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龍千歲的私人餐廳并不大，但位置很高，能看到整個墨星的主城。雲焱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他支着下巴不吭聲，看餐廳外湧動的人流。

若說是人流又不符合情境，因為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都沒有一個是人類。

人們、人群、人滿為患這些詞彙，在這星球都不知道該怎麽使用。

仿佛看出了雲焱奇奇怪怪的想法，龍千歲在雲焱對面坐了下來，将刀叉和筷子全部交給了雲焱，并說道：“如果非要将宇宙文明追溯起源，那人類便是文明的起點，因為他們發明了語言，并在毀滅前将語言做到了統一，甚至在聯絡到其他文明後，令人類語言成了全星際生物互相交流的主要用語。”

“我們無障礙交流都歸功于此，所以，不用考慮用詞問題，那些帶着人類的詞語可以形容任何生物。”

龍千歲一邊說一邊點餐，他還記得雲焱上次吃肉的事，于是停下來擡頭看了雲焱一眼，雲焱看着他，眼神不躲不閃，裏面滿滿的煩躁和不滿。

“剛才的事我道歉，我錯了，我不該吼你。”龍千歲就自己剛才吼了雲焱那子句話表示歉意，但雲焱根本不領情，一臉不屑的反駁，“與子同食，吾心甚慌～”

他說的還是俚語。

龍千歲：“你在說什麽？”

“你不是很懂人類語言麽？怎麽？不會了？”雲焱托着腮，修長的手指幾乎将整張臉包裹住，陽光落在他烏黑的長發上，為他平添了幾分嬌嗔的美。

龍千歲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但是難得靜逸的早上，他沒有和雲焱計較，而是點了早餐，坐在椅子上一邊等一邊用終端處理政務。

他不說話，雲焱便覺得很無趣，只能東看看西瞅瞅，最終将目光重新放在龍千歲身上。

“你說，這麽好看的人為什麽偏偏長了一張嘴呢？”他自言自語。

雲焱從一開始就覺得龍千歲很好看。

身材高大，體格勻稱，關鍵是五官深邃，眉眼天生妩媚，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就龍千歲整天惡狠狠的瞅着人，多半是要吓死人的。

但雲焱又想了，就因為龍千歲那殺傷力的眼神才令人癡迷噻，是能讓人又怕又愛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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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感受到了雲焱赤裸裸的目光，龍千歲擡頭恰好對上雲焱的眼睛，這一次，雲焱沒了之前的那份坦然，竟然不争氣的心一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偏開了頭。

龍千歲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服務生端着早餐走了過來。

雲焱本來還在後悔移開目光，害的氣氛忽然變得尴尬起來，現在看到早餐心情又鮮亮了起來，好奇的問道：“這就是蛋糕？”

他說着拿起筷子就要去夾那粉紅色的、看上去軟乎乎，聞起來甜絲絲的小方塊，服務生想要提醒他用刀叉，卻被龍千歲阻止，“放下就可以了。”

那服務生離開後，雲焱迫不及待的夾着一塊送進了嘴裏，果然很甜，他從來沒吃過，還想來一口。

想吃就吃，他也不客氣，嘗過蛋糕的美味迫不及待的又吃了一口，“真的很好吃。”

他似乎忘記自己還在跟龍千歲鬧脾氣，吃了兩口蛋糕後整個人都開心起來，眉眼彎成了月牙。

龍千歲看着他吃，自己則是端起咖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而後放下，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一直都上揚着。

“我告訴你，我來這裏後就沒有吃過一頓好的，今天是第一次，我喜歡這東西，我以後每天都要吃它。”雲焱用筷子吃的不過瘾，于是将雪白的瓷盆端至自己面前用手将軟乎乎的、類似于雲朵的東西摳出來放到嘴裏，那東西入嘴就化了，甜到了心坎裏。

心情好了，說話就倍兒中聽，吃了一整塊蛋糕，雲焱喝了一口酸酸的橙汁，感覺胃被塞的滿滿當當後，他摸了摸肚子，難得笑到露出小虎牙，并十分不要臉的求龍千歲，“龍千歲，我以後就吃這個行麽？”

他說的沒了底氣，眼睛撲閃撲閃的，的确是求人的模樣，為了求的誠懇，還不忘加上一句，“如果有這個吃，我就當你小弟。”

“我不缺小弟。”龍千歲吃着碗裏的面條，抽空回答。

“那你缺什麽？”雲焱皺眉，生怕他不同意的追問。

龍千歲想了想，他缺什麽，他好像什麽女不缺，卻什麽都缺，他放下刀叉，用方巾擦了擦嘴角，歪着頭想了想，“缺朋友。”

他的确缺朋友。

但他從來沒想過和雲焱做朋友，更沒想過能有朋友，他是孤獨的龍，看似被人簇擁着來來去去，其實從沒有一個交心之人。

他也不适合做別人的朋友。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再收回來來不及了，他懊惱的撐着頭，索性不管了，等着雲焱回答。

在龍千歲心裏，他已經有了答案，那就是——我不跟你做朋友，你太兇！

然而，雲焱在龍千歲回答之後卻十分欣喜，他從自己位置上跑至龍千歲身邊，激動的握住龍千歲的手說道：“好兄弟，為了不讓你反悔，我得跟你拜個把子!”

到手的山芋啊～

雲焱根本不知道龍千歲心裏在想什麽，他只知道飯蹭上了，靈氣也安全蹭上了，美哉!至于面子、尊嚴、底線，他可以先放一邊。

“拜把子是什麽東西？”龍千歲被握着手很不習慣，他嘗試着将手抽出來，可抽了半天放棄了，因為雲焱根本就沒打算放開。

他看着雲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在我們那拜把子就是在天地面前發誓要一輩子把對方當兄弟，否則天打雷劈，要比親兄弟還要親的那種～～”

“我總感覺你在占我便宜？”龍千歲歪着頭，從見到雲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感覺到有被拿捏，明明是雲焱一直在作死，在試探他的底線，自己也特別的生氣，恨不得将他扔進黑洞裏，可奇怪的是，他不僅沒這麽做，還漸漸地和雲焱到了做親兄弟的地步。

這是怎麽回事呢？

龍千歲想不通。

雲焱見他躊躇，生怕他忽然間反悔了，于是連忙解釋，“這怎麽叫占便宜呢？咱倆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不是缺朋友嗎？從今往後就不缺了，你有我，有心事可以找我說，難過的時候可以求安慰，結婚……”雲焱說着說着愣住了，而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有個問題。”

“你說。”龍千歲成功被洗腦，但不怎麽開心，反而煩躁的揉了揉額頭。

“這裏就我一個人類，我假如想成婚怎麽辦？”雲焱被子裏的想法喪到了，雖然他修仙，但是，面對溫婉的小女子還是會害羞的，師父說他心不靜，是個小混蛋，可雲焱不以為然，食色性也，他又不是隔壁小和尚，本來就不忌諱這些。

龍千歲被他問的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道：“要不……湊合湊合？人魚族的姑娘長的挺漂亮的？”

雲焱沒見過人魚族的姑娘，被龍千歲這麽一說更加好奇，更加想去人魚族，于是又開始軟磨硬泡，讓龍千歲帶他去人魚族。

龍千歲始終不同意，并将這件事的危險性說給他聽，“這件事原本沒有鬧這麽大，一直以來都是人魚族自己處理的，直到人魚族的少男少女失蹤率已經達到每日兩百餘。”

“兩百多？那不是很容易被發現了麽？這麽多人同時失蹤。”雲焱乖乖的坐在了龍千歲的身邊，聞言震驚。

說到正事龍千歲就沒那麽拘謹了，他皺起眉，身上淡淡的香味似有若無，像是有鎮定作用，讓浮躁的空氣重歸靜逸。

雲焱盯着他的唇，見他繼續道：“的确，但奇怪的就是這裏，按道理這麽多人失蹤總會留下罪犯作案的痕跡，可是沒有。人魚生活在深海，除了在岸上生産和社交，其餘時間都在深海裏，而這些少男少女就是消失在深海裏的。”

“一開始，有人魚失蹤，政府部門就開始重視，但除了在深海監控下看見他們暢游時像是忽然被人拖住，上下翻滾而後漸漸消失，根本看不見是誰在犯案。”龍千歲說着将自己的終端打開，将那些人魚消失時的監控給雲焱看。

幽藍色的光芒将美麗的人魚消失的畫面緩慢的呈現在雲焱的面前，他們在海水中游着游着忽然就像是被東西從身後緊緊地抱住，而後本能的掙紮，可是掙紮了許久都沒有掙開，反而昏迷了過去。最後的畫面裏，這些人魚都是在原地逐漸消失的。

看完監控錄下的視頻，雲焱一時沒說上話，他喉頭動了動，有種莫名的窒息感，從會議廳裏，他只聽到龍千歲他們說到人魚的子珠，于是，疑惑的問龍千歲，“你們懷疑他們綁架這些人魚是為了他們身體裏的子珠？那子珠的作用到底是什麽？”

“子珠只有在未成年人魚在成熟期那一個月才會出現在他們的身體裏，對于人魚族來說，除了證明自己已經成年了并沒有其他特殊的作用，但是對于其他的生物來說卻有很大的作用。”龍千歲說到子珠的時候目光一沉。

“什麽作用？”雲焱疑惑。

“将它做成藥物注射進腺體內，可以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龍千歲恍惚了一瞬，心不在焉的繼續，“與能夠摧毀一整個星球的強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