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路寧怔怔的：“怎麽确定？”
“問他呀。他如果對你有好感,在你問他的時候一定會對你說實話的,否則不是他對你沒感覺，就是他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如果是前者，那就算了,如果是後者，那當然更算了。”
“算、算了？”
“是啊,他對你沒感覺你還要上嗎？被人追是享受，追求人可是痛苦。你和王銳那樣已經夠折騰你了,這一個明顯比他段數更高,真要有什麽歪心思,十個你也不是他的對手。至于說人品有問題,那你更要撤了，人品不好的,再有感覺也不能在一起。”
路寧想到和馬孩兒讨論過的好壞人問題。
什麽是好人？英雄就是好人嗎？也許對于很多人來說，英雄就是好人，但為了服務大衆，這樣的英雄大多是不能盡到自己本來的義務的。比如說一個好兒子，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爸爸。
當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時候，當妻子翹首盼望的時候，當孩子含着熱淚叫父親的時候，他們能因為想到英雄這個詞彙而得到無盡的安慰從而不再悲傷難過嗎？
不過人類又需要英雄，需要這種榜樣似的支柱。
“喂喂喂喂！”
秦菲菲的手在路寧的眼前來回搖擺，路寧看向她：“怎麽？”
“什麽怎麽，你剛才在想什麽？”
“在想……嗯，一些哲學上的問題。”
“切，看你那面帶桃花的樣子，一定是在想男人。”
“喂，秦菲菲，咱倆熟歸熟，你亂說話我還是會不願意的！”
“怎麽樣，來咬我啊！”
路寧瞪了他片刻，最後洩氣的靠在了後背上：“我哪裏敢，你現在身嬌肉貴，一個身體兩條命，我哪敢對您不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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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菲高昂的甩了下頭。
“怎麽樣，做準媽媽還好吧。”
“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好的地方是我沒有什麽反應，該吃吃該喝喝。不好的地方也是我沒有反應。”
“喂！”
“就是啊，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和沒懷孕一樣，我還把工作給辭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就怕我這懷孕是假的，有一次我做夢都吓醒了。”
“你怕什麽？”
“你說我沒有懷孕，還辭了工作，這怎麽可以？”
路寧知道她這是對不安定生活的一種迷茫，但她不好說什麽，只有道：“你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吐的昏天暗地。而且你這是才開始，說不定明天，你也該抱着馬桶吐了。”
“能不能不要在孕婦面前說這麽惡心的事！”
“我這不是讓你更有感覺嗎？”
秦菲菲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和她一起笑了起來。
秦菲菲的感覺還沒來，路寧的感覺卻來了，當然不是懷孕，可是那種心理上厭煩和無奈卻是和懷孕一樣的，而且還沒有懷孕的喜悅和期待——她開始相親了。
她并不是沒有相過親，也不是說就非常排斥，但現在她剛和王銳分手，就算不說什麽心理創傷吧，總是勁兒還沒有緩過來。當然為了應付付小惠她也不是不能和別人去見見，就像秦菲菲說的那樣，見個人，說不定還能蹭個吃喝，往好的地方想也是怪美的，但再怎麽樣，也不能八天就見十二個啊！
“娘啊，你這到底是在哪裏找到的資源啊！”
“我天天在公園裏鍛煉身體，都是點老頭老太太，你那個王姨，早多少天就想讓他兒子和你談了，就是她那個兒子在四川，我有點不放心。不過你這工作也無所謂地點，真行了，你到四川也可以啊。”
“……您能不能讓我歇歇？”
“能能，那今天這個就不見了，約到明天？”
路寧哀號一聲，徹底無語了，過後在和秦菲菲通話的時候道：“我現在連早餐都快要在外面吃了，這一次那老太太倒不說不幹淨了。”
秦菲菲在那邊大笑：“我真佩服你媽，竟然能給你找來這麽多人，也不容易了啊。”
“人是怪多，但什麽人都有，我連四十多的都見了。”
“這就有點離譜了，大你這麽多，老太太也願意？”
“有錢啊。”
“多有錢？”
“據說開的那輛車，價值七十萬。”
“那是怪有錢的，你感覺怎麽樣？”
“喂喂，你這變的也太快了吧！”
“你沒有聽說過那句話嗎？男人的錢，女人的漂亮，多到一定程度，都可以抵消其他方面的影響。如果他開了輛七十萬的車，那住的房子起碼要兩百多萬，你将來自然不用操心你的文是不是寫的好，網店是不是有生意了。你不用擔心房貸孩子的教育，也不用擔心你家太後的身體了。”秦菲菲頓了下，有點疲憊的道，“錢能解決很多問題。”
“我知道。”
“那麽你的感覺呢？”
“沒感覺。”
“那就接觸接觸吧。哦，對了，他沒孩子吧。”
“嗯，離過婚，但沒孩子。”
“那就行，現在同居的這麽多，離了婚和談場戀愛也沒多少區別。關鍵是你的感覺，你要不厭煩他，總能培養出感情的。”
路寧沒有說話，現在，她已經能夠領略到生活的艱辛了，她也不是沒有吃過苦，可是無論是在幹吃面條還是為房貸發愁的時候，她都沒有太多的茫然，就像她小時候得了腦膜炎，大人吓的不行，她卻覺得沒什麽。雖然住院很辛苦，吃藥打針很辛苦，可因為她并不知道這病意味着什麽，也就沒有什麽感覺了。
而現在，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她知道腦膜炎是有可能導致腦癱，而沒有錢，不僅僅是她吃幹面條了。真要比的話，秦菲菲家裏的情況其實已經不錯了，父母都有退休，王亞鵬的父親更是在開城有名的好單位。但就是這樣的家庭，為了買一套房還要這樣，她如果不是早先下手，又占了一點運氣，又怎麽會有現在的生活？
可是好運氣能一直伴随着她嗎？她能一直給她的母親提供安穩的生活嗎？
她不知道，她的網店一直開的半死不活的，哪怕她非常努力的去做廣告，相親的時候也挂着手機QQ和旺旺，面對怎樣無力的要求都好言好語，那信譽，也不是很快就刷上去的。
而她那八千字的小短文則被說了要修改，不過還要看總編的意思。其實這八千字就算刊登了，也不會有一千塊的稿費，可總是代表了另一條路，她還沒寫過黑暗文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到底在什麽時候，在和王銳在一起的時候她總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而現在，她知道很多事情也許的确沒什麽，可卻能令你為難痛苦沒有辦法，她再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麽理解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句話了，雖然她還并不能說缺錢。
路寧的這個相親對象叫徐文樂，說是四十二歲，看起來也的确像是經歷了四十多年的風雨，并不現嫩，但身材魁梧，很有男子漢的氣概，對路寧也很照顧，點菜的時候必定要問路寧的意思，要飲料的時候也會很貼心的讓人加溫，只是說出的話讓路寧很是囧囧有神：“我是個粗人，你不嫌棄就好。”
“呃，我也說不上什麽文化人。”
“王阿姨說你是寫書的呢！”
“說不上什麽書，就是編個故事。”
“那也很了不起了。其實不怕你笑話，我離婚這些年一直有人給我介紹，其中也不乏漂亮的小明星，但我都不願意，我嫌那些人沒素質。”
他一邊說，還用鼓勵的眼神看着路寧，路寧一臉黑線。
“你有沒有想過要生幾個孩子？”
“這個，總是要生一個的吧，至于到底幾個，要看情況了。”
“我是一定要有兩到三個孩子，一定要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那如果生了兩胎都是男孩或者都是女孩呢？”
“那就生第三胎！”
“如果第三胎也不是想要的呢？”
“那就再生，反正也不是養不起。我呢，這些年也掙的差不多了，準備再過幾年就移民到國外，到時候就是生孩子養老。所以我的孩子一定是在很好的環境裏出生的，他們一定不會吃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的奶粉，一定會受到最好的教育。而同時，他們也一定需要一個有素質的媽媽！”
他說的斬釘截鐵，路寧接話不能，回去就對太後道：“生兩個也就罷了，三個四個，從懷孕到孩子出生再到懷孕，十年的時間什麽都不用做了！”
“他既然這麽說了，一定是會請保姆的。”
“老媽，這根本就不是請保姆不請保姆的事情啊，生四個！四個！他認為這是六十年代嗎？他也的确是六零後。”
“什麽事都不是一定的，到時候他可能就會改變想法了。”
“那你真是太高看他了，或者說太高看我了。”
雖然這麽說，但她還是和徐文樂保持一定的聯系，主要是不讓付小惠再給她介紹別的對象，對付一個，總比對付十幾個好。徐文樂雖然有點囧，但社會閱歷豐富，談吐也不粗俗，而且早年還賣過咖啡。在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她差點說好巧，她也賣咖啡，不過總算是忍住了。人家賣咖啡賣出了七十萬的小車，她賣咖啡，電費夠不夠本都不知道啊。
總歸來說，徐文樂還不至于讓人無法交談，而有的人，簡直是想讓人摔盤子的。
适應吧，也許适着适着真能有感情，她有點無謂的這麽想着。她現在已經不再想愛情了，在經歷了王銳之後她肯定了愛情，卻也不想再碰觸這個東西了。這個東西太激烈也太傷人，當有了這種感情會變得太容易付出同時又太斤斤計較，從理性上，她不喜歡這樣。
轉變發生在一次吃海參上。
跟着徐文樂，總是能吃到一些昂貴的東西，路寧也沒什麽心理負擔，這個人一直散發着我很有錢我很有錢我非常有錢的氣息，讓她覺得和他掙着付賬實在很愚蠢。
“一直沒問，你多大了？”
“你不知道？”
“王阿姨說的不太确切。”
“哦，我二十六了。”
“二十六……屬虎的？”
“嗯。”
“幾月生？”
“七月。”
“這麽說，馬上就要二十七了？”
“嗯。”
之後氣氛就有點沉悶，在吃完海參，要走的時候，徐文樂道：“我想我們不是太合适，我是屬雞的。”
“啊？”
“屬相相克也就罷了，關鍵是你年齡有些大了。”
路寧簡直不知道說什麽了，看着那張忠厚老實并且刻畫着歲月痕跡的面孔，就算以她向來的文靜，也想咆哮着讓這位老哥哥去照照鏡子。
“你是不小了，寧寧。”付小惠憂慮的看着她，“就算現在還不到二十七，但也是越往大越難找了。”
“打住！打住！”
付小惠還想說什麽，路寧的電話就響了，她連忙去接，是馬孩兒的。
“怎麽樣，明天有空嗎？”
“有有有。”
這段時間，馬孩兒也有約過她，但她一直沒有再答應見面。這第一是她的确沒時間，第二則是那種詭異的心理。她不知道秦菲菲分析的對不對，但她并沒有太強烈探究的想法，馬孩兒就算沒有絕症又如何呢？她和他總是不可能的。但現在為了逃避付小惠，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是誰打的電話啊？”
“是一個又有錢又帥又有知識又有素質的四有青年。”
付小惠狐疑的看着她，路寧哈的一笑，上了樓。
再見面的地方在一個咖啡屋，一進門就能聞到濃郁的咖啡香氣，大廳裏的三角琴也不只是一個擺設，而是真正的有一個少女在彈奏。
“這裏主營咖啡，配一些瓜果甜點沒有飯的。”
“哦，我還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
馬孩兒一笑：“這幾天在忙什麽，網店的生意還好嗎？”
“你看我的進貨量就知道好不好了。至于說忙什麽……嗯，也沒忙什麽。”
“不忙什麽會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主要是你約我的時候都是在吃飯的時間啊。”
“怎麽說？”
“我都在相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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