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威士忌酸Whiskey Sour “……
溫宿安在去往SKYTOO的路上什麽都沒想,她反倒出乎意料地有些淡定,車後座的車窗開了一半,秋末夜晚的風帶着涼意與蕭瑟,吹動起她還未幹的發。
SKYTOO門口,林肆一眼就看見下了車的溫宿安,他本以為溫宿安會是氣憤或是傷心的,但溫宿安什麽表情都沒有,冷靜得不像是一個來捉奸的。
“他們還在裏面。”溫宿安走過來,林肆和她說。
溫宿安點點頭,和林肆道謝:“嗯,謝謝你。”
說完,溫宿安越過他往裏走去,林肆忽然拉住她的胳膊,溫宿安停下腳步。
林肆低下頭,問她:“需要幫助嗎?”
“不用了,謝謝。”
她說這話時仍是注視着前方,沒有擡頭,林肆的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松開她,任她獨自去面對。
“你真不跟過去看看啊?”梁幸走過來,有些不放心道:“那渣男那邊的人那麽多,女神被欺負了怎麽辦?”
羅子輝不屑道:“你見過劈腿了還敢欺負人的人嗎,溫女神不給他幾個巴掌都不錯了。”
梁幸和羅子輝你一言我一語,林肆始終沉默地抽着煙,他不打算進去,畢竟那是別人的事,但他也不會走,因為是真的怕溫宿安被人欺負了去。
林肆拿出手機,看了眼相冊裏拍的好幾張比那背影照尺度更大的接吻照,最後還是選擇删除。另外還有一段錄音,那是他經過顧政的位置時偷錄下來的,裏面的話露骨而又羞辱,多是一個男人在別人面前吹噓自己時故意貶低女友的話,林肆沒有再聽,一起删除了。
——
酒吧裏的音樂從勁爆的電子音樂換成了柔和的慢歌,舞池裏的人跟随着音樂摟抱搖擺,溫宿安朝林肆所說的方位走去,隔着幾米遠的距離,她看見了顧政。
記得以前【愁然】剛開業時,顧政時常也會去店裏看看。愁然是個清吧,沒有勁爆的音樂也沒有舞池,臺上只有一個小樂隊在唱歌,客人基本上都是下班後過來消遣的人,所以顧政偶爾也會來。
只是後來随着他的工作越來越繁忙,顧政便鮮少出現在酒吧,有時候溫宿安叫他去他也不想去,那時候顧政說,他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不能總去酒吧這樣的地方,溫宿安說,她那就是個清吧,不是夜店。
顧政說,差不多,反正他這輩子都不會去夜店的,太降低檔次了。
想到這,溫宿安挺想笑的。
“政哥,你今晚還回去不?”女人靠在顧政懷裏,嬌柔地問他。
顧政低頭喝了口女人遞過來的酒,摟着她的那只手摸了摸女人光滑的肩頭。
“要回去,這幾天她情緒不對,我過幾天再來找你啊,你乖乖……”
顧政說着話,餘光往旁邊瞟了瞟,半秒後他猛地擡頭,滿眼震驚與驚愕。
溫宿安站在距離他兩米遠的前方,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
顧政愣了一秒,立刻推開自己懷裏的女人,從沙發上站起來。
背對着顧政的朋友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跟着回頭看去,接着就有人說了句我操。
“安安,我……”
溫宿安打斷:“過來,聊聊。”
“……”
此時此刻,顧政只覺得自己的腿都在抖,而他的朋友也反應了過來,離溫宿安最近的一個人立馬起身,打着圓場:“嫂子你怎麽來了,哎喲你要來早說呀,哥幾個去接你,你看你……”
“早點跟你們說好讓你們有時間做準備工作是麽?”溫宿安移開視線,看向說話的那人,她彎了彎唇角,眼底卻無絲毫笑意,“別叫我嫂子,怪惡心的。”
“不是,嫂子你誤會了……”
“我再說一遍,過來。”溫宿安重新看向顧政,語氣中已經有了明顯的怒意,帶給顧政強大的壓迫感。
顧政舔了舔發幹的唇,想要和溫宿安解釋,“安安,真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就是喝多了,我沒有……”
溫宿安上前走了兩步,直接拎起桌上的一瓶還未開的啤酒,“在我說第三遍的時候,這玩意兒就會在你腦瓜子上開個洞。”
顧政咽了咽口水,立刻推開身邊的人朝溫宿安走去。
周圍座位的人看到了這邊的動靜,有人在小聲交談說是在捉奸,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傳進溫宿安的耳朵,也包圍着他們這邊一圈的人。
先前被顧政推開了的那個女人本就因為顧政突然的冷漠而心情不好,現在看着顧政直接被叫走,她想也沒想就對着溫宿安說:“這麽厲害怎麽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還讓他出來偷腥。”
在場有人罵了那個女人一句,顧政也回過頭來瞪她。
女人更氣了,她年輕又漂亮,在第一次遇見顧政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她知道顧政有個要結婚的女朋友,但是她不在乎,因為她覺得自己肯定比顧政的女朋友更有魅力,不僅是在生活中,還在床上,所以她很有信心把顧政拿下。
可顧政丢下她跟別人走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明明顧政的朋友前一秒還在喊她嫂子,可現在一見到這個女人就都吓成這樣,她不服氣,也不甘心。
“顧政早就玩膩你了,他說你早就沒有了少女感,他在你身上已經體會不到樂趣了,再過幾年你就又老又醜了,你除了跟他發脾氣還會什麽,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把顧政給搶走!”
女人口不擇言的話讓現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顧政直接怒了,罵道:“你他媽瞎說什麽!”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這是你自己說的話你都忘了?”
“你……”
身旁的溫宿安忽然擡腳朝那女人走去,顧政來不及拉住她,短短一兩秒功夫,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周圍有人舉起了手機錄像。
女人被迎面甩了一巴掌,踉跄着還沒站穩就又被人從後腦一把拽住頭發,疼痛感讓她彎腿後仰。
溫宿安右手用力,将女人拉過來,她垂下眼,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
溫宿安冷笑:“說實在的,我特別不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搞得這麽難堪,最後一起上社會新聞,但是我覺得你這麽不要臉應該也不在意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個雞。”
“你嘴巴放幹淨點!”
女人伸手想要打溫宿安,結果被溫宿安側頭躲過,接着反手又扇了一巴掌,這一下力道有些重,女人直接被打懵了。
溫宿安湊近,對着她被打到耳鳴的耳朵說:“做小三的時候就該做好被打被罵的準備,這點苦都吃不了,你怎麽跟我搶男人?還有……”
溫宿安掀起眼簾,将女人從上到下掃了一眼,眼神中帶着嫌棄與惡心。
“顧政的眼光真是退步了,什麽雜七雜八的東西都看得上眼。”溫宿安輕笑,手中力度卻不減,她一字一句道:“你該慶幸你是在現在跟我搶男人,如果是在我還有少女感的時候,你現在已經裸着跪在地上磕頭了。”
溫宿安扯着女人的頭發将她摔在沙發上,周圍沒有一個人敢上來攙扶。
她轉過身,連眼神都未給顧政一個,穿過圍觀人群朝外走去,顧政看了眼沙發上被兩個巴掌就扇懵的女人,還是選擇立刻追上溫宿安。
——
酒吧的門被推開,靠着牆站着的林肆擡起眼,梁幸和羅子輝也看過來。
溫宿安走在前頭,顧政跟在她身後,口中還在叫她的名字,溫宿安卻全程沒有回頭,一直往馬路對面走去。
待兩人消失在街角的位置,林肆收回視線,扔掉手中煙踩滅,“走吧。”
梁幸問:“不跟過去啊?”
林肆擡腳往前走,“和我們沒關系。”
……
顧政跟着溫宿安過了一條馬路又走過一個街頭,他實在是受不了了,拉住溫宿安快步走到她面前。
“安安,我錯了,我剛才是喝多了以為她是你,我跟小月……我跟那女的就見過兩次面,她是喜歡我,但我對她沒那個意思,我們真沒怎麽樣,我本來今晚是打算來跟她說清楚讓她別再纏着我的,安安我心裏只有你,真的,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不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愛你,我只愛你一個,你別生氣了,好嗎?”
曾經的顧政自信又驕傲,陽光又耀眼,當時溫宿安最喜歡的就是他笑着朝她跑來時的模樣,那一刻她覺得像是太陽在擁抱她。
可現在,溫宿安看着眼前這個哭得聲淚俱下的懦弱男人,心中只有厭惡。
溫宿安平靜地聽他說完,然後拿出手機,點開一樣東西舉到顧政眼前。
那上面,是顧政各個社交平臺上的與別人的聊天記錄截圖,溫宿安在出門時用電腦登上了顧政的賬號,又在朋友的幫助下複原的聊天記錄。
“認錯人了?沒發生什麽?讓我原諒你?”溫宿安冷笑,“說着在外面加班,結果是加班到了別人的床上,那你看看是讓我原諒你哪一次,是和milk的那一次,還是和雅雅的那一次,或者是36E,寶馬女,翹臀妹,小騷……”
“夠了!”
顧政抑制不住大喊出聲,他徹底崩潰了,低下頭,整個人都在顫抖。
溫宿安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看向別處。
安靜了許久,溫宿安輕聲說:“顧政,你記不記得,你和我表白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秋末的晚上。那時候你和我說,你不浪漫,也不太懂女孩子的小心思,但是你願意為了我去學去改變,所有我喜歡的東西,你都可以給我,吵架了一定是你的錯,洗碗拖地擦馬桶一定是你的活,下雨天你會給我撐傘,下雪天你會陪我去堆雪人,你還要帶我走遍這個世界上的每個角落,你會讓我未來的每個日子裏都有你,你要陪着我長大……”
“你說,這輩子你一定要娶到我,如果以後新娘不是我,你肯定會死。”
“你說,以後我們要養一只薩摩耶,一只藍貓,生兩個孩子,是一男一女,一定要先生兒子,這樣就會有哥哥照顧妹妹。”
“你說,以後老了,你會陪我住同個養老院,因為你怕我一個人害怕,更怕我老了不記得你了,所以你要無時無刻地陪着我,讓我永遠記得你,因為你怕我忘記了愛你這件事。”
“你還說,你這一輩子,除了我就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因為你在我身上用盡了你全部的愛。”
溫宿安緩緩看向顧政,眸光顫動,眼中的薄霧倒映着街道旁路燈的光亮。
她一字一句:“顧政,所以現在是,你又有了多餘的愛了,是嗎?”
顧政仍舊低着頭,不敢看溫宿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他是不愛溫宿安了嗎,其實還是愛的,只是可能真的像溫宿安說的那樣,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
他們終究走散了。
“對不起。”他最後只這樣說。
溫宿安不想為了顧政流淚,所以她倔強地把所有的眼淚都憋回去,只是她無法控制自己顫抖的嘴唇,和哽咽得說不了的話的語調。
她固執的不願意這樣輕易放棄多年的感情,所以在和顧政出現了感情的問題的時候,她都想着要努力去解決,她以為,他那麽愛她,肯定不願意和她分開的。
可原來,真正認真了的,只有她自己。
溫宿安不懂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當初說着那麽那麽愛的人,會有一天不愛了。
她冰冷的手從口袋裏拿出顧政給她買的那條項鏈,還有半年前顧政給她的求婚戒指。
溫宿安将這兩樣東西扔到顧政身上,顧政顫了顫手,沒接住。項鏈和戒指掉在地上,發出很輕的碰撞聲。
溫宿安後退一步,笑着說:“顧政,你的新娘不是我了,你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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