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七夜怪談4

滴答。

荊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四周一片漆黑。

他立刻摸了摸頭發,還好,假發還在。

再摸了摸周圍的環境,這床鋪和床頭櫃,似乎是回到了706?

剛剛不是還在會議室,誰把他搬回來的?

正奇怪着,荊戊突然被滴滴答答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空曠而寂靜的黑暗中,那一滴一滴的聲音被放大了,格外的醒目。

荊戊起身下床,手朝着床頭開關的位置摸過去,卻突然摸到了冷冰冰的觸感。

那冰冷的五指仿佛受到驚吓,比他閃躲的還快,很快從荊戊的手下消失了。

荊戊摸到了開關,按下開關,昏黃的燈光亮了起來。

一切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常。

雙人床的對面,靠着窗戶的位置,放着一張木質的紅色皮面搖椅。窗戶微微敞開着,夜風吹得窗紗一陣陣飄起。

奇怪,他分明記得七樓所有的窗戶都是關着的,什麽時候打開了一扇窗?

滴答,滴答。

荊戊朝着窗戶走過去。

夜風越來越大,吹得搖椅也開始吱嘎作響。

剛走到附近,荊戊突然發現,搖椅表面的皮面是凹陷下去的,仿佛正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坐在上面。

搖椅上放着一本書,書本正好翻開一頁,又一頁。

這個本子,怎麽看起來有些眼熟?

荊戊正要彎腰去仔細看,身後的窗外突然傳來響動。

咯吱咯吱,像是某種尖銳的物體劃在另一個尖銳的物體表面。

荊戊看着微微搖晃的窗戶,猛地上前拉上窗戶關上,與此同時,一陣陣詭異的風拍打在了玻璃窗上。

風聲仿佛是小孩的手,劇烈地拍打着玻璃窗,在玻璃窗上拍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身後的搖椅仿佛在看熱鬧,搖的越發激烈。房間內飄蕩起了女人怪異的笑聲,近的仿佛就在荊戊的後背。

玻璃窗被拍打的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拍裂開了,再看看上面還在往下流淌的血手印,荊戊怒了。

知不知道玻璃窗維修清潔都要花錢的?

原本正在鎖窗戶的荊戊怒了,直接松開手,不鎖了。

窗外室內的鬼怪齊齊一愣。

下一秒,荊戊快速轉身,提起搖椅推開窗戶就朝着窗外的鬼東西們砸了過去!

“來啊!來啊!”荊戊把兩扇窗戶大大的推開,搖椅并不能完全伸出去,剛好用椅子腿當矛用椅面椅背當盾,把外面的鬼東西一個個戳的鼻青臉腫。

“弄我可以,弄壞我的酒店,我弄死你!”

滴答,滴答,滴答。

鬼東西被荊戊的氣勢吓跑了,荊戊憐惜地把搖椅又給搬回來。

上面的書本已經消失不見了。

荊戊剛放下搖椅,眼角餘光一掃,看到那本紅色封面的書本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枕頭上。

“好家夥,還挺會享受。”荊戊羨慕地說道。

自己在這邊打生打死,它看熱鬧還嫌累,跑去躺起了。

荊戊沒有管它,它不鬧事,荊戊就當沒看見。

滴水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房間的燈開始一閃一閃,讓荊戊既擔心燈泡給閃壞了,又擔心水蔓延出來把地板泡壞。

這壞了維修費的都是自己的錢啊!

荊戊算是明白,為什麽恐怖片裏鬧鬼的酒店一般遇到鬼的都不是老板了。資本家如果看到自家酒店鬧鬼,再弱小也會爆發出超能力,幹一頓那個破壞酒店浪費錢的混蛋,然後把對方奴役起來打掃酒店賠償損失。

剛上任的資本家荊戊,眼下就是這個想法。

燈泡閃着閃着,在荊戊剛剛走到衛生間門口,突然徹底熄滅了。

窗戶依然大開,冷風嗖嗖的吹,窗戶啪啪地拍。

荊戊在黑暗中循着記憶走進衛生間,手摸了個東西,朝開關的方向摸過去。

又是那只冰冷的手……

荊戊早有準備,根本沒打算開燈,手裏的東西快速一拍!

“啪!”正中紅心!

“嘶——”痛呼的聲音響起!

荊戊循着聲音,提着煙灰缸對準那方向又是一拍!

“啪!”

這一次,玻璃煙灰缸破碎的聲音稀裏嘩啦響起。

荊戊分心想道,以後這個房間就規劃為環保房間,不允許吸煙,也就不需要再買煙灰缸,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荊戊淡定地在黑暗中行走,絲毫沒有對可能存在的恐怖感到害怕。

現在該害怕的不是他。

荊戊摸了摸口袋,手套還在,他取出手套,不疾不徐地戴上。

衛生間的水龍頭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一直在滴滴答答,往外滴着血色的濃稠液體。

荊戊走過去,看到水龍頭突然有一條一條的帶狀物體在往外流。

黑暗中,帶狀物隐約有金色閃爍。

終于輪到他的故事了!

荊戊的眼前猛地一亮!

沖上前就開始拽!

“哎呀,吓死人了!好吓人好吓人!”荊戊還不忘自己老奶奶的僞裝,嗷嗷假嚎着,手上絲毫不慢,把水龍頭裏面的繃帶全給拽出來,還在使勁拽。

等到一個瘦弱男人慘白的臉一起被拖出水龍頭,已經擠得變形的五官對着荊戊露出猙獰的笑容:“死……”

荊戊看着男人兩眼發光!

只見這男鬼,渾身血淋淋的繃帶都是金絲編織的,荊戊抓住完全不想撒手!

繃帶男鬼死命往水龍頭裏鑽,後來實在沒辦法,直接用嘴巴咬住水龍頭,把水龍頭咬的咯吱咯吱響。

荊戊更興奮了:他的牙也是金的!

眼看着荊戊的魔爪要伸向自己的牙齒,男鬼突然一狠心,松開嘴尖叫一聲:“你是不是等着看我死?!”

荊戊:喲呵,還有同夥?

隔壁的玻璃隔斷門後,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磨砂的玻璃門後,只有一個大浴缸。這樣的水聲,讓荊戊能想到的,就是出水美人。

門後,果然隐隐綽綽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曼妙的身姿,誘人的曲線,只看模糊的影子也能想象是怎樣的風情萬種。

隔着玻璃門,那美人輕啓紅唇,開始唱歌:“過來啊,我的寶貝~”

“快來啊~我親愛的~”

“我們一起快樂啊~”

荊戊仿佛被迷惑了心神,松開了手裏的金繃帶。

繃帶男鬼嗖的一下,重新竄回水龍頭,什麽都沒留下。

荊戊仿佛沒看到這一切,行屍走肉一般,兩眼放空,臉上卻帶着癡癡的笑容。

他推開了浴室的玻璃門。

他看到了浴室裏的景象。

那美人重新躺回水裏,閉着眼睛,仿佛泡澡泡的舒服地睡着了,柔軟純潔的像一條月下小憩的美人魚。

荊戊取出手機,似乎是想要将這一幕拍下來。

然而鏡頭剛對準美人魚,咔擦一聲,閃光燈閃過,美人魚猛地睜開眼,露出一雙猩紅的眸子!

荊戊終于不受控制地“啊”了一聲。

美人魚猙獰一笑,嘴巴一直裂到耳根,滿嘴的牙密密麻麻,尖銳的仿佛是蟲獸的口器!

但是在荊戊的眼裏,滿是濃烈的占有欲。

那是看到金山銀山的心動,是看到銀行金庫的興奮,是看到自己賬戶上多了數不清的零的極致快樂!

只見美人魚的眼睛是夜明珠,嘴唇是紅翡,肌膚是羊脂白玉,露出外面半截的身體,閃爍着刺眼的光芒,原來貼滿了鑽石做裝飾品,而魚尾巴鑲滿了黃金鱗片!

荊戊才發現美人魚的胸平的完全就是個男人,上半身根本沒穿衣服。

但是這不重要!

誰能拒絕一條黃金人魚,管他是雌還是雄!

“啊!美人!我愛你!”

不等美人魚出手攻擊,荊戊直接撲了上去,比美人魚還主動。

美人一愣,頭被撞到浴缸,氣得立刻用頭發絞住他的脖子,荊戊根本不掙紮,雙手迫不及待拽頭發,拽到一根都能發,全部拽下來回本了!

一人一魚在地上扭成一團,打的浴室到處都是水。

一個是想咬人,一個是想揪頭發扒魚鱗。

撞得牆壁砰砰響。

一牆之隔,鴨舌帽男青年在黑暗中,紋絲不動的傾聽着,眼神變幻莫測。

聽這動靜,似乎不需要自己幫忙。

然後,他聽到了荊戊的笑聲,“哈哈哈哈我搞到了!”。

晚上的,見鬼還笑得這麽浪,該不會在……

“哈哈哈哈哈哈你再躲,你躲也沒用!”

“住手!放開我!”

“嘿嘿嘿嘿,你叫啊,你叫得再大聲也沒人救你!”

“流氓!猥瑣!竟然摸我那裏!”

“好爽,哈哈哈哈哈!”

越金儃:“……”

這對話十分的惹人遐思,畢竟聽起來荊戊似乎才是那個加害者。

他難得地皺起眉頭,那個老板應該不至于這麽沒底線。

至少該幹人幹的事吧……

隔壁,荊戊的叫聲更加興奮,帶着流連忘返意猶未盡的不舍:“再讓我摸一下,就一下”!

“滾!”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猛地尖叫起來!“你手往哪摸!”

越金儃:“…………”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荊戊摸假人胸的那一幕,對方摸得陶醉不已,甚至還捏了捏,完全沒發現身後有人,可見是多麽的入迷。

越金儃下了決定。

老板那麽老色批,連假人都不放過,怎麽也不像是有底線的樣子。

他還是過去看看吧,哪怕他們收容鬼怪,也是有規矩有道德的。

越金儃重新做好僞裝,卻沒有直接走出去。

他在牆壁上畫了一個圈,下一秒,圈到的地方蕩起漣漪,仿佛被軟化成了液體。

越金儃的身體穿過液體,如同擠過一層層的果凍,擠到了隔壁706的衛生間裏。

“晚上好。”

看着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知道對方真面目的越金儃莫名有些緊張。

荊戊擡頭,看到是之前懷疑的鴨舌帽青年,瞬間明白自己的猜測不是假的。

他咧嘴一笑:“嘿嘿。”

笑得越金儃心一緊。

越金儃努力維護鴨舌帽青年的人設:“大晚上的在搞什麽鬼,吵到我了。”

荊戊擡起頭,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奶奶在搞快活的事,要不要體驗一下?”

越金儃:“………………”

這開口,妥妥的老色批。

“不了,再見。”

他的眼角餘光已經掃到荊戊身後,一個肌膚蒼白看起來像是水鬼的男人被荊戊按在身下。

因為越金儃的到來,荊戊一分心,水鬼猛地推開他,重新竄回浴缸裏。

越金儃:等等!

男水鬼?!

美人魚一個猛子紮進浴缸裏,蕩起一個漣漪後,消失了蹤影,空中卻還回蕩着他嘤嘤的哭泣。

越金儃:沒看錯,這後背這骨架,就是男的!

所以這色批老板,男女通吃,葷素不忌嗎?!

眼看着黃金美人魚跑了,荊戊傷心極了。

“哎!怎麽走了,夜晚還長呢。”

他的手快速把從男鬼屁股上撕下來的黃金鱗片塞進口袋,然後對着被震撼到無語的越金儃暧昧一笑:

“長夜漫漫,小夥子你寂寞嗎?”

作者有話要說:

越金儃(土撥鼠尖叫):救命!我好像看見不該看見的場面,是不是要沒命了!

荊戊(蒼蠅搓手):嘿嘿嘿嘿,你不會沒命,只會沒有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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