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交州城內
入冬後又幹又冷,今日難得出了一個大太陽。守城的士兵都沒那麽煩躁了。
士兵甲道:“酉時走永福街喝羊肉湯去不去?”
士兵乙聞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條街的煎羊白腸也是一絕。”
士兵甲臉色一變:“艹,你這麽一說,老子的饞蟲都跳了。”
兩人正暢想美食,忽然感到一陣騷動。還來不及反應,一匹渾身髒污的馬馱着兩桶泥水瘋狂沖來。
守城士兵大驚:“攔住那匹馬!”
然而不是生死關頭,對上比人高的牲畜,普通人會本能畏懼。
就是這麽一番遲疑的功夫,馬匹已經沖到城門,與其同時,馬上的木桶倏地爆開,裏面的泥水噴濺了守城士兵滿頭滿臉。
“嘔——”
“這是什麽味道,好臭。”
“攔住那匹馬,別讓它進城。”守城的兵力頓時被耗走了一半。
然而眨眼間又來一匹馬,這匹馬身上綁着幹柴,跑的那叫一個氣勢洶洶。
百姓們早在第一匹馬沖過來時就退到一邊去了,這會兒都遠遠的看熱鬧。
剩下的一半兵力也被帶走,百姓們懵逼時,忽然跑出來一個婦人,邊跑邊哭:“我的馬,我花了五年積蓄才買的馬啊。”
她呵斥身後的小輩:“還不快去追,沒了兩匹馬,你們都給我喝風去。”
圍觀百姓不贊同的撇撇嘴:“這老娘們兒不會過日子,買什麽馬啊,有這錢買牛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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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就算不買牛,買驢也行。沒有富貴人家的命,還想學富貴人家養馬。”
“倒也不至此,若是做馬車營生還是不錯。”
衆人聊的興起,然而人群中有聰明的,眼珠子一轉飛快溜進城。
等到守城的士兵好不容易把兩匹馬拉住了,才反應過來剛才失職了。
衆人面面相觑。
士兵甲看了衆人一眼,試探道:“賣了兩匹馬,錢咱們分,這事就過去了?”
其他人微愣,随後齊齊恭維,誇贊士兵甲剛才降服馬匹真是英勇無比。
至于兩匹馬的失主找上門,什麽馬?
他們沒見過。
葉音他們進城後,分別從乞丐,包子鋪老板,半大孩童口中套消息。
交州城的碼頭在整座城的東南方,因為碼頭的存在,東南區經濟繁榮,但也龍蛇混雜。
沒有馬匹,單靠兩條腿跑動,實在耗時耗力,眨眼間天就黑了。
王氏出面進了一家小客棧,“掌櫃的,你們這兒最便宜的大通鋪多少一晚?”
掌櫃從算盤上擡眸,先看了王氏一眼,蓬頭垢面,臉上皺紋橫生,皮膚粗糙。
他視線下移,身無首飾,粗布麻衣,得出結論:窮*。
掌櫃懶懶地撥了一下算珠:“三十文。想要熱水就再加十文。”
王氏急了:“咋加個熱水要多收十文呢。”
她的官話帶着濃濃的口音,掌櫃嫌棄極了:“愛住不住。”
“你這人怎麽這樣…”王氏小聲嘀咕,但抱怨的時候,還是拿出了一個錢袋子,那錢袋子破破爛爛,可憐巴巴的往外蹦出一個又一個銅板。
掌櫃收了錢,這才道:“把你路引給我瞧瞧。”
王氏不吭聲。
然而意外的是,掌櫃只是冷嗤一聲,就讓小二帶着王氏進去。
這時掌櫃才發現王氏腿邊還有一個小孩兒。掌櫃混跡市井,眼睛尖着呢。
他一眼就看出那個孩子雖然穿的邋遢,但卻是細皮嫩肉。再回想王氏那個刻薄相兒。
“…又是個拍花子。”
不過跟他有什麽關系。反正他掙了四十文錢。
大通鋪的環境很差,就是一個陰暗的大房間,點着一根劣質的蠟燭,微弱的光照出通鋪裏的情景,屋裏住了十幾個人,男女都有,汗臭和腳臭味交織,味道逼得人作嘔。
顧朗一張小臉都皺起了,王氏把他抱懷裏,走到最邊上的一張床坐下。
兩只蟑螂頓時從被褥下跑出來,顧朗猝不及防被吓到,驚聲尖叫。
王氏一腳把蟑螂踩死,踢開:“沒事了。”
其他人一怔,随後哈哈大笑:“哪家的小公子出門歷練了,連只蟲子都怕。”
還有人跑到王氏面前,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老是老了點兒,也還湊和。”反正是個女的。
誰也沒想到王氏把孩子放下,抄起地上的爛腳盆砸過去,對方都傻了,剛要還手,忽然腿一疼,半跪在地上,被王氏劈頭蓋臉打了一頓。
“呸,什麽玩意兒。”王氏叉腰怒罵,一口方言哇啦哇啦個沒完,半天不帶重複。
不安分的男人老實了。這娘們兒活生生的母夜叉啊。
小小的顧朗被震住了。
牆上關注這邊動靜的顧氏兄妹也沉默了。顧庭思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葉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沒多久,小二送來熱水,王氏帶着顧朗洗漱。然後避着人吃了點東西。
他們要進大通鋪時,空中飛來一個香囊。葉音比了個手勢,王氏立刻揣懷裏,然後将顧朗抱在懷中,聞着香囊裏淡淡的藥香,顧朗好受一點兒,沒多久就睡着了。
蠟燭吹滅,屋裏有人在“辦事”兒,王氏聽得心煩,她更擔心外面的女兒。
冬天的晚上寒意十足,葉音他們還能抵擋一下,可王氏和顧朗就不太行了。在野外睡一晚湊合,天天露宿街頭受不了。
但他們沒路引,好的客棧壓根去不了。
客棧後面的巷子裏,三個人靠在角落互相依偎。
環境灰蒙,顧澈睜開眼,幾乎是同時,葉音也睜開眼,輕聲道:“冷了?”
顧澈還沒回答,葉音就把身上的外衣往他身上帶了帶:“睡吧。”
顧澈垂下眼,明天得想法子去弄到路引,戶籍。
夜盡天明,顧澈睜開眼,眸光清明。
他一動,葉音和顧庭思皆醒了。
顧澈:“我去買吃的。”
當初葉音逃命時,匆忙間還背了一個小包袱,那個包袱裏裝了一套勁裝,一個紅木匣子。
這兩樣都是衛老太君送給她的,勁裝是葉音為了留個紀念,紅木匣子裏則裝了銀票和首飾。
後來葉音在紅木匣子的底部隔層翻到令牌和信,得以找到顧庭思和顧朗。
所以他們現在其實不缺錢。
青陽塵當初給了他們一千兩,賄賂祭祀行伍的管事用了八百兩,也還剩兩百兩,由顧澈拿着。
先前在野外也就算了,如今他們進了城,處處需要銀錢。
葉音從匣子裏又拿出五張銀票并一些碎銀子,塞到顧澈手裏。
“你要做點什麽,沒銀子開路不能成。”直接堵住了顧澈婉拒的話。
然後葉音又數了三張百兩銀票和幾枚碎銀子給顧庭思。
那些首飾葉音沒動,她也不打算動,這都是衛老太君精心選的款式。
葉音想着等以後安頓下來,她留一支簪子,其他的都給顧庭思,也算給這小姑娘一點念想。
顧府焚于火中,估摸着什麽都沒留下,只能立個衣冠冢,而顧家兒郎那邊,葉音更不敢想。
她就怕要了顧家兒郎的命還不夠,還踐踏屍首。顧澈他們哪裏受得了。
顧庭思握緊了銀票,想說什麽,最後又沒開口。
葉音對顧澈道:“你在外面用了早食,就去做你的事,我和庭思會照顧好朗哥兒,黃昏時候你回到這裏就行了。”
她們有手有腳,何必要勞顧澈多跑一趟。
顧澈看了她一眼,颔首:“我走了。”
葉音溫聲道:“去吧。”
顧澈前腳剛走,巷子裏就來了人,是客棧的小二,他出來倒夜香。
冷不丁看到兩個年輕女子,小二吓了一跳:“你們幹嘛呢?”
顧庭思一時無言,葉音不動聲色弓了背,縮着肩膀,小聲道:“我們的錢被偷了。那個人往這邊跑了…”
她聲音低,但官話卻說的很正宗。
小二懂了。
他憐憫地看着葉音:“姑娘,你認栽吧,錢被偷了就拿不回來了。”
葉音攪着衣擺:“報…報官可以嗎?”
小二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樂不可支:“哎喲你逗死我了。”
“你不是咱們交州城的人吧。”
葉音低着頭沒說話。
小二覺得自己猜中了,他不是個好人,但也不算個壞人。他看着葉音灰撲撲的衣服,頭發散亂,勸了一句:“有機會就回家吧,外面沒那麽好。”
“還有,千萬別報官。”
葉音一臉茫然,但最後還是拉着顧庭思慢慢走了。
顧庭思還沒回過神,她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葉音,對方還是弓着背低着頭,但是臉上的迷茫變成了深思,剛才的怯弱仿若顧庭思的錯覺。
客棧大通鋪內,王氏帶着顧朗洗漱後出去。
掌櫃叫住她:“續不續?”
王氏模棱兩可:“我先出去買點東西吃。”
掌櫃并不意外,只道:“想續就早點回來,咱們客棧緊俏着呢。”
王氏讨好的笑笑,然後抱着顧朗大步走遠了。
他們在巷路口跟葉音彙合,顧庭思把顧朗接了過去抱着。
顧朗不好意思:“姑姑,我可以自己走。”
顧庭思摸摸他的小臉,哄道:“城裏人多,姑姑怕你被壞人拐走了。”
葉音深以為然,她問顧朗:“想吃什麽?”
顧朗:“都可以。”
“吃馄饨吧。”葉音說完,果然看到顧朗的眼睛亮了亮。
他們在街邊攤子坐下,一個婦人兩名年輕女子還帶着孩子,還是有些惹眼。
攤主端馄饨過來時,笑道:“老嬸子帶兒媳婦和孫子逛街呢?”
王氏臉都綠了,卻不得不應:“是…是啊。”
顧庭思低着頭不吭聲。
葉音拿筷子,“老板,你這馄饨聞着好香啊。”
“當然了。”攤主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妹子我跟你說,我是實在人,這湯我用棒骨熬了…”
“老板,兩碗馄饨。”又有了新的客人。
攤主忙應:“來了。”還不忘對王氏他們道:“你們吃着啊。添湯說一聲。”
顧庭思松了口氣,但看着馄饨卻遲遲沒動筷。葉音起身,沒一會兒端着一碗陽春面回來,放到顧庭思面前。
顧庭思嘴唇一抖:“阿音姐姐!”
“快吃吧。”葉音把顧庭思的馄饨端到自己面前,顧朗左右看看,然後捧着小碗,用筷子戳着吃。
食物能夠短暫治愈壞心情。
滅門的悲痛忘不了,但現在的這一刻,顧朗,顧庭思都是輕松的。
一碗馄饨下肚,顧朗吃得飽飽的,葉音又要了一碗。
旁邊桌傳來笑聲,“老嬸子,你兒媳婦真能吃,跟個飯桶似的。”
王氏騰地站起來,眉毛倒豎:“我養得起怎麽了,吃你家米了,管天管地管別人家來了。”
出言譏諷的男人面上挂不住了:“我是…實話實說。”
王氏: “我看你純是吃飽了撐的!”
“噗嗤——”周圍傳來低低的笑聲。
葉音嘴角微翹,往嘴裏又塞了一個馄饨,嗯,真好吃。
最後他們離開時,還聽到隔壁桌的男人小聲逼逼。
顧朗待在顧庭思懷裏,沒一會兒又瞅瞅王氏。
葉音笑道:“怎麽了?”
顧朗眨眨眼,由衷道:“奶奶好厲害。”
王氏一個趔趄,差點摔個跟頭,還好葉音扶住她:“扭到腳沒?”
王氏吭哧:“沒…”
她何德何能,能當顧朗一句“奶奶”啊。
顧庭思轉移話題:“阿音姐姐,我們去哪裏?”
葉音:“碼頭。”
昨日踩過點,今日葉音就直奔過去了。皆是婦孺,他們很容易租到了一輛牛車。
牛車主人很仔細,在車上放了稻草,然後又鋪了一床陳舊的被褥,這樣人坐上去會好受些。
交州城雖然離京城近,但到底差了一截,地面的路出現了細小的裂縫,還有明顯的修補痕跡。
牛車行過去時,有輕微的震動感。
街道兩旁擺着各色小攤,有賣風筝的,賣糖人的,替人寫信的書生,還有賣木雕的等等,叫人看花了眼,攤主的吆喝聲,買家的還價聲,行人的交流聲,映着五顏六色的小攤,彙成了一副生動熱鬧的畫卷。
然而顧朗看着看着卻低下了頭,抹了抹眼睛。
葉音大概猜到幾分,顧朗年紀小又讨喜,平時肯定纏着大人逛街,應該是觸景傷情了。
葉音翻身下了牛車,把衆人驚了一跳,顧朗都忘了難過。
沒一會兒葉音回來,手裏拿着兩包堅果,一個糖人。
她把兔子糖人遞給顧朗:“難受就吃點甜的。”
顧朗呆呆看着,不接。
葉音把糖人塞他手裏,然後抓了一把核桃給顧庭思,又給她娘抓了一把花生。她這才自己吃起來。
核桃的香味彌漫在口中時,顧庭思終于逼回了淚意。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
昨晚朗哥兒受不住通鋪的氣味,阿音姐姐二話沒說進了藥鋪,買了好幾種常見藥材制成香囊扔給王嬸嬸。
今日馄饨攤子時,又考慮到她親人離世不能吃葷。此刻也是阿音姐姐察覺到朗哥兒傷心,下車買了糖人。
他們本來是頭上懸着刀,該像過街老鼠狼狽躲藏的,在寒冷,饑餓,傷病中掙紮度日。
或者稍微好一點,有兄長在,他們應該能吃飽飯。但絕不會是現在這樣,大大方方坐在牛車上,在陽光下吃着東西。
官府的通緝畫像,張貼了全城,所有人連他們自己都以為該躲起來。
葉音反其道行之,她往嘴裏丢了一顆花生米,看着王氏。
她娘這個形象可太有欺騙性了。
官府要通緝的是一名年輕男子兩個年輕女子和一個幼兒。
他們可是婆母帶着兒媳和孫子去看望碼頭幹活的兒子。嗯,說辭又換了一個。
所以官府通緝的人跟他們有關系嗎?沒關系。
“嫂子,你兒子一天掙多少錢啊?”
王氏聽到【你兒子】三個字時心裏顫顫,面上嘆氣:“都是耗身體的活兒,勉強有個一百文吧,我兒媳婦手巧,在家裏織布打絡子,我們進城賣了換錢,順便看看我兒子去。”
牛車主人微驚:“大嫂子,那你兒子掙的可不少嘞。”
王氏笑道:“還行還行。”她指指顧朗:“看孩子養得好吧。”
牛車主人對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不過嫂子,聽你口音不像咱們這地兒的?”
王氏擺擺手:“也不遠。”她說了個京城周邊的地兒,“不然咱倆怎麽還能對話呢?”
“也是哈。”
王氏跟顧庭思換了個位置,她抓把花生給牛車主人,離牛車主人更近了些,“老哥,你經常在這一帶跑牛車啊。”
“那是,我都跑了二十年了。”
王氏樂了:“哄我呢吧,你這牛車哪有二十年。”她昂了昂下巴:“我跟你說,我兒子可在碼頭幹活呢,他什麽都跟我說。”
牛車主人被質疑,不高興了:“我哄你作甚。”
王氏撇嘴:“那我問你,碼頭都有哪些大船家。”
“嘿,你這可難不住我。”牛車主人嚼着花生,嘚瑟地長篇大論。
葉音單手捏碎核桃,撿出核桃仁,往嘴裏送了兩塊。
王氏當初能護着原主一路逃生到京城,還能在京城存活,果然是有本事的。
另一邊顧澈跟着牙人進了一座院子,牙人道:“兄弟,我也是看你面善,想跟你交個朋友,換了其他人可不行。”
顧澈偷偷塞過去一個小荷包,笑道:“謝了哥。”
如果葉音在這裏,會發現顧澈這幅無賴混子的神态跟她在應付善兒時頗為神似。
屬實是現學現用了。
牙人捏了捏厚度,笑容更深了些:“兄弟間說什麽謝。”
籍貫文書多是由書吏負責,縣衙的書吏薪酬不高,一年也就5兩銀子,整日伏案勞作,但仍舊是個香饽饽。
牙人推開書房門,不大的房間裏坐着一個蓄着山羊胡,四十來歲的男人。
他掃了一眼顧澈:“你要辦戶籍和路引。”
顧澈弓着腰,讨好的笑了笑:“大人,是小民。”
書吏輕蔑的哼了一聲,見顧澈頭發雖然束在頭頂,但是淩亂毛躁,皮膚蠟黃,穿着麻衣。也就眼睛能看,可惜畏畏縮縮,實在小家子氣。
牙人收了顧澈的好處,幫着說好話:“大人,他也不容易。”
“他在賭場裏欠了人錢,把他妹妹和媳婦兒抵了出去,他娘老子要死要活的,這不,就想溜了。”
牙人點到即止,但剩下的也能猜到了。
中年男人對顧澈越發鄙夷,難怪要僞造戶籍,路引,這要是被賭場的人抓到,打死都活該。
“行了,老夫知曉了。”他提筆書寫,沒一會兒就弄好了,蓋上印章,吹幹。
顧澈接過時一臉震驚:“大人,這這就好了。”
他這種驚訝外露的反應極大的滿足了中年男人的虛榮心,“于老夫而言,不過芝麻小事。”
顧澈拿着路引和籍貫證明千恩萬謝地走了,出了院子混進人群中,他臉上的神情變為冷漠。
書房裏,中年男人取了五兩碎銀丢給牙人,他把一百兩銀子揣好。
這一百兩對普通人來說可是大數目。
他不信顧澈的說辭,能把妹妹和媳婦兒抵出去的人能聽娘老子的話?
想來是在賭場欠得太多了,不想還。
可惜了,沒有多敲那小子一筆。價格再翻一番,那個賭鬼應該都願意出。
思及此,中年男人剮了牙人一眼:“下次別為了點小利就退讓。”
一百兩看着多,他給了牙人五兩,剩下95兩,他回去還要跟另外四個人分。這種事不在衙門內打點好,第一個就得把自己送進去。
忙碌了大半日,顧澈腹中饑餓,他在街邊一家面攤坐下。
“老板,一碗陽春面。”
“好嘞。”
沒一會兒,熱騰騰的陽春面端上來,顧澈剛吃了一口。一隊官兵從旁邊走過,他瞬間繃直了身子。
領頭的官兵拿着畫像,逮着路上的年輕男子,年輕男子都被吓傻了:“官官爺。”
“閉嘴。”官兵喝道,來回比對了幾次,發現不像,一腳把人踹開:“滾吧。”
年輕男子忙不疊跑了。
顧澈捏着筷子的手一緊,頭埋的更低。他三兩口吃完面,把銅板放在桌上就匆匆走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肥肥一更哈,小天使們看完就睡吧,別等了哈,愛你們麽麽麽麽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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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