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海水拍打着冰冷的石面,沖刷着遺留的血跡,遠遠看去,蔚藍與鮮紅交合,美得過于妖豔。
沙灘上,女子一身黑色紗裙,雪白的肌膚在清晨的陽光下白皙如瓷,泛着光亮。
她的腳踝上也有鮮紅的血液,踏上沙礫,留下一串觸目驚心,像是開在沙灘上,嗜血的紅色玫瑰。
女子在礁石旁停下,緩緩地蹲下身,而後化作一攤血水,消失了。
只留下黑色的紗裙,和一場虛幻的夢境,還有一只裝着紙條的玻璃瓶。
“怎麽死了?”看封肆意頂着雞窩頭毫無形象的用手撓了撓頭,而後看了一眼下屬手中的瓶子問,“這是什麽?”
副将将瓶子遞給他,解釋,“陛下已經看過裏面的內容了,說拿過來給你看看,是死者衣物旁發現的。”
封肆意皺着眉打開玻璃瓶,拿出瓶子裏的紙條看了看。
他越看眉頭皺的越緊,最後要不是副将阻止差點就将手裏的紙撕碎了。
“太可惡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副将見他生氣為難的開口,“那個……首領,陛下讓我們負責找誘捕計劃的志願者,我們還是沒找到。”
聞言封肆意急了,破口大罵,“龍千歲這個沒安好心的就只會叨逼叨,我去哪給他找人?”
他剛說完,龍千歲就在門前站定,表情很臭,千年如一日的臭。
封肆意剛準備罵罵咧咧,就見龍千歲身後的雲焱探出了個腦袋,對着他招了招手,“去開會。”
封肆意聞言立馬偃旗息鼓,屁颠屁颠兒跟在雲焱身後,還說了一句,“來嘞。”
龍千歲轉身看了一眼雲焱,又看了一眼封肆意,暫時假裝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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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天沒解決,他就一天沒心情鬧騰,管不了封肆意作死。
封肆意一路上問了雲焱很多問題,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話,從雲焱去哪了問到雲焱怎麽也要開會,最後達到會議廳的時候,所有人看着他們三個一臉疑惑。
特別是老人魚族長,看了眼龍千歲,又看了一眼封肆意,最後落到了雲焱的臉上,那表情寫滿了心疼、無奈和欲言又止。
雲焱被他看的有些心虛,躲在龍千歲身後不敢直視老族長的眼睛。不過他想不明白自己昨天為什麽要變成封肆意。
和龍千歲偷情,誰偷不是偷呢?
他疑惑,最後搖了搖頭,在心裏罵自己,“誰跟龍千歲偷情!”
他還在想東想西,龍千歲卻已經坐了下來,并将他安排在自己左側站着。
會議開始前是各個官員和将士彙報昨天的工作安排,以及協助調查的情況。
封肆意将今早死去的人魚少女的事情一并在會議上講明白,“這位叫陳瑩的女孩,她沒有失蹤,但是化成了血水。”
他說完會議陷入了沉默。
雲焱也皺起了眉頭。
他不清楚那女孩遇到了什麽事,但是在他的印象裏,有一種叫青冗的妖怪可以利用唾液将人融化成血水,但是青冗還存不存在是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這些生物都是将人魚俘走,為什麽今天開始殺人了?”狗熊将軍沉着大黑臉問道。
人魚族長因為這些事,加上昨晚憂思過度一晚沒睡,此時頂着黑眼圈,喘着粗氣,慢吞吞的說出自己的猜測,
“那孩子的事我今天也看了文件,她是人魚族最近很火的超級偶像,難得一遇的雙子珠體,我估摸着,那些生物是因為想拿走她身體裏的子珠被她給逃了。”
“不是沒有可能。”龍千歲說着看了一眼身邊的雲焱,他公事公辦的指了指雲焱,“計劃得提上日程,既然沒有志願者參與抓捕,那就讓雲焱參與計劃,裝成人魚誘捕作案者,他會一些……”
龍千歲說着頓了頓,眉頭越皺越緊,似乎在給雲焱能變來變去的行為找個比較靠譜的說法。
雲焱見他為難的要命,開口幫他解釋,“我會改變我的骨骼和肢體,類似于你們的捏臉。”
某人說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最近換裝游戲沒白玩。
封肆意聞言不幹了,他想起身反駁,在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生物,且具備攻擊性的情況下,放在小狐貍去做危險的事情是不可取的,他瞪着龍千歲,後者風平浪靜,心裏的那些波濤洶湧早就被平息了。
他仿佛知道封肆意要說什麽,冷冷道:“那紙條你也看了,他們這次動手殺了一只人魚其實并沒有其他目的,就是想要告訴我們,無論我們怎麽努力都抓不到他們。”
“他們主動說出了作案範圍,甚至點出就在海關口,如果不嘗試去誘捕,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麽?封首領?”龍千歲的聲音忽然變得壓迫力十足,他也很煩躁,煩的不比任何人少,但他沒辦法,如果不派人完成任務,就會有更多的人失蹤,而他也會被那些作案者瘋狂嘲笑。
但封肆意不懂他的焦躁,仍然火上澆油,“無論如何,雲焱不能去!”
“我怎麽不能去了?”雲焱插嘴,并拍了拍胸脯保證,“我一定能好好完成任務。”
“可是……”封肆意想再說幾句,卻被龍千歲打斷,“我會用命保護他。”
話落,他看了一眼雲焱,發覺雲焱也在看着自己,十分別扭的低下頭,看着手裏的文件。
如果有更好的計劃,他絕對不會傷害任何生物。
雲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會心一笑。緊接着,他又犯起了疑惑,那些犯罪分子猖狂到敢在最高統治者面前挑釁是有多大的自信心保證自己不會被抓。
雲焱想,那他們隐藏的一定很深。但一時半會,他又想不出他們到底怎麽隐藏的。
他一直在想啊想啊,想到會議結束,人走光了都沒回過神,直到被龍千歲捅了一肘子,才回過神,“都走了?封肆意也走了?”
“他氣沖沖的走了,看上去像要你去追他,但你沒有,我覺得他應該很郁悶,不過你在想什麽呢?”龍千歲越來越疲憊,人走後,他的聲音也懶散了些。
雲焱就封肆意的舉止無語了會兒,而後問龍千歲,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生物和我一樣,又不太一樣?”雲焱說的模糊不清,他挑了些重點繼續道:“就是說會一點你們不會的東西。”
“比如呢?”龍千歲在雲焱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不可思議,聞言讓他繼續。
“比如……”雲焱不太确信的說出自己的猜想,“會一點法術?或者邪門歪道的把戲?”
他說完,龍千歲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搖了搖頭,“我不信什麽法術。那是你們人類憑空捏造的東西,我寧願相信你們……”
可他話說了一半,雲焱卻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了。
龍千歲看着他生氣離開的背影,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龍千歲的計劃第二天一早就會實行。
所以當天夜裏,雲焱為了讓自己的靈力充沛,更加穩定的使用法術,他再次偷偷摸摸進了龍千歲的房間。
他沒說自己的目的,而是問龍千歲明天的安排。
“不是開會時都說了麽?”龍千歲正在拟訂詳細的計劃,他想将每個細節都部屬到位,為了雲焱的安全,他甚至親自守在雲焱的身邊,只要雲焱出意外,他就上去解決。
聽雲焱這麽問,知道他開會時沒有帶腦袋,于是接着自己的問題不等雲焱回答繼續說道:“我們調查過,這些失蹤的少男少女經常出沒的海域在南邊,因為貿易往來,那裏設立了海關,會經常有外星船只來來往往,而那些拐走他們的生物很有可能是躲避海關的檢查混進來的,所以我們要在那邊部局。”
“那我需要做些什麽?”雲焱找了個椅子。他的腰一點也不疼了,但是為了獲得靈力,他故意“嘶”了一聲,而後在龍千歲打量的目光下緩緩地坐了下來,假裝不在意的問龍千歲。
龍千歲見狀皺了皺眉,“你這樣明天能行麽?”
雲焱挑了挑眉,心想‘兄弟,你問到重點上了,就等你這句。’
他心裏這麽想,可嘴上不說,而是搖了搖頭,“沒事,你繼續。”
今夜,他是慷慨赴義的勇士,是乖巧懂事的正人君子,索吻,不對,索要靈氣這種事只能是贈予,不能是勇士自己要來的,懂?
“為了更好的完成誘捕計劃,你需要一個人在靠近海關的區域內暢游,最近因為失蹤的人魚數量猛增,那邊幾乎沒什麽人魚,我選了幾名人魚族的精英他們會跟你一起,一方面掩人耳目,維護現場,一方面可以保護好你。”
“就這麽簡單?”雲焱還以為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誰知道就是游泳。
“這些看起來很簡單,但需要時刻戒備,如果有差池,你會被他們帶走的。”
龍千歲認為雲焱沒有戒備心和危險意識,有點後悔讓他參與計劃,苦口婆心的想說些什麽提醒一下,誰知雲焱伸手阻止,
“男人,你話真多,游泳交給我,命我交給你,讓我看看能坐上龍族的統領,玫瑰星海的統治者,你多大的能耐!”
雲焱這句話是一本正經說出來的,說的龍千歲一時啞口無言,甚至生出一種錯覺,覺得雲焱看他的眼神如同自己看玫瑰星海裏那一片與衆不同的藍色玫瑰,欣賞之餘,還有一份驕傲和期許。
可下一秒,雲焱的話卻讓龍千歲瞬間将腦海裏的胡思亂想一掃而空,因為他聽見雲焱說:“不過,你要是方便的話記得給我買個蛋糕,我怕我到時候沒吃蛋糕游不動。”
龍千歲:……
是他自戀了。
在雲焱眼裏,他和蛋糕可能蛋糕更重要。
“蛋糕怎麽可能有,不如多渡一點靈氣?”他嘆了口氣,跌坐在椅子裏,疲憊到再也不想說話。
他的擔心多餘的、他的感動也是多餘的。
雲焱見他這樣,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動。”
他說着俯下身,湊近龍千歲的嘴,“累了,就讓我來。”
他說完閉上眼睛,将龍千歲的靈氣吸進自己的身體裏,随着靈氣不斷的轉化成真氣聚在丹田,雲焱感受到了整個宇宙的力量,浩瀚無垠,有生命體在不斷的擴展,尤為壯觀,又有幽深未被發現的領域如同蟄伏的野獸,擁有吞噬一切的野心勃勃。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雲焱從中領悟到了宇宙的磅礴,無邊無際。
而雲焱的想法龍千歲此時一點也不知道,他睜着眼睛靜靜地欣賞着眼前的人,從這個人身上,龍千歲看不出真實的模樣,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另一種錯覺,總覺得眼前的人随時都會消失。因為他發現雲焱會刻意的親近人,又會與那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真實但又過分真實的關心。
龍千歲不懂這種錯覺是因為确實如此,還是自己多想了,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這個人的眼睛、而後是臉頰。
“大黑龍,你好像不太對勁。”被摸了臉的雲焱忽然睜開眼睛說道。
龍千歲被他吓了一跳,趕緊縮回手,“你又要胡說八道什麽?”
雲焱沒作聲,一直盯着龍千歲的眼睛,看得龍千歲心跳越來越快、連呼吸都變粗重了。
而後,他聽見雲焱“啧”了一聲,緩慢開口道:“你好像……”
“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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