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離散
寧灼嘿了一聲。
他并沒把這孩子話當真, 用鞭子梢輕輕敲歪了他的帽檐:“你?你才多大一點?敢跟我說這樣的話?”
小白不說話,只定定望着他。
寧灼回看向他,從他眼裏讀出了一點燃燒着的星火。
比天上稀薄的星子更輝煌。
寧灼摘下了他的帽子, 更看清了他的眼神。
明亮、冷靜, 熾熱。
寧灼扭過頭去, 确定自己應該是下錯判斷了。
……小白或許是他見過的最适合幹雇傭兵這行的人。
小白那邊猶自不服氣,嘟嘟囔囔:“我長大啦。”
寧灼嗯了一聲:“算周歲13, 算虛歲14,四舍五入15,生病了還得挂兒科。”
小白難得露出點怒氣勃發的樣子:“你——”
以前, 他在寧灼面前極盡乖巧之能事, 幾乎帶着讨好的意味。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寧灼露出這樣的神态。
寧灼猜到, 身高或許是他的痛處。
寧灼饒有興趣地逗他:“小東西, 站我面前我能瞧見你後腦勺,說說看,你打算怎麽讓我死你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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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氣鼓鼓地別過頭去, 不理他了。
寧灼看他這樣,覺得有趣得很。
他的弟弟就是在這樣的一個雪天裏出生的。
後來,他又和媽媽一起死在火裏。
在社會新聞的版塊中, 他只占據了一句短短的描述,“嬰兒車裏的小小焦炭”。
這句話, 寧灼曾經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幾乎魔怔。
他還沒來得及聽弟弟叫他一聲哥哥,更不知道弟弟長大後會是什麽性格, 什麽樣子。
如果他能是小白這樣, 也不錯。
想到這裏,寧灼将一只手壓在小白蓬松微鬈的頭發上, 輕蹭了蹭。
摸完後,小白還沒說什麽,寧灼就被自己活活肉麻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要撤回手,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掌反按住了。
……小白用腦袋頂着他的手心,乖巧地蹭了又蹭。
寧灼愣住了。
他不喜歡肢體接觸,這回卻是難得不反感的一次。
他的手心有點燙,像是大冷天喝了一杯溫度正好能入口的熱水,一路燙到了心裏去。
寧灼把那熱度在手裏攥了半天,伸手去抓了一把松散的雪霰,才稍稍緩解了過來。
他望向天空,心裏卻輕松得前所未有。
寧灼一直覺得小白真實的性格并沒那麽乖巧,他的身體裏藏着一半不肯叫自己看見的魂靈。
因此寧灼對他始終不肯放下警惕。
今天,他看見了那個被小白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的魂靈。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并不是那麽讨厭。
寧灼想,他應該可以對小白好一點。
結果,因為在雪地裏逗留太久,該看兒科的小白沒事,寧灼倒是因為室內外溫差過大發燒了。
燒是半夜發起來的。
寧灼對此很有經驗,只是閉目不言,等着熱度發出來,熬過去就行了。
可偏偏有人衣不解帶地守着他,測完體溫後,一面燒熱水,一面去找闵旻讨藥,一面用冷毛巾降溫,忙了個密不透風。
寧灼閉着眼睛,知道那是誰。
小白拿着藥站在床前,伸手揮亮了床頭的感應燈,要拉寧灼起來吃藥。
寧灼啞着嗓子拒絕:“別忙了。我天亮就好。”
小白堅持:“看你這樣,我好不了。”
寧灼還想說些什麽,剛張開口,呼吸卻驟然變重。
他胡亂将手抵在牆面上,熄滅了床頭燈,在一片黑暗中重重摔跌在床上,
劇烈的耳鳴中,小白慌亂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裏,音色有些失真。
“寧哥!寧……”
寧灼的指尖陷入右肩肩窩,用腦袋死命頂着枕頭,身體每一寸骨骼都繃得咯咯作響。
當初他砍掉自己的胳膊時,沒想到這條胳膊會帶給他這樣長久的痛苦。
不定期發作的幻痛症,經常不由分說地将他拖入當年那間魚腥濃郁的倉庫。
有無數的天火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軀的各個角落,燒得他皮焦骨爛。
寧灼大口大口地喘息,指尖深深扣入關節與機械相連的殘缺處,輾轉反側,垂死一樣,竭力獲取着在幻覺中越來越稀薄的氧氣。
突然,他耳邊清晰地響起了小白的呼叫:“——寧灼!”
他媽的,沒禮貌!
寧灼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從牙縫裏迸出一個字:“滾!”
“你怎麽了?”小白不僅不滾,還合身撲在他身上,“你別這樣,你不要死!”
寧灼幾乎要被他氣笑了。
誰想,他幾近分裂的精神一經刺激,那幻痛居然漸漸離他而去,不藥而愈,走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寧灼的肺部不再因為過度擴張而疼痛後,他第一反應就是拍了一把傻小子的後腦勺,又捋了一把:“再咒我一個試試?!”
小白還是不肯離開他,捉着他的被角不松手:“你,你沒事啦?”
寧灼翻身坐起,連帶着把小白也一手抄了起來,擔着腰,把他穩穩妥妥地送下了床:“老毛病。”
小白吸了吸鼻子:“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
寧灼:“這不是答應了要死你手裏頭呢。”
說完這話,寧灼有些詫異。
已經有多少年,他沒有和人這樣不帶攻擊性地說點玩笑話了?
他不說話,小白也不吭聲,但寧灼并沒覺出尴尬。
和小白在一起,他似乎總有無盡的話想說。
寧灼瞥向了床頭那一捧花,反刍這一絲從心底裏漫出的溫馨,身體正要往後仰去,就感覺床側的小白身形微微發顫。
他問:“害怕?”
小白不說話。
寧灼對床頭燈下口令:“開……”
“別。”小白擰着手,打斷了寧灼,“別開。”
寧灼:“不是怕嗎?”
小白低聲說:“你不想讓我看見你的樣子。再等一會兒,等你好了再說。”
寧灼不和他廢話了:“開燈。”
在亮起的柔和燈光間,寧灼起身下地:“出去走走。”
小白:“你還在發燒。”
寧灼扳開他的右手手掌。
白色的小藥片,被他攥得快要融化。
寧灼将這苦澀的藥片直接咽了下去:“十分鐘就能好。走。”
夜間的“海娜”,是一條一條縱橫交錯的金屬走廊,冷清蕭瑟,踏在上面篤篤作響,空曠得仿佛胸腔裏都有了共振和回響。
“太單調了。”小白小聲點評,“應該設置一下系統,搞一些每天會變動的壁畫什麽的。”
寧灼:“怎麽,當這兒是你家?”
他的語氣不兇,玩笑成分更多。
小白擡眼看着他,不說話。
或許是因為今晚親眼看到了寧灼犯病,吓着了他,小白這才第一次意識到,寧灼說他活不過十八歲并沒騙他,是有據可依的。
小白問他:“哥,你的這條胳膊是怎麽沒的?”
寧灼低頭,活動了一下鋼鐵的手指:“被人擺了一道。”
小白露出了憤慨的神色:“是誰動的手?!我找他去!”
寧灼指一指自己:“找我有事?”
小白一愣,直勾勾看向寧灼,眼裏又亮起了灼灼的仰慕的明光。
寧灼:“……”
他覺得這孩子的興奮點多少有點問題。
小白挪開了視線,遙望向延伸不休、似乎永無盡頭的封閉走廊:“寧哥,你不喜歡外面嗎?”
寧灼:“什麽?”
小白:“為什麽要藏到山裏呢?山上看月亮會很好。呆久了對身體也不好。”
他扯着寧灼的衣袖:“寧哥要呼吸新鮮空氣,精神會好很多。”
寧灼低頭看着他的手指,不說話。
小白今晚的話格外多:“寧哥,你說,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我們也造一艘船,出海去看看吧。”
寧灼沒告訴他,自己的計劃完成後,他就會去死。
這些年他之所以活着,活的就是那一腔怒氣。
只是這些年,他多了很多牽絆,原本的計劃也越來越龐大,一旦發作,可能會直接把整個銀槌市直接攪個天翻地覆。
他只能這樣活着。
小白絮絮叨叨地想要構建的未來,他想也沒想過。
不知道怎麽回應,他只好揀了一個最不重要的點進行回答:“……我不坐船。”
小白好奇:“為什麽?”
寧灼語塞,眼睛望向一邊:“不坐就是不坐。”
小白想了想:“因為一年前的‘哥倫布號’?”
寧灼默然。
“哥倫布號”事件,在整個銀槌市鬧得轟轟烈烈,是銀槌市人心裏的一道傷疤。
一群年輕人不想生于此島,長于此島,葬于此島,于是攢起了一支探險隊伍,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銀槌島資源有限,科技發展始終以服務島上人們的生活為主,并沒有開發過對外的航線。
官方宣稱,他們發出的信號始終無人接收,也沒有接到過任何來自外界的訊號。
過去的世界版塊已經被揉得粉碎。
一旦離開銀槌市,他們的後勤、安全、前路,統統無法得到保障。
可即使知道一去不返,九死一生,這群年輕人們還是簽下了一重又一重的死亡契約和免責條約,跨過重重難關,滿懷希望地踏上了他們的征途。
在兩月之後,“哥倫布”號在大洋深處遇到風暴,就此沉沒。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當它真正傳來時,連《銀槌日報》都為之靜默了一天。
小白繼續猜:“寧哥不喜歡坐船?不喜歡水?還是暈船?”
見始終得不到寧灼回應,小白自言自語:“不坐就不坐吧,可我們要怎麽出去呢?”
寧灼聽着小孩充滿希望的奇思妙想,覺得那是和自己完全相異的世界。
因為過于遙遠,連“試一試”的想法都覺得奢侈而渺茫。
小白突然一捶手心,仰起頭來,笑微微的:“寧哥,我給你搭一座橋吧。”
這句話傻得完全超出寧灼的想象了。
他迷茫地:“什麽?”
“搭一座橋啊。”小白比劃了一下,“從銀槌出發,連到陸地,再到下一塊陸地——”
寧灼低頭,對他輕輕笑了一下。
小白正說得興奮間,撞上了寧灼的笑容,整個人都看怔住了。
笑過後,寧灼轉開眼睛,大踏步往前走去。
小白回過神,亦步亦趨地跟上來。
寧灼越走越快,要把這個荒誕可笑的夢想甩在後面。
他不能告訴一個小孩,別說去想象這世界上會存在一座跨海的大橋了,他甚至根本沒有關于他的仇恨之外的計劃。
他不知道自己糟糕的身體夠不夠支持到查理曼露出破綻的時候。
所以,山海,月亮,大橋,都是他想也沒想過的事情。
小白也很快感應到了寧灼微妙的抗拒,快步跟了上去。
寧灼人高腿長,跟到後來,小白幾乎是奔跑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觸怒”了寧灼,急急地道歉:“寧哥,我錯了。——寧哥,我不瞎想了。我知道那個很蠢,我就是那麽想一想,我——”
寧灼猛然剎住腳步,将手掌輕輕按在了他的腦袋上:“不蠢。”
他以前所未有的柔和口吻,低聲道:“你可以想。”
可小白一步不停,展開雙臂,死死環住了他的腰身。
寧灼被他沖得向後一踉跄,滿目不解。
“寧哥,我哪裏做錯了,你跟我說好不好,別走那麽快。”
小白的手在寧灼的腰後一點點發力扭緊。
他體溫是天生的高,額頭上浮了薄薄的一層汗,埋在寧灼胸前,又潮又熱:“我被很重要的人扔下過。他們總選他們的路……我沒有不讓他們選,我只是……我永遠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他滿懷希冀和渴望地擡起了頭:“你選了我,就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寧灼不言。
半晌後,他俯下身,把小白扛上了肩,大踏步向回走去。
“鼻子下面是嘴,腿短就說一聲。”寧灼說,“不要追。”
小白在他肩上蹬了一下腿,把腿繃得直直的,大聲抗議:“不短!”
日子流水一樣過去。
小白安心地在這裏做了個窩,住在了寧灼身邊。
他在格鬥上吃了不少苦,換來的不小的進步,兩三個月下來,已經可以和寧灼有模有樣地拆招了,還相當擅長舉一反三,時常冒出些奇思妙想,角度刁鑽得讓寧灼都不能掉以輕心。
而他槍法上的天賦,強得超過寧灼所知的任何一個人。
寧灼總算體會到了養孩子的快樂。
他帶小白去模拟戰鬥室,教他怎麽根據手頭上的隊員進行調度,并合理分配職能,完成合圍、刺殺、劫物等各種模拟任務。
小白帶他看電影。
不是interest公司拍的那些——一切和interest公司相關的娛樂設施,除了《銀槌日報》這種必要的資訊類軟件,都不被允許在“海娜”基地中使用和裝載。
他帶寧灼看兩百年前的人們看的那些電影。
可惜寧灼沒什麽浪漫因子,電影裏的主角還沒有在小屏幕裏活動超過十分鐘,他就已經睡着了。
而這樣簡單的快樂,終止在次年春天到來的時候。
那天,闵旻走進了他的訓練室:“寧哥,有人找。”
寧灼剛把一個鋼制偶人的脖子一腿掃得凹陷下去,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生意?”
闵旻遲疑了一下:“……是。”
她壓低了聲音:“看着有點怪。點名要見你。”
寧灼挑眉。
慕名而來、願意出高價找他辦事的人不少,他并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寧灼看向了角落裏的小白。
他訓練累了,正抱着懸在半空的沙袋晃晃蕩蕩地摸魚。
一看到寧灼的視線掃過來,他手腳并用的往上一縮,挂在了沙袋上,試圖隐形。
寧灼三步兩步上去,給他摘了下來。
躲藏失敗,小白馬上帶着他甜甜的小梨渦,雙手抱在胸前乖覺地讨饒:“寧哥渴了嗎,我去給你泡枸杞茶!”
寧灼把他的拳擊手套抽走,發現他指節通紅,倒也不是全然的偷懶,把他往地上一放:“去吧。”
小白小兔子一樣撒着歡兒地去了。
寧灼簡單換了一身待客用的體面衣裳,在闵旻的引導下,前往專門接待客戶的貴賓室。
傅老大已經在裏面了。
他在這種場合裏也會出面,不過他從來不自報身份,只笑着添水招呼。
基本上所有來客都會把這個男人當成茶水間員工。
這次的來客有兩位,一位管家模樣的容長臉男人,西裝革履,不肯落座,只站在上首主家的身側。
這次生意的正主坐在主位,看見寧灼進來,就客氣優雅地沖他一颔首。
男人穿了一身唐裝,約莫三十五六歲左右,身材保持得不錯,面孔清俊,看上去莫名有些面熟。
寧灼進來後,管家模樣的男人走上前來,禮貌地遞上了名片。
那張名片材質特殊,玉石一樣觸手生溫,左上角用小篆印着兩個瘦長而帶筋骨的字:
棠棣。
唐裝男人溫聲道:“棠棣,單榮恩。”
那家生物建材的名稱如雷貫耳,是專門生産義肢的。
……寧灼早年用過這家公司出産的義肢。
寧灼不動聲色地一點頭:“您好,單先生。請問有什麽事情?”
“最近我忙着收并一家公司,實在不能有負面新聞鬧出來。所以來得晚了一點。”
單榮恩頂着寧灼最厭惡的商人式笑容,笑盈盈道:“我家飛白沒有給寧先生添太多麻煩吧?”
寧灼一頓,血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終于發現他為什麽看起來眼熟了。
單榮恩的鼻子線條英挺又簡潔,有一點微微的駝峰。
像極了……小白。
管家殷殷地接上了話:“我們家二少爺嬌生慣養的,這些日子辛苦您了。”
單榮恩嘴角揚起來的弧度标準又克制:“聽說寧先生為了救他費了一番周折,其實實在是沒有必要的。”
“那群髒東西不過就是圖錢,裝個花架子,最多也是把他脖子後面的定位器挖出來,哪裏真敢殺他?……只是您大概不知道,白白辛苦您了。”
“敢問您一單多少錢?我們按頂格來付。或者你來開一個價格,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見寧灼低了頭不回應,單榮恩對他舉了舉紅茶杯:“年輕人,一腔熱血啊。”
上好的紅茶,茶湯鮮紅明亮,熱氣蒸騰,讓寧灼想到自己為了救小白流的血,用這一口小杯子,大概盛不下。
二兒子進入“海娜”的次日,單榮恩就知道了他的去向。
他叫人盯了“海娜”很久,确定了他們沒有上門敲詐的打算,卻也遲遲不見他們把人還回來。
等事情了結了,他才登門拜訪。
在一片沉默中,傅老大突然開口:“那時候綁架他的人,說要多少?”
單榮恩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倒水的敢插話,一時語塞。
不過由于不清楚雇傭兵內部的層級關系,他也沒有呵斥,只是平靜疏離地微笑:“他們沒來得及問。”
傅老大:“總有個估數吧。”
單榮恩笑着看向寧灼,用目光詢問為什麽這個人這麽不禮貌。
發現寧灼沒有絲毫理他的打算,他只好轉看向傅老大,抿了一口紅茶:“誰知道呢。”
傅老大笑了,笑得挺和氣:“不知道的話就按市價的平均值來。怎麽也要一百萬吧。”
他豎起了一根手指。
仔細看的話,他的手骨型極好,細長修韌:“我們寧寧要一百萬零一塊。”
單榮恩臉上的微笑頓時僵住。
寧灼沒聽傅老大的報價。
他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找場子,是在笑眯眯地扇對方的耳巴子。
可他不在乎。
寧灼只覺得肩膀上三月前的舊傷隐隐作痛。
……真他媽沒意思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銀槌日報】
今日企業訪談。
棠棣,是我市著名生物技術公司,承包全島60%義肢工業生産線,出産義肢品質穩定,廣受好評。創始人是單氏雲華,是一名女性,丈夫随了她的姓氏後,生下了現任當家人單榮恩。
……
采訪人:讓我們來采訪一下年輕的未來接班人吧。請問這位年輕的單先生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了?
單飛白:單飛白。15歲。
采訪人:請小單先生介紹一下你對家族生意的認識,好嗎?
單飛白:我們家?我們家義肢可好了,早些年有個全身被改造了的人綁架我,把來救我的人傷得很重很重,用的就是我家的義肢呢。(笑)
采訪人:……哈哈哈哈。小單先生真會開玩笑。
單飛白:記者先生喜歡義肢嗎?想要來一個體驗裝試試看嗎?(笑)
(以上采訪內容從正式稿件中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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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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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