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藍色火焰Blue Blazaer 這……
“那個, 請問需要幫助嗎?”
便利店的店員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詢問,林肆便向她要了幾張紙巾。
溫宿安從林肆懷裏擡起頭,素淨的小臉上還挂着淚珠, 兩只眼睛都已經哭腫了, 林肆用紙巾給她擦了擦眼淚, 又準備給她擦鼻涕,溫宿安趕緊接過了紙巾自己解決。
“抱歉。”溫宿安挺不好意思的,占用林肆一下午的時間,就讓他陪着自己在這哭。
林肆倒無所謂, “第一次看你這樣, 還挺新奇的。”
溫宿安擦幹眼淚,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怎麽,想看我笑話。”
林肆擡手, 不太溫柔地揉了把她的頭發, 下巴點了點那杯關東煮,“還吃嗎?”
“吃不掉了。”她是真的點多了。
林肆拿過溫宿安的關東煮, 自然地為她處理剩下的東西,溫宿安看着, 莫名其妙覺得有些臉熱。
溫宿安是個慢熱的人, 和不熟的人在一起她基本沒什麽話,所以常被人覺得她性格高冷, 但是熟悉了之後她還是挺能叨叨的。
“以後我就偷偷回去看我奶奶, 再也不回家了, 真的煩,他還想給我相親介紹對象,真的是閑得慌……”
溫宿安說了半天, 林肆就一直安靜地吃着關東煮,未發表任何意見及想法,溫宿安的手肘碰了碰林肆的,“喂,你就沒什麽想勸我的?”
她家裏的事情,只有顧政和渠小昭知道,每次她和他們講起這些事情,他們就會勸她,說溫之平可能真的有苦衷,說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搞得關系那麽僵,還說沒事的沒事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說的好聽,事情要是那麽容易過去,她至于和家裏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所以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感同身受。
“為什麽要勸你?”林肆問。
“還記得我身上的那個紋身吧,意思是‘為自己而活’,溫宿安,我不是跟你說過要活得稍微自私一點麽,做你想做的,開心的,就好了,那些令你特別痛苦的人和事情,我沒資格勸你原諒他們。”
溫宿安有些意外林肆會和她說這樣的話,“可是,別人都勸我,說他至少是我父親,血緣關系是最難割斷的一種關系。”
聞言,林肆似想到了什麽,沒什麽感情地勾了下唇角,“只要你自己不在意,沒什麽關系是割不斷的。”
溫宿安擡頭看向林肆,她隐約覺得,林肆應該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認識這麽久她還真沒有從林肆口中聽說過他的家人,而他的生活裏除了梁幸羅子輝那幾個朋友,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溫宿安有些好奇,想問,但最後還是把好奇咽進了肚子。
就和她一樣,林肆要是想說也會主動說的吧。
林肆吃完最後一串魚丸,溫宿安忽然拉住他衣袖,“湯給我留點。”
“這湯裏都是味精。”
“好喝就行。”
“……”
溫宿安兩手捧着紙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溫熱的湯,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啊~”溫宿安舒服地長嘆一口氣,她往旁邊瞥了一眼,視線頓住,“你看我幹嘛?”
林肆該不會也想喝吧,她都喝完了,想喝他幹嘛不早說。
林肆側靠着桌子,就這樣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溫宿安,也不說話,看得溫宿安都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上了東西。
好半晌,林肆終于直起身,拿過溫宿安手裏的空紙杯丢進垃圾桶。
“他真沒眼光。”
因為林肆背過了身去,所以溫宿安沒聽清,她蹙眉,“什麽?”
“沒什麽。”林肆拿起桌上的帽子,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溫宿安的頭頂,“說你好養活。”
太陽開始下山,天邊的雲被染成一片橙紅色,像翻滾的熊熊燃燒着的火焰,林肆推開便利店的門,門鈴輕響,他先走出去,迎面的風吹起他的衣角。
夕陽下,林肆站在路邊,長身而立,他一只手夾着一根煙,另一只手拿着手機發語音,落日的餘晖給他描繪出一圈金色的輪廓。
溫宿安以前沒怎麽注意過,現在仔細一看,她發現林肆還挺高的,她自己一米七二的個子,林肆都還比她高出了半個頭多,而且寬肩窄腰大長腿的,林肆要是不做紋身師,說不定還可以去做模特。
背對着她的人忽然轉過身,溫宿安舉在半空中比劃兩人身高差的手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她吓了一跳,趕忙撩了下頭發,掩飾過去。
好在林肆好像沒怎麽在意,他問溫宿安:“想騎車嗎?”
溫宿安指了指自己,“我嗎?”她搖了搖頭,“你那車太大,我把不住。”
“不是騎我的。”林肆看了下微信群裏的消息,“我朋友的俱樂部晚上要搞一個小型的摩托車比賽,他那裏車多,可以給你找一輛玩玩,順便去看看比賽,去麽?”
在林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溫宿安感覺自己的毛孔都張開了,體內的熱血漸漸上湧,她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許多從前肆意狂歡的畫面,那是她瘋狂的過去,本以為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觸碰,可是……
“我現在都不太會騎了。”被顧政禁止了玩摩托車後,她就再也沒碰過這項運動,時間久了她的性格也變了,從以前的張揚變成了現在的穩重成熟,她不确定,自己還适不适合再碰。
“我教你呗。”
林肆咬着煙,拎着頭盔走過來,幫溫宿安戴上,然後調試大小。
“不用怕,大膽去做。”
——
轟——
黑夜上空滑過一陣陣轟鳴聲,燈火通明的摩托車賽道上一輛輛車你追我趕,極速飛馳。
林肆帶着溫宿安過來的時候場上已經有人在玩了,俱樂部的老板沖過來和林肆擁抱。
“阿肆你他媽多久沒來了!”
“這不來了嘛。”
柳盛看到林肆身旁的溫宿安,“阿肆,這誰啊,不介紹下?”
林肆身邊八百年沒有姑娘了,俱樂部的人一個個眼睛都直了,紛紛圍了過來,林肆拉過溫宿安護在自己身後,故作嚴肅,“啧,別把人吓到了。”
“喲喲喲這就護上了。”
“溫宿安。”林肆介紹溫宿安的名字,他回過頭看了眼溫宿安,然後說:“我朋友。”
“朋友啊?”
“哦,懂,朋友。”
“朋友朋友。”
周圍都是陌生人的調侃,溫宿安有些招架不住,好在有林肆護着她,後面也沒人再敢逗他們。
柳盛的俱樂部裏裝備齊全,車輛也多,林肆帶溫宿安去換了身專業的賽車服,又給她挑了輛适合女生開的車。
溫宿安個子高,身材好,那一套賽車服穿她身上簡直就像制服誘惑,柳盛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就被林肆賞了個後腦勺巴掌。
“你的人你的人,我不看。”柳盛沒見林肆這麽小氣的人,他問:“你今晚不玩?”
林肆說:“我就帶她來體驗體驗。”
柳盛挑了下眉,湊近問道:“在追?”
林肆勾了下唇,“你猜?”
柳盛還想繼續問,就看見溫宿安朝他們走過來。
“你能先帶我走一圈不,我好久沒碰摩托了,都不怎麽會了。”溫宿安對林肆說。
“行啊。”
柳盛還憋着一肚子的八卦問題想問林肆,可林肆看都沒看他一眼,丢下他帶妹子去玩車了,果然,男人啊,重色輕友的東西。
——
林肆和溫宿安講了下油門和剎車兩個重要的位置,又提醒了一些基礎要領,溫宿安有過經驗,所以很快就掌握了,林肆便騎着自己的車,帶着溫宿安在沒有人的賽道上一圈圈地走,好讓她找到手感。
“會壓彎嗎?”林肆降低了速度,和溫宿安并行。
隔着頭盔護目鏡,溫宿安與他對視一眼,林肆還沒讀出溫宿安眼中的意思,就見溫宿安忽然加了速度。
穿着紅白賽車服的女人俯身壓低緊貼車身,她在直道加快速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彎道,在即将轉彎的那一瞬間,她的眼中閃過一道明亮的光,緊接着她向左壓低,車身立刻朝一側傾斜,然後擡起左腿,有着賽車服保護的左膝與地面貼近擦過,輪胎底下擦起一串火花。
林肆看呆了一瞬。
賽道旁的圍觀的人群裏已經有人吹起了口哨。
溫宿安下來後,就對上了林肆意味深長的目光,林肆扯了扯嘴角,有點氣,“都會壓彎了還說不會騎?溫宿安,你不會是扮豬吃老虎吧?”
溫宿安摘下頭盔,理了理頭發,“我剛開始是真不會,後來不是恢複手感了麽。”
她說的實話,她真沒在凡爾賽。
兩人說着話,柳盛又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和溫宿安說等會兒有女子組的娛樂賽,問她想不想去玩玩。
“我就算了吧,我肯定不行的。”雖然恢複了手感,但是溫宿安知道真要上場比賽她的能力還是不夠的。
“可以可以,你剛剛騎的時候我都看到了,騎得很好的啊,我跟你說她們幾個也是剛學沒多久的,也沒有那麽厲害,剛好今天來的女生多,所以臨時加了女子組的娛樂賽,就随便玩玩。”
溫宿安拿不準主意,朝林肆看去。
林肆雙手環胸,也正低眸看她。
片刻後,林肆笑了起來,他像逗寵物似的摸了摸溫宿安的頭,“去吧,別給你師傅我丢臉。”
——
站到賽道起點時,溫宿安仿佛穿越回了大一那一年,那年她剛接觸摩托車,花了一個月的生活費買了輛重機車,後來又慢慢開始學賽車,花了更多的錢買了輛專業賽車用的摩托,大一下學期,她參加了學校裏舉辦的摩托車比賽,當時得了個第三名。
第二年,她便拿下了校內第一,然後她又去參加了區裏的比賽,那種不怕摔甚至是不怕死的橫沖直撞性格讓她脫穎而出,拿下了女子組的第一。
只不過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也因為顧政的阻攔,溫宿安沒再繼續玩下去,所以摩托車便成為了她的回憶中的遺憾。
裁判說了準備口令,溫宿安收回思緒,俯下身,這一刻她聽到了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她擡起眼,在人群中搜尋林肆的身影,好神奇的是,那麽多人,她居然一眼就看到了林肆。
林肆倚着場邊的圍欄,與她遙遙相望,林肆大概是和她微笑了一下,也可能沒笑,但僅僅是對視的這一眼,溫宿安緊張的心就平靜了下來。
下一秒,比賽正式開始。
馳騁在賽道上的這一刻,溫宿安感受着包裹着自己的風,感受着速度帶來的刺激,體會着那種腎上腺素飙升的感覺,年少時張揚無比又恣意灑脫的她跨越時間長河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裏,她仿佛聽見了當年自己在追風賽跑時情不自禁發出的尖叫聲。
許多許多的畫面和眼前的場景相重合,溫宿安體內的另一個自己被喚醒,她控制不住地加快速度,在每一個轉彎時又漂亮地壓下車身急速壓彎,場邊是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尖叫,林肆位于其中,視線緊緊跟随賽場上的那抹倩影,心跳一下下加快。
……
溫宿安第一個沖線抵達終點,她摘下頭盔,耳邊的尖叫聲更響了。
有人來和她說話,大部分都是在祝賀她,誇她開得不錯,但是溫宿安都沒怎麽聽清楚,她現在覺得腦子懵懵的,連呼吸都還沒平複下來。
溫宿安散下盤好的頭發,轉身在人群中尋找一個人,林肆從圍欄邊的門內走出來,場中明亮的大燈晃了下溫宿安的眼,她擡手遮了遮,再睜開眼時眼前漸漸放大出一輪光圈。
而林肆,就從那光圈中朝她走來。
他們對視一眼,默契地想到了同一件事,林肆朝她張開雙臂,溫宿安放下頭盔跑向他。
林肆在人聲鼎沸中俯下身将朝他撲來的溫宿安攔腰抱起,跟演偶像劇似的,他腦子一熱,還抱着溫宿安轉了一圈。
溫宿安抱着他的脖子低下頭,她的眼睛亮亮的,裏面有着抑制不住的興奮,“林肆,我贏了。”
林肆仰頭注視着她,看見她在笑,又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忽然覺得,這個氛圍很适合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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