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自救第6天
昨天晚上,他們還一起去了附近常去的居酒屋,喝了點清酒,借着微醺的狀态聊了聊發生的事情和警方那邊可能會有的後續反應,他們想到了很多,但是絕對不會包括‘停職’這個詞。
松田陣平可是為了揍警視總監那家夥才來當了警察,本來就很任性還火氣旺,萩原研二倒還好點,可他們到底年輕氣盛。
他們認為栗栖琉生所做的事情是正義的,畢竟他是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雖然生命不應該以數量與身份來定義輕重,但是顯然在栗栖琉生看來,會是朋友與更多的民衆更重要,而他們兩個不會比他做得更好。
——所以兩個人頓時特別生氣。
松田陣平不理解,聲調提高:“為什麽??是哪個混蛋下的命令?”
萩原研二笑了笑安撫他:“不要沖動啊小陣平。”
然後他從陣平的手裏搶回自己手機,溫溫柔柔還像是開玩笑一樣,帶着些許的輕佻說:“所以呢?是誰?那個人的臉絕對會不小心撞到我手上的哦?”
電話那邊的栗栖琉生:“……”
他一時啞然,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來,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境遇感到擔憂——他自己也許意識不到,但他的抗壓能力甚至遠遠超過了一般的一線警察,其實這不正常——他穩住聲線調侃兩位同期:“幸好你們回了公寓住。”
幸好回了他們租的公寓,不然現在他的宿舍房門已經被拍得砰砰響了!
不過現在好像也不差什麽了。
可憐的電話又被松田陣平強搶過去了:“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青年的聲音還帶着些許憤怒而有的喘/息,還有着剛起床的沙啞。栗栖琉生呼吸一滞,他不動聲色的笑,一如既往地爽朗陽光,像個大男孩一樣:“因為只停職三天,所以不算什麽大事,這可是一個小假期,你們要羨慕我才對啊。”
“剛入職就停職,怎麽能不算什麽大事!”,松田陣平低低的怒吼從那邊傳來,“你倒是上點心啊混蛋!”
栗栖琉生對心上人隔着電話的關心還是很受用的,只要不是面對面,他總是游刃有餘的。
他眼眸彎起:“別擔心,只是三天,也許是為了讓我避風頭?”
松田陣平深吸一口氣剛想罵,就被幼馴染的動作吸引了視線。
那邊的萩原研二已經轉換陣地,去隔壁屋子裏摸來了松田陣平的手機,拽着小陣平的手用指紋解了鎖搜索消息:“我看看……警方通告……通告裏不是說得很清楚嗎?是小琉生你救了那麽多無辜的民衆诶??為什麽還要給你停職??”
栗栖琉生無所謂道:“怎麽樣都好,比起那個,你們兩個有誰能在上班之前來一趟我的宿舍嗎?”
沒錯,這裏是會給警官分配個人宿舍的,還有食堂,是包吃包住照發工資的典型,不過畢竟辛苦,腦袋也別褲腰帶上,普通民衆倒也不至于很羨慕。
至于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兩位出去住了,還是提前打好了申請報告,被通過才能去的。不然有緊急狀況的時候第一時間聯系了以為在宿舍的警官,結果就差這麽一兩分鐘的溝通時間呢?這都是說不準的。
不過間接來說,也正是因為在緊急情況下宿舍的警官會優先被指派,申請才會那麽難批準。
要不是這兩位新人能力拔尖,也是毫無可能的。當然,也有這位栗栖警部補在宿舍沒有搬出去的原因在,畢竟可以随時叫這位出警嘛。
松田陣平壓下自己的怒氣,稍微潤了潤嗓子,這才說:“過去幹什麽?”
萩原研二倒是給小陣平使了個眼色,語氣毫無異常的說:“是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栗栖琉生笑了笑,淡淡的說:“沒什麽,只是既然我停職了,今天就不能去警視廳了,報告和檢
讨還是讓你們帶過去更為安心。”
松田陣平發出了無意識的氣音:“……啊。”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搭上他的肩膀:“好的呢~晚點見哦小琉生~”
*
警察宿舍。
那邊的栗栖琉生挂斷了電話,對自己的境遇沒有擔憂,他這可算是帶薪休假了,而且能避過風頭也是好的,他沒畢業的警校時期實在是太嚣張了。
沒錯,他也是鬼佬嘴裏的問題學生之一呢。
他拾掇好自己,把報告和檢讨分別夾好曲別針,都裝進文件袋裏,再纏上封口,這才安心地從冰箱裏拿點東西出來應付一下當早餐。
他的動作自然,仿佛是真的不為自己擔憂,比起那些還是面前的早餐更加重要,而且……啊,有腳步聲停在了門前,門被敲響了。
這裏是警察宿舍,來敲門的想必是他的某個前輩,畢竟以這個時間差來判斷,不可能是剛剛電話裏才起床的兩位同期。
他起身開門,意外的看見外面站着的是相德拓真。是昨天萩原帶的隊伍裏第一個下來的警察。
黑發黑眼的前輩看起來嚴肅不茍言笑,實際上也像他的氣質一樣穩重,他微微颔首:“早上好,承蒙栗栖警部補的照顧。”
他擡起手中拎着的火腿三明治和熱咖啡:“這是一點謝禮,還請不要推辭。”
嗯,這也是栗栖琉生沒有行動就會殉職的一位年輕警官,相德前輩今年也不過二十六歲而已。
對于警官們來說,當然這次栗栖琉生的救援很重要,只是警官們說不準下次就會幫忙救了栗栖琉生自己。比起同事,他們更是戰友。
那麽把彼此的性命交付于對方手中,把信任給予戰友,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也許會讓別人不理解,但一定會讓人為之受觸動,這就是以真心換真心了。
所以他們多半不會多說,只會來一句‘多謝’了事,像相德拓真這樣嚴肅正經的反而是少數。
不過一來他并沒有拿貴重的物品,用小東西讓人接受;二來态度誠懇,讓人挑不出拒絕的理由。
栗栖琉生哪怕自己剛剛在吃早餐,現在也悄悄擋住這位前輩會看向餐桌方向的視線,他狀似有些驚喜而意外地雙手接過東西:“謝謝前輩。”
相德拓真這樣的較真性格其實在這邊的社會并不吃香,可這也意味着他責任心強,只是……他缺少變通,如果發現了什麽很可能追查到底。
嘛,這麽一想,陣平他們幾個人都是這樣的呢,這是職責所在。
相德拓真慣常嚴肅的嘴角微微提起,他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破綻:“那麽我就先離開了。”還附贈一個三十度的淺鞠躬。
栗栖琉生沒有躲開。
畢竟他的警銜是警部補,這裏很注重階級,他叫相德拓真為前輩,前輩卻不能真的不顧他身上的級別。
……不過研二和陣平他們不一樣。他們仗着是同期,嚣張得很。
但看相德前輩的樣子,應該還不知道他停職了的事情。
栗栖琉生早飯吃得不算多。他看了看手中的三明治,又看了自己做的吃了一個加上一小半的三明治,最後進廚房從容的用刀把前輩送的三明治一分為二,各吃一半。
他吃了兩個三明治,自己做的一個半,前輩送的半個,最後喝了一杯咖啡小半杯牛奶,完美的早餐。
“嗝。”他小聲的打了個飽嗝,坐在座椅上等來了兩位同期。
他們拿了文件袋離開,臨走之前卻非要給栗栖琉生留點紀念:萩原研二憑借相差無幾的身高優勢成功地襲擊了栗栖琉生,呼嚕了一把他的頭發,但是松田陣平下手晚,身高差又讓他的動作變得十分顯眼,這時候的栗栖琉生反應過來,‘反客為主’揉亂了陣平的卷發
。
松田陣平的黑色短卷發看起來像是爆炸頭一樣了。栗栖琉生噙着笑意送走了忍笑的研二和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陣平。
真是可愛啊。
*
時間更早些的時候,彼時萩原研二剛剛挂斷通話,他完全知道小陣平的僵硬是因為什麽,他拍拍幼馴染的肩膀,拖長音:“嗯——是誰沒有寫檢讨呢?”
他的幼馴染果然炸毛了,他拍掉萩原研二的肩膀,咬牙切齒道:“hagi,你知道怎麽不和我說!”
萩原研二故作委屈:“我以為你回房間後會寫的嘛!這可是你的事情!研二醬要哭了!”
沒錯,哪怕他們關系很好,也不至于住一間屋子,也會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在道別回屋之後待上兩個小時再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松田陣平知道是自己沒記住,當然不好責怪研二,只是研二的模樣讓他火大。他收斂怒氣,喃喃的說:“幹脆今天請假。”
萩原研二:“小琉生——”
松田陣平把手機一揣回屋了,斬釘截鐵的說:“可惡!把你的報告給我看看!”
檢讨來不及補,報告大同小異還補不了嗎?!不能讓琉生擔心!
他忍不住‘啧’了一聲。
可惡,這家夥明明和混蛋金毛一樣讨嫌,怎麽就掩蓋不了身上的溫柔啊!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應聲:“好~”
小琉生真溫柔啊,怕他和小陣平心裏過意不去,特意讓他們幫忙帶報告和檢讨,對小陣平這種類型可真是特攻呢。
等一下,小陣平是不是改口的太快了?
錯覺吧,應該是昨天小琉生做得太過火了。
兩位警官繞了個路去取文件,按時到達了警視廳上班。只是在他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去找栗栖琉生想一起去吃飯的時候,敲門敲不開,電話也打不通,再打就是關機,在強行破門後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
就在此時,萩原研二的電話響了。
“……就在你們走後……傳真……警部補……”
松田陣平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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