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殊安寺住持
秋日的風吹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清爽的涼意。
下午散學之際,秦懷銘麻利地把東西收進書箱,快步走到秦遇身邊:“我們一道兒回去。”
趙錦堂聞言,眼珠子一轉,也跟着嚷嚷:“我也要,帶我一個!”
秦遇左右看看,揚了揚眉笑而不語。
離開私塾一段距離,秦懷銘就像飛出籠子的鳥兒,興高采烈道:“遇弟,明日休假,我們出門玩吧。”
秦遇:“去哪兒?”
“來我家玩啊。”趙錦堂急吼吼提議。
秦懷銘翻了個大白眼,“你想得美。”
他還想邀請遇弟去秦家玩呢,但他開口了嗎。還不是考慮到遇弟不自在。
趙錦堂被否了也不惱,摸着下巴思考,不一會兒又道:“那我們去劃船。”
秦遇問他:“誰的船?”
趙錦堂被問住了,弱弱道:“竹筏行不?”
“不行,不安全。”秦懷銘皺着眉:“我不會凫水。”
趙錦堂鼓着嘴嘟囔:“你怎麽這麽笨。”然後問秦遇:“你會嗎?”
“呃……”這把秦遇問住了。
現代時候他是會的,而且游的很不錯。但是現在連身體都變了,他也不知道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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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遲疑片刻,才道:“應該……會的吧。”
“什麽叫應該啊。”趙錦堂不滿意這個答案:“該不會你也不會吧。”
他覺得自己說中了,然後又趕緊捂住嘴,好一出此地無銀三百兩。
秦遇太陽穴微跳:“你那副樣子作甚。”他是那麽小心眼兒的人嗎。
趙錦堂搖頭,生硬地轉移話題:“那去殊安寺如何?寺裏種了好多石榴樹,可甜了。我娘說她懷我以前,就經常去殊安寺上香拜佛,沒多久肚子裏就揣上我了。”
秦懷銘簡直無力吐槽:“我們三個少年去殊安寺幹嘛,我們又不能懷孕。”
趙錦堂被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惱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去哪裏!”
秦懷銘一時也說不上來,假期只有一天,能選擇的範圍大大縮小。
最後還是秦遇提議去鎮外走走,“明日不趕集,白天用不着驢子,我把小毛驢牽出來,帶上鍋碗瓢盆,我們野炊。”
“這個提議好。”秦懷銘以拳擊掌,大表贊同:“遇弟帶鍋具,那我就帶食材。”
趙錦堂沒想到一眨眼功夫他就落後了,立刻道:“我也出食材,還帶點心。”
秦遇哭笑不得:“你們別鬧,我們就在外面吃一頓。東西帶多了,吃不完還得帶回來。”
三人約定了時間,又确定好了明日的安排,這才分別。
回到鋪子後,秦遇跟他娘說了此事。張氏眉眼彎彎,揶揄他:“要不要娘給你們提前做點東西。”
三個半大小子會做什麽飯啊。
秦遇搖頭笑道:“不用了,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我們有手有腳,還能餓着不成。”
“好吧。”
然而張氏說是那麽說,次日秦遇要出門時,發現他準備的行禮裏多了七八張薄餅。
秦遇無奈,心裏又暖烘烘的,牽着驢子從他娘身邊走過時,他娘眼神還有些漂移。
秦遇忍笑,快速道:“謝謝娘。”
張氏倏地擡頭,秦遇已經走到小夥伴身邊,笑着對她揮手:“娘別擔心,我們會早些回來。”
張氏哼笑:“知道了,去吧。”
三個少年郎牽着頭驢子走遠了,燒餅大娘湊過來笑道:“你們家秦遇真省心,不僅聰明還懂事。不像我們家那幾個皮小子,一天抽三頓都不聽話。”
“哪能呀。”張氏撿着好聽話說:“你們家的小子一個賽一個的結實,跟小牛犢有得一拼,多好啊,看着就放心。而且你說一他們不敢說二,多聽你的話,以後你老了,他們一起孝順你,那福氣旁人都羨慕不來。”
燒餅大娘連連擺手,但臉上的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兩個女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各自忙去了。
另一邊,秦遇他們已經走出鎮子,趙錦堂在說他帶了什麽。
一些洗幹淨又晾幹的青菜,腌制好的肉類,甚至還帶了一條魚。
秦懷銘也帶的不少,他和趙錦堂幾乎不相上下,秦遇覺得昨日的話都白說了。
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三人選了一塊地勢平坦的草地停下來,旁邊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溪。
他們把驢背上的東西放下,秦遇摸了摸驢子的腦袋,等它歇一會兒之後,才給它喂了水,然後把它栓到旁邊的樹幹上。
趙錦堂和秦懷銘在地上挖坑,用來放鍋,秦遇在做木架,待會兒用來烤魚。他還是第一次野炊,所以都是按照古裝電視劇裏的方法照做。
等到準備工作做好,三個人的手臉都髒了,互相打趣着對方哈哈笑。
秦懷銘去溪邊打了水,讓他們簡單清洗,他看着微弱的小火苗,忍不住感嘆:“做飯真不容易啊。”
秦遇點頭:“是這個理兒。”
他擡頭看了看天,估摸着這會兒差不多快午時了,午時是11:00——12:59。
他們是上午九點出門,路上用了一個小時,準備工作又花了一個小時。看上去好像沒什麽活,結果因為不熟練,折騰了這麽久,肚子都有些餓了。
秦遇添了幾塊木柴,把魚架在火上烤,然後又去淘米下鍋。
秦懷銘和趙錦堂帶來的肉菜太多,秦遇做了兩個炒菜,剩下的都拿來烤着吃。
炒菜還可以,烤肉就不行了,但三個新手能烤熟就不錯了,烤糊的地方扯掉當做沒看見。
今日陽光不燥,微風習習,他們吃飽喝足後,背靠背坐在一起歇息,不遠處的小毛驢不時叫兩聲,惬意又悠閑。
趙錦堂嘴裏叼着根草莖哼哼:“秦遇,你家的毛驢真乖。”
秦遇:“是很溫順,我娘特意挑的。”他笑起來:“這事還是多虧了你們家。”
“哎哎哎,你是不是又要跟我生分客氣了。”
秦遇:“沒有。”
秦懷銘打岔:“遇弟,你騎過這驢沒有?”
秦遇搖了搖頭:“沒有。”
“是不是還沒長大?”
秦遇溫聲道:“有16個月了。”
“那絕對可以騎了。”秦懷銘搓了搓手,躍躍欲試:“我這也是第一次騎驢呢。”
他說做就做,起身朝小毛驢走去,小毛驢還不知道要遭遇什麽,無憂無慮的吃着草。
秦遇吓了一跳,也跟着起身:“銘哥,等一下。”
“這毛驢雖然溫順,可到底是牲畜,沒有有經驗的大人看顧着,随意騎上去,恐怕有危險。”
秦懷銘腳步停頓,有些猶豫。
秦遇語速不禁加快:“銘哥,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你想想伯父伯母,不要沖動。”
秦懷銘撓了撓頭,“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那算了。”
不能騎驢,秦懷銘手癢癢,湊過去撸了兩下毛。
“遇弟,你們家的毛驢連毛發都比其他人養的驢子打理得幹淨順滑些。”
趙錦堂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梨子喂給小毛驢,小毛驢眼睛一亮,進食的速度都快了。
“它吃的真香,這毛驢養得油光水滑,平時肯定喂得精細。”
秦遇:“還好吧,就是些谷草和豆渣。”
“不一樣,我見過其他人喂的毛驢,沒你家養的好。”
秦遇沒想到這麽件小事,也能讨論起來,好脾氣的順着趙錦堂的話說。
秦懷銘打了個哈欠,“要不要午休一下。”
私塾裏的時候,夫子是有午休的,他們其實也有,但是看到其他人都在學習,怎麽睡得下去。
這會兒秦懷銘一提議,秦遇和趙錦堂都沒有異議。
他們找了一棵大樹,靠在樹幹邊休息,秦遇看着天上的雲朵,耳邊是毛驢的叫聲,沒一會兒眼皮就耷拉下來了。
他再度醒來是被趙錦堂的叫聲驚醒的,他和秦懷銘尋着聲音跑過去,看到趙錦堂提着褲子,褲腰帶都還沒栓好。
而距離他十幾步開外的地方,有一名上了年紀的僧人。對方額頭上浸出細密的汗,坐在一塊石頭上,望向他們的神情很溫和。
秦遇跟秦懷銘對視一眼,兩人朝着僧人走了過去,趙錦堂這會兒也恢複理智,三兩下把褲腰帶系好,跟了過來。
秦遇主動打招呼,秦懷銘突然在旁邊叫了一聲,略有些激動:“敢問大師可是殊安寺的住持。”
僧人颔首,不等他們詢問,主動說起他現在的這番境況的緣由。
原是附近鄉裏的幼兒受了寒,服藥後久不見好,家裏老人求到了他這裏。他去後治療一番,重新寫了張方子,确定沒有大礙就回來了。
沒想到途中遇上野狗襲人,驅趕中不慎扭傷了腳,本想忍着回寺廟,奈何疼痛難忍,只好中途停下歇息。
結果趙錦堂午睡後迷迷瞪瞪來放水,兩人撞了個正着。
住持笑呵呵道:“老衲與小友這般相遇,也是有緣。”
趙錦堂臉色微紅,縮了縮脖子躲朋友後面。
秦遇想了想,試探問:“住持可會騎毛驢?”
住持:“小友這是何意?”
秦遇面帶赧然:“不瞞大師,我們此行出來野炊,東西太多,就牽了家中毛驢馱着。可我們都不會騎,若是住持會騎,我們可用毛驢送您回寺廟。不然,就要勞煩住持多等一會兒,我們去叫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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