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31

貝拉凍得哆哆嗦嗦,覺得自己的皮膚似乎變成了冰磚,只要現在有人輕輕一敲,就會猛烈地開始破裂,然後鮮血噴湧而出。

當然,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而已，貝拉的眼睛裏有一層淚水，讓她的眼睛刺痛難耐,但是她的雙手已經被凍僵，根本擦不了淚水，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羅莎莉的金色衣裙在冷風中飄揚。

安斯停在森林的深處,看着羅莎莉将貝拉摔在地上。

貝拉狼狽地趴在地面上，周圍站了一圈人：安斯、馬庫斯、簡、愛麗絲、賈斯帕、愛德華、艾美特和羅莎莉。吸血鬼們的神情變化莫測，探究的眼光看着貝拉。

胳膊摔得很疼，貝拉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周圍的一圈人，捏緊了紫色的裙擺。

“你說我們是吸血鬼？”羅莎莉走上前，眯起眼睛，“你是說真的？”

貝拉喘着粗氣，紅棕色的頭發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的臉頰雖然是慘白的，但是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肯定：“是的，沒有錯，我知道你們是吸血鬼。現在更加肯定了。你們就是。”

“我們就是吸血鬼，你不怕嗎？”安斯淡淡道，“這裏有八個吸血鬼，任何一個，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把你捏死。”

“不。”貝拉深呼吸了一口，希翼的目光看向愛德華。

愛德華鐵青着臉，但是步伐仍未倒退，他對待貝拉還是有着最後一點希望，希望她的頭腦清醒一點，希望她能夠當作什麽都不知道，這樣她就有最後一點活命的希望。

他聽不見她的心聲，這讓愛德華感到無從下手。貝拉和安斯不一樣，安斯是有了足夠的力量才可以與他的讀心術相抗衡，但是貝拉只是一個弱小的人類，卻有着連吸血鬼的力量都無法打破的盾牌，這種盾牌對于一個人類，還是招惹了沃爾圖裏的人類來說，是極度危險的。

“你怎麽能這麽自信？”馬庫斯開口，帶着散漫的表情，因為他危險的氣息隐藏得太好，所以乍一看來，這幾個人中，反而是他最為無害。

馬庫斯的氣質是愛德華這樣的毛頭小夥不能比的，歲月沉澱下來的雍容、帝王之尊所帶來的華貴和威嚴、以及對于安斯的深愛、原本所帶着的淡漠氣質，在他身上交織成一章誘惑的網，将看到他的人都牢牢套住，再加上本身英俊高貴的面容和修長挺拔的身姿，貝拉的眼睛幾乎在發現他的一瞬間就牢牢黏住在他的身上。

但是不知貝拉是不是真的愛上了愛德華，她只是盯了馬庫斯幾秒鐘，就把眼睛一開，聲音中那種理直氣壯也消失了：“我愛愛德華，我願意為他變成吸血鬼。”

周圍一片寂靜，安斯翻了個白眼，他實在忍不住了，就讓他翻吧。

伊莎貝拉真是個奇葩，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有這樣的女生，才剛剛發現他們是吸血鬼，就要求變成吸血鬼？這世道是怎麽了？記得他幾十年前曾經把自己是吸血鬼的身份透露給了一個愛慕他的、死纏爛打的女孩，那女孩滿臉的驚懼，害怕地昏厥過去，安斯才在她昏迷的時候将她的記憶删除。從此，那女孩的生命中再也沒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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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羅莎莉皺起眉，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

艾美特也扭曲了臉，看着貝拉的眼神更加不善。伊莎貝拉是瘋了嗎？居然主動要求變成吸血鬼？這種行為真是直直戳中了他家羅莎莉的痛處，讓他也再也挂不住笑容。

“你瘋了？”羅莎莉步步緊逼，扣住貝拉的肩膀，“你想變成吸血鬼？哈，你居然像變成吸血鬼？”

“羅莎莉”貝拉痛苦地抓住羅莎莉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但是絲毫無法撼動吸血鬼強大的力量。

“你知道吸血鬼是失去靈魂的惡魔嗎？”

“你知道變成吸血鬼之後吸食血液，再也無法嘗到人類的食物是多麽痛苦嗎？”

“你知道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忍受着饑渴，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殺戮嗎？”

“你知道我們經歷漫長歲月的孤單嗎？”

“你知道當人類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我們一個孩子也沒有，那種悲哀嗎？”

“你知道當我們熟知的人一個個從身邊離開，經歷他們的幸福而滿足的一生後，塵歸塵土歸土，我們只能面對永無止境的時間，那種慌亂嗎？”

羅莎莉聲嘶力竭，貝拉被逼迫地只能低下頭去。

簡詫異地看了一眼羅莎莉，安斯悄悄在她耳邊解釋：“羅莎莉是遭遇重傷之後才變成吸血鬼的，她是最希望變回人類的。”

簡的神色變為茫然。

她是從沃爾圖裏長大的吸血鬼，她的人生是麻木的，亞歷克是她唯一的快樂，所以她并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悲哀和撕心裂肺的情緒。

但是每個吸血鬼都知道，每每當他們面對初升的太陽，看着孩子們快樂地學習；面對夕陽西下，一家人幸福的時光；面對佳節時人們快樂的團聚，面對冬天夜裏擠在一起取暖的溫馨。想一想自己的親人已經早已訣別，永遠不可能再見到他們，想一想自己已經孑然一身，想一想他們已經不能汲取一點點的溫暖，心裏的一個傷疤就開始痛了起來。

就算有了自己的伴侶，但也只是填補了一點內心的空洞，每個吸血鬼都有這種無法言喻又不能改變的悲哀。

也許，他們永遠也無法渴求到親人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他走過漫漫長路，已經精疲力竭，再回首時，卻驚恐地發現原本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們已經離開，停留在地平線上，遙遙地對着他微笑，但是他們只存在于記憶中，永遠也無法接觸到他們。

前方，還有很遠很遠的道路，精疲力竭，但是不能停下。

每當深夜的時候，将這些曾經得到過的溫暖從心底拿出來咀嚼咀嚼，就又有了走下去的勇氣。

人類知道嗎？

知道你們有多幸福嗎？

知道你們有雖然短暫卻永遠快樂的一生嗎？

你們知道，死亡其實就是一種休息嗎？

比起吸血鬼你們實在是幸福太多了。

羅莎莉沉默了，片刻後松開手，對着貝拉微笑：“你永遠也不會感受到，悲哀的女孩，如果你成了吸血鬼，你将要放棄一切。”

“很久以前，我也渴望有幸福的生活，有可愛的孩子，但是那個人負了我，他和他的狐朋狗友玩弄了我，以為我死了，将我丢在大街上。”

她頓了頓，感覺背後有人貼了上來，是艾美特。

雖然沒有人類那種溫暖的溫度、血液的沸騰和心髒的跳動，卻也足夠讓她滿足。

“于是我一個一個殺光了他的朋友，然後穿着婚紗殺了他。”

羅莎莉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在月光下的臉龐，讓人覺得她就是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穿着婚紗的羅莎莉捧着一顆破碎的心，像阿爾忒彌斯一劍射穿了奧利溫的頭顱，親手殺死了她曾經愛過的人。

愛麗絲緊緊拉住賈斯帕的手，羅莎莉靠在艾美特的懷裏。

安斯看着馬庫斯，心裏強烈的悲傷傳遞給了馬庫斯，馬庫斯緊緊拉住安斯的手，十指糾纏。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貝拉不是吸血鬼，她沒有體驗過這樣的生活，她雖然有些同情羅莎莉，但是她還是想變成吸血鬼：“但是做吸血鬼也有很多好處不是麽？你們有絕美的容顏，你們有極快的速度和強大的力量，你們可以永遠活下去，你們還可以和愛人相守，我愛愛德華。”

每個吸血鬼都用憐憫的眼神看着貝拉。

愚蠢的女孩，她無法理解他們的生活，羅莎莉的忠告她無法聽取，那麽她将迎來的，真的就是吸血鬼的憤怒了。

“不用再說了。”簡冷冰冰地看着這一切，用往常一樣冰冷的眼神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變化，“不管怎麽樣，吸血鬼的法律還是要遵守的，這個女孩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她不是死，就是變成吸血鬼。”

“我要變成吸血鬼！”

貝拉沙啞地叫着。

簡憤怒地撇了一眼貝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但是強烈的怒意直沖貝拉而去：“還輪不到你說話！”

簡的視線轉向愛德華：“首先該罰的是他。”

“遇到歌者居然不立即轉變，也沒有隐瞞好吸血鬼的秘密。”馬庫斯冷冰冰道，“該罰。”

“簡，在這裏不需要殺人。”安斯淡淡警告，“只要懲罰就好了，畢竟我補救了他的過錯，而且伊莎貝拉的行為并非愛德華可以控制。”

簡點了點頭，天使般的面容如同石膏一般僵化了，但是眼中卻又鮮紅的色彩在流淌，她輕輕張開鮮紅的嘴唇：

“Pain。”

愛德華全身的肌肉都緊緊繃住了，四肢開始痙攣、抽搐，眉頭緊緊皺着，胸膛劇烈起伏着，臉色變得蒼白，雖然沒有汗水流下，但是深深扣進地裏的手指卻讓人知道，他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愛德華的眼神放空，努力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是在劇烈的燒灼中，他的頭腦依然清醒。

愛德華你真可憐

你真可憐

你這可憐

他徹底地醒了。

簡皺着眉看着愛德華，居然有碰到她的燒身術不尖叫的人？她洩恨般地加大了燒身術的力量，但是愛德華仍然一聲不吭。

“不要！停下！”貝拉在賈斯帕的阻攔下不能靠過來，但依然在尖叫。

“不要！別傷害他！求你！求你！讓我代替他！”

愛麗絲和羅莎莉也是一臉不忍，艾美特直接開口：“簡小姐，這也夠了吧？”

“簡。”馬庫斯出聲。

簡收回視線，眨了眨眼睛，默不作聲地停下了。

倒在地上的愛德華長長出了一口氣，在賈斯帕和艾美特的攙扶下起來，在一旁休息。

“別着急，現在輪到你了。”

簡回過頭，看着貝拉，輕輕地微笑了，

月光下的紅眸有着攝人心魄的效果，眼底醞釀着讓人不寒而栗的風暴。

伊莎貝拉，你能夠承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