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落水
暮春初夏,雅河下游成片的田野一派生機勃勃,水稻蔬菜等莊稼綠油油的,桃子杏子結出了毛茸茸的果實。
陳家村村東頭枝繁葉茂的大槐樹下,聚集着三三兩兩歇息的村民。
有個正拿着煙紙卷煙絲的中年男人說:“這兩天鄉裏集市上,有城裏的人開了東風牌大卡車過來收糧食,價錢真不錯,星子你家不是還有餘糧麽,不讓你爸去換點兒錢?”
星子十七八歲,一笑露出大白牙,聽完拔腿就準備回家,“我去找他打個商量。”
實行家庭承包責任制有幾個年頭了,勤快些的村民家中已經囤下了多餘的糧食。市場雖然逐漸開放,但糧油等物并沒有完全放開,一些交易只能悄悄兒進行。糧站低進高出,因此很多村民更樂意賣給私人。
村東不遠處,清淩淩的雅河自西向東蜿蜒繞過村邊,有幾個村婦正在河邊漿洗衣裳,叽叽喳喳說着這家長那家短的閑話。
“迎春,我聽說明珠她媽媽又嫁了?這次還嫁得挺好的!”
李迎春原本聽着村裏婆媳的閑事饒有興趣,一聽這話,臉就迅速垮了下來。
“人家能嫁三次是人家的本事,我們這些人辛辛苦苦幫人家養女兒,哪裏得到過半點好處?”李迎春冷嘲熱諷地說。
“我也是聽你們老大媳婦說的,我早上出門補苗正好遇到她割魚草,她說明珠她媽嫁到了鄰鄉的黃石村,那可是個大村子,現在已經出了幾個萬元戶。”婦女說道。
另外一個婦女接過話:“鳳蘭好像就是嫁給了一個萬元戶吧。”
“是的是的,聽說那個男人會拉業務,盤活了縣裏的一個磚窯廠,就是有點克妻,死了兩個婆娘。”
李迎春繼續冷笑:“這不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嗎?于鳳蘭不也把我們老三和上一個男人克死了?她長得有幾分模樣,又會哄人,剛開始那幾年,把老人哄得團團轉。有她在的時候,老人哪裏正眼看過我半分?她現在既然過上好日子了,就應該趕緊把這個造了孽的女兒接走。”
此時,被李迎春稱作“孽女”的明珠正跟堂姐妹一起,從山裏摘蕨菜回來。
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荠菜、艾草最嫩的時期雖已過,但有一種蕨菜正當季,把它的嫩芽曬制成菜幹,或者腌在壇子裏,将來炒着吃,也可以很下飯。
回村的橋上,因為明珠的蕨菜最多,被堂姐紅珠要求分她一些。
明珠看了一眼她的菜筐:“你也有不少,回家後,你媽媽又不會罵你。”
紅珠哼道:“你看我媽罵不罵我,我比你大,卻沒有你多。”
明珠無奈,只好從籃子裏抓了一把蕨菜,放在紅珠籃子裏:“那咱倆一樣多,你總不會遭罵了吧。”
紅珠得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結果,10歲的小珠不樂意:“那我成了最少的,你不能偏心眼,也得分我一些。”
明珠老實忠厚,為難極了:“要是再分你一些,我就成最少的了,我也會挨罵的。”
陳小珠說道:“那你可以跟我一樣多啊!”
“明明最開始是我最多的,現在變成了我最少……我不想……”小姑娘的性子也上來了。
三人在石板橋上,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了架,橋下河水湍急,水聲嘩啦,絲毫不影響三人的争吵。
陳小珠雖然年齡很小,但是從記事起,堂姐就住在自己家裏,媽媽時常對她冷言冷語,她自然也跟媽媽一條心。
她伶牙俐齒地說:“你住在我家裏,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給我幾根野菜算什麽。”
爺爺走後的這三年,明珠就吃住在二伯家,一直忍氣吞聲,她努力地反駁說:“我不是住在你家,我是住在爺爺奶奶家,房子本來就是爺爺奶奶的……”
“爺爺去世後,房子就分給了我家了,你什麽也沒有,要不是我家裏養着你,你早就出去要飯了。”
陳紅珠幫腔:“你媽已經嫁了一萬次,這次又嫁了一個有錢男人,我看你還是跟你媽走吧,我們家可養不起你。”
明珠還沒滿15歲,身體長期營養不良,根本還沒有發育,頭發枯黃,瘦不拉幾,多年來寄人籬下的性格,讓她學會忍耐與承受,聽到堂姐妹這樣說,一時沒了言語,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就不走。”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大聲哭喊着說道,“你們憑什麽趕我走?”
“喲喲喲,要不要臉,天天住在我家裏白吃白喝,現在讓你分幾根野菜都不分,你不要進我家的門。”陳小珠繼續挖苦。
“……”
???
陳明珠晃了晃神,看着面前這個小不點,一時有些懵,這人誰啊?小小年紀,居然面目這樣難看。
旁邊大一些的女孩,黑黑壯壯的模樣,眼睛裏掠過一絲厭惡與冷漠的光,看起來也不大好惹。
陳明珠看了一下手裏的籃子,裝的好像是野菜吧,她也叫不出名字。環顧四周,田野、河流,不遠處是一片房子,看上去是十分古早、破舊的農村建築,完全不是新時代的新農村。
不是很對勁。
自己明明剛才還騎着一輛電動車,奔波在去上班的路上,随後被車撞飛了……
頭有些疼,陳明珠努力捋了一下思路。
“所以,我這是穿越了?穿到哪了?”
陳小珠看着堂姐,見她呆滞半晌沒有回應,以為是自己說的話占了上風,便得意地一把拉過她的籃子。
“拿過來吧!”
這個三寸釘居然搶自己的籃子?雖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陳明珠下意識地拉過來,結果用力過猛,把陳小珠拉了一個趔趄,氣得過來打了她一拳。
別看着小不點人小,力氣卻不小,一拳揍在身上,陳明珠感覺自己的肉帶着骨頭都疼。
真是要瘋了,這個小矮子居然敢來打她?
陳明珠可不是好欺負的,一個巴掌就呼了過去,差點兒沒把她打趴在地上。
陳小珠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見陳明珠反抗過,這次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一下子也懵了起來,緊接着便是嚎啕大哭。
過了一陣子才懂得反抗,“你居然敢打我!”陳小珠不管不顧地哭着沖過來,抓着陳明珠的手就是一頓扯。籃子裏的野菜被揚在地上,落在石橋上到處都是。
陳紅珠也沒有見過堂妹居然會打人,一時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她反應過來,沖過來幫妹妹打架。
雙手難敵四拳,陳明珠應對了一番,感覺穿過來附身的原主身體不大好,力氣都使不出來。二對一,她也占不到便宜,那兩個人還無比兇狠,又抓又撓,簡直和潑婦沒兩樣。
陳明珠深知自己不是對手,決定先猥瑣地逃命要緊。誰想剛用力掙脫兩個人,正欲跑開時,背後被人猛的一推,人便被穩穩地推下了石橋。
這種從高處墜落的感覺,陳明珠穿過來前才體驗,現在又體驗了一次。
橋下便是河,撲通一聲,陳明珠落入水中。
得虧她是會游泳的,落水的一瞬間就閉住了氣,随後才随着流水,努力讓自己浮了起來,撲騰着換氣。
但是會游泳也奈何不了身體機能的劣勢,原主一大早就出來挖野菜,早飯都沒有吃,何況她還是個瘦弱不堪,尚未發育的孩子。
好不容易穿過來,不會又要死一次吧?
陳明珠心裏直生草。
情況危急,腦海殘存的求生意志,讓她明白:失足落水的時候放松身體,讓身體跟着河水的節奏流動,反正人體有一定浮力,不會沉下去。露出水面時就趕緊吸氣,一沒入水中,就趕緊憋氣,不作死的話,是可以茍一段時間的。
呼吸與憋氣都還好,糟糕的是現在的水雖然不算湍急,但其實有些涼意,陳明珠擔心自己沒被淹死,而是被凍死。
她只能希望自己能漂到河邊,抓住水草,然後順利上岸。
這條河并不算寬,大概七八米,茍過了一段深一些的水域後,陳明珠根據水流判斷,河水的右側水流較快,左側慢一些。可見左側會堆積一些河沙,水比較淺,有利于上岸。
陳明珠幾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用力地向左邊蹬,總算來到了岸邊。
這兒的水流緩和,水也不深,腳站在河底,水才齊胸。陳明珠松了一口氣,用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岸邊的一叢草。
真.握草……
總算茍住了小命,她大口呼吸,四下張望怎麽才能爬上岸。
正在這時,河邊岸上走過來三個男人,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高大的年輕小夥,穿了件白色襯衫,背着一個行囊,挎着一個軍綠色的書包;中間是一位矮點兒的中年人,穿着這個年代十分常見的藍色中山外套,也挎着一個軍綠色書包,看起來十分斯文;後邊還有個穩重點兒的年輕男人。
陳明珠連聲大喊:“救命!快救救我!”
領路的年輕小夥很快大步走了過來,他蹲下身子,撥開灌木草叢中探出了頭。
河裏的小姑娘泡在水裏,露出小半截身子,姿勢還是挺穩的。
也許是陳明珠當時的姿态與表情過于淡定,略顯滑稽,他原本挺酷的一張臉,忽地一秒被逗樂,不禁笑了一笑。
草叢被撥開的一瞬間,陳明珠擡頭仰望,心裏一抽,登時愣住。
這人真特麽好看,不笑的時候自帶一股貴氣,笑起來的時候又宛如白玉蘭花開,眼睛裏的光跟秋夜星子一般閃爍……
陳明珠愣了一會兒,暗自吐槽這個年代的帥哥這麽容易就遇到?難道滿大街都是這種質量的?
一旁的中年人則皺起了眉,說道:“淮安,趕緊拉人上來。”
陸淮安這才收起了笑容,懶洋洋地啊了一聲,半趴在地上,探下半個身子,朝陳明珠伸出了手……
作者有話說:
設定:
男主出場年齡21歲,大四即将畢業,【小學時是五年制,讀書早】
女主出場14歲多,年齡差7歲【實際上差6歲9個月零幾天】
還有哦,一些物價、規定等查不到資料,我會根據需要自己拟定,可能經不起考究,但也不會離譜。
~~~~
and女主很快就會進城,不會拖太久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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