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唯她
這行字剛發出去。
艾卿半被吓到半着急, 正準備切出游戲、轉到貼吧看看最新的加精帖,想說或許會有其他玩家分享任務信息。
不料視線一轉,忽竟見得屏幕左上角、自己人物狀态欄的血條赫然短去一截。
……哈?!
起先還以為是一劍霜寒又抽風動手, 她下意識操縱人物往後跳了幾步。
然而仔細一看, “始作俑者”八九不離十——卻是自己狀态欄底下、那仍陰魂不散的灰色buff。她鼠标輕點, 熟悉的Buff詳細信息又随氣泡一同飄出。
[長恨歌]:
“人間千年長游蕩, 遍尋郎君在何方。因鬼魂千年怨恨作祟,持劍者進入中毒狀态, 每五分鐘損失生命值8%,且狀态可疊加,疊加到第十重時,人物血條清空。進入鬼魂狀态。”
上次看到的時候,圖标的右下角還是“2”,如今已變成“9”。
都已經疊到第九重了?!
[負如來]都被拿走了,怎麽這個Buff還會跟着她啊?!
而且該說不說。
她視線又瞥向左下角, 自己剛屏蔽世界聊天後、變得分外空落落的聊天框。
沒了世界頻道吃瓜群衆争先恐後的發言,某條從她上線開始就一直反複出現的消息, 立刻變得顯眼起來。
【當前】【月赤塔娜】說:阿信……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你家園有管家Npc嗎?有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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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一劍霜寒】對你說:沒啊= =。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
【當前】【一劍霜寒】對你說:你血條怎麽忽然好像掉了一截?背包沒藥嗎?
艾卿:“……”
呃。提醒她了。
有才怪了。
要真說起來, 她這號其實真才撿起來沒多久。
每次上線不是上趕着吃瓜就是當新聞當事人, 唯一一次離倉庫最近的時候,還被唐進餘搞的那一堆裝備晃瞎了眼,根本來不及往背包裏塞點真正有用的東西。
一劍霜寒沉默片刻。
大概也知道她窮(從破爛裝備看出來的),二話不說,轉頭就又邀請她交易, 在平臺上一把放上了游戲裏最貴的回血回藍補給藥各三組,順帶,還附上了一整套她目前等級适用的裝備。
【當前】【一劍霜寒】對你說:沒想過會被挂, 估計以後你也多了不少仇家,換套好點的裝備免得天天被殺。
【當前】【一劍霜寒】對你說:真不跟我去月老廟?俠侶那個紅線同心的傳送技能挺好用,要是以後有人路上殺你,我可以直接過去。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大神,你真是個好人。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不過沒記錯的話那個馊主意其實是我自己提的……唉,一步踏錯終身錯就是這樣了,我自己的問題,就也不必這麽以身相許的,真的真的/流汗/
【當前】【一劍霜寒】對你說:我只是覺得要為這個事負責任。而且有個傳送技能會方便很多/黑線/
笑話。
這還不簡單?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那傳送技能也不止有俠侶啊?師徒不也可以嗎?而且比俠侶好解綁多了。
等等。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那個我就随口一說……
不會吧?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而且我不拜師的哈哈,我對我第一個師父很有感情,一直都沒出師,我沒有拜師的位置了。
三分鐘後。
艾卿看着一劍霜寒頭頂幽幽飄起的新稱號:[楚辭秋]的徒弟。默默迎風流下了兩道寬面條淚。
再看看自己的徒弟坑:電信鯨魚、傑出青年、一劍霜寒……
她差點厥過去。
然而老天爺殘忍如斯,竟然連掙紮一下的機會都不給。她手指剛放上鍵盤、準備跟人啰嗦幾句真的大可不必,想解除的話随時都能去夫子廟——電腦屏幕上,畫面卻陡然一黑!
是那個buff疊到了第十層。
她血條瞬間清空,然而人物竟然還好端端的站着,只有入目所見的畫面都像是十足鋪上了一層莫蘭迪色濾鏡,變得霧蒙蒙、灰沉沉的。
一劍霜寒似乎也吓了一跳。
不過吓得更多的是她為啥原地消失——兩人在私聊界面抓瞎似的說了半天,最後還是艾卿靈機一動,想起多年前看的某電視劇,聊齋志異。
摸透策劃惡趣味的她,當即從背包裏掏出無用道具x1:過去徒弟出師、系統都會自動贈送的傘具,“謝師恩”。想來其他的裝備當年都被掃蕩得一幹二淨,這把傘不值錢、爛大街,卻還一直跟着她,此刻又陰差陽錯發揮大用。
果不其然,待到畫面中,白衣小蘿莉施施然撐起一把碧青竹傘,方才消失的影子又再度出現。
一劍霜寒頭頂冒出個驚悚的氣泡框。
【當前】【一劍霜寒】對你說:但我看好友欄裏你狀态也是灰色下線的。你這什麽鬼啊?
【當前】你對【一劍霜寒】說:恐怕是純鬼。死得不能再死那種。
【當前】【一劍霜寒】對你說:……
他不信邪地繞着她轉了幾圈。
中途毫不手軟地對她甩了一整套連招。然而艾卿依然不動如山——眼下唯一發生的改變,大概只有技能穿過她,直接擊中家園附近游蕩的白鴿,地上多了幾塊掉落的[禽肉]。
兩人在游戲裏大眼瞪小眼。
要不傳送出去試試?
相見即是緣,這倆瞬間默契地組了個隊,組隊沒問題;艾卿随便選了個沒去過的‘黃泉井’新地圖,傳送也沒問題。然而個人狀态欄她依舊是下線狀态。問了柳萌半天,微信信息亦沒回。
她看着屏幕裏因撐傘動作而不能跑不能跳、只能小步龜速挪動的[楚辭秋],再次迎風流下了兩道寬面條淚。
想起旁邊還有個吃瓜吃得震驚了的一劍霜寒。
她作為有良心的當事人,亦不得不省略過線下的一些“交易”,簡單地給他交代了一番[負如來]的經過。
正說着,又見當前聊天頁,那不哪來的、名叫[月赤塔娜]的Npc仍在锲而不舍地叫“阿信”——忍不住問了問一劍霜寒,他只說根本沒見過。
雙方為了證實自己說的真實性,還互加了個微信。
頂着個大白肥貓背影頭像的一劍霜寒給她發來了截圖。
艾卿也依樣畫葫蘆給他回了一個。
眼見得[正在輸入中]的提示持續良久,最終卻還是沉默。過了半天,對面才忽然又給她發來了張新圖。
點開,赫然是文字版的NPC介紹。
[梁懷信]:
前大梁信王。心懷天下,願為橋石。
國破家亡後性情大變,為維系發妻塔娜魂體不潰,不惜日殺一人,終至惡貫滿盈,天命誅之。死後經油鍋刑,入修羅道,百世不得超生。因奇特契機得以經黃泉井重返人世,執念再起。
“發妻塔娜”。
兩人轉而在微信上聊開。
【扁舟】:【這個塔娜一直沒有官宣過形象,剪影都沒有。但應該就是你看到的這個了。】
【卿】:【準确來說我都沒有看到orz】
【扁舟】:【你找找?】
這是找不找的事嗎。
艾卿心說就算是打游戲,碰到這種情況也很可怕的好吧。但想到對面此刻也是幹說、幫不上忙,她只得一邊猛念二十四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又切回游戲,當真四下調整視線觀察起來。
黃泉井是個新地圖,她之前沒來過。
一劍霜寒怕她的出現引起騷亂,還故意把她往地圖的偏僻地方帶。兩人此刻所站的地方正是黃泉井所處沙漠地圖的邊緣地帶,入目皆是黃沙漫天,四下無人,只有零星幾只紅名野狼怪四下徘徊。
連個玩家都沒有。
至于其他的,當然是啥也沒——
【當前】【月赤塔娜】說:阿信,豈不歸兮?
風忽然變大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漫天飛舞的黃沙也好,作鳥雀四散的野狼也罷,一切不過是代碼組成的數據,卻在這一刻變得如通人性……或者說,像是受驚的人?一瞬間,皆悚然地向後退去。耳機裏傳來的風沙音效像是被按下靜音鍵。
她低頭看手機,柳萌依然沒有答複她的問題,倒是一劍霜寒還在問她有沒有後續。
【扁舟】:【找到了嗎?】
她的手剛停在觸控鍵盤上。
耳邊,突然傳來幾聲痛苦的狼嚎!
紅名出現的危險提示反映在音效中,抑揚頓挫。
她下意識看向狼群消失的方向:游戲裏的夕陽落日,背向金烏。青年黑衣如墨,形容卻落魄如流浪者。手中拖着仍滴血的長劍,沙地留痕,無聲地靠近。
如此走近。
“……!”
一步一步。
艾卿突然發現,他的身形和神态,準确來說,是游戲人物的“建模”——竟然像極了一個人。
她愣在原地。
盡管微信和私聊的提示音皆“滴滴”響個不停。
然而她隔着屏幕,怔怔望着那久違的、卻熟悉的、似乎眨眼已相隔數載春秋的眉與眼。盡管游戲最大限度地美化了一切,那種故意仿照的、蹙眉擡眼時的神态,幾乎“照抄”來的上半張臉,依舊掩不去故人的痕跡。
【當前】【梁懷信】說:是你。
他走近了。
【當前】【梁懷信】說:吾妻……何在?
狼嚎再起。
他手中執劍,飛身掠上前來!
電光火石之間,艾卿甚至來不及切換“執傘”和“執劍”狀态,眼見就要被瞬殺——這一瞬間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個沒有血條的“鬼”,而被過于生動的畫面吓得下意識往後一縮。仿佛對方真能穿透屏幕閃現眼前。
好在有一旁的一劍霜寒。
他迅速反應過來,很快與那紅名Npc戰至一處。這才把她稍微拖離了戰局。
劍對劍,黑對白,卻仿佛仍是那天、他與唐進餘那場搶親鬧劇的重演。
[負如來]凡一揮動,自帶的雲光特效于飛沙走石間缭亂人眼。
一劍霜寒的操作亦實在不差,再加上上次已吃夠了負如來的苦頭,這段時間他已花上不少時間二度精煉裝備武器,一時間竟難分勝負。
無奈的是。
一劍霜寒那“不擅長持久戰”的老毛病,很快又在NPC長過玩家近十倍的血條對比下現出原形。
一次次血條瀕危見底,又磕紅藥回複,如此消耗戰下,只有捉襟見肘的份。
尤其他還是紅名!
只要“死”一次,必然要掉裝備,作為無辜被卷入卻每次都被迫坐第一排的“吃瓜群衆”,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劍霜寒确實……還挺倒黴的。
艾卿這想法剛冒出頭。
只聽人物倒地特定的“呃啊”音效傳至耳邊,等她擡頭再看,只看到一劍霜寒爆出的金色裝備和他倒下的白色身影一齊、飄飄然倒地剪影。在寒風落日中,顯得尤其悲壯。
她想也不想,當即把傘一收——自認此刻是看不見的“阿飄”狀态,飛速輕功上前,蹲下點選拾取。
好不容易把好徒兒(一劍霜寒:= =)爆出的裝備撿進背包、想着之後馬上還給他就好。卻竟驚悚地發現,左上角,之前消失的血條此刻不知為何再度現身。不過,不再是普通的紅色長條,而是同等數值的灰色。
這意味着什麽?
伴随着梁懷信眼也不眨的一劍下來。
她下一秒,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救命啊!
……一劍三分之二的血啊這Npc!
【當前】【梁懷信】說:塔娜,在哪裏?
【當前】【梁懷信】說:吾妻藏身鬼劍之中,業已千年,如今卻隐匿不見。爾等将她掠去何處!!
她躲閃都來不及,整個人在一劍霜寒躺地望天的“屍體”上滾了一圈半。
眼見得[負如來]的技能光效又再閃起,心說大神不怪我不怪我,這要是剛撿起來又掉了,我也是真的沒辦法——然而耳機裏,下一秒傳來的卻并非那獨特的“呃啊”受傷倒地音效,而是熟悉的……
《劍俠Online》。
獨有戰鬥音效,《入陣曲》。
入陣曲?!
【系統】:江湖路遠,仗劍如初。尊敬的俠客,您的親傳徒弟[電信鯨魚]已上線。
此時的天意游戲制作公司。
唐進餘十幾分鐘前借口有事離開,包括柳萌在內,剩下的數據部和策劃組同事于是總算得到解放。
又一如往常地癱倒在懶人椅上。
柳萌看向電腦屏幕中“上帝”視角的大漠黃沙——猶如放了無數個機位,在觀察着Npc梁懷信的一舉一動。又看向旁邊工位、正埋頭苦幹修改數據代碼的碼農大哥,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
果然。
看着梁懷信。
又想起來進門時看到的照片了。
“說起來,我還是燼的迷妹呢……”
她喃喃。
“誰不知道一樣。”
同事在旁邊嗤了一聲,“你也就仗着燼當年簽了大師賽那個默認調取游戲數據的合約了,不然哪能這麽順利把新Npc做出來——大小姐,你想歸想,可別真累死我們了。”
“別這麽說嘛~誰讓燼真的很有紀念意義呢~”
“……”
“在想到要做大數據虛拟人物NPC的第一時間!嘿嘿,我就想到了他了。”
雖然他已經低調了很多年。
卻是真正見證了游戲最輝煌最鼎盛時期的、巅峰性的代表人物。
可以說,既是《劍俠》成就了燼,同時,也是燼成就了《劍俠》。
游戲二十周年要推出的資料片,否定了無數個提案。最後,是柳萌以“類人類Npc”的概念說服了方粵。而他們做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資料片作為核心Npc出場的梁懷信,其數據設計雛形,正是基于他們調出的,燼在競技場參與對戰,一共79982場的游戲數據。
通過大數據統計和研究他的技能、走位、團隊合作習慣,最終造出了[梁懷信]這個人物的早期模型。
“而且燼的性格如我所想,也的确是一個很有趣的研究範本啊,”柳萌說,“每次想起來,最後師兄讓系統用三個詞語來描述他的性格——那答案每次一說,我都覺得特別有意思——”
而幾乎同一時間。
北京朝陽,某中心別墅區。
周筠傑走進書房時,周邵才剛挂斷電話,聽見開門聲,擡起一雙滿是疲色的眼。那神色仍不掩銳利。
直到看清是他。
幾乎就在喉口的斥責卻不露痕跡地咽回去。
只揉了揉眉心,複又擡手,示意書桌對面的座位,“坐。”
他于是依言落座。
一眼便看見放在書桌上的合同,瞬間神色一緊。
正要開口,周邵卻仿佛早算準了這副反應,又随手從桌邊抄起一本磚頭厚的《資本論》,嚴嚴實實蓋在合同上方。
“家裏生意的事,”周邵說,“你不用管,我會搞定。該你的不會少。”
“小叔,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
周邵一雙眼仿佛藏着刀。
分明輪廓近似,然而狹長的眼型和習慣性緊蹙的眉頭,愣是讓這對相差不過九歲的叔侄透出全然悖離而相斥的氣場。
終歸是小周犟不過大周。
頓了頓,只得委婉開口:“我爸爸的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小叔,你不要總是把以前的事放到現在來追究。”
“輪到你說這個話了嗎?又是岳憑舟教你的?”
“……”
“小周,當年你跟岳憑舟跑去澳大利亞,我就跟你說過。去了,要不就別回來,要是回來,幫不到我還幫倒忙,你随時都得拿着錢滾。我當沒有你這個侄子。”
“可你要我幫的忙,沒有一件事是對的。”
“說得好。那你說說,對錯該怎麽算?”
周邵邊說着,仍不忘把玩手裏那拆信刀——就在幾分鐘前,他剛用它來取出了一份文件。
似察覺不到痛般,他面不改色,指尖複又拂過鋒銳的刀刃,見周筠傑久久不吭聲,索性代替對方回答:“你是不是還要特大度、特理解地說,你爸媽死是老掉牙的事了,不該追究現在還活着的人了?”
“周筠傑,你真是好善良、好真誠、好值得佩服的一孩子,問題你為什麽偏偏就得姓周?”
“……”
“我養你,真的不如養一條看家護院的狗。起碼人家還有點用,你——你除了凡事梗着脖子跟我講道理,要做正義使者以外,你有什麽?”
周筠傑臉色微變。
那一貫正氣凜然而陽光燦爛的臉,終于在此刻透出一絲陰戾的怒氣。
似乎有太多話想說,然而這一開口又如何收場?于是他唯有沉默。怒氣在沉默中醞釀,對峙,無從宣洩,周邵看着他,仍是無表情的樣子。
許久,卻忽的起身,将那刻着“Liu”字的拆信刀随手甩在桌上。
他踱步到落地窗邊。
“唐進餘這個人,弱點太多,心氣太高,搞下他我不擔心。問題是唐守業那老家夥精得很——公司賬目我讓人查過了,竟然真的沒問題。最近他大概也知道風聲不對。知道我們拍到他情婦和私生子,馬上準備把人往國外送。不過現在正是疫情,一耽擱,徹底就堵在國內了。也挺好,就像老天爺都在幫我們一樣——就差一個機會了。等那個機會一到……”
“小叔!”
“收收你那些‘肺腑之言’吧。”
周邵扭過臉來看他。
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目光暗含警告。
但終究也只是一瞬。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今夜的态度的确太過,又或是看出了周筠傑瀕于爆發點、無法忍耐的憤怒。
他忽然話音一轉,又開口問:“我說讓你多盯着唐進餘——不過小周,你是學新聞的,對吧?你和岳憑舟,你們最愛咬文嚼字。”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拿幾個……三個好了,拿三個詞語,來形容我們這個‘世仇’的寶貝兒子,什麽詞會比較好?”
“……”
“算了,你觀察得一定不仔細。不如我先給個标準答案。”
周邵淡定地掰着手指。
“第一,剛愎自用。”
“唐家明面上就他一個兒子。如果他願意聽他爸的話做接班人,或者,至少選一個和唐家兒子這個身份更能接軌的行當,以他白手起家做出天萊的能力,他現在都不可同日而語。但他偏就不願意回頭。小周,在這一點上,我想你一定能做得比他好。”
“第二,目中無人”
“雖然你也許不懂。但我應該跟你說過,小周。中國人,一向是講究臉面的。做人也好,做生意也一樣,自己的臉金貴,別人的臉更要金貴。獨木難支的道理,不摔一次永遠不會懂。他當年敢逃婚,駁了聶家人的臉,傷了謝家人的心,還可以說是年少輕狂,現在一樣這麽幹,就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目中無人。這一點上,小周,你依然可以做得比他更周到。”
“至于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是他用人唯親。”
周邵話音淡淡:“中國人有句老話,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像他這樣蜜糖罐子裏泡久了的‘二代’,永遠不會明白,飛黃騰達時候來攀附你的人,拿超級電腦算也數不清,重用這樣的人,就要做好遲早有一天被人背後捅刀的心理準備。同時,這樣的人你身邊越多,對應的,你虎落平陽的時候還願意幫你的人就越少——就像他唐進餘,能數出來的沒有一個。我說得出,算得準,他沒有一個。”
周筠傑:“……”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天才。”
周邵說:“而真正能成功的那些天才,比如你爸爸,我哥,在知道自己是天才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相反,就是假裝自己是個庸才,融入人群裏。因為人——都是一邊敬仰,一邊讨厭生來就比你得到更多的人的。”
而像唐進餘這種人。
光是活着,站在那裏,就是對太多人的“冒犯”。
等他摔進泥裏,又有多少人會搶着把他的頭踩進去、碾進去、碾到底——?
光是想想,就覺得是一出好戲啊。
周邵忽然笑了。
重新走斤桌前,點了點桌上放着的日歷,又問:“小周,說起來,你也該生日了吧。”
“還有一個多禮拜。”
“那也快了,”周邵點點頭,“聶向晚不是一直說想要拉你們這群人吃個飯,敘敘舊嗎?不如就趁這次機會搞幾桌吧。唐進餘的請帖我這邊發,至于其他人,你搞定。”
“我……”
“對了,還有,一定記得把你那個——艾卿,艾小姐,也一起叫上。”
周邵說:“她要是不來,這場飯局,就丁點意思都沒有了。知不知道?”
“……你別搞她。”
“我不會。”
“我不想看到她也和阿嫂一樣。”
周邵:“……”
“我沒有什麽,朋友,你知道的。”
沉默。
“我很喜歡和她待在一起。”
他的視線忽看向桌上那被棄置一旁的拆信刀。
沉默間,許久,笑容一點點收斂。
周筠傑卻言盡于此。
不再說什麽,起身摔門而去。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
“每次想起來最後系統用三個詞語來描述他的性格,我就覺得特別有意思——”
柳萌說。
邊說邊掰着手指。
[剛愎自用]
“第一個詞,自我。”
[目中無人]
“第二個詞是唯我。”
[用人唯親]
“第三個詞,是唯她。”
唯有她。
還是唯在意她?
無論哪種解釋都好。
她說到這裏,兩手捧着臉,看向屏幕。
又忍不住低聲喃喃道:“誰知道系統是怎麽分析出來的呢?但是我覺得——真的很浪漫,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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