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的後輩終于放棄

三天兩夜的溫泉旅行很快結束了，回去的那天正好下起了大雨。

帶傘的青木送我回來，我按了下門鈴，很快門就打開了，「喲，哥哥！」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一拳把純名打到了地上，青木随之大叫。

倒地的純名全果着，唯獨只有腰間的毛巾裹着重要部位而已。

「你這家夥——」我還要添上一拳的時候青木已經從身後抱住我，「放開我！這個混蛋居然！他居然——」

他竟然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對千景為所欲為——

「千景！！！」

「你冷靜點哥哥，千景的話還在床上。」

床上？你叫我怎麽冷靜！

當我按倒他起來的趨勢，一拳又是揮過而被他握住的時候，頭頂上方傳來千景的聲音，「哥哥能不要一回到家就這麽吵嗎？」

「他對你做什麽了嗎！是不是這個混蛋——」

「我痛經的時候純名前輩能做什麽呢？倒是哥哥，你吵得我比分娩還難受。」

我怔住。

純名慢慢推開我，揉幾下挨揍的臉，「送快遞的時候被淋濕了，就進來借了下浴室而已。」

「只是這樣嗎？」

「那前輩覺得我是會對千景亂來的那種人嗎？」

「我只是……」

一時氣急攻心，讓人狂躁不已，「……抱歉。」

青木根本不敢介入我們之前，「那個……千景身體不舒服，我去樓上看她了。」

「嗯，幫我照顧好她。」

「沒問題。」

青木上樓之後，客廳只剩我和純名兩個人，「到我房裏來吧，給你拿件衣服。」

房間裏我坐在書桌前，純名則坐在床上擦着頭發，嘴角還有一點腫起來的跡象，「抱歉……」

「沒什麽，你也只是擔心千景而已。」

「等雨停了你就走吧。」

「嗯，我會的。」

擦得差不多了，他像是再也忍不住這樣沉默下去，「……能告訴我嗎？」

「什麽？」

「這麽拼命保護她的你，怎麽會讓別的男生侵犯了她。」

我無法回答。

「這幾天我想了很久，我果然還是不能放棄她，因為實在太喜歡她了……于是告訴自己不用去在意那些事情，只要保持着這份喜歡的心情就夠了……但是不能，但是還會一直想起，想到別的男生……」

他握緊拳頭，低頭咬牙，「我這麽喜歡的女生，她被別人侵犯過……這樣想着，就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心都快

被這種痛恨的感覺淹沒了。所以，告訴我吧，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他看着我等待答案。

「告訴你之後呢？」

「只是心裏非常想知道，知道之後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喜歡她，追求她，畢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正是因為喜歡，才特別想要，才努力争取的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正視他，他也看着我，「就像兩年前你想要自由發展的空間，所以就離家出走，自己打工掙錢養活自己，自以為了不起的一個人活了下來。」

「是……姐姐告訴你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拼命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有人卻不得已為你付出別的重要的東西呢？譬如千景，因為你的追求不得不花大把的時間和頭腦去拒絕你；譬如，你的姐姐。」

「……」

「想要自由，就離家出走；想要獨立，就抛棄家庭，然後讓作為姐姐的承擔起陪伴在父母身邊的責任。你知道千景為什麽不喜歡你嗎？不是因為你不夠高不夠帥，而是你根本不了解她的心情……雖然練琴很煩惱，雖然比賽壓力很大，但她還是努力去完成這一切——因為夢想嗎？不，那是因為期望。她不想辜負父母的期望，不想父母因為她而難受，在她眼裏，鋼琴是父愛母愛的代表，那她即便壓力也接受下來，每天無止境的去彈奏，去表演，去維持這個家的幸福和快樂。」

「……」

「而你呢？你選擇了背棄。家庭無法帶給你想要的，你就背離它自己去争取，沒錯，難得的勇氣——可是你姐姐呢？她興許也渴望自由渴望發展呢？可是因為你的離開她卻只能選擇留守，學着她不愛的美聲！不愛的指揮！不愛的小提琴！」

「……」

「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不是努力就是正确的，純名，你的想要對比千景的努力，對比你姐姐的放棄根本一文不值！」

牆上的時鐘敲了六下，一聲一聲，如此清晰。

「我……」正要說話的時候，電話正好打來，像是被我一通責備說得還沉浸在失落中的純名，木讷的打開手機，「姐姐……」

「和也嗎？我已經向爸爸請過假了，馬上就來看你，你不要難過，姐姐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找到比千景更合适的女生的……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吃的，等雨停了就一去公園走走吧？我們好久都——」

「……是我配不上千景。」

「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好想你，姐姐。」

當純名如旋風一樣跑出去的時候

，青木也正好從樓上下來，「千景已經睡着了呢，睡覺的時候還一直含糊着喊着哥哥，真是可愛。」

心底升騰起一股溫暖，「是嗎？一定以為是我在照顧她吧？」

「有這樣的哥哥真好，有這樣的妹妹也真好。」

「謝謝。」

「旅途一定累了吧，我不如留下來做飯吧？正好等千景醒過來的時候，一起吃。」

「不用了，她這個時候什麽也不會想吃的。」

「那我做些藥粥吧，對她的身體有幫助，總要吃一點的，不然會餓得受不了，她好像一天沒吃飯了。」

我覺得十分的累，好像再也沒有力氣多說一句話，「抱歉……其實我并不喜歡你。」

「你……在說什麽啊？」

「只是因為自己失戀了就感到十分絕望，希望有一個人能好好的安慰我。現在我終于想通了，不能因為自己想要而去利用別人，為難別人……」

「我……我并不覺得是被利用了！為難什麽的根本說不上！」青木搖頭，「不，也許我被利用了——我是早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沒關系……和你在一起，不是為難！我覺得很開心，哪怕知道你不是真正喜歡我而和我在一起的，但就是覺得十分開心！我……因為能夠在這個時候被你需要，覺得……覺得十分……十分滿足了……已經……」

才要哭出聲來的青木，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不能吵到千景……抱歉……我……我太開心了……真的……很抱歉……」

「不要再說抱歉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

「如果你覺得對不起的話，能不能讓我留在你身邊呢？我是知道的，雖然你看起來很溫柔很受歡迎，但是心裏始終都只有一個人……沒關系，就算我是替代也沒關系……如果她傷害了你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回安慰……」

「不是的，不是她傷害了我，而是我傷害了她。」

青木還要說話，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千景的短信，「哥哥的話，為什麽能夠看到女生哭泣的時候，都那麽殘忍呢？」

曾經她在我身下哭泣，但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要了她；現在青木在我跟前哭泣，我還是心狠手辣的拒絕她。

不是作為哥哥太糟糕，而是作為一個人，就已經非常沒有人性了。

送青木回家之後，我去千景的房裏看她的狀況，她沒有睡着，舉着手機對我說，「純名前輩要轉學了。」

「是嗎？」

「哥哥真是厲害，居然把自己的競争對手就這麽勸走了，以後高中部就是你的天下了。」

「

再厲害也比不過你，把自己喜歡的人推向別人的懷抱。」

「你是說我把純名前輩推給他姐姐嗎？」

我吸一口氣坐到她床邊，「肚子還疼嗎？」

「吃了青木前輩煮的藥粥之後，已經不疼了。」

「千景，我們來約定吧？」

「什麽？」

「如果以後遇到出色的人，你也不許再拒絕別人了。」

「哥哥指的哪方面？」

「感情方面。」

「出色的人很多啊，難道哥哥說的是日本房地産巨頭名塚世家的少爺嗎？」

「誰跟你說那麽遙遠的人！」

「名塚世家也只是日本首富而已嘛！」

「那已經夠遙遠了！」

「不遙遠哦，因為名塚下一輩的分家，三男蓮介似乎要大規模發展琦玉縣，很快就會過來實地考察了哦。」

等等——她說什麽？

「三男？」

「嗯，三男蓮介——名塚蓮介，分家的時候得到唯一繼承地位的三男，整個日本都知道了，哥哥難道是外星人嗎？」

蓮……介，這麽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裏聽過。

「名塚世家四個子嗣，長男勇介——二十年前因為混黑社會被不懂什麽組的人砍死了，至今沒有破案；次男俊介——是個社會名流，雖然長得好，但沒有真才實學，分家的時候只拿到了幾個億的安置費罷了；三男蓮介——聽說相貌和才華都非常出色，是個已經被神化的人物，繼承了名塚世家上萬億的家産；四女佳梨——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小姐，一直在貴族學校裏惹是生非，不斷轉學。」

千景指着雜志，如上念道。

「名塚世家……」

「要是來琦玉縣的話，肯定能見到吧？」

「人家又不是藝人。」

「但是現在的名塚首席，長着一張比藝人更出色的臉呢！看起來像是日英混血模特一樣。」

「妹妹啊，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花癡了？」

「不是哥哥讓我去憧憬一下出色的人嗎？」

「他聽起來已經和爸爸差不多的年齡了吧！」

「不是哦，哥哥你說的是勇介，他是跟爸爸差不多大了，但已經死了哦。俊介三十出頭，而蓮介的話，也才二十六而已。算上佳梨十七歲的話，我很好奇名塚家的老頭子身體究竟是什麽構造，居然一輩子都在生孩子。」

「最小的兒子也比你大十歲，別想了！」

「可是最小的女兒和哥哥倒是很匹配呢。」

「我沒想過！」

「要是哥哥入贅名塚

世家的話，也許我的将來就不用愁了呢。」

「這種事想都別想！」

「因為看哥哥這麽受歡迎才幻想一下的，說不定那個佳梨某一天就轉學轉到我們這兒來了哦。」

「做夢吧！不，你還是繼續睡覺吧！」

她翻身不再說話，我才發現自己又被她繞過去重要的事情了。

「吶……千景的話，是能夠接受青木的吧？」

「我只是看不下去了而已。」

「我接受青木，你不會難過吧？」

「我為什麽會難過呢？哥哥以為我像你一樣欲求不滿嗎？」

「別把事情說得那麽露骨！」

「那我說，我不會難過，沒有理由。」

「我以後……也許和青木會……會牽手擁抱……一步步發展情侶間的關系，這樣好嗎？」

「哥哥是想我因為吃醋而說不好，還是說有成人之美，說好呢？」

「我只是想問問你的看法而已。」

「可是你的意思不就是我所說的那樣嗎？」

每次跟她心平氣和的讨論正事，她總能冠冕堂皇的激怒我，「你說的是！我就是想知道以後要是我和青木接吻上床你是怎麽想！」

「我是怎麽想……」千景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哥哥不是一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她看着我，但是我反應不過來，「什麽——」

「難道哥哥今天回來時候的感覺現在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我指尖一顫。

她說得沒錯，今天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當哥哥以為純名和我，和我知道哥哥即将和青木，不是一樣的感受嗎？」

當時我那麽火大，甚至有殺了純名的沖動，誰要是敢碰一下我的妹妹，我一定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你……你不是想殺了青木吧？」

「不，我想殺的從來只有哥哥而已。」她側頭有氣無力的看着我，「殺了只會用下半身來思考的哥哥。」

「……」

「喜歡就能去占有，交往就一定會上床，哥哥真的是欲求不滿的禽獸呢。」

「我……我只是……因為是……是正常——」

「正常？正常的高中男生會強×自己的妹妹嗎？哥哥你忘了吧，你是變态啊。」

好吧，我承認我是變态，做出這一切事情的我，連禽獸都不如。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只是和青木在一起，而不去肢體接觸嗎？」我側仰着頭，居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去看她，其實心裏倒是十分在意她對我的看法。

> 「哥哥想讓我這麽說嗎？」

「你不要總是反問我，正面回答一下我不行嗎？」

「因為你就是想要讓我挽留你，你不直接說出來，有權要求我正面回答問題嗎？」

我快被氣瘋了，言語上總是讨不到半點好處。

「是的，沒錯，說你不想讓我去抱別的女生，說你只想一個人擁有我。」

「從我決定跟你恢複正常關系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再說這種暧昧不清的話了。」

「那你當初說的一切要以妹妹為中心呢？我的設定是妹控呢？」

「那都是怕你抛棄我而已。」

「我現在已經要抛棄你了。」

「這不是抛棄，只是放棄而已，哥哥你連這點都分不清嗎？」

「我日本語學得沒你好。」

「學得不好就不要來跟我談判！」她突然爆吼一聲，「為什麽這樣糟糕的你跟我說話，我居然還會一句一句回複！難道是因為今天沒力氣把你從窗口扔出去嗎！」

「千景？」

「滾啊！給我消失啊！讨厭的不得了！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哥哥！」

把我轟出去之後，她一個人裹着被子拼命踹牆，估計明天就能和隔壁的琴房連通了。

黃金周第五天的時候，千景完全恢複了，從床上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狂毆我，直到隔壁大媽來送蔬菜，她才甩了甩頭發，精神煥發的去開門了。

于是我捂着一身傷從地板上起來的時候，大媽像是看到案發現場一樣驚慌失措。

「沒關系，我家哥哥就是這個體質，怎麽打都不會死的。相反而言，他會感到意外的快感呢！」

誰感到快感了！分明就要升天了！

「升天不是快感嗎？」

「都說了不許讀我心理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