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來了,要不要讓開?”

“讓吧讓吧,不然被一槍斃了就慘了。”

龍千歲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即使耳邊風聲呼嘯,機甲轟鳴,但他還是聽見了別人的竊竊私語。

緊接着,那些竊竊私語的生物們不情不願的為他讓開了一條路,路的盡頭是緊急信中所提到的玻璃棺椁。

看到玻璃棺椁,龍千歲依舊不慌不忙,他擡起腳步慢悠悠的走了過去,本以為傳說中的人類再精致不過如此,眼睛、鼻子、四肢、軀幹,雖然更加的柔軟,但和書中描繪的比起來肯定天差地別。

直到他在棺椁面前站立,透過透明的棺材看到了那張過分精致的面容,他才發現書本的描繪太過單薄,根本形容不出人類的美。

如果讓龍千歲自己描述的話,那就是——只一眼,此生不換。

或許是感受到了龍千歲直白的目光,棺椁裏的人類緩緩地睜開了迷離的眼睛,而後像是受到了威脅,露出一絲鋒芒。

而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間,龍千歲不可否認自己心動了。

夢境亂七八糟的,但龍千歲始終記得那雙眼睛,像是被時間打磨的琉璃,有光的虛幻美,有石頭的堅硬。

再次睜開眼龍千歲又見琉璃海,美得忘記了呼吸。

“龍千歲!龍千歲!”雲焱将自己的精氣灌輸進龍千歲的身體裏,見龍千歲睜開雙眼,立刻激動的拍了拍他的臉。

但龍千歲的眼神仍然處于失焦狀态,他用力的揉搓着雲焱的臉,常年握槍的手上因為長了薄繭,所以揉得雲焱很疼,疼得臉頰粉紅一片。

這輕微的改變似乎令龍千歲很滿足,于是更加用力的揉搓,嘴裏甚至開始胡言亂語,“真軟~真的很可愛~”

雲焱想伸手去捉住他的手,讓他可以老實一點,但聽他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愣了幾秒,最後還是龍千歲揉夠了他的臉再次用濕潤的唇親上來才反應過來。

和前幾次親吻不同,雲焱明顯感覺到龍千歲強烈的欲望,促使他本能的捏住龍千歲腰間的衣服,心髒越來越快、越跳越亂,在這不能自已的狀态下,雲焱被龍千歲緊緊地禁锢在懷裏,胸膛貼着胸膛,感受彼此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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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雲焱卻不幹了。

他努力的睜大雙眼,想推開龍千歲,但龍千歲的力氣很大,根本就不給他逃跑的空間,舌尖長驅直入,卷起秋水,惹得雲焱不停退縮。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改變,就證明摻雜了不一樣的情緒,就如雲焱和龍千歲親吻的本質,從一開始的索取靈氣,到現在的不明所以,雲焱的心情也随之變得無比複雜。

他想知道,龍千歲到底是怎麽了,如果是中了強幻劑陷入了幻覺,那自己現在被強吻又是因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龍千歲在幻境裏樂善好施給他渡靈氣?

雲焱瞪着雙眼抽空迷惑了會兒,又覺得不太可能,龍千歲平時渡個靈氣還要用吸管來着。

難道是因為他在幻境裏索要精氣?

索要精氣需要動舌頭麽?

雲焱越想腦袋越亂,而龍千歲越來越過分,開始磨他的嘴唇。

嘴唇被牙磨得酥酥麻麻的,就連呼吸也跟着龍千歲一起變得混亂、粗重,一聲一聲的在崩塌的研究所裏顯得尤為荒唐,這微妙的感覺令雲焱眼神漸漸渙散,根本沒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只能任由龍千歲禁锢着自己,親吻自己,向着這場不知何時結束的夢裏沉淪。

研究所在坍塌後,雲焱和龍千歲的位置被暴露在外。

“我看見他們了。”

封肆意架着機甲穿過槍林彈雨,在爆炸聲中疾馳,雖然看見了雲焱和龍千歲,卻被他們周身銀色強光震懾,模糊的光影中,他“卧槽”了一聲,而後咬緊後槽牙大喝一聲,“龍千歲!你放開我老婆!”

他說着,一個俯沖,避開了忽然從南邊海域疾馳而來的巨獸。

那巨獸一直隐藏在冰川下,足有幾十米高度,因為常年蟄伏渾身都帶着寒冷的氣息,黑色的鱗甲像是堅硬的礁石,普通的射擊對它來說根本沒有作用。

與此同時,蔚藍色的海面刮起狂風,狂風卷起千層巨浪,直直的撲向封肆意的機甲。

封肆意險險的躲過,可機甲還是碰到了巨獸的觸手,在巨獸的狂吼聲中被摔出去數裏,撞上無數小型飛行器。

那巨獸不知是響應了誰的號召,發瘋了一樣在海裏前行,一直逼近沿海,向着市區靠近。

“你說什麽?”老人魚族族長在知道自己長孫女的所作所為後,差點背過氣,幸虧身邊的人扶着才沒摔倒。

可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具體原因,又有下屬來報“又有大批域外生物偷襲,派出去的機甲和士兵幾乎全部陣亡,人魚族現在兵力不足以抵抗,請求支援。”

“族長,有巨獸!有巨獸襲擊沿海居民!”上一位下屬才報告完畢,又有下屬急匆匆的來彙報情況,這一次老族長身子一軟,徹底的倒了下去。

沒了主心骨,就連原本接任的族長也不在,人魚族徹底的亂作一團,只能拼命的向着帝國和周邊的星球發出支援。

支援發出去的同一時刻,巨獸的爪子已經拍倒了數排居民樓和商業大街。

人魚們本就因為失蹤案人心惶惶,現在突然被襲擊,各個恐慌到四處逃竄,尖叫聲、爆炸聲不絕于耳,仿佛末日。

“老子跟你這雜碎拼了!”封肆意将精神力全部注入機甲,他将受傷的手腕随意的用衣服包紮,而後對着巨獸就沖了過去,并近距離向着巨獸發出攻擊,炮火燃着了巨獸的觸手,它哀嚎出聲,向着封肆意就甩出另一只觸手。

封肆意的機甲被摔進水中,本以為就此熄火,但他不到片刻再次騰空飛起,一個漂亮的甩身,将蓄力的炮彈對準了觸手的眼睛,這一次,他精準的打中了巨獸的眼睛,但是人也因為精神力的消耗開始劇烈的疼痛,鼻腔滲出紅色的鮮血。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所以在向鳳族發出調令後,期待着龍千歲也能夠發出指令,調動帝國軍隊前來對付入侵者。

可是,龍千歲和雲焱現在在幹嘛呢?

天崩地裂了都,還在打啵?

封肆意想到這個就火大,但他火大并不是因為打啵本身,而是猜到雲焱和龍千歲可能出了意外。他絕對相信龍千歲的行動力,如果不是因為被纏住,早就有了決策,現在這個局面,只希望他能早點脫身。

龍千歲的确想早點脫身。

但是即使從幻覺中走了出來,他依然失去了力量,就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整個人癱軟無力。

他驚訝的看着雲焱,後者也看着他。

一瞬間,二人連沉默都十分有默契。

可他們根本來不及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身邊正在上演大戰,外敵侵襲,他們必須調整好狀态對戰。

“還能聯系到封肆意麽?”龍千歲看着正在進攻的巨獸和密密麻麻不知何時進入藍星的機甲和戰艦,即使身體依舊疼痛難當,卻仍然不慌不亂的問雲焱。

雲焱試探着喊了幾聲封肆意,而後搖了搖頭。

他鼻尖濕潤,雙眼在炮火中發着光亮,紅潤飽滿的唇毫不掩飾剛才發生的事情。

“不需要封肆意,我送你過去。”雲焱說完拉着龍千歲就要離開,可是他施法後整個人一軟,跪在了地上,看起來比龍千歲還要虛弱。

“靈力不夠了。”他喃喃自語,并憤恨的罵了一句。

“再給你點靈力?”龍千歲毫無辦法,只能在這個尴尬期提出建議,可雲焱卻搖了搖頭。

雲焱不想說,靈力這東西并不是想要就有,想拿就拿的,剛才他就試過索取龍千歲體內的靈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龍千歲身體太虛,那些靈力聚在一處,始終無法被引出。

聯系不上指揮部,做不了作戰計劃,就意味着所有人對抗外敵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沒有章法,沒有章法的對戰就意味着失敗。

看着被燒毀的市區,龍千歲也開始心急如焚,而就在兩人束手無策之時,雲焱的追蹤器裏響起了封肆意的聲音,“龍……龍千歲!你滾回來麽?”

雲焱聽到他的聲音十分興奮,“能!你快來接他。”

“我……我……”封肆意忍着巨疼,在知道龍千歲他們已經沒有阻礙,可以自由活動後,吐了一口鮮血,而後擦了擦嘴角,向着那巨獸發出最後一顆炮彈,而後一溜煙滑出巨獸的掌控,沖向龍千歲他們。

帶着火焰的機甲風馳電掣猶如浴火而生的鳳凰鳥,落在雲焱面前時,狂風卷起海浪,令人睜不開眼。

雲焱先一步被龍千歲送上機甲,他迅速轉身伸手去拉龍千歲的手,可是龍千歲卻甩開了他的手。

他動作迅速,下一秒就有一只隐形的巨大怪物拖住了他的腳踝。

與此同時,站在入侵者軍艦上的男人伸出蒼白的手。按下了能夠毀滅一座島嶼的超能核炮。

封肆意似乎有所感應,在怪物纏住龍千歲腳踝時,忽然一陣強烈心疼,常年累月的戰鬥令他本能反應,在核炮突襲前狠狠地一用力,将機甲門關上,用最快的速度,甚至帶着傷口,在近距離沒有躍遷點的情況下,冒着危險強行躍遷到公裏以外。

他希望一切都是他的錯覺,龍千歲一定不會因為自己丢下他而出事。

可是,事與願違。

“砰!”一聲巨響,整個破碎的研究所連帶着它罪惡的證據,還有龍千歲一起碎裂成無數片。

沖天火光燃至幾公裏外雲焱的面前,也燃盡了雲焱的唯一依賴。

他愣愣的看着,眼底慢慢地爬上紅色的血絲。

風卷起他烏黑的長發,在他義無反顧跳下機甲時,封肆意的呼喊已經被淹沒在無邊的恨意中。

随着他的下落,一道銀光從他身上迅速的竄了出來,而後鋪滿了整個海面。

雲焱輕輕的落在海面上,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令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緒,

而随着他的落定,原本占據上風的入侵者全都靜止不動了。

海風不再是腥甜的味道,而是硝煙的味道。

雲焱心裏很疼,疼得整個人控制不住內心的怒火。

從沒有人會拉他一把,會将他從黑暗中帶到光明,龍千歲是第一個。

而現在龍千歲……

想到這些,他心疼到無法呼吸,于是睜開眼睛,血紅色的眼底滿是殺戮。

随着他睜開雙眼,原本停止不動的入侵者一個一個碎裂成渣。

突變恒生,原本被巨獸追趕絞殺而後吞噬的市民們不再逃竄。

他們站在高處親眼目睹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毀滅性的戰鬥。

而那戰鬥中偏然而立的少年,一頭青絲如瀑,他身着白衣,站在海的中央,不費一兵一卒控制住了密密麻麻的入侵者,并将入侵者化為沙礫,随風散去,他從裹着碎沙的風裏朝着市區走來,只輕輕轉了個手腕就有一把長劍嗡鳴着落在手中。

少年舉起長劍劈開巨獸藏在水裏的腦袋,鮮紅的血液染遍了海水,在怪物的痛苦的慘叫聲中他再次擡手又是一劍,斬斷了它所有的觸手。

“媽媽!是那個人類!”小女孩指着少年在微風中興奮的跺腳。孩子的心中總是燒着一團熱血,即使害怕,也不忘愛上英雄。

小女孩的話仿佛落在平靜水面的石頭,驚起一圈圈漣漪,活下來的人魚們先是難以置信的的互相看了看,确認過後,他們在一片狼藉中興奮的大喊,“是人類!是那個人類!是他!”

“是人類救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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