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三)複仇
第62章 (三)複仇
這一夜跌宕起伏的發展實在太刺激, 讓“白盾”大跌眼鏡。
有知情的人,起初還在背後笑話林檎:
辦案就辦案,非要帶個記者去, 連案子都沒破, 就想效仿查理曼成為公衆人物了?
畢竟在所有人眼裏, 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提審”。
提審證明遞上去、把人帶出來問話、再把人送回去。
順利的話,一個小時就能收尾。
就這破事, 值得叫個記者?
他們都不提醒林檎,樂得看這專案組小組長的笑話。
還是提拔了他的艾勒副局長看不過去,提醒林檎:“叫記者幹什麽?什麽都拍不到的, 只能是白跑一趟。”
林檎說:“不帶記者, 他們會說本部武犯病了, 讓我回去。上次就是這樣。”
艾勒副局長點了點桌子:“這不是有提審證明嗎?”
林檎:“提審證明為什麽開了這麽久, 您知道的。”
他沒有把話點明,可艾勒馬上明白了過來,一聲嘆息。
眼前的提審證明, 是“白盾”高層足足吵了一個星期才開具出來的。
很多人并不想得罪本部武背後的勢力,連牽扯都不想牽扯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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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個下毒的人明确地留下了本部武的犯人編號,無論如何他們都應該問一問本部武才行。
……反正就算是本部武幹的, 他也不會承認。
到時候,整個“白盾”都會用那“堅如磐石”的安全系統給他背書, 把他的不在場證明坐實坐穩。
艾勒心知肚明,林檎這一趟必然是一無所獲,只好拍拍他的肩, 以示寬慰。
誰想得到, 就是這麽件走個過場就成的事情,竟然辦成了這副模樣。
他們還沒和本部武碰上面, 本部武就從原本應該防衛森嚴、固若金湯的第一監獄裏出逃了,簡直等于是自承罪責。
這下,“白盾”自上而下全部尬住。
他們有心替本部武洗白都洗不出來了。
“白盾”連夜開會後,沒商量出怎麽把本部武抓回來,倒先一致得出了個結論:
林檎不還是九三零專案組的組長嗎?讓他繼續負責處理這樁麻煩好了。
他沒根基,也沒顧忌,得罪人的事情,交給他來幹就行。
這件事情,也的的确确是件麻煩事。
由于高級監獄區的“特殊性”,全域沒有設置任何攝像頭,物證全無。
想要取證,只能憑各色人等的一張嘴。
人心不同,得到的證詞自然各不相同。
多恩典獄長堅持說,本部武是自行逃獄的,他絕沒有為他行過任何方便。
至于高級監獄區僞造的監控、管理的疏怠以及超規格的犯人待遇,多恩典獄長無可辯駁,幹脆地表示,自己會在此事過後急流勇退,辭職謝罪。
本部武交往比較頻繁的幾位犯人被帶走受審。
然而,他們知道自己在監獄裏享受了太多本不該享受的,誰的屁股都不幹淨。
到時候拔出蘿蔔帶出泥,誰也別想好。
他們索性裝癡做啞,一問三不知。
好在他們也的确不知道什麽。
酒肉朋友罷了。
樸隊長因為率先跳出來用槍對準林檎,是板上釘釘的抗法行為。
作為出頭鳥,他受到了最嚴重的處罰,被砍了手不說,馬上被就近拉到了第一監獄前面的“低等”囚室關了起來。
……盡管他的行為是多恩授意,可并沒有任何直接證據。
他只能哭着吃下這個啞巴虧。
至于那些獄警,看平日裏耀武揚威的樸隊長下場凄慘,自己人微言輕,更不敢跳出來義正辭嚴地指證什麽,一個個讷讷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interest公司的凱南,則帶着一臉和善又抱歉的微笑,一口氣拍攝了大量監獄內部的素材。
他當然沒蠢到把這種事公之于衆。
監獄裏這些耽于享受的公子哥兒,雖說是人渣,可背後勢力之龐大,宛如一棵枝繁葉盛的巨樹,盤根錯節。
他要一口氣把這些人統統得罪完,恐怕連銀槌市明天的太陽都看不見。
有新聞良知的人,還沒等得及爬到他這個位置就都死了。
但有了這些素材,拿住了這些有趣的把柄,他和“白盾”的合作,就有進一步深化的餘地了。
監獄裏的人個個不靠譜,調查只能向外延伸。
據悉,本部武曾中途更換過來保護自己的雇傭兵。
之前換走的那一隊,是因為“保護不力”被撤走的。
他們從本部武入獄後就跟在他身邊,應該對他的動向有個基本的掌握。
林檎派人一查,發現“狂風”竟已經被從泰坦公司開除了。
這也是情理中事。
一隊雇傭兵,背上了“保護不力”的罪名,還能留嗎?
好在他們不難定位。
聽說他們被開除後,最近正在黑市找活幹。
林檎親自找到了金虎。
誰想金虎忙着手頭上的活計,對林檎提出的一切問題,一味的只是搖頭:“不知道。”
做雇傭兵這行,“保密”是第一要務,除非花錢來買。
金虎也不敢不保密。
他的前雇主背景極大,他雖然現在不指望着他們吃飯,卻也不敢懷有一星半點出賣他們情報的心思。
當林檎小心地提及寧灼,想知道他和他們合作期間發生的事情時,一個叫“信”的雇傭兵,還操着一口荒腔走板的普通話,替寧灼說了兩句好話:“他人很好,很盡責,本部武先生的一切事情他都照看得很到位。”
金虎瞧了信一眼,并沒有否定他的說法。
金虎心裏清楚,他被趕出監獄,是因禍得福。
如果他還跟着本部武,恐怕“跟随本部武潛逃失蹤”的雇傭兵就該變成自己了。
他的确懷疑這事是寧灼做的。
金虎記得自己臨走時,寧灼語焉不詳地對他說:“走了好。”
這很可疑。
不過,那又幹他金虎什麽事呢。
現在他不用伺候人了,清苦了點,但至少不用點頭哈腰地扮狗了。
讓那個王八蛋本部武死去吧。
林檎返回監獄,細細盤點本部武留下的物品,竟搜到了監獄裏唯一的一部監控。
……是本部武用來監控寧灼的。
影像資料都還在。
在監控裏,寧灼表現得非常老實,像是壓根沒察覺自己被人監控的事實。
這些監控充分證明,寧灼私下裏沒有任何逾矩行為,無比忠實地執行了守衛的職責,沒有私聯外界,更沒有謀劃暗害本部武的跡象。
而且他居然還會每日整理內務。
在高級監獄區裏,他簡直能評上個“模範犯人”。
看着屏幕裏的寧灼,林檎沒忍住,嘆了口氣。
寧灼本人的嘴相當嚴實。
無論換誰來問、怎麽問,他都是那一套說辭:
他代人入獄,被本部武的手下找茬,又被本部武盯上,拉攏到身邊做保镖,他順水推舟,掙個外快,全程盡職盡責,無可指摘。
看從寧灼這裏實在問不出什麽,警察只好無奈地轉向了單飛白。
沒想到分開審訊,單飛白的說辭和他一般無二,連細節都對得上。
——畢竟寧灼說的,除了隐瞞的那一小部分內容外,全是事實。
他聲情并茂地着重講述了自己用身體和半條命保護本部武的事情,并強烈請求警官趕快把本部先生找回來。
單飛白委屈地表示:“我這種英勇行為應該得到本部武先生的嘉獎啊,他怎麽跑了,真沒意思。”
最麻煩的是,消息嚴密地封鎖了幾天,還是被人傳到了泰坦公司CTO、本部武的父親本部亮耳裏。
他馬上趕到了現場。
本部亮和兒子一樣,都是不威武的小個子,單眼皮,比本部武的五官精細些,卻也精細不到哪裏去。
他默不作聲地在兒子華麗卻空蕩的囚室裏踱了兩圈,走到門口,看向還沒卸任的多恩典獄長。
他說:“這是你們監獄的問題,不要推到我兒子身上。如果不是你們失責,他是怎麽消失的?”
事關“白盾”名譽,多恩典獄長知道孰輕孰重,決不能認下是監獄管理不善的問題。
他并不接這鍋,冷靜回敬道:“本部武現在是失聯狀态,他極有可能聯系您。您如果知道他的下落,請盡快聯系我們,最好不要隐瞞。”
本部亮心亂如麻,面上強作鎮定,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小武不找回來,這事絕沒有完!
在外界一片混亂,各個心懷鬼胎時,寧灼安心坐牢,低頭算賬。
查理曼先生想要買本部武的命,共計120萬。
任務完成。
查理曼夫人想要他把本部武騙出去,為此一次性支付了200萬,是個爽快的人渣。
任務完成。
本部武委托他保護他的人身安全,範圍僅限監獄,總價66萬。
任務完成。
他順手敲了林檎5萬,替他鎮了一夜場子,把多恩的那點小心思給壓了回去。
任務完成。
多恩典獄長塞了自己10萬,因為寧灼他們不屬于任何一個陣營,需要用錢來買他的忠誠,要他閉牢嘴巴。
任務完成。
寧灼想了想,把照顧單飛白的那一夜也劃了進去。
落筆時,他又莫名想到了他們躲在盥洗室裏,單飛白抱着他說喜歡的畫面。
他捂着心口,皺眉緩過那陣微妙的騷動。
……就數這2萬塊他掙得最別扭。
寧灼認為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務,不過有些人也有異議。
比如查理曼先生。
此時,“白盾”派來的人正忙着沒收違禁物品,一車一車地往外拉。
寧灼的通訊器相比之下實在過于普通。
而且他只有這一樣物品,還藏匿得不錯,壓根沒被發現。
查理曼主動打來了通訊,開門見山道:“聽說他消失了?”
“嗯。”寧灼說,“會有人處理掉他的。”
……不過現在應該還沒死。
本部武還要在那活地獄裏茍活一段時間……大概。
查理曼的語氣并不是十分的信任:“我怎麽能确定他真的死了?”
“他這樣消失,是最好的結局。不會影響到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寧灼反問:“您是希望他的屍體公之于衆呢?還是希望他就這麽消失在銀槌市?”
查理曼沉默片刻,不再繼續對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
随後,他主動挂斷了通訊。
單飛白在一旁晃着腳:“客戶滿意度調查怎麽樣?”
寧灼答:“不敢不滿意。”
放下和查理曼的通訊,寧灼又打了個電話給唐凱唱。
他開口就問:“……看見了嗎?”
留守“海娜”的唐凱唱聽到他這樣問自己,有些迷茫:“看見什麽了?”
寧灼:“本部武失蹤的消息。”
唐凱唱眨眨眼睛,困惑道:“……啊?”
唐凱唱對本部武這個“親生父親”,是真的不在乎,也不了解。
他對自己的身世全然是糊塗的,和本部武見面,也是他幼年的事了。
他連他的長相都不記得了。
在寧灼的提示下,他檢索了本部武這個名字,發現網絡上還是幾年前他獲罪入獄的信息,就潦潦草草地應了聲“沒”。
相比之下,他有更在乎的事情。
“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他小聲問,“我想吃好吃的。傅老大擀的面條沒你的好吃。”
寧灼冷淡道:“等着。”
“啊。”唐凱唱小動物一樣垂頭喪氣了,弱弱道,“想寧哥了。”
寧灼垂下了眼睛:“很快。”
收線後,單飛白托腮問道:“……說起來,為什麽唐小姐要給他起名叫唐凱唱呢?”
寧灼簡短道:“不知道。”
單飛白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陣,若有所思:“凱唱……凱……凱旋。”
回家去,一路走。
不要難過,要一路唱着勝利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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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