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番外·江桐（三）

**前文末尾有做修改**

一切都發展的順其自然，所有的事情都水到渠成。

不論是安越在圖書館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他的名字，還是那次安越躊躇着問他，怎樣看待同性戀，這些都好像給了江桐一個甜美的預告：安越，他是不是也對你動心了？

但江桐不敢問。

他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在這件名為安越的事情上，他尤其謹慎。

有時候江桐也會自嘲，哪裏是沒有把握，只是自己膽小罷了。

怕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他也只剩個體面了。

競賽的失敗在江桐的意料之中，幾次的模拟足夠讓他認清自己的實力。他早就做好了準備——迎接老師失望的目光、同學悄聲的議論。

但沒想到眼神夾帶着言語的殺傷力這麽巨大，密不透風地緊緊包裹住他，讓他有些喘不過氣。所以他請了假，他只是想透透風，想緩一緩。

安越跟了出來。

江桐這輩子都會記得那一天，記得安越穿過洶湧的人海，給自己一個溫暖的、隔絕一切外界的擁抱。那一刻他聽不清安越笨拙的、無厘頭的安慰的話語，他有一點點的恍惚，他想，可以再久一點嗎。

這樣的擁抱，可以再久一點嗎？

這個人，可以在我身邊再久一點嗎？

那天他和安越說了很多，說到自己的媽媽怎樣一點點把自己變成她喜歡的樣子，說到怎麽也寫不完的習題，說到無數個比賽上場前額角沁出的細密的汗水……

安越也說了很多，江桐記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

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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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一句話，給了江桐莫大的勇氣，足以讓他違背母親的意願，報了A大的法學。

也正是這份勇氣，讓他在那個深夜，經過無數次的删删減減，敲出“我喜歡你”四個字。

只是沒有回應罷了。

江桐緊緊地靠在椅子上，頭高高揚起，可眼淚還是從眼角緩慢地、一點一點地爬了下來。

……我現在一無所有了。

連最後的體面，也都蕩然無存。

後來臨近畢業，江桐鼓起最後的勇氣送出了那封情書。

像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從此就沉入深深的湖底，沒有掀起一點浪潮。

江桐小心翼翼的、不見天日的愛意，就這樣被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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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拿着手機等了很久，手機屏幕亮了又熄。

他看着自己的屏保，沉默了很久很久。

屏保上是一張安越的照片，照片裏他靠在江桐的肩膀上，睡的安穩。

那是一次活動，在梁博的可以安排下，他和安越并排坐在一起。

他有些緊張地摩挲着口袋裏的有線耳機，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準備才開口：“安越，要……一起聽歌嗎？”

遞過去的耳機很快被帶進耳朵裏，安越爽快地答應：“好啊。”

安越随着耳機裏輕哼出聲，然後笑着說：“可以啊，江學長品味很好。”

江桐僵硬着不知道怎麽接話。

大巴車搖搖晃晃，安越的困意也越來越重，頭一下一下地點。最後他用帶着困倦的聲音問：“學長，肩膀可以靠一下嗎？好困。”

江桐連忙挺直背：“好。”

安越的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江桐小幅度地調整着呼吸，不至于太緊張，等确認安越呼吸平穩，睡熟了之後，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耳機裏的音樂還在放：“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江桐輕輕偏了偏頭，安越白淨的臉龐被陽光均勻地曬着，幾乎可以看到細小的絨毛。

“院子落葉……”

他突然很想給安越拍照，一張也好。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可是動了動身體，江桐發現手機在靠近安越的那個兜裏。

“幾句是非……”

如果去拿，勢必要吵醒安越。

“也無法将我的熱情冷卻……”

所以，江桐只是擡起手，很輕很輕地撥了撥安越額前的碎發。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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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梁博給他發了這張照片。

後來這張照片被用作了壁紙。

後來這張照片又被用作了屏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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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期間的無數個空隙裏，江桐還是會想起安越。只是他已經沒有什麽資格去詢問或是打擾，從一個膽小鬼，變成一個失敗者。

可那一天，他翻看着新入學的大一新生名單，“安越”兩個字醒目又刺目。

江桐怔住了。

他想。

命運仁慈。

這是上天給自己的再一次機會，江桐在心裏默念，要不要再勇敢一次？

江桐摸着桌子上小柯基的頭。

那就再試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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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