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守夜的小厮頭一上一下地釣着魚,忽然被一聲巨大的踹門聲吵醒。
“殿......殿、殿下......?”
“傳太醫!”
男人隐夾怒氣的聲線徹底驚醒了侍從。
“是是......是......”
......
寅時過半,天色朦胧無光,攝政王府卻燈火通明。 ·
秋夜露重,張太醫被人從溫暖的被窩中揪醒,還沒來得及發作忽見是攝政王府的人臉色大變,趕忙松開懷中的美妾,外衣都來不及穿便火急火燎地趕到了王府。
“殿下,張太醫到了。”
常煊垂首禀言,此時此刻,站在床榻面前的衛君樾滿臉陰沉,盯着榻上的女子一言不發。
“微、微臣參見......”
衛君樾斜睨而去,張太醫後面的話頓時梗在喉間。
他不敢怠慢,硬着頭皮行完禮後,移動他那穿反了鞋靴的腳趕緊到了塌邊。
将手帕蓋上喬茉的腕,張太醫顫抖着指尖搭上了脈搏。
眼前的女子年歲不大,看着當是剛及笄不久的模樣,鴉羽在燭光下落下淡淡的陰影,膚如凝脂,貌如天仙。
想必這便是禹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喬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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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衣着卻十分樸素,幾縷青絲搭在脖頸處,張太醫瞥見了那處牙印,幾乎是一瞬間便會錯了意。
“她怎麽了?”
衛君樾語氣中已然失了幾分耐心。
張太醫收回巾帕,垂首道:“姑娘并無大礙,只是身子受先前所飲的藥物虧損不少,又......受了許久風寒,沒能得到及時救治,這才導致暈倒。”
張太醫心中惴惴不安,可醫者仁心,看着喬茉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終究是不忍,又道:“殿下之疾尚無大礙,暫時可稍微......節制一點。”
“......”
“微、微臣的意思是......這位姑娘乃難得可以容納這種烈藥的體質。”
感受到男人愈發冰冷的氣息,張太醫額角開始冒汗,吞吞吐吐繼續解釋道:“咳,倘若使之過度......殿下日後恐怕難以再尋到如此适合做藥人的人了。”
這些時日張太醫一直在研究關于衛君樾舊疾的古書,最後終于尋到大抵是前朝時的一位游醫記載過境外游牧之族的禁藥。
七味劇毒藥物與七味大補藥物通過七七四十九天的研磨,再輔以他們特殊的方法熬制,人身為鼎,但凡與之陰陽相合便可解百毒。
而這種藥物藥性極沖,并非所有人都能活着成為藥人,且即便是當時飲下沒有當場身亡,日後也會後遺症不斷。
現下看來這喬七姑娘體質屬實特殊,只是低燒不斷,暫無性命之憂。
“殿下......可要微臣為姑娘治疾?”
聽不到他的命令張太醫在心裏再次為喬茉捏了把汗。
他并不覺得剛剛自己的那番話會阻止殿下懲治一個人的舉動。
至少現在看來,衛君樾的神情根本談不上多好。
“嗯。”衛君樾聽着張太醫的話,随意掃視過喬茉酡紅的小臉。
她嘴唇微張,像是呼吸困難,應該便是張太醫方才說的低燒。
“該怎麽治怎麽治。”他扯了扯唇角,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
“是。”
待到衛君樾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張太醫終于長舒了口氣,可臉上卻沒輕松半分。
他将視線落在喬茉身上,心中為她哀悼。
從前殿下便有将人治活後又生生折磨死的先例,而這一次聽他的語氣根本無法揣測是何用意。
可如今喬茉這般發燒的症狀确實不至于死個痛快......也不知是福是禍。
“唉.....”張太醫嘆氣搖頭,執筆寫下藥方。
這麽美的姑娘,可惜咯。
......
衛君樾将喬茉帶回自己殿中的事一夜之間引得整個攝政王府軒然大波。
“我昨晚值夜,可是看得真真的!殿下單手抱着喬七姑娘步伐急切,張太醫都被連夜請來了呢!”
“你可別胡謅,殿下若真待她有旁的心思,又怎麽會将她們扔在雜院?這些天可都是我們當這苦差事,每日還要繞那麽遠去遞送飯食!”
“嘁,就你我還不知?那方菜食中的肉糜想必都入了你的腹中吧!”
“你!”
眼看着兩人要打起來,其他人趕忙起身勸架。
要知道在王府中私下鬥毆的下場可是極慘的。
于是有人扯開了話題:“那位喬七姑娘生得這樣美,要我是殿下早就邁不動腿了哈哈哈哈......”
“看來王府這下是真的要添新主子了。”
“是了,那日我遠遠瞧過一眼,啧啧,那身段,那小腰,簡直——”
“很閑嗎?”
衆人正說到興頭上,忽然一道冷冽的聲線響起。
他們面色一僵,轉頭正見蘇管家眉目淡然地站在身後。
“既然很閑的話,”蘇管家淺笑,語氣平淡,話卻十分殘酷,“來人,拔了他們的舌頭,扔軍營去。”
衆人大驚,雙腿打顫跪地。
“求蘇大人饒命,蘇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
身後的叫喊撕心裂肺,蘇管家波瀾不驚地轉身,好像完全沒有聽到。
......
有了上好的藥物醫治,喬茉這一次好得很快,可當她睜開眼時入目所見卻是極其奢華的床幔。
饒是先前在寧安侯府,她也從未住過這種屋舍。
脖頸還在隐隐作痛,記憶慢慢回籠。
她想要偷偷逃離王府卻在翻牆的時候遇上了衛君樾,他咬了自己,然後......
然後自己就暈過去了......?
喬茉咬了咬牙,撐着手臂剛想起身,忽有一人扶住了她。
“姑娘您感覺如何?”
銀環谄媚的臉映入她的瞳孔,喬茉微不可見地蹙眉。
“姑娘您還不知道呢,昨夜是攝政王殿下将您親自抱回來的,您也是,出去透風怎麽也不帶上奴婢,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好?”
銀環邊說着,還親昵地上前為她攏外衫,看模樣好似真的十分擔憂。
喬茉斂目,躲開她的觸碰,懶得搭理她。
銀環也不惱,依舊笑得阿谀。
“姑娘您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可要用點什麽?奴婢這就......”
喬茉忽然擡眼,冷冷的一瞥讓銀環把後半句話給硬生生咽了回去。
喬茉不想在和她多待一刻,自顧自地起身往外走。
沿途所見富麗堂皇,任何一件極小的擺件都是從前的喬茉賣上一輩子畫也買不起的物件。
她放慢腳步,直到走到門口,路過的小厮躬身朝她行禮,喬茉這才驚覺這不是夢。
那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麽?
想殺她?那又為什麽要救她?
不、不......生與死在他眼中都只是眨眼一瞬,她這樣微不足道的人活與不活都是他一根手指頭的事。
忽然,過往的對話響在她耳畔。
「殿下舊疾侯爺與大夫人很是憂心,甚至徹夜難眠,四姑娘更是在閨房哭紅了眼,好在尋到一藥方可緩解殿下痛楚......這才将七姑娘送來為殿下治疾......」
「......七姑娘她以身入藥只為解救殿下于水火。」
藥人。
涼風吹動她單薄的衣擺,喬茉雙臂收攏,內心蔓延起可怖的戰栗。
她如墜冰窖。
......
對于即将面對的衛君樾,喬茉心中惶惶不安。
此時此刻她無比後悔自己昨夜的莽撞行事。
倘若她再等上一日是不是就不會遇見他?
假使自己稍微沉得住氣,現下或許已經離開了這裏。
可如今木已成舟,無論她多麽懊惱都無法改變結果。
那夜的記憶宛如噩夢,讓她每每想起都覺得如臨深淵。
這裏處處是他的人,如銅牆鐵壁一般連逃也逃不過,如果他真的有心強要自己,她又有什麽辦法可以抵抗?
抱着這樣的想法喬茉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日,卻沒有等到他回府的消息。
“姑娘該用膳了。”
銀環忙前忙後地布菜,入目所見的菜食皆是在寧安侯府都從未見過的精品。
喬茉思緒抽回,她發現從她醒來開始,就沒見過銀翹的身影。
這種牆頭草行徑喬茉在寧安侯府見得最多,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銀環将銀翹不知道趕哪裏去了。
而眼前這些上等菜品,定也是因為見她被衛君樾帶回來,那群下人才不敢怠慢。
就在此時,銀環又眼巴巴地上了前,她試圖為喬茉呈菜卻不想被她一把按住了手腕。
喬茉說不了話,可手指的力量卻不由掙紮。
銀環本就心虛,被這樣一按更是咯噔一跳,轉念一想喬茉如今處境便又恢複了鎮定。
她壓低聲音,狀似苦口婆心道:“姑娘,您現在身邊沒有個體己人,自己又......口不能言,銀翹也是個傻的,如今好不容易得殿下多看一眼,合該讓奴婢貼身伺候。”
喬茉心生厭惡,手掌一個用力揮開了她的手。
銀環臉色白了白,忽然想到那日她不顧一切去咬攝政王的行徑,唯恐惹她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一時竟不敢上前。
“參見殿下。”
“參見殿下。”
忽然外面傳來參拜聲。
喬茉驀地僵直了身子,而銀環驀地換了個臉色,扶了扶鬓角上前候着了。
“奴婢參見殿下。”
她自以為掐了嬌柔的嗓子,還沒來得及擡頭便覺餘光一黑。
男人一襲绛紫華服,目不斜視地淡淡揮手,示意衆人退下。
銀環笑意凝固,卻不得不福身離開。
房門被關上,一時間,室內只剩下了一坐一立的兩人。
掩蓋在桌下的掌心緊攥成拳,喬茉垂着眼簾強撐鎮定,可那不斷顫抖的睫毛卻出賣了她的不安。
她聽見衛君樾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然後在她眼前投下一道陰影。
“好了?”
他驀地出聲,喬茉微抖,好半響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遂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見她腦袋越埋越低,衛君樾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往上一擡。
喬茉被迫仰起頭,受到驚吓的瞳孔倏然放大,然後慢慢氤氲上一層霧氣。
“本王這麽可怕?”
他聲線明明帶着笑,可她卻沒覺得半分輕松,甚至感覺後背泛起涼意。
身子倏地騰空,衛君樾手掌掐住她的細腰将她抱了起來。
喬茉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因害怕而盈聚的淚珠在同時掉落到他的衣領間。
淩空的感覺讓她安全感頓失,喬茉頭腦一片空白,唯有攀附住他才能尋得一絲安心。
衛君樾低笑了聲,帶起胸腔的轟鳴傳到她耳邊,引得她又抖了一下。
身體被放平到榻上,男人傾壓而來的陰影讓喬茉瞬間睜開了眼。
她害怕得厲害,雙手推搡住她的胸口不斷掙紮。
可她的力氣在衛君樾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單手按壓住她的抵抗,撕裂了她肩頭的薄衣。
喬茉呼吸一亂,絕望地撇開頭。
緊接而下的炙熱觸感讓她緊繃的身子驟然軟下。
曾料想過自己存在的意義,卻不曾想過會這樣直接。
可他偏生嗜好強迫。
衛君樾呼吸微重,利齒啃噬過她的耳垂:“不喜歡?”
沾染水漬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直視自己,他笑得暗昧:“你騙本王。”
......
作者有話說:
集美們,明天要上榜啦,v前要壓字數,所以下周隔日更(頭頂鍋蓋
愛你們啾啾咪,2分評有紅包噠!(遁走
感謝在2022-05-17 17:23:51~2022-05-18 17:30: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Jane.W 124瓶;Dream月亮 2瓶;神仙、棠小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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