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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把放書疊起, 靜靜坐在床上。她的箱底還好好收着自己的賣身契,兩張薄紙湊在一起,真正的脫離。
心裏不願去想龔拓, 可是又忍不住。這些日子,他雖然偶爾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但是再沒有做之前那些過激的舉動, 也再未提過讓她回去。
她搖搖頭,将盒子收好,放進牆角的木箱中。
剛放好,淩子良敲了下門。
外面的炮竹聲不斷,隔壁院子煙火直接放飛到天上,砰的一聲炸開來。
淩子良笑着擡起袖子,眼中難掩贊賞:“我家小妹的針線真好, 做的衣裳正合适。”
無雙笑:“在有大嫂之前,大哥的衣裳就交給無雙罷。”
做衣裳對她來說不難, 以前在韓家針線活沒少做,後來去了伯府, 龔拓的裏衣她也做過。
“小鬼頭, ”淩子良無奈,随後正經了臉色, “過幾日離開觀州,你準備好了?”
無雙點頭, 既然找到大哥,她肯定是要跟着他的。
淩子良手落在輪椅扶手, 看着無雙:“既如此, 大哥若說帶你去烏蓮寨, 你也願意?你那日見到的銀牌子, 其實是……”
“願意。”無雙應着,知道淩子良下面會說什麽,“大哥去哪兒,我去哪兒。”
淩子良一嘆,心中生出猶豫:“你若跟我走,可能這裏的一切都要擱下。”
他是朝廷通緝的匪首白狐貍,選擇跟他走,無雙便要與雲娘母子斷開,與這裏的鄰裏,以及那個還惦記着她的伯府世子。對于烏蓮寨這條路,提着腦袋過日子,他私心希望無雙走正常人的路,這也就是當初他不打攪她和陸興賢成親的原因。
一定會不舍的,短短時日,他自己都對這裏生出感情,更何況無雙?
見淩子良不說話,無雙蹲在人面前:“大哥,你不會想丢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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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淩子良搖頭,手拍拍無雙的肩膀,“我們走。”
。
萬盛客棧。
阿慶布置了一桌年夜飯,眼看都涼透,才見龔拓從外面回來。
看人一聲不響的回到裏間卧房,他心中唏噓一聲,人大過年跑出去,只會去一個地方,槐花巷。
“世子,吃點兒吧。”阿慶喚了聲,獨自跟着咕嚕一聲。
良久,屋裏傳來一聲:“你吃罷。”
阿慶哪裏敢?只能垂着頭繼續站在那兒。
過了會兒,郁清進到屋裏,龔拓才能裏面出來。
他看了眼飯桌,又看看阿慶:“把飯菜帶去自己房間罷。”
阿慶先是詫異,之前的主子可不關心他吃沒吃飯:“我不餓……”
“讓你帶就帶。”龔拓道,雖然還是板着一張臉,但是聲音少了冷清。
阿慶走去桌邊,低頭收拾盤子,心中還在不解,嗒的一聲響,手邊落了個荷包,他擡頭看過去。
龔拓掃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随後另一個荷包朝郁清身上一扔,對方下意識就接住。
年節給荷包,那只能是一個意思,壓祟包啊。
向來高傲的伯府世子,居然會給壓祟包嗎?
這下,不止阿慶吓得不輕,連木頭臉的郁清也終于有了表情,一瞬間跟見了鬼似的。
還好,郁清見的場面多,很快将荷包往腰間一收,略別扭的道了聲:“大人,年節安康。”
阿慶同樣回過神來,感謝謝恩:“小的謝世子賞,恭祝世子新春吉祥,心想事成。”
嘴上說着,手裏試了試荷包的分量,沉甸甸的。
“去吧。”龔拓這句話是對阿慶說的。
得了賞的阿慶,手腳那叫一個利索,趕緊将飯桌收拾了幹淨。
很快,房中就只剩下龔拓和郁清兩人。
“說吧。”龔拓與桌前坐下,手一伸接過對方送上的信箋。
郁清身姿筆直,往後退開一步:“吳大人說,清南那邊有異動,讓大人你小心。屬下得到消息,最近在觀州,來了不少人。”
“嗯。”龔拓低頭看着吳勤來信,開頭一如既往地賣弄兩句詩詞,他直接略過,看下面正文。
來了不少人是恨奇怪,年節時候,很少人會出遠門行動。這些人,從哪裏來?來做什麽?
“大人,京裏來了口谕,問你烏蓮寨的事。”郁清又道。
龔拓皺下眉,将信紙擡起放去燭火上:“烏蓮寨?”
火光映着他的臉,信紙瞬間化為齑粉。既然來問,那是想對烏蓮寨動手了?
郁清不知龔拓心裏所想,接着道:“官銀之事鬧得太大,皇上意思是大人有沒有把握鏟除烏蓮寨?”
龔拓不語。
這要是放在以前,他必不會猶豫,一座匪寨藏得再深,總有辦法破掉。可現在是個很大的難題,淩子良若死在他手上……
“屬下還探知,烏蓮寨內并不是所有人都聽從主寨,聽說不服白狐貍。”郁清說着,能得到的消息不多,知道的全都如實上告。
龔拓點頭,郁清應該不知道淩子良就是白狐貍。寨內有人不服很正常,畢竟賊匪靠實力說話,性子兇狠,淩子良雙腿盡廢,任憑計謀過人,總有人會不服。
“注意那些人。”他不想回應烏蓮寨的事。
“大人,咱們這邊沒幾個人,”郁清人雖粗犷,但有時候心很細,“京城來的接應最快也得正月之後,期間,咱們是否按兵不動?”
俗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這案子查得越深,藏在後面的人就會越慌,難免不會暗中出手。
龔拓看着燭火,心中一遍遍的推算。千絲萬縷的聯系,少算一環就會出現挽不回的差錯,歸根結底還是十年前。搞不好,他這麽多年的仕途耕耘,就會毀于一旦。
他能看得清,事情明明白白的擺在那兒,不去碰什麽事情也不會有。
“走一趟烏蓮湖罷。”他看了眼郁清,“今晚不必出去了,阿慶那邊應該缺個喝酒的,你去罷。”
郁清剛才還滿腦子去街上跑,這廂一聽,總覺得龔拓變了個人。好像,身上有了點人情味兒。
。
初五,天陰霾,雲層厚厚壓着。
年節的氣氛在那兒,人們見了面總少不了祝福的問候。不少人提着禮品,走親訪友。
槐花巷前,一輛馬車停着。
雲娘拉着無雙的手,十分不舍,眼淚不覺就從眼眶裏掉出來,身旁跟着不說話的曹泾。
“就不能出了正月再走?”雲娘搓了搓眼睛,鼻尖紅透。
無雙幫人擦着淚:“我還會回來的,嫂子別哭了。”
“那,”雲娘喉嚨一堵,吸了吸鼻子,“好好照顧自己,這邊我還幫你打理着,你放心。”
“好,”無雙點頭,随後摸摸曹泾的發頂,“泾兒好好照顧你娘,讀書不能松懈。咱們想出頭,沒有別的路走,只有讀書了。”
曹泾很懂事,重重的點頭應下。
車廂內,淩子良聽着外面的說話聲,溫潤臉上染了愁緒。如果有的選,誰不願過平靜日子呢?
可他不行,如今得來的二當家之位,他費盡了心力。他腿不行,比不得別人靠體力殺出一條路,他只能靠自己的謀算,讓一群人聽命于他這個癱子,他就要做比別人多百倍。
門簾掀開,無雙進了車廂來,淩子良的臉色亦恢複如初。
“好了,咱們走罷。”淩子良擡手敲了敲車壁。
車夫聽到示意,吆喝一聲,架馬上路。
馬車一路往觀州北郊行駛,年節原因,路上沒什麽人,兩旁的田地也甚是荒蕪。
經過一處小樹林時,馬車停下,淩子良說自己還有件事要做,讓無雙先行,去江邊渡頭等他。
幸而,旁邊村落裏雇到一輛牛車,無雙便乘牛車繼續前行,而淩子良的馬車走上了另一條路。
才走出一段,無雙心裏開始不安。淩子良有什麽事她不知道,但是肯定和烏蓮寨有關,她裝作若無其事與他分開,不過是不想他擔心自己。
左右就去江邊等候,人辦完事情就會和她彙合。
江邊渡頭,此時只有一艘船,便是淩子良提前安排的。
船上下來一個少年,正是一直跟着淩子良的書童,他跑到無雙身邊:“姑娘,上船罷,先生随後就到。”
無雙回頭看看來路,什麽也沒有,便跟着書童上了船。
才上船剛進船艙,無雙試着船身晃了下,她跑出去,發現船已經離了岸。
“姑娘,”書童跟着跑出來,連忙道,“是先生吩咐,先讓我們回烏蓮湖,這裏有他的親筆信。”
無雙一把拿過信來展開,的确是淩子良的筆跡。讓她不用擔心,他那邊的事需要兩三天,辦完了便回去找她。
這時,無雙才明白,淩子良定是要做什麽大事,所以提前将她送出來。眼看已經快到江心,已經無法回頭。
水路去烏蓮湖,順當的話天黑前就能到。
書童指着窗外,為無雙介紹,過了前方的石山口就會進入烏蓮湖,然而無雙根本停不進去。
與此同時,石山口。
龔拓一身便衣,正站在江邊,身旁是當地的帶路村民,正為他指着每一條路。來了這邊三日,每天都會過來走一趟。
“烏蓮寨,”他看着寬闊的水面,習慣頓了下口氣,“能進去嗎?我家小弟從家裏跑出來,進了那裏。”
村民狐疑的瞅他一眼,擺擺手:“進不去。湖裏面有暗流不說,碰上匪爺會丢命的。”
又往前翻過一個坡,便是烏蓮湖。湖面上兩艘船,一大一小,大船上的人甩了鐵鈎勾住小船,然後托着往大船靠。
“壞了,”村民叫聲不好,下意識拉着龔拓想蹲下,“誰家倒黴的碰上水匪了,這小船沒跑了。”
水匪劫船?
龔拓眯眼看過去,他的視力極好,一眼看見跑上甲板的女子,皺了眉:“無雙?”
她怎麽會在這兒?
作者有話說:
狗子,機會可給你了。
評論都沒有,這麽難看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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