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赈災內情
顧澈在惠縣操練人手,葉音他們也沒閑着,王氏帶着方白他們努力賣點心,顧庭思教導顧朗習武打基礎。
葉音操練邵和他們一行人。臭蛋叫苦不疊,音姑娘怎麽這麽狠。
反而是有事沒事念叨葉音“壞女人”的邵和,一巴掌拍臭蛋頭上:“你懂個屁。”
他低聲把惠縣被流民屠了的事說了,這事根本壓不住。
“現在你們不好好學,遇到流民就等死吧。”
臭蛋縮了縮脖子,不敢再抱怨了。
另一邊太子一行終于抵達淮南,實施赈災,流民被安置,每日有人在災棚施粥。
長長的隊伍裏,有兩個男人交換了眼色,他們身後跟着女人,孩子。
只是女人孩子的頭發雖然蓬亂,衣裳也破,身上卻沒有臭味,捧着碗的手,指甲幹幹淨淨。
終于到他們打粥,男人忙道:“官爺,我都餓了三天了,你能給我多打點嗎?”
新米熬的白粥稠稠的,裏面撒了鹹菜碎,十分可口。
士兵給男人打了滿滿兩大勺,男人還道:“官爺,再打點吧。”
士兵不悅。
男人哽咽道:“我還有受傷的老父老母,他們不能來排隊領粥。”
“官爺,你可憐可憐我們吧。”
士兵只好又給他多打了一勺,男人這才心滿意足,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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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士兵恭敬道:“衛大人。”
衛濂上下打量着男人,看着男人手裏的碗,問士兵:“怎麽給他打這麽多?”
士兵忙道:“衛大人,這人的父母都殘了,排不了隊。”
男人點頭哈腰:“是是。官爺心善可憐我。”
衛濂直覺哪裏不對,待男人從他身邊經過時,衛濂忽然出手,扒開男人褴褛的外衣,裏面竟然是柔軟而嶄新的棉布。
衛濂怒喝: “抓起來。”
“爹,不要抓我爹。”
一旁的小女孩忽然哭喊,婦人想捂她的嘴已經晚了。
衛濂面色鐵青:“一起帶走。”
見此狀況,人群中有人悄悄退出了隊伍。
太子知道此事後大怒:“這群為富不仁的家夥,都現在了還想占便宜。”
衛濂蹙眉:“殿下,現在怎麽處理?”
總不能把人殺了。可就這麽放過,實在不甘心。
太子沉下臉:“既然他們喜歡當災民,就如他們所願。”
衛濂垂首:“是。”
尚存的街道宅子外,一家七口哭聲連天,眼睜睜地看着官兵搬走他們的財物。
圍觀者不解:“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堂堂富紳去跟災民搶食被逮住了呗。”來人幸災樂禍的笑了笑:“活該。”
衆人大驚,“這麽有錢還想難民的口糧呢。”
“可不嘛。”說話的人忽然軟了語氣:“咱們太子殿下是好人呢。”
堂堂一國儲君親臨災地,親自守着赈災糧。聽說以前的赈災糧不但是陳米,大部分還發了黴。
太子智懲無良富紳的事很快傳了出去,受災百姓皆拍手稱快。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某些富紳背地裏恨的牙癢癢。
洪水沖垮了堤壩,需要修複,下游堆積的淤泥也需要及時清理,還要挖溝渠排水,加強巡邏,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在災民中生事。
事情一件接一件,太子每日只睡得兩個時辰。
等到眼前的問題解決了,還要安排災民以後的生活。土地重新丈量分配,建造房屋,登錄戶籍等等。
太子捏了捏鼻梁,疲憊的呼出口氣。
但願有他鎮着,底下的官員士紳能老實點兒,別給他添亂。
然而事與願違。
當太子想要人修築堤壩時,底下官員居然說沒人了,把太子都氣笑了。
這是想拿捏他?手段實在低級。
太子發了一通火,官員重新召集人,只是這次修築河壩的木樁卻是外強中幹的腐料。拿着買上等材料的錢,卻給他最下下等的貨。
真把他當傻子了。
不多時,一幹涉事官員屍首分離,血染長街。
太子的賢名傳至江南,葉音聞言心情複雜。大靖這是氣數未盡?
她忽然有些迷茫了,寫信給顧澈,葉音沒有收到回信,因為顧澈親自跑了來。
顧澈理解葉音的想法,但他道:“你且再看看。”
仁厚的太子有賢名,殺貪官,誅惡紳,厚待災民,本意是好的。但有時候結果不一定如人意。
朝廷財政吃緊,不惜挪用軍支。這錢來得多不易,每一分都該花在關鍵處。
新米換陳米,攪拌麸糠,自然不會有富紳願意吃那個苦,貪那份口糧。更多的災民才能得救。
此時召集災民以工代赈,既能節約糧食,還能省人力。災民有了事做,自然不會生亂。
洪水中泡發的人畜屍體必須及時處理了,預防瘟疫。這些事都需要跟時間賽跑,慢一分可能就是一條人命。
救災,赈災,重建才是大頭。早日把這些事情處理了才好,依照太子如今的手筆,顧澈很擔心到赈災後期,太子手裏就沒什麽錢了。
沒錢怎麽辦?只能砍士紳,砍貪官。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惜太子低估了這些士紳貪官的關系網。
狠勁沒用對,就成了催命符。
木已成舟,眼下最好的辦法是拉攏一批人,再收拾一批人,一收一放,有時候難得糊塗。
顧澈跟葉音一條一條仔細分析,葉音瞳孔猛縮。她沒想到赈災有這麽多內情。
顧澈道:“人性如此,多是為自己謀利。”
不然為何每回赈災,有人避之不及,有人還想搶着去。太子已經算好的了,有些直接吞了大半赈災銀,把災民活埋,推說受災所致,謊報受災人數。
錢落袋,又賺了名聲功績。
葉音沉默了。鬓邊的碎發落下,透出兩分脆弱。
顧澈摩挲了一下手指,随後擡手将她的發捋到耳後,柔聲問:“音音,你怎麽了?”
葉音抿了抿唇:“沒什麽。”
顧澈想了想,說:“你是不是覺得官場黑暗,讓你感到無力。就算一個一個殺回去,也殺不完。”
葉音颔首:“曾經有位帝王憎恨貪官,每回發現必然殺之。若是貪銀量多,必施以酷刑。”
“可還是止不住,對不對。”顧澈接話。
葉音沒說話。
顧澈嘆了口氣:“音音,水至清則無魚。一昧的殺是殺不盡的。”
兩人在河邊走着,顧澈拉着她在岸邊坐下,頭上柳樹飄飄,腳下便是蕩漾的湖水。湖面被水吹動,在太陽下波光粼粼。
顧澈盯着水面,聲音輕輕的,“人是會變的,有棄惡從善者,也有棄善從惡者。如果不是大奸大惡,殺了他也許并不是好事。”
“天上有大鵬展翅,衆人皆仰。水中有游魚飄蕩,人們甚喜。但泥土下還有醜陋如蚓。”
葉音聽的暈暈乎乎,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湖面的風吹來,帶着熱意和微微的腥氣。
她問:“這些都是……教你的嗎?”
她引去了對顧澈而言悲傷的詞彙。
顧澈點頭又搖頭:“有些是家裏人教的,有些是我自己琢磨的。只是那個時候也是雲裏霧裏,看不真切。”
曾經的顧澈浮在雲端,他知道生民或許苦難,但局限于他的身份,年紀,他似懂非懂。後來遭逢劇變,一路奔逃,看得多了,經歷的多了,也就懂了。
太子終究是太子,他或許有憐憫之心,可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體會底下人的所思所想。
顧澈料想的沒錯,赈災中期,太子手裏的赈災銀就所剩無幾,太子讓鄉紳募捐,對方卻天天哭窮。
太子還沒來得及收拾這群人,最糟糕的事來臨,洪水之後連續高溫,又沒清理到位,瘟疫爆發了。
傳染瘟疫的人被官兵隔離,死者火化或掩埋。
淮南的富人災民皆生懼,四散奔逃,瘟疫也随之擴散。
太子焦頭爛額,他發現今歲的洪災比之去歲的雪災棘手多了。
太子睜着泛紅的眼,命人設立關卡,不準淮南百姓出城。
瘟疫籠罩的陰影下,百姓們懼怕恐慌,對太子的稱贊一夜之間颠倒,痛罵不已。
罵太子沒人性,草菅人命。罵太子暴戾無道。
朝廷文官同時施力,指責太子無能,明明是去赈災,最後卻搞得民怨沸騰。
元樂帝亦為不滿,不明白太子為何去歲雪災事宜就處理的很好,今歲怎麽就不成了。
一文官曰:“太子殿下估摸是存着一回生,二回熟的心思罷。”
就差沒明說太子驕傲自滿,引發人禍。
衆人下意識忽略了季節因素。不管過程,只問結果。太子去歲赈災,氣溫低,屍首緩緩無所謂。但如今盛夏,高溫高熱,清理不到位。
太子還是吃了經驗的虧。但太子不懂,底下人也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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