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思娴這日回來得早， 專程帶回了櫻桃酒釀分給知微一同享用。

知微在離開霞光殿那晚聚餐時曾經喝過一些，是天界常見的一種飲品。

思娴帶來的酒釀品相明顯比那日宴會上更好一些， 更多的保持了鮮果的口感， 一口下去甘醇綿軟，果香四溢。

思娴坐在知微對面輕輕晃動着琉璃盞，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跟知微撒嬌似的抱怨：“寶鏡仙君一直提醒着我，這差事極是重要， 一定要當心做， 馬虎不得。可我剛剛過來什麽都不懂， 事事都要靠幾位前輩來教， 當真不易。好在幾位仙君和仙官都不是藏私的人， 這幾日跟着她們的确學到了很多。”

知微笑道：“一回生， 二回熟，等到了明年， 各項差事都順了手，一切便都好了。“

思娴“嗯‘了一聲，道， ”搭建鵲橋之事， 這回兒已經是收尾了， 據說明日初版就要完成， 只是不知這件事情完成後，兩位仙君會另派給我什麽其他差事。”

思娴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果釀，自顧自道， “那鵲橋在近處看當真的很美也很壯觀， 也不知道在凡間看到天上的鵲橋是什麽樣子， 如果我們也能去凡間看一看就好了。”

正當此時， 藍岚走了進來，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思娴，冷冷道：“借過一下，我找知微有事。”

思娴自從進了蘭月殿一直都順風順水，唯有藍岚在她跟前展現出了明晃晃的無視。

思娴斜了藍岚一眼：“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知微趕忙起身将那兩人攔開，轉頭對藍岚道：“你今兒下午不是說還有兩處的冊子需要歸類嗎？今天必須要做完的。走吧，咱們現在就去歸檔，否則過會兒又要熬夜了。”

藍岚原本是找知微一起去給冊子歸檔的，聽到思娴在那裏自顧自“發揮”，也是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才接了這麽一話。

她本意倒也不是為了過來找思娴茬的，知微給了她臺階下，她就着也就下了：“好，那現在就去吧。”

她們要去給冊子歸檔的房間距離處所并不遠，不過一刻鐘的路程。方才在房間氣氛實在有些尴尬，兩人同行走出好一會兒，彼此都沒有說話。

等到了處所盡頭長廊的拐彎處，藍岚才對着知微開口：“你當初為什麽要選擇蘭月殿？”

知微道：“家中父母更希望我留在天庭，正好看到還餘了一個名額，所以便留了下來。”

藍岚接着問道：“你父母是做什麽的？可是天庭中人？”

知微道：“我是長夏鎮來的，家中經營者一家鎮上的藥店。”

藍岚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和你一樣，都是從外頭小鎮上來的。也是到了蘭月殿後我才發現，這個地方是沒有前途的。跟那些受重視的其他宮裏相比，連百分之一的功德都得不上。只有靠着好家世才能搶到一些差事，積攢一點功德，即便有什麽好事也永遠都輪不到咱們身上。”

看知微只是安靜地聽着，不說話，甚至臉上神情都不曾改變。

藍岚幽幽看了一眼知微的臉色，悵然道：“這蘭月殿的仙官們都是家裏有人托底的，自然對這些事情無所謂。可是我們不同，如果我們繼續這樣下去，只會跟同科的差距越拉越大，當年和我一起考進來的，現在修為都已經将我落下許多。若我當初選了下凡去做土地，功德和修為想來都比現在強了不知道多少。”

知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她們考入仙班當差，追求的無非就是官職和武力值，前者不容易提升，後者就是通常所說的修為，不光需要內因，還需要外力加成。而功德就像buff，和修為呈正相關，多積攢功德可以更快提升修為，對官職晉升也有一定的作用。

說完這些後，藍岚又緊接着意難平道：“寶鏡仙君給思娴的，是個很好的差事，等于是往她手裏送功勞的。幾位仙君為什麽會對她這般照顧？那幾個仙官又為什麽對她這般殷勤，還不就是因為她有個三品仙君的父親？否則你們兩個一起進來的，憑什麽搭建鵲橋的事情偏偏給了她呢？”

藍岚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說自話，知微只能安靜傾聽，說着這個話題後，知微總算能插上了話：“寶鏡仙君說了，雖然我們是一同進蘭月殿的，但終歸她的年紀稍長一些，故而這次是她下次是我……”

“這個你也信麽？”知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藍岚打斷，後者拿一副“你徹底被騙”的表情看着她。

“我聽說七夕宴會的籌備之事已經準備開始了，我們蘭悠處會派一個仙官過去一同籌備，如今已經內定了思娴過去辦差，想來七夕那天也會是她在衆位仙君跟着露臉了。”

知微記得寶鏡仙子對她說話時言語很是真誠，不似作僞，便道，“想來仙君們自有安排，我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便是。”

藍岚冷哼一聲，道，“你以為她只是想做點事情露露臉嗎？我看她心裏想得遠不止如此，做得這些都是沖着那九品仙君的位子來的。”

又是九品仙君麽？

知微蹙眉，雖然不過是個九品仙君，但位置依然招眼，幾乎所有人的所有目光都圍繞着這件事情。

寶鏡仙子、李言、思娴、藍岚、姚碧涵……都在密切關注此事。

果然，即便再是清閑的部門也有利益争鬥，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暗潮湧動。

知微父親是煉藥師，自己家中有藥鋪，從前學習任務不重的時候也在店裏幫過不少的忙，知微看藍岚的樣子有點類似現代的抑郁症狀，脾氣一上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從藍岚的言行和寶鏡仙君對她的評價推斷，藍岚應該是個很有才華的女子，想來從前備考時期壓力不小，期待許多，也撲下身子經歷了好一番努力。

藍岚滿懷憧憬考了進來，原也以為進入天庭之後會有一番作為，誰知來到了蘭月殿，發現這裏和她想象中的仙班并不一樣，而她性情孤傲為人耿直，融不進這邊仙二代的圈子，心态逐漸失衡。

知微覺得，藍岚這種情況不光需要調整一番心态，還應該服用一些類似清心丸一類的藥物。

等下次有了假期回去探親時候，可以讓父親幫着做幾瓶清心丸帶回來給她。

兩人在工作當中都是講求效率之人，如今藍岚無言，知微也無話，兩人這會兒都将一門心思投入在了整理書冊歸檔之上，不過半個時辰功夫就趕完了所有的活計。

知微不是很容易受影響的人，雖然跟藍岚出門的這一路上氣壓有些低，但這會兒回到處所後就已經多雲轉晴了。

思娴這會兒已經離開，而知微的住處也在同時迎來了另一個客人，

知微把手上的書冊放在一旁，笑着招呼寶鏡仙君用茶。

寶鏡仙君做了下來，飲了一口知微沏上來的新茶，對着知微詢問道：“你方才是跟藍岚一起回來的麽？”

知微應了聲“是”，寶鏡仙君又道：“藍岚近來情緒有些不好，希望你不要受到消極影響，年輕仙子還是要有些朝氣才好。”

知微垂首應了。

寶鏡又道：“今兒過來是要告訴你，有一個要緊的差事要交由你辦。”

知微起身應道：“仙君盡管吩咐便是。”

寶鏡仙君道：“前幾日德月仙君有些私人事由去了琅琊山，又從山上直接去了南極長生大帝的法會，想着咱們部裏正好忙的時候，便也沒特意讓人跟着出行。德月仙君參加完法會後，還要去禦監司商讨一些事情，到時需要一個人跟着仙君做記錄，所以想要你去。”

寶鏡仙君怕知微沒有聽明白自己話中的流程，接着又補充道：“你到時先去法會接上德月仙君，等法會結束之後，再和仙君一起去禦監司也不遲。”

仙界各部的一把手對于部裏一應事務都可以自行決斷，德月仙君可以說是擁有蘭月殿的絕對話語權。

部裏誰和德月仙君關系近了，誰就一定能獲得比旁人更多的資源。

知微一聽就知道，這絕對是一件極好的差事。

寶鏡仙君沒有食言。

工作當中的上司是不能選擇且不以個人意志力為轉移的，能擁有一個好上司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想到這裏，知微對着寶鏡仙君真誠道謝：“多謝仙君栽培。”

寶鏡仙君笑着揮了揮手：“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德月仙君身邊打理起居的鳶尾對仙君的事情最是熟悉，你還有什麽不懂的地方盡管找她便是。”

鳶尾是德月仙君身邊最得力的女侍，拿得是天庭的合同制編制，雖然和入職後就等于端了鐵飯碗的仙官仙君沒得比，但也算是天庭正式員工的一種。

不管是去南極長生大帝的法會還是禦監司商讨事情，鳶尾的身份都不适合跟在德月仙君身後，所以寶鏡仙君才會選了知微代為配合。

知微曾經和鳶尾打過幾次照面，印象當中這姑娘是個溫婉謙遜的高挑美人。

鳶尾一向做事周全，聽說知微要去接應德月仙君，便将法會地點、去禦監司需要打點的事情以及其他注意事項事無巨細地告知了知微。

長生大帝的法會地點設在南海之上，距離蘭月殿實在說不上近，若是放在從前知微初學駕雲之時，怕是要提前三天三夜才能按時抵達。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和訓練，諸多外部因素和內部因素的，駕雲技術無形之中有了很大提高。

知微開始的時候還在糾結，南海這麽大，她該去哪裏找南極長生大帝組辦的法會。

等她駕雲到了南海之時，瞬間找到了答案。

法會地點在南海東南處的一個島嶼之上，遠遠一看，金光燦燦，仙氣外溢得厲害。

知微住了雲頭落了下去，看到遠山之上雲霧缭繞間，設着一處結界，外頭涼棚之下候着好些小仙，或坐或站，很有大boss們在裏面開會，秘書和随行在外等候的場景。

南極長生大帝是正兒八經的天庭一品仙君，他舉辦的法會規格很高，大多數來參加的都是各部門的正職或者副職，等在外頭的這些仙官通過一桌判斷，也都是八品九品甚至更高品階的仙君。

知微站在原地開始自我懷疑。

人家的随行都是有品級的仙君，自己則只是個剛入職的仙官，會不會到時丢了她們蘭月殿的面子？

還不待知微深入思考這個問題之時，法會就已經散場，仙君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

知微到來之前，已經在寶鏡仙君處看過了德月仙君畫像，大概也能認得出她的人來，這會兒看到散場仍舊有些緊張。

遠遠間，知微看到了一個紫衣仙女，緩緩向自己走來，正是德月仙君。

德月仙君的畫像很美，知微原以為是畫師在其中多少加了點美化，卻沒想到德月仙君本人的姿容和神韻是再頂級畫師也無可描畫的。

知微覺得，在她的心中，天上的的織女應該就是德月仙君的樣子。

也難怪會讓她執掌蘭月殿。

知微迎上來，對着德月仙君行禮，和德月仙君一同出門的年長仙君對着德月打趣道：“我說你今兒過來怎麽沒帶人來，原來有這樣好看的小仙子在外面接應。”

知微忙對着德月仙君做了一番自我介紹，自己是蘭月殿新入職的仙官，是寶鏡仙君派來跟随德月仙君去禦監司辦差的。

“知微？陸知微？”德月仙君還沒說話，旁邊那位白衣仙君眯了眯眼睛，搶先道，“我知道你。”

德月仙君指着文昌仙君道：“這位是靈書閣的閣主文昌仙君，也是你們這次招考的主理考官。”

知微從前在霞光殿是曾經見過這位仙君的，聽了德月仙君的介紹後，也依着禮數對文昌仙君行了禮。

文昌仙君笑着叫了“免禮”，又對知微道，看她文試之時文章作地極佳，後來三次階段考試，作答的題目也是非常之好，其中很多觀點很是新穎又特別有道理。

對方說得應該是她之前引用的那些哲學家觀點了。

知微忙解釋道，其實自己并沒有那麽好，裏面那些經典的話語和內容大都是從別處引來的觀點。

文昌仙君卻道，自己這麽多年幾乎将天下的典籍都翻閱過，從來沒有看到知微裏面寫得那些觀點。

知微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我從前在書中看到的，我從幼年時候就會反複做着一個夢，夢裏是不同于我們的另一個世界，這些內容便是那個世界當中學者們所著的瑰寶。”

文昌仙君若有所思：“是另一個仙境嗎？”

知微原本以為自己把“穿越”一事說得這樣委婉，對方也許難以理解。結果文昌仙君當即理解了，不光理解了她的話，還順便給她的這一番話做了拓展。

“仙界自古多有奇人，也有許多仙君帝君都是在外世仙境當中得道的，譬如凡間之人夢中夢到仙界，跟着仙界之人修習，也是通神的一種。”

只是這些東西不是一般人可以抵達的，必須得是天選之人才可以。

這姑娘果然是個天選之女啊！

文昌仙君特意繞路陪了德月仙君和知微好一段，問了知微一些她文章當中出現的觀點和典故。

臨到離別之際，文昌仙君依依不舍道：“若是你還記得其他在那個仙境當中看到的典籍，日後可以寫下來，歸入靈書閣中，以供更多的人傳閱。”

這些哲學家都是希望自己的觀點和看法可以得到廣泛傳播，讓更多人都知道的，哪怕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一樣。

知微應道：“好，日後有空的時候，再去靈書閣跟仙君讨教。”

同文昌仙君分道揚镳後，德月仙君才對知微笑道：“文昌仙君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一說起學問就停不住了，天君讓他執掌靈書閣，倒也是知人善任。你也是這一批剛剛考入仙班的新人，來到蘭月殿後可還習慣？”

知微應了道，“幾位仙君和仙官都待人和善，手把手教了好些東西，處所裏的東西也比家中更為齊全，自然是習慣的。”

德月仙君笑了笑：“你倒是個實在孩子，眼下時間緊張，這會兒便不回蘭月殿更衣了，咱們直接去禦監司便是。”

有德月仙君帶着駕雲，不到一刻鐘功夫，知微就在雲頭不遠處看到了禦監司的宮殿群。

德月仙君将雲頭慢慢落了下來，知微遠遠看到兩個小仙官，估計也是在禦監司的，正往那邊宮殿群趕去。

那兩個仙官邊駕雲邊八卦，聲音影影綽綽地傳了過來。

自從入職之後，知微靈識又比從前開了不少，越發的耳聰目明，也很輕易地就聽到了他們的八卦內容。

雲瀾仙君的兒子又闖禍了，據說這次是犯了天條，被鬥部某個五品仙君逮了個正着。

雲瀾仙君本想封住這個五品仙君的口，達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目的，可不成想這仙君雖然只是位居五品，但是父親卻是一品北海水君，根本就不是雲瀾仙君可以封得住的。

雲瀾仙君受不住家中母親的哭鬧，這幾日為着兒子的事情上下打點，弄得焦頭爛額的，一直沒來司裏，他的妻子尹夫人在家中日日垂淚，幾乎要哭成淚人。

知微感覺雲瀾仙君和尹夫人聽起來有些耳熟，仔細一想，原來這尹夫人就是當初的時候來霞光殿挑兒媳的，難怪感覺很有印象。

看到知微這廂聽得入了神，德月仙君開口問道：“你從前可是認得雲瀾仙君？”

“不認識的。”知微道，“不過從前和他夫人有過一面之緣，也算略有耳聞。”

德月仙君明顯對着雲瀾仙君夫婦沒多少好感，提起來口吻也是淡淡：“雲瀾仙君家裏事情也太多了些，你們剛入職的新人更不一摻和，還是離遠一些為宜。”

從知微對雲瀾夫婦的印象來看，德月仙君這話也算中肯，她低頭應了聲“是”，不再關注那兩位仙君的議論。

有德月仙君帶着，兩人很快就抵達禦監司的大門。

德月仙君不管怎麽說都是部門的一把手，聽說蘭月殿掌殿要來，禦監司一早就派出來兩個仙君并四個仙官出來迎接。

為首的仙君走上前來，對着德月仙君道了聲“辛苦”，又道禦監司的司長此時去鬥牛宮有事處理，但副司長明惠仙君已在殿中等候多時了，仙君只管請進。

知微跟着德月仙君來到明惠仙君的會客廳，這裏一早就有人煮好了雪山清茶，頭兩杯先奉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德月仙君和知微。

在明惠仙君熱情的招待下，知微捧着蓮心琉璃盞，低頭品茶。

這茶水和知微從前喝過的茶水大不相同，不光味道清新怡人，入口之後更是沁人心脾，只那麽一口喝下去之後感覺五髒六腑都通透了一樣。

禦監司就是掌管天庭一應供需的地方，能留在副司長明惠仙君這裏的都是上等好茶，不是尋常茶葉可以比拟的。

德月仙君和明惠仙君還在商讨這次宴會的細節和方案，知微則跟着明惠仙君座下仙官前往庫房，核對這次宴會需要禦監司提供的一應份例。

寶鏡仙君安排她過來做記錄員，對于需要領走的份例和物資登記造冊。

可知微跟着那仙官去到庫房管理處才發現，這邊除了清點物資仙君和仙官外，還有一個仙君和兩個仙官在那裏做專職記錄，根本用不到她來執筆。

等到物資清點完畢後，為首做記錄的仙官讓知微簽字。

“仙君實在擡舉我了。”知微擺了擺手，笑道，“這些冊子要我們掌殿仙君過目之後才能确認，不如由我帶着冊子去找我們仙君過目吧。”

對方看知微也是個明白人，不上這個套，便将冊子收起來道：“那我和仙官一同過去尋德月仙君。”

兩人一同返回方才知微吃茶的那處房間，正趕上德月仙君和明惠仙君兩個結伴出來。

不知是不是知微的錯覺，她總覺得明惠仙君臉上的笑意似乎比方才時候更是塑料了幾分，而德月仙君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耐。

旁邊捧着冊子的仙官将冊子拿來給德月仙君過目，德月仙君一手将冊子攏起，轉手交給了知微，而後對明惠仙君道：“有勞仙君了，我們回去再看一看，明日給你們答複。”

明惠仙君笑道：“這個好說。”

她們在禦監司一待就是小半天時間，出了禦監司後天色也暗了下來。

等離開禦監司宮殿群後，德月仙君才對知微說了自己不愉快的原因。

今年不是整年，本來也沒打算大辦七夕宴會，明明預算已經列得很低了，禦監司卻又給她們壓減了三成，實在氣人。

知微這才知道，剛才那個做記錄仙君明顯是為着某個想要坑自己一把的。

還好她保留着在簽字上報材料之前先讓領導過目的好習慣，沒有把名字簽上去，否則這會兒德月仙君的怒火應該不止對着明惠仙君和禦監司了。

德月仙君也不是愛抱怨的人，将事情對知微講明後，便開始安排道：“我懶得再去當面和明惠胡扯，我聽文昌仙君說，你文章作得不錯，既如此，與這次宴會相關的申領奏書就由你來寫罷。這兩日快些寫完了，給禦監司送去，把殿裏需要的東西取回來，莫要耽誤了宴會籌辦。”

知微這會兒終于知道寶鏡仙君找她過來究竟是做什麽了。

記錄只是走個過場，讓她寫奏書和禦監司做掰扯拿預算才是正經。

知微也沒想到，她剛剛入職到新部門就混了這麽一個差事——給大領導寫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