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結局·下

這邊宣太醫的動靜當即傳入馮晔耳裏。這下也不必倆人去面聖, 皇帝先就急匆匆親自趕來了,一面說宣什麽太醫啊,趕緊把自己的禦醫指過去。

馮晔臨近偏殿時, 遠遠見禦醫已先到一步, 正給薛璎診脈,魏嘗站在她身邊半攬着她。

老禦醫眉頭緊蹙, 診完左手脈象又叫薛璎換右手,完了再次回到左手, 像診出了什麽大事卻又不敢說, 反複求證似的。

魏嘗終于忍不住了, 問:“怎麽回事?”

禦醫老臉一皺,低低呢喃:“不能啊,不能吧……”

薛璎還一頭霧水, 魏嘗卻似有所覺,眼底閃過一絲驚愕之色。

這一刻突然覺得好熟悉,像前世今生同時在呼應……

當年薛璎對外是男兒身,被診出喜脈的時候, 魏嘗身邊醫士的反應跟眼下這老頭簡直一模一樣。

他三魂七魄少了一半,人有點飄,攬在她肩頭的手微一用力, 掐進她肉裏。

薛璎疼得“嘶”一聲,他才慌忙松手,眼神游離片刻,問禦醫:“難道是……”

禦醫起先想長公主尚未婚嫁, 大約是自己診錯了,對上魏嘗驚疑不定的眼色,若有所悟,這才敢說:“是,不錯……長公主這是喜脈啊!”

薛璎瞠目。

剛巧跨過殿門的馮晔一個踉跄,得虧被李福眼疾手快攙住。

“大膽!”他站穩後,提了根手指虛虛點着老禦醫,怒道,“你老糊塗了,簡直一派胡言!皇姐還……”

他說到這裏,見薛璎和魏嘗大眼瞪小眼,一副千言萬語欲說還休的表情,忽然就“還”不下去了。

好像,不太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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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晔懵了片刻,疾步上前去:“什麽意思,這是真的?朕要做舅舅了?”

魏嘗牽起薛璎就要走,看着像打算處理什麽家務事,但一擡腳,到底顧忌皇帝在跟前,頓了一頓。

薛璎只好出面:“阿晔,你坐這兒等等,阿姐回頭再跟你說。”

“哎……!”

魏嘗把她牽到偏殿的小室,動作是很克制而輕柔的,語氣卻有點崩潰:“我怕不是個投壺高手?”

薛璎眼下腦袋也稀裏糊塗的,難得傻了一次,說:“什麽意思?”

“射得準呗!”

“……”

魏嘗一頭往牆上栽,抱着頭追悔莫及的模樣。

薛璎也沒去拉他。相比他這樣,純粹懊惱自己的不小心,她的心情要更複雜一些。雖說陳高祖那毒誓早已不攻自破,但她實在是毫無為人母的心理準備。

就在一年前,她還覺得自己這輩子會無後的。現在要有個小魏遲了嗎?

她怔怔的,擡手輕輕撫上小腹,半晌回過神,看一眼趴在牆上,仿佛肝腸寸斷的魏嘗,忽然有點替這孩子委屈,說:“你不要嗎?”

魏嘗回過身,猛搖頭:“不是。要,當然要!”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沉浸在私欲裏,太過忽視了薛璎的感受。

他趕緊上前來抱住她,在她耳邊道:“你別亂想,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說罷賊兮兮一笑,“不過也沒什麽,我‘百步穿楊’慣了……”

這次薛璎聽懂了他的葷話。她在他懷裏抿着嘴笑,輕輕捶他一下,忽然問:“你說,這是要給阿郎添弟弟還是妹妹?”

魏嘗放開她,擰眉想了想:“應該是弟弟吧。”

“你怎麽知道?”

“男娃娃跑得快,這孩子,”他指指她小腹,說罷又有點含恨,“來得太快了。”

薛璎看他這憋屈模樣覺得好笑:“那叫魏快?”

“……”

魏嘗嘴角一抽:“老拿時間作文章,太沒新意了吧,不如換成地點。”

“什麽地點?”

“魏山,魏洞?”

“……”薛璎默了默,“以後沒法跟孩子解釋吧?”

說他是從山洞裏來的麽?

魏嘗朗聲大笑:“你還當真了!”

薛璎的臉陰沉下來,扭頭就走。

“哎你慢點,”他追上去,“別晃着咱們洞洞!”

倆人平複完心境出去,就見馮晔比他倆還激動得揮着一支大筆,在幾案上龍飛鳳舞,一邊問李福:“怎麽樣,朕這麽多書沒白念吧?”

李福眯縫着眼笑:“陛下這道賜婚聖旨,可真是集古今學者之大成!”

薛璎和魏嘗齊齊腳步一頓。

馮晔見倆人來,很是痛心疾首了一把,一副可恨他們年輕氣盛不懂事的表情,說:“賜婚好辦,可你們這婚事怎麽來好?”

太後的死訊倒是還未公開,先帝去了也有二十七個月,算是孝期得滿,可問題在于,大陳過去幾個月來接連經歷了兩場內戰,這時候當權者大行婚典,怕是不大合适。

原本這婚典舉行與否,薛璎都無所謂,但想到孩子到底該有個正經名分,所以她說:“盡快,從簡吧。”

魏嘗嘆息着點頭:“嗯,盡快,從簡,習慣了。”

馮晔眉峰一揚:“習慣了?你從哪兒習慣來的?”

魏嘗噎住,薛璎打圓場:“夢裏來的吧,不知做了多久夢了。”

他忙點點頭。

馮晔“哦”了聲,沉吟一下,打算拿魏嘗護朝有功為由頭,把他心愛的阿姐賜給他,又說:“聖旨上要不要再順道賜你個大點的官,中郎将位份低了些吧?”想了會兒道,“太尉怎麽樣?剛好缺着呢。”

“……”

馮晔是愛屋及烏,真不吝啬,三公之一,武将裏頭頂大的官,說給就給了。

走走後門吃軟飯,天下誰人不喜歡,但魏嘗卻搖頭:“不了吧,臣和太尉這倆字不大合。”

可不,他都扳倒兩個太尉了。

馮晔卻沒理解,想了想說:“魏太尉,聽着好像是不大順口,那就把太尉一職改個稱呼,叫……大司馬,魏大司馬,怎麽樣?”

魏嘗看了眼将決定權交給自己的薛璎,還是搖頭,笑說:“樹大招風,臣不做大司馬,做驸馬就夠了。”說罷悄悄捏了捏薛璎的手指,與她相視一笑。

婚典就定在五月初,一切從簡。魏嘗如願以償,以一身喜服的姿态回到了公主府,成了這裏的男主人。

當夜就像是個普通的日子,魏遲也穿着應景的小紅袍,等阿爹阿娘行完禮,就吵着說餓了,要和他們一起用晚膳,美其名曰,妹妹也一定餓了。

魏嘗猜是弟弟,魏遲猜是妹妹,父子倆口徑總是不統一,反正指的都是薛璎肚子。

但薛璎近來胃口不佳,見許多吃食胃都翻騰,所以只簡單用了幾口。

入夜後,什麽也幹不成的倆人并肩躺在床上,魏嘗悲戚感慨說真是宿命,上回洞房花燭,她也在孕吐,當時她大晚上想吃酸梅,他還特意跑出去給她拿,跟夜半偷食的老鼠似的。

薛璎被他這一提醒,說她想吃酸梅了。

已經爬上榻的魏嘗咬了咬牙,叫她等着,不久後抱了個罐頭回來。

薛璎笑盈盈坐起,拿起一顆咬,還問他要不要。

他哆嗦着搖頭:“太酸了,牙受不了。”

“挺甜的。”她吃了兩顆以後由衷道。

魏嘗将信将疑,起了點心思,說:“真的?”

“真的,不信你嘗嘗。”說罷遞一顆給他。

“那我嘗嘗。”魏嘗擡手來接酸梅,臨到頭卻順勢一轉,捧着她的臉嘗了她的嘴。

薛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惹得一顫,手裏的酸梅滾落到榻子上,口齒間又酸又甜的味道合了他的氣息,像極了這仲夏五月的天氣。

她迎上去與他交纏,最終與他一起喘息着收尾。

魏嘗把頭埋在她頸邊,說:“真是甜的。”又苦惱道,“但我不好了。”

他毫不避諱地指指身下。薛璎垂眼一瞅,問:“難受?”

他點點頭。

薛璎将他靠在自己身上的腦袋輕輕掰起來,學他方才一樣,捧起他的臉,目光是澄澈卻熾烈的:“那讓它也嘗嘗?”

魏嘗一懵。

讓,它,也,嘗,嘗?

它!

他腦袋裏猛地蹿起一團火,瞠目結舌:“是,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薛璎點點頭,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記得怎麽做。”

從前的薛璎奉命讨好引誘他,的确為他做過這事,但如今時過境遷了,魏嘗真沒想到她還會主動來這一出。

他怔愣在床邊,薛璎看了看他,說:“不要拉倒。”說罷又開始咬酸梅。

魏嘗咽了咽口水:“我問問它要不要。”完了低頭一抽褲帶,“小魏嘗,你要嘗嘗嗎?”

“……”薛璎嘴裏含着半顆酸梅,眼睜睜看那玩意兒點了點頭。

魏嘗一臉誠摯地看着她:“那就辛苦你了。”

薛璎吐了酸梅,舔了舔唇,別開眼不動聲色穩了穩心神,而後湊過去。

香甜的氣息染上來,魏嘗激動得牙齒都在打顫,到最後收拾完滿榻狼藉,才擁着她入了被衾,長籲一聲道:“薛璎,你對我真好。”又問她,“酸梅好吃麽?”

薛璎已經累困了,低低應一聲:“嗯。”

“那我呢?”

她稀裏糊塗,用僅剩的半點意識随口道:“嗯……”

魏嘗低頭,啄了口她的唇。一股屬于他的味道立時在他口中化開蔓延,他皺皺眉頭,忍住想“呸”的沖動,說:“苦了你了……”

但苦日子總有個頭,眼見着出夏入秋過冬,又是新的一年,到了元月,薛璎臨盆的日子也漸漸近了。

這幾個月來,她擱下了大半的政務,一方面是馮晔漸漸能夠着手了,另一方面,魏嘗雖不領高職,卻也一樣處理着朝廷的緊要事務,需要她動手的,私下都由他代辦。

元月休朝,諸侯王們又陸陸續續來上貢了。鄭王來的那天,馮晔拿不定主意如何面對他,便召魏嘗入宮,叫他一道作陪,席間終于将太後的事說開。

将鄭王送去住處安置後,馮晔感慨起去年這時的情境,一時惆悵。

魏嘗知道他記起了太後,寬慰幾句,說:“太後臨走留下的信,其實就是希望陛下能夠做個好皇帝,振興大陳,您眼下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不必再流連回頭。”

他點點頭,說:“太初三年了,朕是該更用心才對。這大半年來,大陳漸漸從戰事陰霾裏走出,朕在想,是不是該從文治上下點功夫。魏驸馬有什麽見解嗎?”

魏嘗想了想說:“陛下可曾聽聞儒學?”

馮晔點點頭:“前朝百家争鳴時期有這麽一個派系。”

“前年長公主主持招賢會,曾見一名張姓公子關于這一學說的言論,他說,大陳現下奉行的法家學說與黃老之道已然過時,鞏固皇權所需的,應是儒術。臣當時因此人得長公主青眼,吃了不小的醋,但說實話,推行儒術這一政策,對大陳而言興許确實有利。陛下不妨多了解了解。”

這頭倆人在商議國事的時候,薛璎正在府上庭院曬太陽。

臨盆也就這兩日了,她難免因前世經歷略感陰郁,眼下魏嘗被召入宮,不在身邊,便更是如此。

幸好傅羽在一旁陪她說話解悶。

說着說着,薛璎講起傅戈來,說轉眼也快一年了,叫她忌月裏不必在公主府待着,回傅府去吧,好好祭奠養父。

傅羽低低應着,一如之前,說起回傅府,興致就不高。

薛璎知道是為什麽。因為回了傅府,所有人都當她是傅家的姑娘,當她是傅洗塵的妹妹。

傅羽說:“那會兒您還沒出月子呢,微臣應該陪着您的。”

薛璎想了想,忽然生出個心思來,心念一動,道:“也行,等我出了月子,你們家也出了忌月,咱們辦點喜慶的事。”

傅羽以為她是說孩子的滿月酒,不料她話鋒一轉,道:“傅将軍老大不小,也該談婚論嫁了。”

薛璎這話是故意說的。此前得知傅羽心思後,大陳很快便陷入戰事,之後傅戈過世,不滿一年,子女又沒道理談婚論嫁,她也就一直沒能插手這對兄妹的事。

眼下眼看時機才差不多了。

傅羽果真愣了愣:“您和陛下要給他賜婚嗎?”

薛璎說“對”:“先定好人家,等孝期過了再辦婚事。長安不少适齡的姑娘,我和陛下替他好好瞧瞧。”

傅羽點點頭,沉默片刻咬了咬唇,說:“不過……他之前說過他不着急娶妻……”

“那是傅老将軍還在的時候,如今怎麽還能不急?他可是傅府獨苗。”薛璎心底發笑,面上卻淡淡的,“這婚是一定要賜的了,傅将軍若沒有中意的,就叫陛下給他挑一家,若有中意的,也可依他的心思來。”

她說完笑了笑:“我近來昏沉,記性也不好,你替我多記着點這事,下回見了他,也可以替我先問問他的意思。”

傅羽低着頭“嗯”了一聲。

薛璎擡頭看看和煦的日光,心情一片大好。

有些人啊,不被逼上一逼,就是不懂往前邁一步。就像之前的她,不也是給逼上絕路才驀然想通的嗎?

她這邊怡然笑着,下腹卻忽然傳來一陣痛意。

這痛感與記憶裏最不願回憶的那一段應和上,她似乎一下知道了是什麽,一把抓住傅羽的手,說:“先不說傅将軍婚事了,我……我要生了。”

傅羽吓了一跳,愣了愣忙回頭喊人。

産婆早在十日之前就入住了公主府,薛璎臨盆的日子也是合着預期來的,除卻因鄭王到的時候不巧,導致魏嘗臨時受召入宮,并沒有什麽意外。

但對薛璎而言,這就是最大的意外了。

怎麽真是宿命難逃啊,魏嘗之前天天陪着她,結果到她要生了,人卻又不在身邊了。

大冬天的,生産着實不太容易,薛璎被擡入卧房,跟着進去四名經驗老道的産婆。湯藥,熱水,巾帕,木桶,紗布,一應用具悉數備好,下人問産婆是否還缺什麽。

薛璎一邊熬着痛,一邊搶着答:“還缺……還缺一樣。”

下人趕緊轉頭來請教她。

卻聽見她咬着牙說:“魏驸馬……”

“……”

外頭羽林衛立刻快馬加鞭去皇宮請驸馬。正在與馮晔議事的魏嘗霍然起身,忙不疊狂奔而出。

馮晔在後頭大聲呼喊:“朕許你禁宮禦馬——!”

魏嘗得了恩典,騎上一匹快馬風風火火穿過宮門,引得皇宮中不明所以的宮娥慌裏慌張避讓。

有人在狂風過境後竊竊低語,一名宮婢問:“方才那是誰?”

另一個道:“沒大瞧清,好像是魏驸馬?”

還沒等下結論,片刻後遠遠又來一騎,風似的一眨眼閃了過去。

“這又是誰?”風中淩亂的宮婢撫着飄揚的額發問。

另一個哆哆嗦嗦:“好像是陛下,咱們方才沒行禮呢……”

兩刻鐘後,公主府一前一後奔入一高一矮兩名男子,正是魏嘗和馮晔。

倆人直奔薛璎主院,比他們更矮的那個已在裏頭打轉——七歲的魏遲在卧房門口急得來來回回小跑,瞧見他們一下蹦起,說:“阿爹阿爹,陛下陛下,阿娘在生妹妹啦!”

卧房裏傳來薛璎隐忍的呼痛聲,魏嘗擡腳就要入裏,卻被下人攔住:“驸馬使不得。”

他一把搡開攔路的,怒道:“讓我進去!”

馮晔也一把搡開一個:“我也進去!”

魏遲眼見自己落了下風,立刻跟着虛虛作個搡人的手勢:“我也進去!”

魏嘗驚駭回頭,把魏遲先拉到一邊,示意他別搗亂,而後看着馮晔道:“陛下……陛下就不要了吧。”

“你都能進去,朕為什麽不行?這裏的人,還敢不聽朕的話嗎?”

“不是……”一頭熱的魏嘗冷靜下來,“您進去不合适……”

“不行,朕要進去!”

魏遲也道:“我也要進去!”完了好像覺得“我”這個自稱相比“朕”不太有威懾力,又道,“本小公子也要進去!”

裏頭薛璎将外邊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其實知道魏嘗在門外,她那顆心就安了,根本沒想叫他到裏頭見她醜态,于是提氣朝外道:“都聽我的,一個也別想進來!門外站好了!”

她這一吼,不知使上了什麽勁,一名産婆興奮道:“出來了出來了,出來一些了,殿下再喊一嗓子吧!”

仨人彼此對視,心領神會。

馮晔趕緊沖裏邊喊道:“阿姐,你今天午膳吃了什麽,快說給我聽聽啊!”

薛璎提氣喊:“小米粥——!”

産婆激越道:“又出來一些了!”

魏嘗連忙加勁:“那你晚膳想吃什麽,快說給我聽聽啊!”

“你——!”

魏遲眨巴眨巴眼:“阿爹能吃嗎?”

魏嘗呵呵一笑:“你阿娘話沒說完呢,她是說想吃我做的吃食。”

連着喊了幾輪話,薛璎氣力所剩無幾,漸漸沒了聲,仨人只能在卧房門外參差不齊來回踱步。

原本挺冷的天,人人踱出一身汗。

又一炷香過去,馮晔心裏焦躁,瞅着魏嘗道:“魏驸馬,你別在朕跟前晃了成不成?朕頭都要給你晃暈了!”

魏嘗也急啊,當即道:“陛下,您在晃,臣也暈,要不咱們調整個步幅,統一一下?這樣誰都不暈了。”

馮晔眼睛一亮:“還是魏驸馬聰明!”

魏遲忙自告奮勇道:“我喊一,咱們一起邁左腳,我喊二,咱們一起就邁右腿,阿爹陛下好不好?”

倆人齊齊點頭。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卧房門口整齊劃一的步幅配合着薛璎吸氣呼氣的動靜,稍頃,一聲嬰兒啼哭聲響徹雲霄。

仨人驀然停步,連排站好,齊齊貼上門框使勁往裏瞅。

産婆的聲音傳了出來:“母女平安——!賀喜殿下,賀喜陛下,賀喜魏驸馬,是個可愛的女公子!”

“我有女兒了!”

“我有妹妹了!”

“朕有侄女了!”

仨人扒着門框異口同聲,熱淚盈眶。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我也熱淚盈眶,老鐵們下本再見啦!說三件事。①之前講過的,本書番外要到實體書上市後一段時間才能放,到時我盡量用免費形式補給大家,可能會在專欄開個番外坑,或者接在結局章最後。②《咬定卿卿不放松》和《怎敵他晚來瘋急》的實體書都在籌備中,會抓緊時間上市,想第一時間得知購買鏈接的老鐵可以關注我微-博@顧了之。③下本要開的是現言《軟玉溫香》,另兩篇預收《酒色》和《霸王與嬌花》也會陸續挖坑,大家喜歡哪本就進我專欄收藏哪本,或者“高擡貴手”給我點個“作者收藏”也好,那樣我一開文你們就會收到提示哦!

最後,感謝大家又陪我走過一本書,還是那句老話:故事還有很多,我慢慢講,你們慢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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