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你來的真巧啊
“诶,你們聽說了嗎,安王把他的王妃給休了!”
“嗐,這有誰不知道,城門口那些乞丐學着說書先生見人就說,賞錢都收不少了。”
“這些乞丐可真夠刁鑽的,那你們可知安王為何要休妻?”
“還能為啥,心有不甘呗,說是在千佛寺時沒能将王妃給掐死,一回城人又住到娘家去了,安王想動手都沒機會,這一怒之下可不就把人給休了。”
有人壓低了聲音道:“要我說,這安王可也真夠不是東西的,在寺廟跟人鬼混就算了,還要殺妻,沒殺成就休妻,這女人被休回娘家能有什麽好日子過,唾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安王就是想讓他那前王妃死呢。”
“噓!你膽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王爺,小心讓他的人聽到直接砍了你的腦袋。”
有人擡頭看了看四周,見周圍沒其他人,就招呼其他幾人湊近些,“我聽說啊,安王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以後在外面說話千萬得注意點,否則咱們誰都逃不過,”說話那人用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前頭罵安王不是東西那人一陣後怕。
即便都是躲在犄角旮旯小聲議論,可說的人多了,就是人盡皆知,說的話自然也會傳到楚欽耳中。
楚欽勃然大怒,“這些刁民!去查,去給本王查清楚,到底是誰到處傳本王的不是,查到了立馬給本王抓回來,本王要親手摘了他們的腦袋!”
楚欽眼中充滿殺意。
“派人去街上,聽到議論本王的人就給本王打,打爛那群賤民的嘴,本王看他們還拿什麽說!”
對于安王這張口就喊打喊殺的行為,下屬早已習慣了,并不勸,只悶聲領命轉身就走了。
倒是屋內坐的一老者急了,連忙阻攔,“王爺不可,不可啊,就是些沒腦子的愚民,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去,說的多了自有人幫王爺解決。王爺,現在當務之急是那些在路上的人,還有林家父子,絕不能讓他們回京。”
楚欽聽到此話,逐漸冷靜下來,然而眼中又很快燃起濃濃怒火,“這林家處處跟本王作對,你說的對,絕不能讓其回京。派人,立即派人,不惜任何代價都要除掉那二人!”
老者面色有些凝重,“王爺,派去的人死傷大半,據傳回來的消息,有人在暗中幫助林家父子,加上他們本就功夫高強,硬碰硬怕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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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欽更不悅了,“沒用的廢物,本王養他們這麽久,殺幾個人都做不到,本王要他們何用!”
“王爺息怒,”老者勸道,“那頭不行,咱們就從京中動手,王爺,那林老頭軟肋可多的很,只要法子用對了,他就好對付的很。”
聽到有法子,楚欽臉色緩和不少,“說說看。”
老者并未直接開口,而是提筆寫在了紙上,楚欽一看,頓時陰測測地笑了,“好,好法子,本王正好将這林家一鍋端了。”
老者臉上也有了笑意,只待事成,這天下就該改名換姓了。
又一場陰謀正在醞釀之中。
……
如老者所說,自有人替楚欽出頭處理傳言之人,消息傳到建元帝耳中時,京中的黃口小兒都已經知道安王不是個東西了。
建元帝自然不能忍,當場就下旨讓金羽衛上街抓人,将議論過安王之人全部下大獄。
人是很快抓了一波又一波,牢房都快住不下了,街上百姓是不敢議論安王了,但對金羽衛這見人就抓的行徑怨言紛紛,吓得門都不敢出了。
一時間,街上蕭條,連個人影都很難見到。
即便是有少許出來做生意的,看見穿羽衛服的不是立馬關門便是掉頭就跑,整個京城仿若一座空城般。
而造成這般情形的原因,竟是因為百姓說了幾句關于安王的實話。
不說百姓有怨言,就是朝中大臣都覺得實在太過了,于是也紛紛進言建元帝,讓他收回成命,繼續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建元帝不僅沒采納谏言,反而将衆朝臣怒斥一翻,覺得他們是聯合那些刁民在跟他作對,意圖挑釁他身為帝王的權利。
建元帝在早朝之上狠狠發了一頓火,接着又因為午膳沒有素食,葷腥不新鮮,還沒有果子可吃發了第二頓火。
在他憤怒摔筷時,陳皇後來了。
建元帝板着臉正要質問陳皇後是如何管理後宮的,卻被陳皇後搶了先,“皇上,臣妾勸您還是将就着吃吧,否則這頓不吃,下頓可就沒得吃了。”
“放肆!”建元帝拍桌,對陳皇後怒目而視,“皇後,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威脅朕!”
陳皇後也不怕,直接在建元帝身旁坐下,“皇上,可不是臣妾威脅您,而是事實就是如此,今兒中午,這皇宮得有半數人吃不上飯,皇上想知道原因嗎?”
建元帝皺眉,“是誰這麽大膽,敢貪污了采買的銀子?”
“那倒沒有,”陳皇後搖頭,“銀子是在,可廚子總不能炒一盤銀子給皇上您吃吧。”
陳皇後明顯話中有話,建元帝自是聽出來了,板着臉不悅道:“有話直說,不用在朕面前玩心眼兒。”
陳皇後搖頭,無奈一笑,“皇上,臣妾哪敢跟您玩心眼,實在是事出有因吶。”
“皇上,這有銀子也得有處買菜買肉才行,您說是不是?可您讓人把百姓一抓,鬧得城外的百姓不敢進城,城內的百姓不是窩在家中就是在牢裏關着,這采買拿着銀子都沒處使去。”
“自然宮內也就沒吃的,臣妾相信要不了多久,這滿宮的人就都能活活餓死。”
陳皇後不僅解釋了原因,言語間還帶着些許諷刺。
而建元帝卻是完全沒想到竟是這般緣由,想到不過是抓了一群可有可無的愚民,他堂堂皇帝竟然吃不上飯,建元帝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見他這樣,陳皇後也放軟聲音,接着勸,“皇上,臣妾知道您因為當年的事,心中覺得對安王有愧疚,想寵他,彌補他,容不得任何人說他點滴不好,可您也不能為了他,連自己都不顧了啊。”
“抓了那麽多人也算給了他們一個教訓,往後定是不敢随便再議論安王了,皇上,事情就到此為止,讓人将百姓都放了吧。”
建元帝開始松動。
陳皇後将建元帝的反應看在眼中,繼續游說,“若是皇上不好直接開這個口,那不妨讓太子來求情,皇上看在太子的面上,赦免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百姓。”
“皇上,您才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總不能因為有人說安王幾句不是,就讓自個兒餓壞了身子,傳出去,怕會有更多人說安王不孝了,您得保重龍體,這樣也是為了安王好。”
“行了,朕知道了,明日早朝,讓太子求情吧。”陳皇後勸了半天,建元帝終于松了口,但依舊不悅。
陳皇後極有眼色,又接着說了一連串奉承他的好話,還留下陪建元帝用了午膳才打道回中宮。
太子早早便在中宮等着陳皇後,人才進門他就立馬迎了上去,“母後,如何了?”
陳皇後微微一笑,坐上軟塌,先喝口茶才回答太子,“成了。”
兩個字,瞬間讓太子喜笑顏開,開始誇陳皇後。
陳皇後笑容得意,翻轉着自己的手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本宮最是了解,在你父皇眼中,這天底下誰都比不過他自己。”
“楚欽又算個什麽東西,”陳皇後滿臉不屑。
比起一直被她視為眼中釘的楚昭,她從未将楚欽放在眼裏過,哪怕人人都知建元帝最是寵愛這個長子。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蠢貨罷了。”
說完楚欽,陳皇後又催太子趕緊回東宮,“回去将事情都安排好,是你替百姓求情使他們得以逃過此劫,那就要讓他們記得誰是救命恩人。”
太子連忙拱手,“是,兒臣知道,兒臣這就回去安排,兒臣告退。”
……
雖然放人的旨意要明早才會下,但并不妨礙有人提前知曉。
定安侯府
定安侯帶着兒子在家中院子裏拔菜,街上買不到,就只能從自家院子裏薅了。
定安侯一邊闡述着自己讓人在家中種菜的英明,一邊給不成器的兒子上課,“看到了嗎,什麽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把百姓惹急了,皇帝老兒也一樣沒飯吃。”
“別覺得自個兒有多能耐,離了那些種地種菜的百姓,你我啥也不是,這天下都靠他們養着呢。”
把菜跟草一起薅的侯府小世子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回答,“爹你放心,我從小就知道自己啥也不是了,當初不還勸你們再生一個嗎?你和娘都不聽,”徐文彥嘆氣,也很無奈。
定安侯:……
他也後悔,怎麽就沒再努力努力呢?
定安侯跟着嘆了口氣道:“是爹錯了。”
徐文彥抱着一堆菜加草靠近他爹,勸道:“爹你別灰心,你和娘這身子骨好的一看就還能活好幾十年,你們現在生也來得及,我先替弟弟把世子之位占着,等他大了就讓給他,然後咱們一家三口安心養老。”
說得定安侯都心動了,不過餘光瞥到廊下正在嗑瓜子的自家夫人,他沒敢接茬兒,而是吩咐兒子,“把你拔的菜給隔壁将軍府送去,然後留在那邊吃飯,能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徐文彥:“……哦。”
徐文彥抱着菜起身,走遠幾步,然後才對他爹說:“爹,既然你答應了,那就跟娘好好努力,早些給我生個弟弟,兒子就不打擾你們了。”
然後在定安侯反應過來之前拔腿就跑。
定安侯抓起泥巴就扔他,嘴上怒吼,“誰答應了?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等着,等你回來老子打斷你的腿!”
氣哼哼地罵完,正好對上自家夫人的視線,定安侯頓覺得耳朵一痛,立馬湊上去解釋,“夫人,我沒答應,是那小兔崽子胡說……”
定安侯夫人什麽都沒說,只微微一笑,很快,定安侯府響起了慘叫聲。
而坑爹的侯府小世子則趴在門口聽到慘叫聲後才抱着菜悠悠然進了隔壁将軍府。
徐文彥将菜遞給門房,讓送去後廚,并表示自己會留下來吃晚飯。
門房抱着菜撓頭,甚是疑惑,“今兒什麽日子啊,都來送菜。”
徐文彥一下就抓住了重點,連忙問:“誰?還有誰來送菜了?”
門房正要回答,又被徐文彥給截住了,“你別說,讓小爺我猜猜,是戾王?不不不,戾王應該不會親自來,來的肯定是他府上的人,小爺我猜得對不對?”
門房木然點頭,“對,非常對,”什麽話都讓您給說了。
徐文彥摸着下巴一臉壞笑,又是被調戲又是給送菜的,看來姓林的是甚得戾王心啊。
徐文彥叮囑門房不要忘了跟廚子說他晚上要在将軍府吃飯的事,然後就跑走了,直奔林行之的海棠苑而去。
由于海棠苑依舊沒有護衛,徐文彥進入的暢通無阻,三兩步走到林行之卧房門口沖他喊,“表哥,我聽說你男人給你家送菜了,你可以……”啊。
“啊啊啊啊啊!”
徐文彥話沒喊完就先看到了屋裏一站一坐的兩個人,于是喊聲變成了慘叫。
正躬身撅嘴給楚昭吹眼睛的林行之聞聲回頭,微笑,咬着牙一個一個字的說:“徐文彥,你來的可真巧啊!”
徐文彥還對上了楚昭那雙發出死亡視線的眼睛,立即雙手捂眼瘋狂搖着頭往後退,同時高喊:“我沒看見,我絕對沒看見你們在親嘴,我就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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