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權臣（3）

人在家中坐, 禍從天上來。這句話就是形容此刻的歐陽晴晴的，跪在父親的書房已經有半個時辰了，歐陽晴晴從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此時覺得腳麻木的快支撐不住自己了。

歐陽靖坐在椅子上, 心情起伏很大，大罵不孝女。江氏得到消息, 和歐陽慧雅早早便過來勸慰歐陽靖。

“你到現在都不承認如何搭上周晉寒的嗎？”歐陽靖又問了一次。

“女兒之前确實沒有見過他，還是那日和大姐及李家劉家姐妹一起撞見了。”歐陽晴晴自然瞞下了私下見過一次, 以現在歐陽靖盛怒的情況, 她要是說了, 估計責罰會更重。歐陽晴晴這個時候不滿周晉寒的很，好端端的招惹她做什麽。

“那他怎麽會今日上門來求娶你？”江氏想起今日周晉寒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就很是不滿意。

“女兒也不知道, 是不是想巴結父親？”歐陽晴晴知道以那人的地位，只有歐陽靖巴結他的份兒，沒有倒過來的道理。不過她一直呆在內宅，不能表現的太知道外面的局勢。

“……”

這話說的歐陽靖自己都有點臉紅, 又不好告訴幼女，你父親雖然是侯爺，但是周晉寒還真不用給他面子。這話怎麽說的出口呢！

歐陽慧雅想了想, 便說道，“父親，那日我見七皇子和周都督走在一起。會不會七皇子有意拉攏周都督？大哥是七皇子的伴讀，我們家天生就打着七皇子的标簽。如果是七皇子的意思, 父親還要斟酌一下。小妹長年在內宅中，因為身體不好，很少外出，我想小妹也是不知情的。”

歐陽靖那麽生氣，也是因為周晉寒歷來與各皇子沒有交接，且與七皇子多次政見不和。七皇子已經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過對這個人的忌諱，大女兒的話也是有理，幸好今日沒有一口回絕，還有回旋的餘地。

不過說起來，今日周晉寒過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才是他最終沒有立刻回絕的原因。而且周晉寒此人如今如日中天，他并不想當面就得罪了他。今日他惱怒的，其實是不好和七皇子交待，讓他兩邊都得罪了。此刻經大女兒提醒，歐陽靖知道自己得好好權衡一下，于是揮揮手。

“算了。你既不知情，不算辱沒了家風就好，退下吧。”

歐陽晴晴聽到歐陽慧雅的話，就知道家裏對培養歐陽慧雅确實是付出了心力的。歐陽慧雅對于政事和外面的格局非常清楚，歐陽家看來确實一開始就打算将歐陽慧雅嫁入高門。

歐陽晴晴腳早已麻木，此刻站起來卻是有些難。很是勉強的起了身，歐陽慧雅攙扶着她走了出去，交給小雨後，便回了書房。

歐陽晴晴側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她其實有點想不通，她在這個家難道因為長期生病，就在家人心中沒有地位了嗎？江氏雖然也是來求情的，但是全程卻也一直在和歐陽靖計較着這中間的厲害關系。

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周晉寒竟然來提親，這在上輩子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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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上次他最後說的話，是這個意思。

沒有兩日，全府的人就都知道了二小姐的親事定了，而且定給了當朝權臣周都督。江氏也由此過來和歐陽晴晴說了一會兒話，說是家裏同意了周晉寒的提親，讓她好好待嫁。婚期就定在了一年後，她及笄以後。

歐陽慧雅還要長了歐陽晴晴兩歲，她都還沒有嫁人，作為妹妹按照規矩也不應該先于姐姐嫁人。歐陽晴晴不知道文昌侯府是怎麽對外說的，直到一個月後，宮裏來了聖旨，歐陽晴晴才明白。

這日，歐陽晴晴能夠感受到歐陽慧雅很是高興。難得的，父親母親、大哥大嫂都一起到祖母院子用早膳，特意還叫人過來請歐陽晴晴一塊兒去用膳。

原來大家是在等聖旨，歐陽晴晴對于這些消息是有落後性的。好在，目前沒有人刻意找她麻煩，所以倒沒有什麽。

自從那日莫名出現了藥丸後，歐陽晴晴發現自己身上似乎有個寶庫，有時候很多東西都可以出現。也有些不能出現，她暫時摸到的規律就是，她可以取用一些東西，但不是什麽都有。

雙賜婚，何等殊榮，更何況裏面還有個皇子妃，文昌侯的兩個女兒都是賜婚的，一個嫁皇子，一個嫁炙手可熱的權臣，歐陽靖笑呵呵的可以想象之後的門庭若市。見歐陽靖接了旨意，身邊的人都向她們恭喜的時候，可以看出來歐陽慧雅那由衷的喜悅。

“好好好，真是雙喜臨門。這個月再發一個月月例，大家同樂。”文昌侯府太夫人雖然多年不再掌管中饋，但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院中的下人們聽到，更是高興的謝起恩來，“恭喜大小姐！恭喜二小姐！謝老太太賞賜！”

江氏接到聖旨，也高興的落了淚，“我們大姐兒也要嫁人了，都長大了，以後可要和七皇子殿下好好相處。”

歐陽晴晴見此，想到她被定親的時候，江氏可沒有這個樣子。要不是她的長相和江氏有幾分相像，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江氏親生的了。

歐陽晴晴回到自己的院子，衆人也是一陣恭賀。

“二小姐……”小雨近來覺得自從府裏兩個嫡小姐的婚事定了後，二小姐院子裏的定例也好了不少。

歐陽晴晴看到小雨拿回來的布匹，有些頭疼。按着大齊朝的風俗，待嫁娘要給未來的夫婿做一身衣服、一雙鞋子、兩個香囊，這是最基本的。有些規矩大的人家，還要自己繡嫁衣、喜被。

小雨知道自家小姐從小因為身體不好，倒是沒有好好學過女紅。但這些新娘子是必須經手的，才吉利。所以，小雨能幫小姐裁剪好，但歐陽晴晴至少要動手去做一些，比如縫線，比如繡個花。

這文昌侯有一庶子一庶女，但年紀都還小，文昌侯對這兩個小的，自然還是寵的要多些。但看重的還是嫡妻生的長子和長女，嫡次女因為很少見到，關注的便不多。

歐陽晴晴正在房裏琢磨着先繡個香囊打發一下時間，她真的覺得這樣不得外出真是太無聊了，以前的自己肯定是憋出來的病。

“小姐。”小雨很是生氣的回來，歐陽晴晴見她很少這樣外露情緒，忙問怎麽了？

“您不知道，我剛經過大小姐院子外面的時候，聽到大小姐院子裏的婆子在那裏編排小姐，說的甚是難聽。”

“說了什麽？”

“……二小姐。”小雨這時才反應過來，不應該在小姐面前說這些的。

“說吧，這府裏不把我放在眼裏的下人還少嗎。”

小雨知道二小姐不得侯爺和夫人的疼愛，很是為她委屈。“那兩個婆子說，未來的二姑爺周都督是個冷面閻王，脾氣不好，惹怒了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說……說小姐以後的日子可要難過了。”

其實還說了大小姐天生的就是優秀命好，如今更是要當皇子妃了。二小姐天生的命薄，一看就不是福樂之人。這才是小雨最氣的，但是她現在也明白過來這個話可不能對小姐說。

“這些人，本就沒有什麽好話，自不必去理會便是。”

歐陽晴晴最近覺得對醫術很感興趣，讓小雨找她的兄弟出去幫忙買些醫書回來。可能她兄弟也不識字，胡亂買了好些回來。好在歐陽晴晴給得銀錢倒是足足的，不然這個書本就是一個相當大的開銷。

不過還真讓他買了好幾本實用的書回來，歐陽晴晴慢慢研習着這些書，在這個家裏繼續透明人般存在，這日子也就還過的比較快些。

“祖母，這是我自己制的香，您晚上點一支，可以幫助睡眠。”歐陽晴晴見祖母的神色倦怠，眼圈黑重，便知其晚上的睡眠不好。制好了這香後，就拿了過來。

“哦？我們晴姐兒也會做香了？祖母看看。”太夫人對于孫女的孝順，自是很受用的，拿過香過來聞了聞，聞到一股幽香。

“小妹，真是胡鬧，這東西可不能亂用。”歐陽慧雅輕輕斥責道。

“大姐考慮的是，給祖母的東西我自然不敢亂來。這香的配方我拿給府裏的大夫看過的，他說沒有問題。”

“好好好，那祖母今晚就用用。”太夫人滿臉笑意。

歐陽晴晴覺得，在這個府裏，比較關心她的就是太夫人了，她自然也願意對太夫人好。

第二日，歐陽晴晴再去請安的時候，可被太夫人一頓誇，說是昨晚睡的好極了。歐陽慧雅有些詫異，就說也拿給她一點。母親晚上睡的也不好，也給母親用點。歐陽晴晴說這個早有準備，回去就送到正院去。

日子在歐陽晴晴研習醫術中飛快渡過，很快就到了過年的時候。往常文昌侯和侯夫人都是要去宮裏參加宴席的，帶的從來是歐陽慧雅和歐陽霖。今年，因為皇後娘娘特意給歐陽晴晴下了個帖子，所以，歐陽晴晴也出現在了去皇宮之列。

歐陽慧雅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大姐姐，肯定會來提點一下歐陽晴晴宮裏的規矩，不過那優越感可能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太高了。歐陽晴晴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點名讓她去宮裏，不過去見識一下也未嘗不可。

那麽巧，去宴席的前一天下了一場大雪，整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歐陽晴晴穿着厚重暖和的披風，一身淺粉，很是有些嬌俏。好在可能覺得雪太大，往年宮宴都設在室外的，今年卻改為了殿內，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氣。

歐陽慧雅穿的比較大氣，比較正式。其他人穿可能壓不住那身衣服，歐陽慧雅穿起來卻很是雍容華貴。江氏看了她們兩人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皇宮的規矩比較大，連進皇宮的次序也是有規矩的。親王宗室自然是最前面先行，一輛輛馬車到了宮門口便停了下來，換成軟轎。

歐陽晴晴被宮女牽引着坐上轎子，和衆人來到了用宴的地方。這時候天氣本來就非常冷，盤子裏的珍馐再是做的好看美味，這時候估計吃起來都是冷的了。

歐陽晴晴早有準備，在家裏就吃了不少，在這裏就意思意思動幾筷便好。不過她們坐的墊子倒是很暖和，歐陽晴晴感覺到暖意不少。

喝入口的東西也是熱乎的，歐陽晴晴就免不得多喝了點取暖。見江氏和歐陽慧雅和身邊的貴夫人小姐們閑談着，歐陽晴晴便自得其樂的喝着自己的茶。

可能是茶喝多了的緣故，歐陽晴晴就尴尬了，沒有算到這一出。招來伺候的宮女，小聲說了她的需求，宮女便引着她離開了宴席。

終于舒服的解決了內急，出來的時候，宮女帶着她返回，卻不想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周晉寒。

“周都督。”

宮女見到他行了禮後，就退到了一邊。歐陽晴晴猜想，這宮女明顯是周晉寒的人，不然不可能放任他們這樣見面。

“二小姐近來可好？”周晉寒的聲音非常低沉，好像不是很常說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