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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光荏苒》作者:郭夫冷
文案:
青石板,白牆黑瓦,江南煙雨氤氲一腔思念
梧桐道,弄堂街坊,春申黃梅蕭索兩世容顏
年駛舟泊惹歲憐
光映舞奕徒月遷
荏苒韶華盡
雖然江苒留在那兒的時光只有十餘年
可顧泊年卻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記住她
愛你,記憶如初
卷一:一葉落梧桐
1. 楔子
江苒沒想到,她在江南取景拍攝的時候,會接到父母的電話。在被告知奶奶病危的那一刻,她拿着相機坐在船上懵了很久。
她的奶奶,有着很美的名字,宋荏菡。爺爺在她出生前便離世了,小時候的江苒每次看到奶奶郁郁寡歡的時候,都會奶聲奶氣的問她,奶奶是不是想爺爺了。可是每次奶奶只是笑着摸着她新生的頭發,沒有回答。
想起離家前奶奶微笑着撫摸她的頭發,告訴她,累了就快點回家,女孩子到處跑會找不到男孩子嫁。不知不覺間,連奶奶都老了。銀白的發,幾乎快看不到一根黑絲。
江苒從回憶中醒來,連忙叫船家靠岸,背着相機就往長途汽車站的方向跑。爸媽常說,奶奶待她特別好。可是小時候的她并沒有這個意識,等到長大後,她總是往外跑,見奶奶的機會越來越少。
坐上長途客車的時候,她的心早是焦急一片。這一站攝影選擇了江南,也是因為那是奶奶的故鄉,她很想看看那裏的風景。她緊緊抱着相機,心卻早已飛向了上海,她不敢想,萬一沒有見到奶奶最後一面該怎麽辦。
父母總說,她太過寡淡,對于一切總是不夠用心。就連唯一交過的男友也說,江苒,你太冷漠,和你相處沒有戀愛的感覺。
只有奶奶不同,她的眼裏似乎一直充滿笑意,摸着她的頭說,“我家小苒的好,平常人不懂。”
想着想着,江苒的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長途客車不知開了多久,從白天到黑夜,江苒始終繃直着身子沒有動。一到終點站,江苒立即抱着相機沖了出去,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和罵聲,她已渾然不覺。
萬幸的是一下車,就有一排出租車等候在那裏。江苒坐上車後,立即報了父母告訴她的醫院名。看着車窗外熟悉的景物,她的心焦灼萬分,奶奶,小苒回來了。再等等我,好不好。
出租車駛過外灘,江苒有一瞬間的恍惚。不一會兒,車子拐進一條兩旁皆是梧桐的林蔭小道,道路比較狹窄,司機小心翼翼緩緩行駛着。
一棵梧桐樹下,寧靜地站着一個穿着灰色棉麻布衣服的老年人,頭發花白,拄着拐杖顫悠悠的走着。然而,那也只是匆匆一瞥,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樹下的老人忽然擡頭,卻只看到出租車開過。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好怕看不清她的模樣。他更怕,時間不夠,等不到她回來。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走到這裏,第幾次失望而歸。
有的時候,錯過了,便是一輩子的兩兩相望。
到了醫院後,江苒坐電梯直奔住院部。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從包包裏掏出粉餅撲了撲粉,看到鏡中的自己不再憔悴後她才輕輕敲了敲房門。她不要奶奶看到她憔悴的樣子,她知道奶奶會心疼。而她,最不希望的便是奶奶擔心她。
進入病房後,江苒看到爸媽都守在床頭。病床上的奶奶蒼白如紙,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插着針管。病房裏儀器的滴滴聲顯得那麽刺耳,周遭白色的一切落入眼裏那麽哀傷。
“奶奶,小苒回來了。”
2. 初戀亦難忘
“奶奶?”她輕聲喚着,期待着宋荏菡如往常一樣摸着她的頭發,笑着說,小苒回來了就好。
不知什麽時候,父母已悄悄離開了病房,只餘下江苒和宋荏菡兩人,房間裏靜悄悄的只剩下儀器聲有頻率的跳着。江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将相機擱在膝蓋上,耐心地等着她醒過來。
宋荏菡聽到耳邊熟悉的聲音,緩緩睜開眼,嘗試着想伸手,卻發現針紮在手背一點力氣都沒有。“小苒,你……你回來了。”
江苒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右手,撫摸着她花白的頭發。記憶中,她笑起來的總是帶着兩顆淺淺的酒窩,可是如今蒼白的皮膚,深陷的眼窩,早已看不出當初的模樣。“奶奶,給你看我這次去蘇州拍的照片,你一定會喜歡。”看到她現在虛弱的樣子,江苒的心一陣抽痛,連拿相機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好不容易穩住了神,她打開照片的界面放在奶奶面前。
宋荏菡看到屏幕上鮮豔的景物,嘴唇哆嗦着想說什麽,可是江苒并沒有聽清,她想也許奶奶是想家了吧。“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去你的家鄉。”
原來蘇州的變化已經這麽大了,變化大到她都快認不出了,宋荏菡擡手撫摸着屏幕上的小木船,思緒忽然飄散很遠。曾經她也如小苒般年紀,和奕光赤着腳走在河邊,水漫過她的腳踝,冰涼涼的。如今老了,卻總是想起過往的事情,也許是到了快要走了的時候了。想起奕光,她擡手緩緩覆上江苒的手背,聲音虛弱地說道,“小苒…….奶奶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江苒收起單反,凝聚心神不想聽漏奶奶說的任何一個字。“奶奶你慢慢說,小苒一定幫你辦好的。”她知道,這或許是她最後的遺願了,緊咬着嘴唇,她的眼眶漸漸有些濕潤了。
“衣櫃裏……那個鐵盒裏有,有封信……幫我找到奕光。”宋荏菡發現,她的力氣漸漸在流逝,聲音虛弱的連她都聽得有些恍惚。“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奶奶,你不要急,我們慢慢說好不好。”見她吃力地想将一句話說完整,江苒心疼地眼淚直掉下來,她真的好怕奶奶下一秒就會離去。“我會去找到那封信,幫你找到奕光,小苒答應你,小苒一定會找到他。”
“這樣,我就可以……可以去陪你爺爺了。”宋荏菡滿足閉上眼,嘴角似乎彎起,沒有再說話。老天多給了她二十三年的時光,她的心便孤獨了二十三年,為什麽等到她想通的時候,卻時間不多了。
感情,總是冥冥中在錯過。就讓下一輩子的她,好好彌補江恒。這輩子,就這樣吧,自私了那麽久,是該償還的時候了。
塵歸塵,土歸土,不知道她死後,靈魂會不會回到江南小鎮,回到最初的地方。
看到她安詳的睡着了,江苒的眼淚再也沒止住,看到儀器上的那條直線,她知道奶奶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笑着摸着她的頭發。再也沒有人會對她說,累了就回來吧。
原來,最親的人去世是這般心痛的感覺。江苒癱坐在地方,捂着嘴無聲的哭了出來,任眼淚劃過嘴角流入嘴中。
“奶奶,眼淚是鹹的呢。”可是,無人回應。
聽不到刺耳的儀器聲,看不到醫生進來為奶奶遮上白布,她的世界一片灰暗。
不知哭了多久,連腿都沒了知覺,她用袖子狠狠擦去眼淚起身去拿手機,顫抖着雙手撥通了江凱的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的嘟嘟聲,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爸爸,奶奶走了。”
江凱的聲音很平靜,聽得江苒一陣心寒,她一直都知道爸爸和奶奶的關系一般,沒想到她走了,他居然如此冷淡。
等到父母來了之後,江苒便背着相機悄悄離開了醫院,打車回了老家。她死前都惦記着那封信和那個叫奕光的人,一定對她很重要,雖然江苒對爺爺的印象不深,可是爺爺似乎不叫奕光。帶着一團疑惑,她到了老家,直奔二樓奶奶卧室。按照奶奶說的,她順利的找到了衣櫃裏的鐵盒,果然看到裏面靜靜躺着一封信。泛黃的邊角,上面的字跡已經暈開,依稀還是可以分辨上面的字,看到右下角屬着奕光的名字,她想那應該就是他留給她的信吧。
“阿菡,對不起。”
江苒反複看着那封信,上面只有短短幾個字,想不明白為何她會保留這麽多年。是不是這個秘密,連爺爺都不曾發現?對于這一切,她都充滿了好奇,況且她要上哪裏才能找到這個叫奕光的男人。将信小心翼翼的放進包裏,她繼續翻着鐵盒子,發現裏面除了原本那封信之外,空無一物。
為奶奶守靈那晚,江苒總覺得似乎她死後靈魂并未走遠,想起口袋裏的那封信,她忽然覺得有些愧對她,奕光應該是她未了的心事吧。夜間的氣溫似乎低了很多,偏偏窗子未關,穿着短袖的江苒直覺陣陣寒意冒了上來。
起身跑去關窗的時候,她猛地發現身後燒紙的火盆忽然被吹滅了,不知從哪裏刮來的大風,吹得窗子的玻璃都有些松動。下一秒,江苒眼前一陣暈眩,眼皮越來越沉。耳邊有江南小調若遠似近的傳來,飄渺空靈,好似奶奶的聲音,在不斷的召喚着她。
河溪畔,柳芽彎兒。歸雲山,石路板兒。
水打片舟念君歡,君啊君,不曾還。
曲通翠竹盼君安,君啊君,何時團。
君啊君,不曾還。君啊君,何時團……
君啊君,不曾還。君啊君,何時團……
是太久沒睡的緣故麽?居然會在為奶奶守靈的時候睡着了,江苒強撐着精神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放眼望去,四周綠色一片,卻未見一間房子,草地旁是一池溪水。這是哪裏,為什麽她會躺在草地上?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灰塵,她環顧了一圈,卻發現對這裏根本就是陌生一片。
只是睡了一夜,怎麽周圍的一切全變了,江苒欲哭無淚,怎麽就讓她碰上這麽稀奇古怪的事兒了。誰來告訴她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怎麽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她走到溪邊,看着水中的倒影,明明就是那張熟悉的臉,可是為什麽她會在這裏。況且,這個時候不該是在給奶奶守靈麽?随即,她做了一件很俗氣的事,她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手臂。嘶……會疼,江苒無奈地對現實妥協。摸了摸口袋,發現信封仍在,心裏不禁松了口氣。還好,奶奶的東西她沒有弄丢,可是現在她把自己弄丢了。
這到底是哪裏?風景不錯,可惜身邊沒有單反記錄下這一切。與上海截然相反的景致和節奏,卻讓她充滿了新鮮感。身上仍是昨晚守夜時的短袖和牛仔褲,讓她不禁打了個噴嚏,這荒郊野外連個路人都沒有,她要上哪兒才能找人問路。
經常漂泊在外的好處就是習慣了一個人,就算呆在陌生的地方也不會慌亂。不知走了多遠,始終沒有遇到人,可是她覺得這裏的環境愈發的熟悉。和前陣子去過的蘇州倒是有些相似,只是這邊的環境更加幽靜,受污染也沒有那麽嚴重。
坐在一顆大石上,她實在累得有些走不動了,前幾天為了奶奶的事情幾乎沒睡過幾個小時,更何況現在走了那麽多路,實在沒力氣了。垂頭喪氣之際,她忽然聽見不遠處似乎有車鈴聲,車輪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她擡頭正好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穿着樸實的白襯衣,騎了一輛老式自行車朝她的方向過來。
仿佛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她激動地從石頭上跳下來朝着自行車的方向猛揮手,期盼着那人能看到她。若是能問到路,說不定她就能回家了。想到這一系列的可能性,她扯開嗓門朝那名男子的方向喊道,“喂,停一下,拜托。”
顧泊年看到前方有個陌生女孩擋住他去路,他急忙剎車生怕撞到她。擡頭之際正好迎上她滿腹疑慮的目光,他楞了一秒,錯愕地看着她,一時間忘了說話。
江苒發現這名男子的五官很精致,有別于她所認識的上海男人,一味追求時尚,普通的白色襯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清爽耐看。發現有些走神後,她連忙問道,“抱歉耽誤你時間,能不能告訴我這裏是哪兒?”
“蘇州。”顧泊年平靜的回答,眼神未起波瀾。
這裏竟然是蘇州?難怪覺得這裏十分熟悉,原來她在去醫院前就是在這附近取景,只是和之前相比,現在她所處的環境似乎更美些。看着眼前的老式自行車,她想起現在還存放在老家也有類似的一輛,據說是爺爺曾經騎過的。如此一回想,似乎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現在是哪一年?”
“1946。”依舊是淡漠的語氣,顧泊年的視線始終看向遠方。
“1946?”天,這是在做夢?睡了一夜怎麽就重生到了這個年代,想起昨晚耳畔的聲音,君啊君,不曾還。君啊君,何時團,幽怨的曲調讓江苒忽然覺得全身發寒。仔細一算,1946年,似乎是奶奶16歲的時候,聯想到奶奶臨終前的囑咐和小曲兒裏疑似奶奶聲調的召喚,莫非這是老天特意安排,讓她去完成奶奶的遺願。江苒不禁被她的大膽猜測給吓了一跳,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荒唐事呢。
顧泊年微微皺起眉頭,從自行車上下來,細細打量着她。并不算美麗的五官,偏生了雙清亮的眸子,似乎可以從她的眸中看到他的倒影,令人印象深刻。奇怪的是,在聽到他的回答後,她的反應如此強烈。正當他準備推車離開的時候,衣角忽然被人扯住。
“不知道你認不認識蘇州有個叫河溪村的地方,可不可以帶我去?”這一切都好不可思議,她居然莫名其妙被送到1946年的蘇州,偏偏她對這個年代的歷史了解十分匮乏。許多零星的事情還是從奶奶那些知道的,其餘的歷史知識差不多已經還給高中老師了。眼下只能依靠這名男子,希望他可以好心為她指路,帶她找到河溪村的正确位置。然後可以找到當時的奶奶,再想辦法完成她的願望,說不定還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關于河溪村,她也是偶然從江凱口中得知,卻從未在地圖上找到過它的正确位置。
顧泊年漠然的反應令她一涼,手漸漸松開他的衣角,她後退一步給自行車讓出一條路。“抱歉,打擾你了。”說完,轉身便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顧泊年素來與人很少交流,不知為何,在看到江苒看似柔弱卻倔強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他腳一蹬,騎上自行車後追上她,搖着車鈴淡淡的說道,“上來吧。”
3. 遇見生緣起
顧泊年的話無疑是雪中送炭,江苒如遇救星般不停朝他道謝。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她,他值得相信,也許因為他是她來到這個時代第一個遇見的人。
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清冽的皂角香撲面而來,她有些局促地不知該将手往哪兒擺。活了二十三年,她還是第一次和男生如此靠近,就連唯一交往過的男友,也只不過如朋友般保持着最佳的距離。
顧泊年的車技很好,一路平穩前行幾乎沒有颠簸,坐在後座的她不知不覺靠在了他的後背上進入了夢鄉。夢裏,一排排的法國梧桐下,她與一個年輕男子肩并肩前行,笑得很甜,遺憾的是她看不到那男子的臉。
顧泊年專注地騎着車,驀地感覺到身後的女孩貼着他的背,不禁讓他全身一僵,凝神間似乎還可以聽到她有規律的呼吸聲。他頗感無奈的搖了搖頭,那姑娘怎麽就這麽輕易的在陌生人的車上睡着了呢。天地間,安靜得仿佛只留下車輪滾動地面的聲音,以及彼此的心跳聲。
不知騎了多久,終于看到了一塊刻着河溪村的大石頭,他緩緩減慢速度,生怕急剎車的話會驚着還在睡夢中的江苒。待自行車平穩停下後,他輕聲對身後的人說道,“到了。”
江苒聽到聲音後慢慢睜開眼,這才發現睡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走到車前方對他說,“謝謝。”話還沒說完,卻聽到她肚子很不争氣的咕咕叫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兩人聽見了。
江苒發現,作為一個新時代女性,她總是不斷在他面前出糗,這令她十分懊惱。從昨晚守夜到重生後,她都沒有吃過東西,肚子抗議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她要上哪兒去找吃的。曾經,江苒習慣了獨立,從不會有求于人,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向同一個人繼續求助。見顧泊年還推着車子沒有離開,她只好厚着臉皮低着說,“能不能請我吃飯……我沒有錢。”聲音越來越低,她甚至不敢擡頭去看顧泊年的臉色。
顧泊年看着她,不禁有些懷疑當初幫助她是不是一條不歸路。其實他大可以潇灑的推車離開,畢竟兩人本就是陌生的路人,可是他卻選擇了載她來河溪村,連他都想不明白他為何會答應。就好比此刻,看着她無辜的眼神,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發現她低頭看不到他的回應,只好開口道,“好。”
河溪村,如它的名字一樣,村前有條清澈的小溪,原來這就是奶奶生活過的地方,偏僻幽靜,難怪在地圖上找不到正确位置。不知為何,她忽然開始緊張了。
顧泊年推着車和她并肩走過小橋後便進入了村子,經過一個個小矮房,他将自行車停在了一個小房子前。江苒擡頭看到門口立了塊很簡陋的木板,上面刻着“巧婆面館”,屋內的光線偏暗,放置着幾個小圓桌和長凳,并沒有客人在。門口竹椅上坐了位阿婆,見她和顧泊年出現,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
将自行車靠在門前後,顧泊年對門口的老婆婆微笑着說,“巧婆,兩碗玉米面。”
“泊年,你這臭小子終于知道回來看我這老人家了,巧婆現在就幫你們去下面條。”巧婆從竹椅上起身,從碗櫥裏拿出些玉米面後準備燒水下面條。
“你幫了我這麽多,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坐在小圓桌那兒,江苒好奇的環顧四周,最終将視線定格在了顧泊年的臉上,剛聽得不真切,她都沒弄明白他到底叫什麽。
“顧泊年。”他從筷籠裏拿出兩雙木筷子,将其中一雙遞給她。
“漂泊的泊麽?”江苒拿着筷子好奇的追問道。
顧泊年默認地點了點頭,漂泊,似乎很适合這個名字的解釋。他總覺得他的一生會在漂泊中度過,無論是上海的小平房還是河溪村的舊屋,都不過是他累時的休息處。
“我都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江苒。”剛說完,面條就上來了,淺黃色的細面條放在帶有缺口的碗裏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胃口,拿着木筷子繞了一圈面條後放進嘴裏,略帶嚼勁的口感令她食欲大開,都沒注意到身邊的顧泊年嘴角微微揚起的笑顏。
“泊年,這次回來要呆多久?”巧婆忙活完後坐在顧泊年身邊的長凳上,幽幽的嘆了口氣,“你外婆可一直都盼着你吶。”
“嗯,一直麻煩巧婆陪着外婆,真的很不好意思。”顧泊年從口袋裏掏出些錢放在巧婆的手心,生怕她會拒絕,他特地補充道,“就當這些日子外婆上你這兒吃面的錢。”
江苒吃着面,心裏卻是滿腹疑惑,原來他也是這個村子的人,那是不是就能帶她去見奶奶?她放下筷子,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對顧泊年說道,“我吃飽了,謝謝你請的面條兒,還有,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此時正好有客人來,巧婆便忙活着煮面去了,顧泊年擱下筷子,靜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你認識一個叫宋荏菡的人麽?”筷子攪動着碗裏剩餘的幾根面條,江苒躊躇着開口說道,“如果認識,能不能……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她。”
顧泊年從木凳上起身,對她說道,“走吧。”
江苒辨不清他話中的語氣,愣在那兒不知所措,果然是她的要求太多,他要趕她走了麽?摸了摸口袋裏的信,她的心情沮喪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不是去找宋荏菡麽?”顧泊年轉頭的時候,發現她并沒有跟上,還坐在木凳上怔怔的看着他。
“啊?”江苒如夢初醒般從木凳上彈起來,連忙追上他的腳步,“現在可以出發了。”
顧泊年沒有說話,推了車後徑直朝前方走去。宋荏菡的家離巧婆面館并不算遠,途中經過幾個小矮房,門前的一些老人家在不停的忙活着給蔬菜澆水,見顧泊年和她經過,都會擡頭微笑。不知為何,她有些緊張,重生之事她不敢告訴奶奶,生怕被當作無稽之談,況且那個時代的人們,應該不會輕易相信村外來的陌生人吧。
“咦,泊年,你回來啦。”只見一個紮着兩個麻花小辮的女生和一個年輕小夥并肩朝他們迎面走來,笑起來的模樣令江苒差點一聲“奶奶”就脫口而出了。她緊緊的盯着奶奶年輕的臉龐,手心早已沁出了汗,滿腦子都是她離世前憔悴蒼白的樣子。
“泊年,你這小子還舍得回來,這姑娘該不會是被你拐回村的吧。”宋荏菡身旁的小夥子拍了拍顧泊年的肩膀,眼神暧昧的打量着他和江苒。
“奕光,別吓着人家女孩子。”宋荏菡捂着嘴笑了笑,順勢勾上了那男子的手臂,視線在兩人間不斷徘徊。
江苒聽到奕光的名字猛地擡頭,原來她一直尋找的奕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就是奶奶的初戀?不得不承認,舊款的白色布衣和灰色的長褲穿在他身上顯得十分清俊,颀長的身段站在宋荏菡的旁邊,江苒的腦子裏想到了一個很惡俗的成語——金童玉女。
只是,那爺爺到底會在什麽時候出現?無奈爺爺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從小到大她連爺爺的照片都沒見過,只是從江凱的描述中知道爺爺是那個年代有錢人家的少爺。看着面前的宋荏菡與他恩愛甜蜜的模樣,她的心裏澀澀的,不自覺地低頭不敢去看他們。
顧泊年沒有注意到江苒的情緒變化,扶着自行車的龍頭轉頭對她說道,“你不是要找宋荏菡麽,就是她了。”
“我……”難道要讓她說,奶奶,小苒莫名其妙的重生來到了1946年,是來找你和爺爺的?說出這些,連她都覺得好荒唐,更別提讓他們相信了。
“咦,你找我?可是我好像并不認識你啊。”宋荏菡一臉茫然得盯着她,搜尋着腦海中關于她的印象,搖了搖頭表示無果。
她怔怔的看着宋荏菡,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原諒她還無法習慣奶奶年輕的模樣,手心早已沁出了汗水,面對衆人的疑惑,她心亂如麻。
“荏菡。”遠遠的,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從江苒的角度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門前的一小團身影。那是……太奶奶?
“我姆媽叫我了,奕光,泊年,我先回家了。”朝他們匆忙揮了揮手後,她便轉身往前面跑去。白色的棉布裙在風中飛揚,兩根麻花小辮在她跑動間不停的跳躍着,這樣如花兒般靈動的奶奶,不禁讓江苒看花了眼。
宋荏菡走後,留下裴奕光,顧泊年和她三人尴尬的立在小路中央,沒過多久,裴奕光也往回家的方向離開了。
江苒的心情很複雜,卻又找不到人傾訴,她忽然覺得心一旦習慣了寂寞,便再也改不過來了。
“你沒事吧?”顧泊年見她臉色有些蒼白,鼻尖還冒着汗,以為她是熱得中暑了,殊不知那是她內心緊張而不斷流着虛汗。
江苒虛弱的搖了搖頭,默不作聲的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心裏卻在不斷怨念重生這樣的倒黴事兒居然會讓她遇上。
4. 游子歸故裏
顧泊年看着江苒離開,便也推着車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于他而言,她只不過是他随手幫助過的陌生人罷了,不會因她的難過而難過。
江苒不知走了多遠,擡頭間看到一位花白了頭發的阿婆神色焦急的正往河裏走去,吃力的彎着腰想拿那個木盆,無奈木盆随着水流漂移,越來越遠。
見她不斷往河深處,江苒急忙卷起褲管,往河裏走去,冰涼的河水沒了她的膝蓋,她輕輕拉住阿婆的手臂,生怕弄疼了她,“阿婆,我來就好了。”說完,她拼命在水中邁着步子往木盆那兒走去,河中泥沙的觸感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卻也顧不上那麽多了。萬幸的是,江苒伸手試了幾次後,總算抓住了木盆的邊緣,制止了它繼續漂流。原來木盆裏還有幾件花布衣服,她想應該是阿婆洗衣服的時候一不小心木盆順着水流漂走的吧。
看到阿婆在岸上視線未離木盆,她也沒敢耽擱,将木盆抱在懷裏後便轉身慢慢挪回岸邊。“阿婆,你的木盆拿回來了。”
不知為何,見阿婆露出寬慰的笑容後,江苒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一掃剛才的陰郁情緒。可惜了身上的牛仔褲雖然卷起卻也濕了大半,還沒地兒能給她烘幹衣服,這下還真有些狼狽了。
“小姑娘,謝謝你啊。”阿婆翻了翻盆裏的衣服,發現一件未缺,懸着的心總算是安定了,對着江苒不停的感激道謝。
“沒事沒事,只是正好經過罷了。”江苒最怕的,便是老人的熱情,會讓她不知如何回應,當然除了宋荏菡。每次過年都要面對一大幫子親戚,對于他們的過分熱情,她只能尴尬的笑笑,就連稱謂都沒搞清楚過。宋荏菡曾經說過,老人和孩子的笑才最真摯,因為他們從不會圖你些什麽。
“如果不嫌棄的話,先上我那屋換件幹淨的衣服吧,女孩子穿着濕衣服總不好過,況且這還是因為我的緣故。”顧婆婆見江苒濕了的褲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低頭看了眼沾着泥沙的牛仔褲,粘着身上還真不好受,便立即應承了下來,順手接過顧婆婆手中的木盆,微笑着說,“謝謝阿婆,這我幫你拿着吧。”
配合着顧婆婆的速度,江苒也放慢了步子,抱着木盆沿着岸邊慢慢走着。這會兒正好有輛自行車經過,打着車鈴朝顧婆婆喊道,“顧婆,你快回家吧,孫子在家等着你呢。”
“哎,知道了。”不知不覺的,顧婆婆微躬着身子加快了步伐。
江苒發現,顧婆婆在聽到孫子回來的消息後,臉上笑意更深,恍惚間讓她想起了每次她拍完照片回家的時候,宋荏菡的臉上也會帶着這樣的笑容。
跟着顧婆婆穿過一排小茅屋之後,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房子說,“小姑娘,就這兒了。”沿着她的視線,江苒看到門前停了輛自行車,樣式很熟悉,不就是載過她的那輛麽?
果不其然,走近了發現門前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木凳上專注地摘着菜葉,動作熟稔,将摘好的青菜放進竹籃裏。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他擡頭看到顧婆後臉上流露笑意,起身扶着顧婆坐在了木凳上,“阿婆,您先坐會兒。”待看到她身後的江苒時,他微微有些詫異。
這還是江苒頭一次見顧泊年的臉上出現如此生動的表情,沒想到他居然是顧婆婆的孫子,他幫了她那麽多,這回居然她幫上了他阿婆。
“小姑娘,你跟我進屋換件幹衣服吧。”顧婆沒注意到顧泊年的表情變化,扶着牆從木凳上起來。
江苒點了點頭,順勢扶住了她的手,生怕她從木凳上起身太快會頭暈。
顧泊年這才注意到江苒穿着濕漉漉的褲子,疑惑之際,她已經跟着顧婆進了裏屋。
“小姑娘別嫌老人家衣服舊,換上這身吧。”顧婆特地從老式的衣櫃裏找到身藍印花布的襯衣和花褲,置于江苒面前。
麻布的手感略帶粗糙,展開後發現衣服還有很深的折痕,似乎沒穿過。瞥見顧婆身上穿舊了的衣服,江苒明白顧婆給她的那身一定是她舍不得穿的衣服,不忍拒絕她的好意,她立即抱着衣服笑着向顧婆道謝,“謝謝顧婆,衣服很好看。”
“那你先在這兒換吧,我出去了。”顧婆關上衣櫃的門,轉身從裏屋走出,還順手關上了木門。
話說這還是頭一次在陌生人家裏換衣服,她的心裏總有些別扭,将顧婆的衣服輕放在床邊,她快速的脫下自己的衣服後拿起顧婆的衣服換上。環顧了一圈,發現她的屋子裏并沒有鏡子這玩意兒,江苒扯了扯衣服下擺後便開門走了出去。不知為何,看着這身穿着的自己,江苒總覺得有些滑稽,顧婆偏矮,所以她的花褲子穿在江苒身上差不多成了九分褲,不過穿在身上很涼爽,比牛仔褲透氣多了。
剛出門,便有一陣菜香撲面而來,回頭瞥見廚房裏顧泊年正在拿着鍋鏟子翻動着鍋子裏的青菜,高溫把他的臉熏的通紅。江苒怔怔地看着他炒菜,有些出了神,她認識的男生從沒有一個會下廚做菜的,就連在家裏,也都是母親準備夥食,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江凱總覺得君子遠庖廚。
走神之際,正好顧婆端着菜從廚房走出,看到江苒已經換好了衣服,她指了指手中的菜對江苒說道,“小姑娘,先別回家了,在我家吃口便飯吧。”
江苒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顧婆,她發現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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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