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換錢
第25章 換錢
楚志業想到之後的美事兒就忍不住笑, 懶懶歪在地頭。
年春花家這個事兒實在太奇葩了,隊員們讨論得熱火朝天, 漸漸也有人嘀咕起來:“春花兒這到底是圖啥呢?讓孫子孫女吃個肉都要給福團說謝謝, 她到底圖啥啊?”
隊員們都不是很懂。
花嬸兒興奮地搓搓手,要不說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最了解自己外,就是對手最了解自己呢。
花嬸兒完全能猜到年春花的想法:“她一直覺得福團有福, 怕家裏人覺得她太偏心福團,就要讓家裏人覺得能吃肉都是因為福團的大福氣帶來的,要給福團擡轎子, 要讓大家都敬着福團呢。”
花嬸兒的猜測無限接近真相。
可大家還是覺得離譜,福團也就是一個七歲小孩兒, 這年春花失心瘋了要讓大家都敬着一個七歲小孩兒?上次,她還讓單老頭、于老太等老頭老太太拜福團, 是真不怕折壽咋的?
福團也是, 七歲的人了,就這麽缺別人捧着自己?
大家都不懂。
這時, 陽光正好, 劉添才翻了另外一塊地之後, 褲腿沾着不少碎泥,扛着鋤頭就過來了。
見到這麽多孩子都在幫忙撿穗兒,撿地裏落下的小玉米,他眼帶笑意。劉添才從褲兜裏摸出一把硬硬的水果糖,吆喝一聲:“過來吃糖咯!”
小孩子們聽到有糖吃, 興奮地跑過來。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窮,家裏沒什麽配料, 小孩子們可饞水果糖了, 連致力于逗笑大家的大壯都蹦蹦跳跳過來攤開手。
劉添才将水果糖分給大家, 又走到楚楓、楚深面前。
水果糖金貴,劉添才當然不會在不年不節的時候買來分給小孩子們吃,他之所以去供銷社買了水果糖,就是為了感謝楚楓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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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添才掏出一大把水果糖遞給兄妹倆,楚楓楚深見這麽多糖,壓根不敢接,有些惶恐:“劉叔叔,一顆就好了。”
劉添才則笑着說:“我要謝謝你們。”他格外鄭重地說,“那天你們提醒我有沒有把秦老師的筆記交到公社去,我這才提前去交筆記。後面,我才想明白,那個筆記裏的內容非常重要,記錄了集體防治雞瘟的成功經驗,記錄雞新城疫和雞霍亂的區別等臨床數據,這本筆記是真正的大功。”
若是在後世,這可能稀松平常,可在這個年代,真的缺這些數據。
洪順說,本來劉添才那個事兒,他們雖然不想處置他,可是按照程序來,劉添才至少要被記一次過。正是這本筆記,徹底讓劉添才的功大于過。
這本筆記是鐘大夫、秦老師所寫,但是是在劉添才的領導下所寫,救了劉添才一次。
這本筆記交得早,才能發揮效用。交得遲,上面的命令下來後也不可能再吃回去。
劉添才有些好奇:“小楓、小深,是秦老師讓你們提醒我的嗎?”
楚楓點頭:“嗯,秦老師和鐘大夫本來可以自己交這個筆記本,但他們倆都沒去交,因為他們是這本筆記的撰寫者,無論是自己交、還是劉叔叔你去交,他們的功勞都是實實在在的,他們特意讓我和哥哥轉交筆記給你,肯定有特殊的用意。”
劉添才聽着,有些驚訝于楚楓的聰慧。
劉添才正色地端詳楚深楚楓兄妹倆,他想到那天楚深跑過來叫他批準解剖死雞、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的模樣,想到楚楓只是聽過秦老師、鐘大夫說雞瘟、雞霍亂的區別,就能在衆人面前一字不落清晰複述出來的樣子。
劉添才意識到,陳容芳家,可能要出兩個人物了。
如果将來上學後,他們也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劉添才又和楚楓、楚深說了會兒話,格外提醒他們不能把精力全部放在家庭生計上面,有些事是大人應該操心的,小孩如果太操心,分了心,反而得不償失。
楚楓楚深和劉添才說話的時候,隊裏不少人也見到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鐘大夫、秦老師為什麽找楚楓、楚深幫忙轉交筆記本?
因為兩個孩子靠譜啊。隊員們多多少少都在防治點忙過,當初因為陳容芳忙不過來,兩個孩子熟悉一切流程,一直在一旁幫襯着,這也就導致隊員們都知道這兩孩子懂事、靠譜、聰明。
一個隊員悄悄說:“像小楓小深這麽懂事的孩子,才能讓人打心眼裏喜歡,年春花當初還拼命污蔑兩人是瘟雞崽子,真是……豬油蒙了心。”
一個小媳婦兒更是直接道:“年春花恨不得每個人都敬着福團,也只敢讓家裏孩子在吃肉前感謝福團,她可不敢來命令隊長,命令咱們這些人。要我說,這就是差距。”
走到這間地頭的年春花隐隐約約聽到這話,一早上的心情都被破壞了個幹淨。
她順着一些人的視線看去,果然見到隊長和顏悅色、頗為高興地和楚楓楚深兩個人說話,那神情,好像還多喜歡、感謝這兩崽子似的。
年春花一下就過不去了,要知道,福團可都沒這個待遇啊。
福團的大福氣,那合該是最大的……
年春花最近剛得罪了隊長,不敢鬧事,但她思前想後,覺得萬萬不能讓楚楓楚深出這個風頭。
年春花那雙顯得刻薄的三角眼一乜斜,就問旁邊的小媳婦兒:“冬香啊,這幾天我咋老見到兩個瘟……楚楓楚深天天漫山遍野地跑呢?也不知道幫家裏割個豬草、剁點雞食啥的。”
“這不就是懶鬼嗎?”
年春花是長輩,冬香也沒法和她撕破臉,只說:“小楓小深這幾天哪裏亂瘋了?那天他們倆還幫我媽背了兩背篼豬草,我也天天見到他們倆割豬草。”
年春花一下就愣在原地。
她狠狠拍一下大腿,怪不得最近隊裏這麽多人對福團的看法漸漸變了,以前誰不說福團圓潤可愛?現在隊裏居然大多數都是誇這倆個崽子的!
因為這倆崽子心機重,在讨好人啊。
否則,誰會無緣無故幫別人背豬草?年春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這倆崽子要是搶了福團的好名聲就不好了,說不準還會私下妒忌福團的大福氣,要害她。
于是,年春花趕緊把福團叫來,嚴肅地給她說了楚楓楚深在讨好隊裏人的事情。
福團聽得小臉蹙起,楓姐姐、深哥哥……怪不得這段時間,深哥哥也和自己徹底決裂了,難道是楓姐姐早有預謀?
福團低着小腦袋,暗自琢磨着這些關系。
在她琢磨人際關系的時候,楚楓已經又約上了楚梨。
三個小孩子趁天色早,結伴去衛生站賣收集到的知了殼、穿心蓮。這年頭,買和賣都在供銷社,但是醫藥方面的事還得找衛生站和醫院。
其實第九生産隊離公社的衛生站不遠,哪怕下午去,也能擦着夜色回到家。
可楚楓知道她們三個人都是福氣文配角,小心謹慎慣了,絕不會冒夜晚回家的風險。
三人來到衛生站,楚楓一個人進去,一名穿白大褂的女醫生走出來,看了看知了殼、穿心蓮的成色,照例問她們:“這些是怎麽來的?”
可不能挖社會主義的牆角,現在生産糧食是第一要緊事,不能有人心思邪了,從山上找藥材、找野味來賺錢,如果這種人嘗到的甜頭太多,就沒人肯好好種地。
所以,哪怕現在全國上下都缺藥材,女醫生也得壓下對這些藥材的饞意,走個過場。
楚楓回答:“這都是我們玩兒的時候找到的,也不算多,想換些糖吃。”
女醫生點點頭,利索地按定價給了楚楓錢。因為楚楓她們帶來的知了殼、穿心蓮不多,不像是專門以此為生,二來,小孩子而已,之前衛生站缺知了殼的時候還鼓勵各生産隊的孩子找知了殼呢。
楚楓走出衛生站,到了一個安靜地方招呼楚深、楚梨過來,把錢揣到兜裏最深處,沒讓任何人看見。
她悄悄對楚梨說:“我們幾個小孩子揣錢在外面太危險了,一會兒到家我再分你錢。”
楚梨咽咽口水:“嗯!”
“好,我們現在誰都不許緊張了,高高興興回去,知道嗎?”
“知道。”楚深、楚梨異口同聲說。
三人很快背着背篼回去,她們來的時候就把知了殼、穿心蓮藏在背篼裏,現在就像是割豬草的小孩兒,沒人會多注意。
三人順路而回,路邊全是郁郁蔥蔥的樹木,高大的樹木投射下一片陰影,楚楓三人走在陰影下躲陰涼,很快到了第九生産隊。
楚深眼尖,發現一棵樹上有幾個知了殼,頓時心就野了起來。
他把背篼往地上一放:“妹妹,我去摘那幾個知了殼。”
“好。”楚楓和楚梨做好分工,楚楓去樹下看有沒有尖銳的石頭等安全隐患,楚梨則守着三個小背篼。
這次摘知了殼非常順利,知了殼在樹幹靠下的部位,楚深抱着粗粗的樹幹雙腿連蹬幾下,就像猴兒一樣的上去,成功摘到知了殼。
也就在這時,一個女聲驚呼起來:“樹上怎麽有人?”
這聲音非常熟悉,幾乎是瞬息間,七八個腳步聲重重疊疊響起來,幾個小孩兒從林子裏鑽出來,福團穿着漂漂亮亮的小紫衣服,被衆多哥哥衆星捧月般圍着。
見是他們,楚深沒一點兒搭話的心思,輕輕松松地從樹上下來,彎腰背起背篼,就要離開這兒。
福團那目光卻一閃,怎麽回事兒?
怎麽她看見楚楓彎下腰背背篼的時候,兜裏好像有幾張錢呢?紅色的,不大,看樣子像是一元的,但是有好幾張,還有別的顏色,瞧着像是兩元多錢。
福團暗暗就琢磨開了,這是咋回事兒呢?
福團歪着頭,眨巴着圓溜溜的眼睛:“三妮,你們今天去幹嘛啦?”她倒也聰明,知道楚楓楚深不待見她,就不問他們倆。
楚梨有些緊張,她有點怕福團,雖然福團平時笑嘻嘻的,從沒罵過楚梨,但楚梨就是怵她。
每次,年春花都會擡高福團的福氣,敲打家裏其他小孩兒,楚梨的媽媽白佳慧,上次因為看不慣福團進雞籠搗亂,想拉福團離開就磕到了頭,也被年春花大肆宣揚對福團不好的都要倒大黴。
這麽一個人物,她是有福了,但身邊的人都得小心翼翼捧着她,生怕不小心讓她不高興,自己就倒黴,楚梨自然怕。
楚梨緊張得口舌發緊,不知道怎麽回答,楚深及時解圍,冷硬道:“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走了。”
楚梨如蒙大赦,诶了一聲,背上小背篼和楚深、楚楓兄妹倆走了。
走遠了,楚梨才害怕道:“我們就這麽走了會不會有事?”
楚楓平靜說:“我們就算不走,在那回答她也會有事。”剛才,楚楓隐隐看見福團看過來的眼神,那眼神有疑惑、探究,沖着她裝錢的兜兒。
楚深扯了三根狗尾巴草,分別插在三人的背篼上,晃來晃去的像是毛茸茸的尾巴,特別好看。
他抱着手臂,厭惡地說:“福團實在太八卦了,之前換隊長的流言不就是她先說出來的?一天到晚就盯着別人家裏有沒有好事兒、壞事兒,今天跟她說一句話,明天那句話就不知道傳到哪兒去了,還是少接觸的好。”
楚梨也覺得有理,退一萬步想,哪怕她今天害怕得罪福團的福氣,和她搭了話,那明天後天呢?
天天都這麽捧着一個人,累不累啊?
有那點閑工夫,她小心一點,多和深哥哥、楓姐姐一起摘穿心蓮不好嗎?楚梨放下心來,決定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三人走遠了,福團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她只是想和三妮說話而已,為什麽深哥哥都要阻止?
見福團難受,她身後的哥哥團們拍着胸脯說:“福團,你別生氣了,楚深這小子一直就是倔脾氣,你還有我們這些哥哥呢!”
“哥哥們都和你玩兒!”楚學文說。
楚學文是白佳慧的大兒子,也是楚梨的親哥哥。但是,和所有福氣文一樣,這些哥哥們都更喜歡圓潤白嫩、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福團,每天衆星捧月地捧着福團,甚至每天發生哥哥們争奪福團這個妹妹的“友愛戲碼”
不知道是不是太小了,反正,楚學文半點都沒在意楚梨——他的親妹妹背着背篼,穿着舊衣服,在福團面前被襯得就像丫鬟一樣,拘束地離開。
福團點點頭:“福團知道哥哥們對我好。”
又斂眸頗為落寞地說:“我只是想問他們去了哪兒,邀請他們和我一起去抓魚罷了。”
抓魚,幾個男孩子眼睛都亮了亮,一個勁兒催促福團快點走。
秋日垂暮,幾個小孩兒一沒有網、二沒有魚竿,實在不像是能抓到魚的,但關鍵時刻,福團的福氣光環再一次發揮作用,抓了一尾肥碩的大魚回去。那大魚非常有勁兒,楚學文壓根抓不住,用草穿過魚嘴巴提溜着回去。
一回去,見到這麽大一條魚,年春花滿臉的褶子又笑開了。
福氣又進家門了!
她接過這條魚,眼珠一轉,就朝左鄰右舍吆喝開了:“唉,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跑去河溝抓魚去了?你們又沒得工具,咋抓到的?”
楚學文自告奮勇地說:“不知道,這條魚一直朝岸上撞,我們直接就給摸起來了!”
福團也抿着唇笑:“我們都沒想到能這麽輕易,本來我們在路上還碰見了深哥哥、楓姐姐她們,我想邀請他們去抓魚,結果他們提前走了。不然,這魚也有他們一份兒。”那樣子就像多替楚楓她們可惜一樣。
年春花笑得合不攏嘴:“這是啥?這就是福氣和沒福的區別!”
年春花笑眯眯地摸着福團的發旋兒:“河溝裏的魚要是這麽好摸,人人都不用種地了,之前為啥你們摸不到,這次就能摸到了?那都是因為福團的大福氣在哩。楚楓楚深為啥提前走了?那是他們沒福,老天爺不讓他們享受哩。”
這話,她故意說得高高的,想讓別人聽到。尤其是讓那些瞎了眼的捧着楚楓楚深兩個崽子的看看,誰才是真的有福。
趙二叔正出門在場壩裏侍弄養的花,聽到了這話探頭望去,果然見到年春花提着一條魚。
平心而論,趙二叔是饞的,這年頭誰不想吃肉吃魚?但趙二叔就不是個輕狂性子,他很快收回眼,背着手就要回去。
趙二叔的孫子倒是饞了,跳着腳說:“爺爺,爺爺,魚!我也要魚,要去抓魚!”
趙二叔一巴掌就拍孫子的屁股上了。
年春花這個爽啊,上輩子的福氣可不就是這樣?啥是福氣?福氣就是她有,別人沒有。上輩子的野山雞小兔子都跟不要命似的朝福團懷裏鑽,她家天天大魚大肉,不像別人拼死拼活也只能受窮。別家孩子饞得只能挨打。
可惜,年春花的快意還沒來得及在身體裏舒展開呢。
就聽趙二叔罵道:“抓什麽魚?!河溝是什麽地方,一不小心被水沖下去,你就再也爬不上來了。我可給你說,鐵柱,你不許去有水的地方,要吃魚哪天叫你爹拿東西換去,為條魚犯險,不值當,你沒聽到人家楚楓、楚深都沒去河溝嗎?”
趙二叔平素是個慈和的人,唯獨在這方面看得很重。
他是不知道年春花到底咋想的?她家幾個孩子跑去河溝抓魚,她不教育幾個孩子,還誇這是有福氣?就這麽缺那條魚吃?
河溝多危險啊,萬一碰見上游的水閘放水,洪水沖來,一個都活不了。
年春花聽見趙二叔滿口的嫌棄,都驚了。
不是,這第九生産隊的人到底是咋回事兒?她的福氣孫女兒抓到魚了,他咋不豔羨這種福氣,反而擔心安全隐患呢?
沒辦法,劉添才和學校的安全意識宣傳實在太到位了,之前每年都有夏天掉到池塘死的小孩,劉添才次次開會強調看好孩子不許戲水,學校更是如此,經常有老師在池塘、水邊巡視,發現哪個學生敢去玩水就提着耳朵去找家長。
年春花也不是覺得不該重視安全,就是,就是覺得……
咋一下就沒顯出福團的福氣呢?咋別人不羨慕她們呢?
她提着這條魚,聽着趙二叔教訓孫子:“你快給我回去做作業,好好學習,将來要是你有造化去工廠上班,你自己就能買魚,想啥時候買就啥時候買,你去河溝撿魚,難道還能天天撿到魚?”
“龍王爺又不是你爺爺!”
年春花:…………
她提着魚,一下就沒想象中的高興了,那邊,李秀琴、蔡順英也趕緊拉過自家孩子,顧不上什麽,分別在屁股上拍幾下。
人家趙二叔說得沒錯。
為一條魚,不值當去河溝犯險。
福團抿唇站在原地,有年春花護着,倒是沒人敢教訓福團,但是福團就是覺得……好像不該是這樣的,她隐隐中覺得,應該是別人羨慕她有魚吃,說她有福才是。
因為孩子們挨了打,晚上吃魚時,氣氛都顯得有些凝重。
魚這個東西,必須要油和調料來壓,不然就腥臭得很。年春花家本來就沒油了,這幾天吃的東西上面一點油花兒都見不到,更別提做魚的油。
這條魚做得不算好吃,但也總比吃沒油的菜葉強。
年春花照例讓所有孩子都謝過福團後,才開吃,她就不信了,人人都像趙二叔那樣看不懂福氣?年春花特意打開門,要讓外邊的人聞到魚香,知道她家有福吃魚。
今兒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倒确實有幾個隊員急匆匆從年春花門口路過,聞到魚香後只是訝然一下,居然也沒啥羨慕,匆匆地往下邊走。
年春花不信邪,跑出去看了看,他們走的方向,好像是陳容芳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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