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部到此時正式完結,可能很多細節不到位,但是我這邊是想結文的,很多事不想再糾結。至于第二部,嗔字卷,以及第三部,癡字卷,都已構化完成,只是時間的問題,看心情。

謝謝看過的朋友。

謝謝,這文的原型人物。

謝謝!

邙山東海口岸,一方姽婳大船十來丈餘,掩在晨峰薄霧裏,往來匆匆的腳夫們搬運着物件,只那桅杆尖上立着一嬌俏少女。

也不知她立了多久,一方身形紋絲未動,旁人也不敢多有言聲,似乎極為怕她,皆是低頭來去匆匆地做着自己的事。

驀然從那接陸渡口沖來一方骁騎,馬背上的漢子高舉一方令牌,揚呼而來,“绛紅閣急令,求見谏山家小姐。”

聞得此聲,船舷旁側的警衛兵士立時鐵弓張弦,箭頭齊簇,對準了那馬上的漢子。

那人見狀,三丈外便落下了馬,半跪而倒,再為高呼,“閣主親令,還請通報!”

警衛兵們相顧無聲,最後終是齊齊望向了那桅杆上的少女。

但看那少女冷眸輕懾,鎖住那漢子,無聲半響,薄唇才幽幽見聲,“帶他上來。”

警衛兵士低頭應命,親自下船,将那漢子帶上了船。

“你叫什麽名字?”

內室之中,除了那桅杆上的少女,此時端坐上位,極為威嚴,便只有那下首肅立奔馬而來的漢子。

“屬下绛紅閣無思,拜見谏山家小姐。”漢子拱手做禮,看着少女左眉之處一方淺淡的傷痕,已然明确眼前這少女便是谏山落兒。

“哦,白烏二姓作廢,現下就是你們無姓之人了麽……”谏山落兒挑了挑眉,“似乎白烏而家長姐長兄到了河上呢,你們無姓出頭,只怕還有些波折,不如,随了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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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說笑。閣中規矩,我等外圍弟子不可非談其中。此間,屬下只是奉命,将晉王夫人的骨灰送到。”無思說罷,解下背上的包袱,将其中的瓷壇托示了出來。

谏山落兒一斂眉目,幽深的眸緊縮而視,看似平靜無緒的顏,只有她自己清楚,心口的劇烈跳動,所隐匿那一絲痛楚尖銳而明晰。

“你走!”不知過了多久,谏山落兒咬牙壓抑的聲音從齒縫裏崩了出來。

“是。”無思将骨灰瓷壇放在了旁側的案幾之上,便急速退了出去。

谏山落兒死死盯着那方瓷壇,面目由青冷漸漸憋紅,終是一轉頭之時,眼淚落了下來。這淚一落,她就起了身,抱起了瓷壇沖了出去,一直沖到船舷邊上,她揚起瓷壇,眼看就要丢進海裏,就聽一人迷蒙問到,“你做什麽?”

谏山落兒一回頭,便看只披着一身薄衣,散發未系的連初曉正茫然無故地看着自己的舉動。

谏山落兒心頭一松,眼淚又是一串滾落,指尖放松,瓷壇便無聲地落了下去,不消數息,就聽入水之聲悶然作響。

“你醒了?”言罷也不等連初曉回答,人就沖了過去,緊緊抱住了她,像小女孩撒着脾氣一般,邊跺腳邊喊着,“開船,開船,快開船!”

旁側的警衛兵士縱然不知道此刻谏山落兒為何失态,但也不敢有違她的意思,當即依命下令,起錨轉舵。

連初曉微蹙着眉,渾身的無力讓她掙不開抱着她的這個人,平視着陸岸,漸為漸遠的距離,讓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她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誰知道,一醒來,無人的房間裏,輕微的漂浮感,讓她幾近以為地府就是和人間一般模樣,走出門來,看到的卻是先時見過的扶掖兵士,便隐隐地想起那時發生的一些事。不堪的回憶洶湧而來,讓她忍不住想要去求證,直至看到谏山落兒,她才真的明白,自己是沒有死。

心底太空。

誰都不想看見。

想閉上眼。

緊勒的疼痛讓連初曉清醒了一瞬,“哭夠了麽?夠了,就放開我,我好疼。”

這樣自然的表達出自己的意願,似乎是以前都不曾做過的事。

連初曉有些驚訝這樣的自己,可下一瞬就坦然了。

已經,沒有可以掩飾的必要了。

谏山落兒似乎也有見驚訝,推開連初曉,當着她的面,抹去眼角的淚,正容地看着她,“以後,你就看不見她們了。”

“那又怎樣。”連初曉淡淡應了一聲。

“以後,你就只能在我身邊。”

“呵,你真可笑。”連初曉驀然有些驚恐,無視了谏山落兒有些瘋狂的表情,轉身就走。

“你的身份誰都不能确定,但是我的身份卻是已經确定了的。如果就這樣放你走,不難寶誰會利用你來威脅我在扶掖的地位。我救了你,難道你就不該報答我麽!”谏山落兒一個輕身就攔在了連初曉身前。

“我沒有要你救我!”連初曉有些生氣,這些威脅,這些束縛,她不想再有了。可是一擡眼,就看到了谏山落兒左眉的傷痕,那幾近完美的顏上,就這樣生生地多了瑕疵,而這,都是拜她所賜。如此一想,連初曉的氣勢便軟了下來。

“如今的我,只會是你的累贅。”淡淡再言,連初曉就要越過谏山落兒身側。

“我不怕。”谏山落兒探手死死拉住連初曉,篤定的語氣就響在耳邊。

“我怕。”連初曉忽然發力,一把甩開谏山落兒的手,沖出幾步,轉身對着谏山落兒吼道,“無論你們誰,我都不想再看到了,我不想,不想,你明白麽!”

谏山落兒看着幾近癫狂的連初曉,眉間緊蹙,忍不住就想要過去,不想旁側的一警衛兵士沖了過來,面色憂然急道,“小姐,那孩子又哭個不停了!”

谏山落兒生生一頓步,只死死地盯着連初曉沒好氣的道,“随她去!”

“這…”那兵士似極為為難,就聽谏山落兒驀然轉了語調,看着漸為平靜的連初曉,“你先去,我馬上來。”

“你知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孩子?”谏山落兒語音婉轉,一幅吊人口味的模樣。

連初曉收了心緒,更為見累,現下只想閉上眼睡過去,當下只懶得回應,轉了身就走。

“楚煙婔。”谏山落兒一字一頓地道了出來,滿意地看着連初曉止住了步,便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過去。

“你知不知道秦時歡現在正滿天下地找這個孩子。”

“那又如何!”連初曉看着轉到身前的谏山落兒看着自己玩味的表情,心頭在聽到秦時歡這三個字時,油然跳動劇烈。

“她是為了言語欣。”谏山落兒看着連初曉輕微的一顫,心頭玩心更起,當然那一絲不明的憤然還是讓她見惱。

“你昏迷月餘,這期間發生的事,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昆吾內亂,有绛紅閣的支持,艅艎雖然是借着昆吾王私生子的名號,勾結右賢王發動,但是艅艎為你所殺,言語欣便不再好出面,一切便又由秦時歡解決了。所以,到最後,身處一方的,還是她們倆。你,似乎,自來都是局外人呢。如今,昆吾方定,元氣又大傷,而郦水小勝,金子析借機回國,王儲之争即将而起。昭朝雖然滅昆吾七萬,但也自傷三萬,而東邊戰事,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回扶掖,其實也是因為國內戰事消耗吃緊,這廂是要為退回了。但是秦時歡得了昆吾信任,又加上白芨烏桕在河上所調度的難民收編,如今大概已經有了眉目,不過幾年,昭朝又将大變,你且看着吧,看秦時歡如何将這昭朝換一個天下。”

“你說這些與我有什麽相幹!”連初曉心底見為煩躁,既又期望得到她的消息,但是得到的消息又這般殘忍,她竟然一絲也沒有想找自己的念頭麽。

谏山落兒看着連初曉漸漸浮起青氣的顏,知道無踏月之力的她會漸漸壓制不住體內血疾的,當下心念一轉,“其實,是她讓我帶你走的。”

“為什麽!”連初曉幾乎立時地反應過來,這個她,就是秦時歡。

“這個,我也不知道。”谏山落兒勾了勾唇,示意無奈。

“只不過,如今,有楚煙婔在,不管她讓我帶你走是何等用意,我都有牽制她的條件,所以,我也不怕她到底算了什麽心。便是你,只要在扶掖,我也不怕。你不要想着帶走楚煙婔,以你現在的身體,你能做出什麽來?不如,乖乖在我身邊,若我待見,或許,還能幫你找到生身父母。”說完最後一句,谏山落兒極為把握地看了一眼連初曉,轉了身,走向了艙房。

連初曉看着谏山落兒的背影消逝,盯着那地方看了很久,最終踏步走向了同樣的地方。

三個月後,饒是征戰海上多年的扶掖兵士,在經歷兩次海上大風暴之後,也是精疲力竭,在看到隐隐的海岸之後終是歡欣鼓舞了起來。

谏山落兒一時也松緊了心緒,看着連初曉抱着楚煙婔的樣子,也不由得軟了眉目,走過去輕輕捏了捏楚煙婔的小手,而那孩子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笑得極為開心。

“煙婔每次見到你都笑得格外開心。”連初曉看着楚煙婔的笑顏,心底極為溫軟。

“那是自然,是我把她從狼窩裏抱出來的。”谏山落兒愈見開心得意。

“可也是你把她放進去的。”連初曉淡然無緒的一句話讓谏山落兒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她緩緩擡起頭看着連初曉,靜然了半響,平仄無緒,“就快到了,屆時我便可以請師父将你的血疾徹底引制了。”

“好。”連初曉亦擡起頭,對着谏山落兒輕輕一笑,随即抱着楚煙婔進入了內艙。

谏山落兒為連初曉的輕笑有些了失了神,心底隐隐有什麽在觸動,可是又想不出是什麽。

直到夜裏靠岸的時候,兵士報告滿船都找不到連初曉和楚煙婔的時候,她才明白這觸動到底是什麽。

“你再厲害,也逃不出去!”谏山落兒扶着船舷,冷冷地看着夜幕下陰陰森森的陸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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