禁不住的流了下來……
面對如此狼狽的李紅裳,栾楚一卻一改從前倨傲不屑的神情,栾楚一立即換上了一件十分莊重的衣裳。
栾楚一跪倒,莊重地對着地上狼狽不堪的李紅裳行三跪九叩大禮。
“臣栾楚一,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紅裳起身,穿好衣裳。
“公子的意思,是願意與紅裳一起共謀複國大計?”
“臣栾楚一,願為皇上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好,栾相請起。”李紅裳也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狼狽。
“敢問皇上,決定何時與東漢議和?”栾楚一問。
“栾相之意呢?”
“越快越好。”
“我也這麽想。所以,定在明天。”
“那麽,議和使者的人選呢?”栾楚一問。
“栾相覺得朝中哪個最佳?”
栾楚一輕笑,“有一人最佳。”
“誰?”
栾楚一望了一眼門外,“連奕。”
李紅裳也是輕輕一笑,“我也這麽想。”
連奕,的确是最佳的人選。
“請栾相随朕回宮,朕還有幾件大事同栾相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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