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計

李紅裳和連奕快馬加鞭馬不停蹄趕回宮中，正是早朝時分，皇上并沒有上朝。

而滿朝文武大臣，則在朝堂之上，跪了一地。

李紅裳直奔皇上寝宮，李青玉正和新納的美人風流快活。

“護國公主到！”

李青玉剛聽到聲音，李紅裳便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走開！”李紅裳一把推開皇上身邊的美人。那美人吓得衣裳不整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皇姐，你這是幹什麽？”

“皇上，該上朝了，皇上為什麽還在這裏？難道你不知道所有的大臣都跪在朝堂之上嗎？”

“我才不要去上朝，也不要見他們，他們就知道讓朕去陣前，我不去，說什麽都不去，那個趙廷屹會殺了我的。”

“你以為躲在這裏，趙廷屹就不會殺過來嗎？”李紅裳怒其不争。

“叫他們守住狼牙關，無論死多少人，都要給朕守住狼牙關！”

李紅裳只有搖頭，這話，若是被正誓死守衛狼牙關的将士們聽到了，應該會感到心寒吧。

南夏國，真的還會有将來嗎？南夏，真的難逃此劫嗎？

李紅裳望着李青玉，她唯一的弟弟，南夏國的一國國君，痛心中難掩失望，“青玉，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一點君王的威嚴！現在大敵當前，做為一國之君，将士們在前方拼命，你怎麽能躲在後宮之中風流快活！”

趙廷屹是親自率軍，而李青玉，連狼牙關都不敢前去。而李青玉同趙廷屹相差的又何止是這一點？

“姐，就算是我去了陣前，又能怎樣？我知道，狼牙關遲早是守不住的，趙廷屹他是不會放過我的。姐，我該怎麽辦？我不想死……”李青玉像一個孩子一樣，抱頭痛哭。

李紅裳知道，李青玉膽小怕事，荒淫好色而又懦弱無能，她知道，李青玉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他卻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父皇和母後在臨終前将李青玉和南夏都托于李紅裳，李紅裳不能辜負了這份責任。

李紅裳輕輕地走到李青玉的身邊，握住他的手，慈愛而又語重心長地說道：“青玉，你不再是個孩子了，你已經是南夏的一國之君，南夏的命運就是你的責任。就算是你不想扛，也要扛下去。生在帝王家，你既然尊享着這份殊榮，也要擔起該擔的責任。你不能總躲在臣民的後面，青玉，你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樣，父皇和母後就算是泉下有知，也會欣慰。姐姐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不錯，東漢是很強大，南夏的存亡如今就在你的手上。”

“皇姐，我要怎麽做？”李青玉擡起頭，像個茫然無助而又驚慌失措的孩子。

“南夏是我們祖輩的基業，你也不想讓它滅亡，就此消失，是不是？”

“是。可是，趙廷屹他……”

“你若不想南夏就此滅亡，還有一條路，可以走。”

“南夏還有希望嗎？”李青玉擡起頭，望着李紅裳，眼裏充滿了期待。

“有。議和。”

“議和？趙廷屹肯議和嗎？”李青玉不信，如果他是趙廷屹，是斷然不會同意議和。

“有希望的。南夏的軍力也沒有那麽不堪一擊，在狼牙關失守之前，提出議和，向東漢稱臣，以南夏君臣入東漢為奴為條件，趙廷屹也許會考慮的。”

“你說什麽？你是讓我讓去東漢做奴隸嗎？”

“也只有這樣，趙廷屹才肯接受。”

“讓我去給趙廷屹做奴隸，還不如殺了我算了！”李青玉歇斯底裏地喊道。

做趙廷屹的奴隸，對李青玉來說，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

“青玉，你聽我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只要保住南夏，将來才有複國的希望。姐姐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無論發生什麽，姐姐都會陪着你。我和你一起去東漢，我們學越王勾踐，讓南夏休養生息，待到時機成熟重振旗鼓，重整山河！現在，這才是南夏唯一的出路啊！青玉，你是一國之君……”

“我不聽，不聽！你們都在騙人！這算什麽複國大計，我不要！我不要……”李青玉捂住耳朵，搖頭大叫。

“難道，你想看着南夏滅亡嗎？”

“就算是南夏被東漢夷為平地，我也不去做趙廷屹的奴隸！”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響起。

有生以來第一次，李青玉挨了一巴掌。

李紅裳打得用力，手有些痛，可是，她的心，更痛。

“做為南夏的皇帝，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怎麽對得起那些父皇母後？怎麽對得起南夏臣民？怎麽對得起在陣前拼死抵抗的将士，你……”

“那我就不做這個皇帝！皇姐，我不做皇帝，你來做，好不好？”

“青玉，你以為你不做皇帝了，趙廷屹就會放過你嗎？你欠着他一條人命，你知不知道？”李紅裳大聲吼道。

李青玉頹然的坐在地上，神色黯然，像沒有靈魂的木偶，“皇姐，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

“青玉，姐姐……相信姐姐，姐姐會一直陪着你的，姐姐一定會助你複國，只要我們可以忍受得住，終有一天，我們會恢複南夏的，你相信我，姐姐從來都沒有騙過你，是不是？”

“姐姐，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好皇帝。”這是李青玉近二十年的人生裏第一次開始真正的自我反思。“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我和朝臣中周旋，大臣們真正信服的人，是你。我知道，皇姐比我更适合做這個皇帝。南夏現在會這樣，其實都怪我，是我，沒有聽你的話，皇姐，是我錯了。這些年，你一直都在為我操心，是我太不懂事了。皇姐，從現在起，我聽你的話，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青玉，真的？”

李紅裳的眼裏有着難以抑制的欣喜，因為這種欣喜，李紅裳的眼裏竟湧出眼淚來。

李青玉點了點頭。

“皇姐，南夏真的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才不會滅亡嗎？”李青玉再一次确認。

李紅裳點了點頭，“我和朝中老臣們商議了許久，所能想到的，只有這一條路。”

“我知道了。皇姐，你先上朝，我清洗一下，換上朝服，就去上朝。”李青玉慢慢地說道。

“好。青玉，這才是姐姐的好弟弟，這才是男子漢。”李紅裳的欣喜溢于言表。

李紅裳離開了。

望着李紅裳離開的背影，李青玉在心裏說道：姐姐，對不起！這一次，青玉又讓你失望了。讓我去做亡國奴，我真的做不到。我天生就是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南夏的責任我擔不起，只能交給你了，姐姐，對不起……“

李紅裳和大臣們一直在朝堂之上等待着。

等來的，卻是李青玉的禪位遺诏。

李青玉将帝位禪讓給了李紅裳。

當李紅裳率衆臣來到李青玉的寝宮之時，李青玉已經服毒身亡了。

在群臣看來，李青玉總算是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如果南夏在李紅裳的手裏，就還有希望。

李紅裳下令封鎖李青玉自盡的消息。

李紅裳找來的南夏兩朝老臣，丞相栾文響，與他商議複國大計。

”如果議和成功，紅裳會入東漢，南夏便托于丞相。“李紅裳道。

”此重任，老臣，擔不得。“栾文響道。

”難道栾相不願助紅裳複國？“

”不是。老臣老了，已經沒有這個能力了。而且，有一個人，比老臣還要合适。“

”誰？“李紅裳實在想不出，南夏還有誰會比栾文響更合。

”老臣之子，栾楚一。“栾文響道，”不是老臣自誇，老臣的這個兒子，是天底下少有的治國奇才。這些年來，老臣的許多意見，都是來源于楚一。皇上請看，這是楚一所著的《略論》，這本書楚一從未給其他人看過。“

李紅裳接過《略論》，剛剛翻看，李紅裳便被裏面的觀點言論所吸引。

單是第一頁《略論》便讓李紅裳佩服之至。李紅裳将整部《略論》看完，明白栾文響所說的那句”治國奇才“沒有半點的虛假。

所以，李紅裳在登基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求賢拜相。

李紅裳為帝後，下的第一道旨，便是任栾楚一為相，南夏一切事務，全部交由栾楚一處理。栾楚一所做的任何決定完全可以不通過皇帝自行裁奪。

第二道旨，廢除南夏奴制，給南夏所有奴隸自由。

第三道旨，除犯下十惡不赦大罪的，做下天人共怒之事的，讓民衆怨恨的死刑犯立即處決，其餘罪犯，全部大赦放回。

頒下這三道旨意之後，李紅裳和栾楚一便來到了狼牙關。

此時，東漢大軍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而項英、岳青雲和蘇運飛，并沒有聽從李紅裳之言，日夜戒備，三天未曾休息，形神疲憊。

再一次見到李紅裳，項英、岳青雲和蘇運飛皆是萬分敬重謙恭。并不是如今的李紅裳已然為帝，而是，他們開始真正佩服了李紅裳。

看到三人疲倦之态，李紅裳并沒有多說。

”項帥！“

”臣在。“

”下令守城将士們，好好休息，兩日後，準備迎戰。“李紅裳下令。

”是。“項英下令照辦，并沒有多問。

這一夜，全體守城的将士們，好好地睡了一覺。

第二日清晨，連奕帶着議和書只身出了狼牙關，來到東漢大營前。

望着連奕已經消失的身影，蘇運飛眼裏的擔心依然不減，”連奕他，會回來嗎？“

”放心，他會回來的。“李紅裳十分肯定的說道。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趙廷屹立一定會讓他回來的。“項英說道。

”趙廷屹是不會殺連奕的。“栾楚一也說道。

”只是，趙廷屹會同意議和嗎？“項英還是問了出來。

”這次不會。“李紅裳和栾楚一異口同聲的回答。

項英和岳青雲有些錯愕地望着兩人。

而李紅裳和栾楚一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趙廷屹不但不會同意議和，而且，明天，便會攻城。“李紅裳道。

而栾楚一則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