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薄荷茱莉普Mint Julep 她那……
之後的一切都像上世紀港片《古惑仔》裏的鏡頭,現場一片混亂,椅子桌子倒了一片,遍地都是碎了的酒瓶子,尖叫聲充斥了整間屋子。
林肆個子高,人看着瘦但是力氣不小,長腿往前一伸就把一人踹翻在桌子上,緊接着他左手擋住側方的攻擊,手腕翻轉控制住那人的手,右手握拳跟着上去,嘭的一聲悶響,那人的嘴角直接滲出一抹血。
梁幸剛從外面進來,見到眼前這一幕直接吓傻,他不就讓林肆進來占個座嘛這人怎麽就跟別人幹起來了。
但畢竟是自家兄弟被欺負,梁幸卷起袖子也沖入了戰場,溫宿安拉都拉不住。
還好這場鬧劇持續不久,前後大約幾分鐘,警察來了,現場的混亂被平息下來,徒留下遍地的狼藉和衣衫不整的鬥毆人員。
溫宿安把鑰匙交給梅粟,和她說:“等會兒不用營業了,直接關店吧,我去一趟派出所。”
“溫姐你小心啊。”
“嗯,沒事。”
警察帶走了所有鬥毆的人員,溫宿安作為酒吧老板也跟着一起去調查,梅粟看着溫宿安上了警車,糾結半晌還是給一個人打了一個電話。
——
派出所。
警察在電腦上記錄着這次案件發生的事情經過,全部記錄完畢後他給另一名老警察看了眼。
老警察掃了圈那邊挂了彩的大塊頭,又看向溫宿安。
“你說,他們倆對你進行過性/騷擾?”
溫宿安說:“是。那天晚上他們企圖對我做不法之事,幸好碰見了那位林先生,是他出手幫助了我,但是這兩人因此懷恨在心,所以在今天到我的酒吧鬧事,他們先動的手,林先生是為了保護我才和他們動手的。”
溫宿安将前因後果有條不紊地講述完畢,她沉着冷靜的語調與邏輯通順的敘述讓人無法懷疑,即便那幾個人叫嚷着說溫宿安污蔑,她也淡然地眉頭都沒皺。
之後,警察派人去溫宿安的酒吧和煙巷沿路采集視頻證據,他們幾人則暫時留在派出所內。
事情解決完的時候已是深夜,溫宿安簽了字,回過頭看了一圈沒發現林肆的人影,她走出派出所,看見了靠在牆邊抽煙的林肆。
溫宿安走過去,聽見動靜後林肆轉過頭來,然後掐滅了煙。
“你的傷還好嗎?”
林肆垂眼看了眼自己的左臂,雲淡風輕地一笑:“沒事。”
說完,他把手臂往身後藏了藏。
“那……”
“安安!”
溫宿安正想對林肆表達感謝,一道聲音插入進來,溫宿安回過頭,看見正朝她走來的顧政。
顧政走到溫宿安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從頭到腳看了一圈,擔心道:“沒事吧?”
“我沒事。”溫宿安拉下他的手,安撫地握了握,“你怎麽來了,不是在上班嗎?”
顧政推了推眼鏡,“是梅粟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事了,我請假過來的。”
一聲來自其他方位的輕響讓顧政擡起眼,在溫宿安身後,身形高大的男人倚靠着灰白的牆壁,來自打火機的火苗随着晚風搖曳,忽明忽滅。
顧政不禁皺起了眉,他收回視線,攬着溫宿安的肩膀帶她往派出所內走。
溫宿安想和顧政介紹一下林肆,卻連頭都沒來得及回就被人強行帶進了室內。
到酒吧惹事的那幾個人被處以行政拘留處罰,林肆因為有目擊者和監控作證所以在朋友簽了字之後就可以離開。
溫宿安在顧政的陪同下做了一系列善後工作,等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點。
溫宿安先進了門,背對着顧政換鞋,門鎖落下,腰被人從後摟住,溫宿安輕微踉跄,扶住一旁的鞋櫃。
“安安,那個酒吧你要不別做了吧。”顧政後擁着溫宿安,這樣說到。
溫宿安愣了愣,她問:“為什麽?”
“我覺得不安全,像今天的事要是再發生一次怎麽辦?”
溫宿安拉下顧政橫在自己腰間的手,彎腰擡腳,勾下腳上的高跟鞋。
“不會的,這只是偶然。”
“偶然?”顧政的聲音冷了下來,“你被人騷擾不是一次兩次了。”
溫宿安呼了口氣,她轉過身來和顧政平心靜氣地說:“真的沒有,我在酒吧的時候和我搭話的人都很少,只是偶爾會碰見有人要聯系方式,但我都拒絕了,這種不算是騷擾吧。你如果介意,我之後可以少去,但是酒吧我不可能說關就關的,那還有梅粟那麽一堆人等着吃飯呢,我關店了他們怎麽辦?”
顧政看着溫宿安,逐漸不悅。
“我不管別人是死是活,我只管你。溫宿安,我們都快結婚了,你就不能為了我安分一點嗎,酒吧那種地方多少亂,什麽人都有,之後我還打算帶你回家見我爸媽,他們要是問起你做什麽工作的,我怎麽說?說你是開酒吧的?你這幾天就去網上投簡歷,去公司做個文職。”
“開酒吧怎麽了?”
溫宿安舔了下發幹的唇,牙齒輕咬在下唇處,頓了幾秒,她質問道:“當初開這個酒吧也是你提出來的,你說開酒吧賺錢,你去公司上班我開酒吧,可以補貼家用,你當時也沒說不好啊,怎麽現在不願意了,覺得我開酒吧給你丢人了?”
“我沒有說你丢人,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收收心學着怎樣做一個妻子,顧顧家,而不是每天淩晨才回來,我媽喜歡孝順聽話的兒媳婦,你學着怎麽相夫教子就好了,賺錢的事都我來做不好嗎?”
顧政越過溫宿安,大步走進客廳,或許今晚只是一個導火索,他忽然就無法忍受。他占有欲強,所以連別的男人落在溫宿安身上的視線他都感到厭惡,他想起今晚在派出所門口,那個點煙的男人看向他時的眼神,分明是不屑的。
“派出所門口的那個人,他看你的眼神你察覺不到?”顧政盯着溫宿安的背影,“你知不知道你的長相本來就很吸引男人,你還整天往酒吧那種地方跑,有多少人對你虎視眈眈你不清楚啊!”
“我長得好看是我的錯嗎!”
溫宿安轉過身,無法保持平靜,她揚聲:“人家是幫了我,如果沒有他我早就受傷了,你能不能不要把別人想得那麽髒啊!你整天就知道說我,那你呢,我們的周年紀念日你不記得,接我下班你也不願意,有你這樣做男朋友的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天晚上回家差點被猥/亵了!”
溫宿安不是沒有委屈,只是她都把委屈咬碎了往肚子裏吞,現在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告訴了顧政自己的委屈。
可是顧政在聽完溫宿安的話後,沒有軟下态度來安慰她,反而說了一句讓溫宿安畢生難忘的話。
“所以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化個妝穿個吊帶出門就是活該被男人盯上,你現在吃到教訓了?”
溫宿安不可置信地擡頭,垂在身側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她不敢相信這個她愛了五年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沒有安慰沒有擁抱,而是在責怪她,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顧政,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現在的意思是,我被人欺負就是我活該,一切都是我的錯了?”
顧政摘下眼鏡往桌上一丢,他按了按太陽穴,不耐煩地說:“我只是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告訴你該怎麽做,我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為我好就是當初讓我放棄出國機會開個酒吧賺錢給你用,為我好就是限制我的社交不準我的身邊有一個男性,為我好就是我被人欺負了你都要反過來責怪我說我活該!顧政,你扪心自問這五年來你都為我做了什麽!如果沒有我你以為你能走到今天!”
嘭的一聲巨響,放在牆邊的垃圾桶被顧政一腳踢飛,裏面裝着的隔夜垃圾四散而出,有一些落在溫宿安的腳邊,不知是哪袋外賣裏的變味湯汁漏出來,流到溫宿安赤/裸的腳邊。
桌子被顧政拍得陣陣發響,他指着溫宿安的鼻子吼道:“他媽的是我逼你的?是我刀架着你脖子讓你為我留下來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啊,我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你他媽是幫我升職了還是給我加薪了?我每天那麽忙還不是為了我們的未來,我辛苦工作你有過一句好話嗎!”
顧政深吸一口氣,“月底我爸媽就要過來了,你最好把你的工作都搞好,不然他們不認你這個兒媳婦我也沒有辦法。”
顧政看了眼時間,拿上東西離開,“我今晚還有工作,你自己睡吧。”
門被帶着怒氣甩上,将窗戶震得嗡嗡直響。
屋內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不知過了多久,溫宿安挪動了一下泡在污水裏的腳。
她望着那灘發臭的液體,仿佛看到了她和顧政發臭的愛情。
溫宿安不知道顧政是在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那個記憶中一切以她為中心的陽光大男孩已經遠去,而剩下的這個……
她不知道自己不舍的是顧政,還是曾經那個傾注了全部愛意的自己。
——
之後的幾天顧政都沒有回來,溫宿安也沒問他去了哪,剛好這段時間可以讓她好好思考一下她和顧政是否還有繼續的可能性。
這幾天酒吧都在進行維修,上一次店內損壞了很多東西,客人也都在混亂中跑走,給酒吧造成了很大一筆經濟損失。
溫宿安今天來了愁然,看看維修進度。
“溫姐,買的桌椅酒水已經都到了,明天應該就能重新開業。”
“嗯,這幾天辛苦你們了,采購的錢先撥給供應商,然後你再從店裏的賬上撥點錢給員工們,這幾天大家也累壞了。”
梅粟點頭答應,然後又聞言想起來一件事,她說:“桌椅酒水的錢已經有人付過了,說是給酒吧的賠償。”
溫宿安疑惑:“誰啊?”
“就上次幫我們打架的那男的,個子高高的,長得很帥的那個。”
溫宿安這才想起了林肆,最近她的煩心事太多,都忘了還沒有跟林肆道一句感謝,而現在人家不僅沒向她要醫藥費,反而把店裏損壞的東西都賠償了,這讓溫宿安怎麽都過意不去。
“小梅,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沒有,不過他的紋身店就在巷口。”
“……苦思?”
“嗯。”
——
從巷尾到巷口不過十分鐘的路程,溫宿安走到一半才想起來不能空手去別人家,于是在附近便利店裏買了一箱牛奶和其他吃的。
走到【苦思】門口,院門是半開的,溫宿安探頭進去詢問:“你好,有人在嗎?”
裏面無人應答。
溫宿安輕輕推開門走進去,院子裏只放了一張桌子和幾把竹藤椅,擺放得也沒什麽規矩,亂糟糟的看起來沒有人收拾。
牆角的藤蔓下,停着一輛黑色的重機車,溫宿安多看了兩眼。
店裏的門敞開着,溫宿安撩開門簾,聽見裏面傳出的機器聲和交談聲。
“輕輕輕點兒啊你!”
“你別動!這麽怕疼紋什麽身啊,真沒見過你這麽怕疼的男人。”
“明明就是你技術不好,你叫我林哥出來,他技術好,弄得我不疼。”
“你怎麽知道他弄得不疼啊,你試過?”
“我操林哥的車你也敢開!”
“那個……”溫宿安輕聲開口,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梁幸和那男人一起擡頭,一秒後,裸着上身的男人啊了一聲,拿起梁幸的手擋住了自己的胸。
梁幸連忙抽出手,拍了他一個腦門:“神經啊!”
下一秒,梁幸立刻對溫宿安露出燦爛的笑容,“喲,女神,不是,溫老板你怎麽來了?”
溫宿安擡了擡手中的東西說:“請問林肆在嗎,我這幾天比較忙,今天抽時間來看一下他。”
“哦哦哦。”梁幸立刻起身,沖着二樓喊:“阿肆阿肆,快下來,女神找!”
好一會兒,二樓傳來踢踢踏踏一陣腳步聲,一截長腿出現在樓梯盡頭,緊接着,有着明顯線條的緊實性感的腰腹随着那人下樓的動作顯現,一直到胸肌,還有肩頸。
“……”
林肆和溫宿安對視兩秒。
下一秒,溫宿安慌忙低下頭,林肆一個急轉飛奔回二樓。
一陣兵荒馬亂,兩分鐘後,林肆穿戴整齊下了樓,這一次他直接穿了個長袖衛衣,胳膊手臂遮得嚴嚴實實。
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提及剛才那個尴尬的小插曲,林肆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走到溫宿安面前。
“找我?”
溫宿安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道:“林先生,上次你在酒吧幫了我們,我都還沒來得及和你道謝,聽說你還把店裏的東西都給賠償了,真的不用的,反而是我應該要給你醫藥費的,對了,你的手怎麽樣,傷的嚴重嗎?”
林肆擡起左手,揮了揮,“沒事了。”
“啊。”
溫宿安長舒一口氣,她這才放心下來,接着溫宿安把手中拎的東西遞給林肆,她說:“空手來道謝不好,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随便買了點。”
林肆的視線下移,落在那箱顯眼的純牛奶上。
梁幸也看見了,脫口出:“阿肆不喜……”
“謝謝。”林肆接過溫宿安手中的東西,舉起那箱牛奶看了看,一本正經地說:“剛好家裏的牛奶喝完了。”
梁幸:?
你他媽什麽時候家裏買過牛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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