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原來不過因為他是安嘉

梁川顯然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他任由安嘉抱着,嘴裏還是輕聲念叨着他該怎麽辦。

不管安嘉怎樣請求。

“他會原諒我嗎?”下巴靠在安嘉的肩上,他像是在問他。

“他原諒你了。”安嘉輕輕拍着他的背,瘦,骨頭咯手,“梁叔,你能原諒他嗎?”

“小嘉恨我啊。”肩頭一片濡濕,他即使神志不清,仍舊記得的是他的恨。

“可是我也愛你啊。”他告白,可是,梁川聽不見了。

說不出的諷刺,有一天,他會為了怎麽讓眼前的人相信他是愛他的而絕望。

再多的絕望,總要重新振作起來,他安靜地陪着梁川。

梁川自說自話一會兒,呼吸平穩,安穩地睡着了。

安嘉輕輕地把梁川扶着躺回了床上,他睡在他旁邊,徹夜難眠。

安嘉要帶梁川回去,向陸姨詢問是否願意跟着他們走,陸姨擺手,她家就在這裏,孫子孫女都在這,而且…

“梁先生,顯然更需要的是你的陪伴。”入了秋,晨間的陽光明媚,院子四周的樹葉也是金黃色的,溫暖得色調。梁川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乖得不像一個快四十的男人。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安嘉向陸姨保證。

“別蹉跎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最珍貴。”陸姨試探着規勸他,“只是希望,小嘉不要輕易氣餒,梁先生也許一時半會好不了,也請對他多一點耐心。”

“我知道。”安嘉總算露出了點真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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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姨放下心來,她還是害怕,年輕人先絕望,然後放手,那麽梁川大概永遠都不可能好了。

她目送着安嘉開車帶着梁川離開。

梁川來的那一日,盡管眉目是帶笑的,但是他太孤單了。

現在他離開時,盡管已經不清楚了,但陸姨總覺得的,會是幸福的。

梁川坐在副駕駛上,他給他系安全帶都沒有反應,你只要不去搶他手裏的相框。

大家族裏的人,常年的貴氣,所以哪怕到了這個地步,儀态也是極好的。陸姨在他離開前,還特意給他從額前梳了精致的編發紮到後面,優雅貴氣,瞳孔裏很平靜,恍惚間還是那個常年矜貴端然的梁川。

唇瓣也是淡淡的粉色。

安嘉就那樣面對着對方。梁川很少會被他看害羞,如果這個人是清醒的,面對着這樣面對面吐息噴灑在彼此的臉頰上的情況,一定會摟着他的脖子,送上一個吻。

然後捏他的臉,溫聲詢問他為什麽這樣看着他。

梁川眨着眼睫,一下一下,像是要撓進他心裏。

他低頭,輕輕吻上了那淡粉的唇瓣,很漂亮的菱形,一如既往的柔軟,今早上吃的是牛奶面包,仿佛還帶着奶香味。

安嘉一下又一下輕輕地舔吻着,唇上鍍上了水光。

梁川沒有閉上眼睛,沒有躲避沒有疑惑,也沒有回應。

哪怕安嘉扣住他的脖頸,舌尖探進去,撬開了牙關,卷着柔軟的唇舌,交纏,吮吸,舔弄…甚至發了狠…

再怎麽封閉的人,忘記了親吻,會呼吸不暢,眼裏終于憋出了水霧,出于求生本能,他嗚嗚嗚地,擡手想推開安嘉。

安嘉終于退開來,兩個人的唇邊牽出了一根銀絲。

梁川急喘着,眼裏帶着水霧地看着他,眼角帶着豔麗的紅。

總算生動了起來。

安嘉心裏酸澀得悲哀。

“你知道我在吻你嗎?”他問。

呼吸平穩下來,除了憋紅的臉和濕潤的眼,剛剛的一切仿佛安嘉的錯覺。

給梁川把亂了的發和衣領整理好,安嘉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就專心地開車。

他得把他守好啊,現在的梁川太乖了,別人不用做什麽,就可以把他拐走了。

因為還帶着梁川,不好直接開車在路上奔波,安嘉選擇坐飛機,車請人開回京城。

兩個人挨在一起,梁川拿着相框看,安嘉給喂他水,插上吸管遞在唇邊,乖巧地喝,腮幫子微鼓,睫毛一顫一顫的,喝飽了就扭開了頭。

安嘉放下水杯,按了按太陽穴,拿起一本雜志看,他實在看不進去之時,肩上一沉,梁川靠着他睡着了。

這樣的梁川,反而會對他自己好一點。知道怎麽舒服,就怎麽來。

他現在回想起,自己失憶那段時間,即使他再愛梁川,梁川在他身邊也是負累大于幸福。

毒藥抹着蜜,也是毒藥。

所以那人才會在夜裏怎麽都睡不着,得多害怕,多絕望…

安嘉摸了摸他的臉,梁川,本該是意氣風發的,一個擡眼,就讓人俯首的。

他向乘務要來了毯子,蓋在了梁川身上。

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梁川沒睡多久就醒了過來,似乎覺得這樣靠着舒服,他就那樣靠着。

很依戀安嘉的模樣。

安嘉讓乘務拿來點甜品,你讓他坐着吃,他也吃,你喂他吃,他也吃。

像喂一只寵物。

就像是有着雪白皮毛,碧藍瞳孔的長毛波斯貓。

很好看。

以前的梁川是矜貴的,優雅的,現在居然有些萌态。

但是除了讓安嘉心口軟得一塌糊塗,還有的是無盡的心酸和疼痛。

心裏,一下又一下,抽着疼。

他曾經對梁川說過,他要他當他的寵物…

時光流轉,這一日真到來的時候,安嘉卻無力得沒有辦法。

下了飛機,人很多,沒等安嘉護着他,梁川就像是本能一樣,拉着安嘉的手,依偎在他身邊。

眼裏多少帶了情緒,是到他認為不安全的情景下的害怕。

不全是木然,就還有希望。

陶然來接他們。

安嘉沒有抽出空來告訴陶然梁川的情況,陶然一上來,就想去拉梁川哥哥一個擁抱。

可就在陶然碰到他手時,梁川躲開了,安嘉觀察到,他還皺了眉,往安嘉身後躲着。

陶然愣住了。

“這…”

“情況特殊,你先送我們回去,我一會和你說。”安嘉冷靜地對陶然說。

如果說陸姨是梁川從清醒到神智不清始終陪伴在身邊的人,他天然地對陸姨信任。

他們本來以為,梁川如今的情況,是誰也可以帶走,誰也可以觸碰,原來不過是因為他是安嘉。

心裏又酸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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