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高三像一把利劍，懸在所有即将參加高考的學生頭上。

社會的輿論、學校的導向、家長的過度關注、老師的耳提面命、同學們時常的抱怨，還有做不完的卷子和各種橫生出來的補課，織就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罩住了所有高三的學生。

周敏、小二子、蘇鄭都是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樣。周敏天天抱怨，功課太多睡不醒，老師沒人性；小二子電話裏說，父母看得緊，不僅平時沒時間打網游，連周末都被嚴格管控，參加各種補習班，根本一步都出不來；蘇鄭說，他現在看到考卷就生理厭惡，想吐、想撕，就是不想做。

我和葉東也是這場苦難的一員，并未幸免。因為高三文理科分班，我和葉東已經分在不同的班級。文科班的教室都在五樓、理科班的教師都在六樓。班主任們各有各的變态，導致各班每天放學時間不一樣。害得我和葉東想像從前一起自修，都變得越來越困難。再加上，學校逼着我們高三年級的所有學生，周六集體加課一天。而剩下的周日，老師們也不肯放過，布置了無數的考卷等着我們應付。

高三才讀了兩月，同學們都覺得自己老了十歲。

蘇鄭說：“現在天天這樣被折磨，我們老了肯定會得神經衰弱的。”

周敏說：“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人生那麽美好，考不上大學就考不上，至于跳樓嗎？現在我明白了！天天這麽苦，要是考不上大學肯定想不通，不跳樓才怪！”

我的新同桌錢貝貝，每天都要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一定要努力，死都不要複讀！”

葉東告訴我，他們班有個奇葩男生，喜歡學小日本，天天頭上紮根帶子，上面寫着“奮鬥”和“必勝”。

同學們桌上除了考卷，就是琳琅滿目的補品，據說都是家長們的愛心。

周敏曾經同我抱怨說：“我媽從前天天逼着我吃龜鼈粉，說是補腦的。後來我仔細看了說明才發現，這個補品是壯陽的，我那刻真是恨不得天下掉下個雷來劈死我！”

張君、秦飛和羅傑都大四了。秦飛被逼着去自家公司的外地辦事處做實習生。張君和羅傑都在為考研而準備，水深火熱的程度和我們高三學生有的拼。

黃修道最幸福，他大四時被保研自己學校，現在正讀研一。如今每天就屬他最悠閑。不過，他也有抱怨，他說：“你們忙高考的忙高考，忙考研的忙考研，秦飛還被家裏一腳踢去了外省實習，我現在周末不禁打不了籃球，連打拖拉機都湊不到人頭，又沒有女朋友陪伴，真是苦死了！”

我的周末也泡湯了。周六去不了拳館和羽毛球館，周日也去不了籃球場或KTV包廂。只能在補課和考卷中掙紮。我和葉東由于每天下課時間不同，于是只能将原來一周六天的約會，硬生生地改成了每周五一天的約會。

由于學校周六非人道的逼我們加課，所以每逢周五老師的人性都會暫時綻放光芒，一般都準時下課，讓我們稍微可以喘息一下。我和葉東下課後，就到對面坐車。還是老規矩，一個站車頭，一個站車尾，直到公交車停在葉東家的小區門口，我們才一起下車。

之所以選擇葉東家做約會地點，一是因為不用搶自修教室的位置，二是可以避免熟人的幹擾。

由于我和葉東長期混在L醫大，時不時總要被章佳明、廖蓉蓉撞見。章佳明撞見我們後，要麽視而不見，要麽索性無視葉東的存在将我帶走；而廖蓉蓉撞見我們，少不了調侃幾句，有時還要惡趣味地熱情拉我們參加L醫大的各種活動。由于上次“露臍裝超短裙”教訓，我和葉東都牢記在心，輕易不肯應允廖蓉蓉。但架不住廖蓉蓉發動周圍同學一起做工作，在群體壓力下，我們有時不得不點頭，所以不經意間又認識了很多熟人。此後，我們在L醫大混得時候，遇到熟人的概率又上升了許多。雖然有些困擾，但是我們從前一周五天從周一到周五晚上都泡在L醫大，所以這點困擾就不算什麽了。

可現在，我們約會時間稀少而寶貴，只有一個周五的下午和晚上，我們當然不願意再有任何幹擾。葉東的爸媽仍舊常常不在家，滿世界各處飛，家裏還是只有谷奶奶照料我們。谷奶奶脾氣好，煮的東西好吃，我和葉東都很喜歡她。

但谷奶奶的兒子，上個星期在工地摔斷了腿，住進了醫院。所以，谷奶奶請了一個月的假，去醫院照顧兒子。

于是，今天偌大的家裏，只有我和葉東兩個人。

葉東笑着說：“小菲，我終于有機會向你展現我的廚藝了！”

我聽後，調侃他道：“你家胃藥，有沒有常備？”

葉東故作委屈道：“這麽不相信我？”

我大方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相信你一次吧！”

葉東拿了一些水果和零食給我，接着又囑咐我乖乖看NBA比賽，他一會兒就好。

大概用了五十分鐘，葉東終于做好了飯。

現在，他正叫我過去吃飯。

我快步來到飯桌前，打量着面前的兩菜一湯：清炒蝦仁、油焖茄子、番茄蛋湯。“看上去賣相不錯，不過味道如何，只有嘗過才曉得了！”

“那你快試試？”葉東趕忙将筷子遞給我。

我看向身着圍裙的葉東，額頭上冒着汗，鼻頭上還沾了點醬油，眼裏都是滿滿的期待，不禁笑了起來。我決定不管一會兒菜的味道如何，我都要大加贊美。我先嘗了一口蝦仁，Q彈有力，不鹹不淡，味道很不錯；我又吃了一筷茄子，有點燙，有點鹹，但口感還算不錯；又喝了一口湯，味道雖淡，但配上剛剛有些鹹過頭的茄子，正正好！

葉東追問我：“味道究竟如何？”

我笑說：“很好吃。尤其是蝦仁，一級棒！”

葉東開心地對我說道：“真不枉我苦練了好多回！”

“你快坐下一起吃，嘗嘗自己的勞動成果吧！”

葉東本已坐下，突然又想起什麽道：“哎呀，我忘了做飯了！你先吃，我去淘米燒飯去！”

我拉着葉東說：“燒飯太慢了，家裏有面的話就下點，我們随便吃點就好。一會兒還有作業要做，明天一早要交的。”

葉東想了想，說：“我記得冰箱裏有一包烏冬面，廚房裏好像還有兩包方便面。小菲你先吃，我一會兒就好。”

我跟着葉東進廚房，看他在冰箱裏翻了半天也沒找到烏冬面，倒是在櫥裏找出一包老壇酸菜方便面，一包紅燒牛肉面。葉東回頭看我，“今天忘記燒飯真是敗筆，早知道索性吃方便面算了！”

我笑着對他玩笑道：“不能這麽說，要是今天沒有欣賞到你的廚藝，我怎麽知道你這麽賢惠，宜家宜室！”

“小菲，這通常都是誇女孩的話！”

“可我就想這麽誇你，不行嗎？”

“行，你高興就好！”葉東随即将兩包方便面都拆開，取出調料包放在一旁，将兩塊面餅同時放進鍋裏煮。

我望着葉東忙碌的身影，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背上，同他說道：“葉東，我們都不要離開C市，考同一所大學吧！我想大學四年也經常這樣和你在一起！”

“小菲，那我們一起考S大吧。張君、秦飛、羅傑和黃修道都是有意思的人，再說S大既有美術學院，又有數理學院。”

“好，那就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過了一會兒，葉東忽然叫我的名字：“小菲……”

“嗯。”

“我沒法動……再這麽下去，面要糊了……”

我笑着放開手，“那我去餐廳等你。”

少頃，葉東将兩碗面端了出來。

我們兩個一面說笑，一面為對方夾菜，氣氛很好，就和從前每次吃飯時一樣。

吃好飯，葉東讓我去一旁等他，他洗好碗就過來。

我一面做數學考卷，一面等他。

等他來到我身邊坐下後，他随即拿出外語卷子開始做了起來。

這是我和他一直的默契，我先做數學作業，他先做英語作業，過後我們可以互相參考對方的作業，讓自己這門最弱的功課得以最快完成，不至于浪費太多的時間。

我們兩人現在雖分屬不同班級，有時作業會有所不同，但作業重合的概率仍舊很高。

晚上九點前，我們兩人合力，終于将所有的功課都應付完了。

葉東問我：“小菲，我們是看球賽還是看電影？”

我突然想起黃修道上次拿來了好幾張碟，遂道：“看電影吧。”

黃修道也不知是哪裏弄來的片子，像是自己刻錄的，有的盤上貼着便簽有片子名稱，但字太花也看不太清，有的盤上什麽都沒貼，不知裏面是什麽。

于是，我和葉東随意選了一張碟推進DVD機。

不想，片頭剛開始就是一對男女交纏的畫面，葉東驚得按了暫停鍵，畫面随即保持在了那裏。我的臉不禁熱了起來，我一下明白了黃修道上次那不明所以的話裏的真正意思：“這片子挺不錯的，很适合情侶看的。”

我向葉東看去，我發現他的臉很紅，他連按了好幾個鍵都沒按對，好不容易才找到退出鍵。

葉東将碟退了出來後，看都沒看我一眼，就急忙進了廁所。

片刻後，他出來了，滿臉都是水。

我問他，“怎麽了？”

“太熱了，用冷水洗一下。”他仍舊不敢看向我。

又過了一會兒，他對我說道：“小菲，我送你回家吧。”

我的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回家是最好的選擇，但我的腳步遲疑着。

葉東沒有再說話，于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屋子都無比安靜。

“葉東，我們看片子吧。”

“什麽？”

“我很好奇，我們看看吧。”

葉東很少拒絕我的要求，但這會兒他遲疑着說道：“不行。”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上前直接親吻了葉東。

我們已經談了近兩年的戀愛，不是沒有親吻過對方。但都淺嘗則之，從未像現在這樣，恨不得将對方吞噬入腹般激烈。

很快，親吻就不夠了。葉東不斷地摩挲着我的身體，輕輕呢喃着我的名字：“小菲……”

我的手也不斷地在葉東的身體上探索，試圖想了解他的身體是否和生理課上看過的圖片一樣？聽着葉東的呼吸越來越重，喊我的名字一次次變得急促，我心中有了答案。真人和圖片當然不一樣，這是一個活人，是一個和自己兩情相悅的活人，知識能滿足好奇心，卻不能滿足感官的愉悅。

就在此時，家裏的電話鈴突然響起。

起先，我和葉東都不願理會。

但随着鈴聲的執着，我們終于停了下來。

葉東走過去，拿起聽筒。

我聽到了他如下的回答：

“吃過了，吃得挺好的。”

“對，我和小菲一起吃的。”

“她……已經回家了。”

“沒事，我能照顧自己，真的不用再請一個保姆了。”

“谷奶奶很快就回來了，我這麽大了，沒關系的。”

“媽媽再見。”

葉東剛剛撒謊了，他說我已經回家了，這說明他不想告訴她媽媽我沒離開。這不是他的作風，從前我在他家留的更晚，他媽媽打電話給他，他都會說實話。這或許是因為今天谷奶奶不在家，又或許是因為剛剛我們做的事情。

葉東挂掉電話後，下意識地看向我，“小菲，我們應該再等等，等到高考結束，我們都滿了十八歲，我們再……”

“嗯。”我輕應，葉東說得不錯，我們應該再等等。

默了一會兒，我對他說道：“你送我去車站吧。”

“好。”

我穿好鞋子，手剛握上門把，正準備開門離去，葉東從身後抱住了我，“小菲……我突然舍不得讓你走了。”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我平靜了下來。我的手撫上了葉東的胳膊，對他溫柔說道：“葉東，今天我們都太沖動了。剛剛你說得對，我們應該再等等，等我們都滿了十八歲，準備好了安全措施再做。還記得高一開家長會那天，那些家長的胡言亂語嗎？我們絕對不能讓那些胡言亂語在我們兩人身上成真。”

葉東又抱了我一會兒，随後才放開我，對我嘆息道：“小菲，我送你回家。”

“嗯。”

我到家的時候，章佳明還沒睡，他在客廳看電視。而且他身上穿的不是睡衣，而是時刻可以出門的衣服。我有些狐疑，但沒有就此發問，因為他一直都是個怪人。

我換好鞋，直接往自己的房間走，并不想和他說話。

不料，他主動開口問我：“現在幾點了？”

我沒留意，但肯定超過十點了。

章佳明又問我：“你超過門禁時間回家，難道不應該同我解釋一下嗎？”

“哦……我忘記看時間了。”

“那我打電話給你，你為什麽不接？”

我從書包裏取出手機查看，果然看到三通來自他的未接來電，我立即解釋道：“我手機調了靜音模式，沒留意到。”

“那你告訴我，以後要怎樣，你才可以準時回家？”

我惱怒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口氣不好道：“偶爾晚回來，有必要這種态度嘛！現在正值高三，學習緊張，我一周才約會一次，晚點回家怎麽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高三學生，那就更應該以學業為重！我沒有限制你戀愛，已經是無比寬容了！我希望你能遵守門禁規定，不要逼我限制你戀愛！”

我冷哼一聲回房，不再搭理他。

我整理完書包，迅速在衣櫥裏找出換洗衣服。我正準備去洗澡，不想剛開門，就見章佳明站在我房門外，我吓了好大一跳，拍着胸口，沒好氣道：“你有病啊，沒事站在這裏！‘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我沒想吓唬你，我是有話和你說，正想敲門，你就出來了。”他語氣淡淡的解釋道。

“你想說什麽？”我有些不耐煩地問他。

“高考志願，你想過嗎？”

“與你有關系嗎？”

“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那就不用說了。我很累，明天一早還上課。”

“……”

我洗完澡，發現章佳明還是坐在客廳裏，不過電視機已經關上了，他正在看書。我有些奇怪，他幹嘛不去卧室睡覺，或是去書房看書？不過這種事情，不值得我好奇，于是我快步回房，随即關上房門。

我閉目躺在床上，本想三秒入睡，可我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腦子裏竟是葉東粗重的呼吸聲，還有他呢喃我名字的聲音，我的身體不禁燥熱了起來。

我索性爬起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想用外面的涼風吹散我的燥熱。誰知吹了好一會兒，我還是覺得熱。無奈，我只能走出房間，想去陽臺待一會兒，好好涼快一下。

可當我剛來到客廳，就發現章佳明已經不見了。我暗暗猜測，他是回卧室睡覺了，還是去書房看書了？如果是前者，我要借陽臺就很不方便。如果是後者，那就沒什麽。為了求證答案，我快步來到書房。打開門，裏面一片漆黑。我不死心，又打開燈，也沒看見人。于是，我只能灰溜溜地走回自己房間。

不想，我的屁股剛剛落在自己的床上，我的房門就被章佳明敲響了。

“什麽事？”我朝門外問道。

“睡不着的話，可以找我聊天。”

我翻了個白眼，那就更睡不着了，我沒事幹嘛找氣受。

“要不要我給你泡杯牛奶？可以助眠。”

“不用，謝謝。”

“那麽讓你喝一點紅酒？既助眠又美容。”

“……”

“那你和我說說，你為什麽睡不着？”

“……”

“你再不說話，我開門進來了。”

“你別說話了，我就要睡着了。”

章佳明沒有搭理我，他直接推門而入，接着我房間的燈被打開了。

我此刻正坐在床邊，着惱地看着他的無賴行徑，“我是女生，你要尊重我的隐私！你怎麽可以不經我同意，随便進我房間？”

“我打過招呼了，而且在門外站了很久了。”

“……”

“睡不着，就來客廳，我們随便聊聊。”

“不聊，我要睡覺。請你關燈關門，然後轉身離開，恕不遠送。”說完，我就直接拉開被子鑽了進去，翻身面對着牆躺着。

“那我就坐在這裏，陪你聊聊天也行。”

我轉身，果然看見身穿睡衣的章佳明，毫不客氣地将屁股落在了我書桌前的椅子上。

他問我：“你想聊什麽？我都可以。”

“那你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吧。我不要聽變态殺人的故事，也不要聽科幻懸疑的故事，我要聽溫暖的童話故事。”

章佳明聽了我的話後，不禁咳嗽了兩聲，“溫暖的童話故事？比如？”

“……”

“那我給你讀《小王子》。”

“哦……好。我要聽中文版。”

“我翻譯成中文給你聽。”

我嘆息道：“好吧。”

于是，章佳明去了一趟書房，拿着英語版的《小王子》，一邊翻譯，一邊讀給我聽：“這就象花一樣。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在一顆星星上的花，那麽夜間，你看着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象開着花。”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狐貍說，‘我還沒有被馴服呢。’‘啊！真對不起。’小王子說。‘什麽叫‘馴服’呀？’‘這是已經早就被人遺忘了的事情’，狐貍說，‘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聯系，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萬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着我。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只狐貍，和其他千萬只狐貍一樣。但是，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如果你要是馴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會是歡快的。我會辨認出一種與衆不同的腳步聲。其他的腳步聲會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腳步聲就會象音樂一樣讓我從洞裏走出來。再說，你看！你看到那邊的麥田沒有？我不吃面包，麥子對我來說，一點用也沒有。我對麥田無動于衷。而這，真使人掃興。但是，你有着金黃色的頭發。那麽，一旦你馴服了我，這就會十分美妙。麥子，是金黃色的，它就會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會喜歡那風吹麥浪的聲音……’狐貍沉默不語，久久地看着小王子。‘請你馴服我吧！’小王子說。”

我閉上眼睛，耳旁響起地是章佳明平靜如水沒有起伏的聲線。

我放空腦袋，什麽都不想，就當耳旁響的是催眠曲，漸漸地……我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本人的古言——《做幸福的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