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陰差陽錯和宿命如……
與此同時。
酒店十四層。
原本人已走光、空落落的新郎休息室, 突然卻來了一對不速之客。
門被人用力從外推開。
緊接着,房間裏走進一男一女。女的在前,男的在後, 雙方幾乎不間斷地吵吵嚷嚷, 争執不休。
氣氛是肉眼可見的劍拔弩張。
“別拉我!”
“……”
“周邵!我讓你別拽着我——你以為你是誰!松手!”
聶向晚的聲音陡然拔高。
許是四下無人, 終于不用再拿腔作調, 再加上連續幾天有意識的控藥行為,她這會兒明顯已無法控制自己情緒。
周邵前腳剛阖上門, 她坐上沙發。眼見得對方要走近,卻突然臉色一變,霍地暴起。三兩下間,便将面前茶幾上一應物品拂開在地。
化妝品、煙灰缸、甚至許多零零散散的私人物件——包括一杯還剩下大半沒喝的白開水,頃刻間伴着“噼裏啪啦”的動靜添作一地狼藉。
而周邵站在離她幾步開外的地方。
背抵着門,自始至終冷眼旁觀。
“你該吃點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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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後。亦不過随便一腳,踢開滾到腳邊的玻璃碎片, 又淡淡抛下一句:“精神有問題,不是什麽小毛病, 你情況現在看起來比兩年前更嚴重。”
“我的事要你管嗎?!”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他眉心微擰。
不過話雖如此, 他似乎也無意跟她争執這些無關痛癢的私事。
語畢, 只又向她攤開五指,上下動了動,道:“東西拿來。”
“……我說了沒有!”
“我也說了,別讓我說第二遍,把錄音的原文件交出來。”
“你說清楚啊。什麽錄音?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和小周的電話錄音。”
他平生最讨厭的事, 就是把一件事翻來覆去,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至刨根問底。此刻見對方裝傻上瘾,聲音亦徹底冷下來, 質問道:“還裝?”
“我……”
“聶向晚,給我發匿名郵件的不是你?”
前段時間唐家出事,“四面圍剿”。
人人都想從那塊肥肉上分一杯羹,他原本也算反應得快、得償所願,甚至順利在對方手下搶到了一座新樓盤。原本該算是此事件受益最大的人之一。不枉費他布了多年的局,一朝大仇得報,稱得上痛快酣暢。
然而,開心事卻持續沒多久。
自此之後,事情的發展竟不斷出乎意料,無論是艾卿突然受傷、引爆頭條,還是王蘊雪中途“變心”,要出走國外。一樁一件的,起初他只當這是人家命數的觸底反彈,類似古人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罷了,也沒當回事。
直到前段時間,他的私人郵箱突然收到一則匿名郵件。
郵件附件是一段錄音,有明顯的剪輯處理。
音頻全程亦只有周筠傑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把他們周家和王蘊雪之間的交易和盤托出不說,甚至在引導和他通話的人善用輿論,在唐守業去世的第一時間把握頭條機會,以此達到互惠互利的目的。期間,明确表示了周家會協助對方,并抛出了他手下的傳媒資源作為橄榄枝。
——這大抵也是為什麽,唐守業當初去世第一天、就會有這麽多媒體記者聞風而動,對相關人士展開圍追堵截。
畢竟,周筠傑負責周氏的公關宣傳工作,短短兩年內,背靠大山,在國內已鍛煉出一套得天獨厚的“話語權”。更別說岳憑舟專程為協助他而回國,岳家背後,又是幾十年來橫跨亞歐的華裔傳媒大鱷。
“你利用小周‘假傳聖旨’,騙過了岳憑舟。實際上就是你們倆暗度陳倉,”他說,“你還嫌手段不夠惡心,又偷偷錄音——還敢發給我威脅?聶向晚,你以為這些事,我和岳憑舟對個口供,會聯想不到你?”
“……”
周邵冷笑:“老實告訴你,今天岳憑舟沒來,就是在處理你的事。不想讓大喜的日子鬧得不開心。當然,如果你今天乖乖把錄音交出來,看在謝家的份上,我可以攔住他。當做這件事沒發生。”
“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他說,“那也很簡單。這件事就交給‘專業人士’去辦。你盡管把錄音發出來,岳憑舟手下那些人,我看看——這個點,他們應該也把你這幾十年來的猛料黑料刨幹淨了。你發出來,就等着看是你的黑料重,還是錄音傳播得快吧。”
“……”
“大家兩敗俱傷。看誰命比較長了。”
話落。
聶向晚的臉上一瞬褪去血色。
事實上。
周邵說話的語氣甚至不算咄咄逼人——他一貫是個極冷靜,甚至冷酷的人。哪怕下一秒就要逼你入絕境,語氣依舊雲淡風輕。
二十年來執掌周氏,從什麽都不懂的新瓜蛋子,到炙手可熱的大銀行家,資本圈的名流新貴。這個男人幾乎可怕的自制力和掌控欲,都寫在了舉手投足間。充滿着無聲而冷寂的壓迫感。
聶向晚不出聲,額頭上卻冒汗。手指緊攥着手指,兩手交握。
分不清是如舊發病的前兆,還是真正被眼前的人吓到。嘴角向下,像是欲哭的模樣,肩膀抽動片刻,卻突然又通紅着眼擡起頭來,忿忿不平地逼視對方。
“不行!”
她說:“不行,不可以讓你們置身事外……憑什麽!憑什麽!”
“當初……明明就是你告訴我要從身邊人下手,是你讓我去找方圓偷策劃案的!”
“如果不是你的主意,我根本不願意和那個臭男人有一丁點關系!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想吐……!是你說只要、只要跟你合作,天萊出了事,唐進餘就不得不回上海,結果呢?他寧可跑到香港去。我一次次找他,他也裝看不見。那些記者竟然寫我是緋聞女友……倒貼的緋聞女友!憑什麽只有我做他的緋聞女友?我明明是他的未婚妻!都怪你的馊主意!你憑什麽撇幹淨?”
“……”
周邵:“你們從來都沒有訂過婚吧。”
他眉頭微蹙。
似乎想到什麽不太好的回憶,臉上的表情稱不上愉快,反而有些許微愠。
“何況一開始,我也只說了各取所需。事實結果就是,他确實離開了北京,也和你那個情敵分開兩地。香港離北京,難道不是比上海離北京更遠嗎?是你自己沒有把握機會而已。聶向晚,我是跟你合作,但從沒說過要當你的紅——”
“你還在狡辯!!”
聶向晚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忽然又尖叫起來:“這些事明明就是你造成的!你狡辯!現在你讓我怎麽處理方圓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多慘?!”
“你別強詞奪理。”
“你……!”
“至少我沒有指使過那個男的去殺人,”周邵面露嫌惡,眉頭緊皺,“當初我也早勸過你,拿點錢打發了,封口費比人情債要好還得多。”
“是你故意要把那個男的留在身邊,說要氣姓唐的。但事實證明,聶小姐,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永遠不會為了你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生氣。哪怕那個人是他曾經的兄弟。”
他鮮少有這樣的耐心。
如果不是為了小周的那段錄音,換了任何另一個人在他面前這樣發瘋,或許早都被趕出門。但很明顯,這種耐心裏,同樣也夾雜着強烈的不耐。
高高在上而冷漠旁觀的語氣,終于激得聶向晚面如死灰。
她幾乎是癱在沙發上,一臉放空的表情,看着天花板,眼神遲滞地轉動、凝固、最後忽然落下淚來。是幾乎酣暢淋漓地哭了一回。
沒人安慰她,她就坐在沙發邊嗚嗚咽咽的哭,肩膀不住地顫抖。
此時此刻。
和她鬥了大半輩子的謝寶兒就在樓下結婚。所有的人都在恭賀謝家的掌上明珠,未來婚姻幸福,子孫綿延。而她過去看不起的周筠傑,一心想要的唐進餘,甚至仇視了十年的艾卿,他們都在婚宴上,她本該過去的。耀武揚威也好,旁敲側擊問情況也罷。但她如今卻連盛裝打扮出席的精神氣,都在這段時間以來的折磨裏,一點一點耗空了。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她哭得不可自持,幾乎坐不穩。
甚至也顧不上面前站着的是誰,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捂着臉,一點點崩潰,最終痛哭失聲。
“我只是說不想再看到她,她竟然敢那麽說我,她說我不配……但我沒有想過方圓會真的動刀子!我……他……他如果把所有的事全都抖出來,我這輩子就毀了,我一定會身敗名裂的……邵哥,我會死的!外公也不會再幫我了!”
“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為什麽不肯幫幫我?你還讓謝寶兒和周筠傑結婚,明明一開始和周筠傑接觸的也是我,憑什麽……他們都過得比我好,明明是我挑剩的!為什麽?!你……不是你,我怎麽會和方圓扯上關系?!你為什麽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是了。
是了。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如果只是對付艾卿,她有一萬種辦法。是周邵利用了她對唐進餘的感情,引誘她入局,如果不劍走偏鋒的話,哪怕唐進餘還在北京,或許現在結婚的就是他和她了。他們原本就是天生注定的一對,是周邵利用她,讓她一度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他才會讨厭她的。
本來一切都是慢慢向好的方向發展的。都怪這些人!都怪他們!
方圓是個蠢貨,周邵是壞種,艾卿是沒有自知之明,唐進餘是鬼迷心竅,謝寶兒、謝寶兒不過是生得好!周筠傑也一樣,一個沒眼光的笨人!
為什麽就是沒有一個人能理解她?
如果一開始就按照最初的安排來過這一生該多好。如果唐進餘願意接納她,如果艾卿不要出現……
“你。”
她通紅着眼。
哽咽着,擡頭看向周邵,看了好半天,卻忽然開口問了一句:“我把錄音給你,你會不會幫我?”
“什麽?”
“當初你說過的,會幫我和唐進餘結婚。”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個,我說的明明是——”
“你幫我和唐進餘結婚,我欠你的人情,以後兩家人打交道,我會還給你。”
她眼裏有光。
像是突然抓住了靈光一閃的瞬間,回到許多年前,她還是那個社交場上游刃有餘、被所有家長交口稱贊的聶家小姑娘。
她急迫地抓住最後生機,甚至于無比懇切:“如果我嫁給了唐進餘,未來你和唐家人做生意,我答應你……”
話音未落。
“做不到。”
周邵卻幾乎想也不想,當下一口回絕:“我是個商人,不是紅娘。”
“……”
“別說有的沒的了。錄音的原文件拿出來。我知道你現在帶在身上,”他說,“像你這種人,我來找你,你應該能預想到是什麽事吧?最重要的籌碼怎麽能不貼身保管。”
“邵哥——”
“沒什麽哥不哥的,”周邵的語氣已冷到極點,“我最後再重申一遍,現在不是在讓你讨價還價,是我最後再給你一個、當這件事沒有發生的機會。我看在謝忠的面子上,賣你一個人情,不要得寸進尺,聶向晚。”
她無言地看着他。
眼睛仍然紅着,一眨眼,豆大的淚水便落下來。許久不願開口回答。
到最後,也只是哀聲問他——也不知她此刻眼中的他,究竟是面前人,還是另個“他”。她問的,不過是自己這陰差陽錯而急轉直下的命運。
“可以不是我,就算不是我,”她說,“但憑什麽是她? ”
“……”
“我不甘心有錯嗎……我不夠努力嗎?我能做的都做了……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而周邵沉默着。
對此不置一詞。
末了,目送着聶向晚失魂落魄,幾乎跌撞着跑出門去,他攤開手心,看着那小巧玲珑的U盤。心頭卻終于稍松了口氣。
雖說錯過了自家侄子的婚禮現場。
但如今看來,好歹也算是解決了一個麻煩。不枉此行了。
将U盤放進外套口袋,他理了理西裝前襟。
卻不知何故,站定這滿地狼藉中央,依舊沒有急着離開,反而手一推,又把剛剛聶向晚打開的門重新合上。
“該出來了吧。”
視線看向休息室角落的那櫥櫃,他話音平靜:“還是要我來揪你?”
櫥櫃裏的人沉默片刻。
末了,認命地,從裏頭傳來一聲地道的罵娘聲。
很快,一個熟悉的人影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
赫然正是之前在樓下“消失”的柳萌。
甫一和他四目相對,她立刻滿臉目不忍視。
“怎麽這都能撞見你?”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周邵說:“你怎麽會想到躲到這裏的?真是個人才啊。前妻。”
“多謝你哈前夫。”
柳萌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是誰一進大廳,一副趕着來殺人似的樣子,我又不認識別人,當然是來找我們靠譜的小周了!為了躲你連婚禮都沒去看,結果水還沒喝上,就聽見你和不知道哪來的大小姐一邊吵一邊過來,我沒地方躲,不就只能把自己塞在這了——還好我夠瘦。”
“……有嗎?”
周邵瞥了眼她那熟悉的吃癟表情。
眼神微斂,垂下頭,藏了嘴角那不由自主的一點弧度。
再擡頭時,卻又是如舊的面無表情了。
“別把不該說的往外說。這是商業機密。”
“我知道!”
“別告訴小周。這件事就當過去了。”
“都說了我知道啊!還有我們家小周怎麽可能幹背地裏害人的事?你是不是沒教好他啊?我跟你說你責任可是很大……”
“小心腳,別踩到玻璃。”
柳萌忽然一愣。
反應過來時,周邵卻已頭也不回地擰開門,走出門外老遠了。
她一下忘記自己剛才要說什麽。下意識“哦”了一聲。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呆。
最後。
卻還是一咬牙,又跟着追了出去。
話分兩頭。
周筠傑同謝寶兒的婚禮漸漸已到尾聲。新郎新娘分別致辭并交換戒指過後,周邵姍姍來遲,作為男方的家長上臺作了簡短而精煉的祝福發言,喝了“侄媳婦茶”,又給兩個小輩都封了厚厚的紅包。
艾卿坐在臺下看。
剛鼓完掌,摸過水杯喝水,卻發現身旁冷不丁多了個人——當然,正是氣喘籲籲趕來的柳萌。
因不想去和老家夥們坐主桌,她環視一圈,又沒找到別的熟人。最終仍是蹭到了艾卿身邊,正好李一舟不知怎的提前離場,她便坐了李一舟的位置。
“怎麽跑這麽急?”
艾卿看她喘個不停,只得手忙腳亂把自己的水遞給她。又幫忙給人拍背、順了順氣,問:“剛幹什麽去了?一直就沒看到你。”
“那個,找熟人、找熟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
找熟人找到現在,就來蹭別人的位置了是吧?
旁邊李媛聽完全程,表情頗為不善地瞪了她倆一眼。
正要開口。
忽見不遠處走來一人,臉色卻微妙地變了變。
艾卿正和柳萌小聲聊天,說到周筠傑今天的衣服不錯,看起來是“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有點青年才俊的派頭,肩膀卻被人輕拍了拍。
下意識擡頭看,正好看見某人恍惚如吞了個蒼蠅的表情。
嗯。
看起來……是不咋開心就對了。
“八卦一下嘛——”
她瞬間會過意來。尴尬地笑了笑,又伸手扯了扯人衣角,“幹嘛突然過來?你又不坐這裏。這裏沒有能和你談生意的人喔。”
言下之意。
你們大企業家的飯桌是社交場,可不是咱這八卦局。
“來看看你這邊什麽情況。”
“能有什麽情況?”她聞言失笑,“我就坐椅子上瞎唠唠嗑呗,唐先生,唐總,都不在醫院了,你還搞護士查房這一套是吧?安啦安啦。”
說着。
又伸手指向不遠處,已經開始挨個桌敬酒的新郎新娘,“人家男帥女美,還不許唠唠了?我羨慕一下嘛……唐總,做男人的心理我可懂,你別說你不羨慕人家新娘漂亮?設身處地,體諒一下嘛。”
“我看你是一點都不懂。”
……嗯?
“唐、進、餘,”她被他的語氣逗得笑個不停,伸手去托他下巴,故意往上托——被人別別扭扭地避開,她也不惱,依舊笑容滿面,“你最近尾巴翹得有點厲害啊?真不回那邊坐了?”
“我怕你喝酒。”
“不喝,哪喝了?我這都是水好不好。”
“那我等會兒回去。”
“你等人啊,還等會兒?”
“……你幹嘛趕我走。”
“行行行,你不嫌擠就坐好吧。哪趕你了?”
……
柳萌和李媛兩人在旁邊,包括桌上剩下那群有的沒的路人甲乙丙,一時間都無心吃飯,被這碗滿當當的狗糧喂得——別說快吃撐。是快要撐不住了。
正好新郎新娘此時已敬酒到隔壁桌。
唐進餘嘴上說歸說,其實也怕艾卿真的尴尬,當即轉身準備要走,手腕卻突然被人扣住。
剛才還趕他走的某人,如今若無其事的往他手裏塞了個酒杯,自己則端着杯水,扶着他的胳膊站起身來。
謝寶兒彼時已新換了敬酒服,是某家品牌的高定禮服。鵝黃色長裙剪裁得體,襯得曲線玲珑有致。挽着周筠傑的手,兩人緩緩踱步到這桌。一桌人概都起身,祝福聲不絕于耳。
艾卿的酒杯先和謝寶兒相撞,繼而撞了撞周筠傑的。
“新婚快樂!祝你們幸福長久!”
她笑着說。又看向自己的好友:“寶兒,你真的太漂亮了!我今天給你拍了好多照片,回頭發給你。”
謝寶兒沖她眨了眨眼。
神态間卻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很多話想說,很多話又不能說——這樣的神情,對着艾卿,早已經不是第一回 。
但既然每回都沒說。
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你剛才怎麽不搶我的捧花。”
果然。
到最後,這新嫁娘也只是微笑着、避重就輕地問了句,“我故意朝你這邊抛的诶!”
正好坐在艾卿旁邊,又正好接到捧花的李媛:“……”
艾卿聞言卻只是微笑,說:“我現在可是個病人,不敢和人擠好不好。”
“你的傷……好些了?”
“好多了,你的祝福我也都收到了,”艾卿點點頭,又以茶代酒,喝了一小口,最後向她祝福道,“總之寶兒今天真是漂亮!看你結婚——是個女孩子都想結婚啦!羨慕羨慕。”
“不用羨慕,”謝寶兒聞言也笑,又看了眼她旁邊的唐進餘,“而且我想你都快了,到時候,就輪到我來吃你的喜酒。”
“這……”
“是啊,快了。”
唐進餘突然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又向周筠傑和謝寶兒各自笑笑,颔首,“到時候,還請你們兩位賞臉了。”
謝寶兒:“當然、當然。”
周筠傑:“……”
艾卿嘴角抽抽,在桌底下狂踩他鞋。
心說男人可真就是慣不得——她讓他過來看看自己對周筠傑的态度,大大方方多好。結果這貨一開心,尾巴直接翹上天——還是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
唐進餘。
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兩幅面孔是吧?
他倆一個欲哭無淚,一個喜氣洋洋。
對面的周筠傑卻始終沒說話。
半晌,只手握酒杯,又輕輕撞了下柳萌手裏的玻璃杯,勉強一笑。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便以空酒杯示意衆人,扭頭,帶着謝寶兒去了下一桌。
剩下艾卿和唐進餘兩人依舊在鬥嘴。
柳萌坐下後,拿着酒杯,嘆了口氣。
李媛則在旁邊咬了半天手指。
臉上表情從尴尬、不平、到心如止水。原本偷拍的某些照片,在經歷了這番“示威”之後,再不甘心,也終究是悄然删光了——是了。
艾卿并不知道,這場婚禮,倒是又陰差陽錯、讓她躲過了一次被舉報的職場危機。
離開酒店時,已是傍晚。
柳萌沒有別的同伴,早早說好了要和他們同路,艾卿也答應了送人回家——當然,是由唐家的司機開車。她不過是作個順水人情罷了。
幾人走到酒店後門,車還沒到。據說是半路堵車。還好後門的媒體記者不多,再加上除了艾卿,唐進餘和柳萌都喝了幾杯酒,這麽站着吹吹風、醒酒也算不錯。
聊了會兒天,因艾卿要去上廁所,唐進餘便攙着她、兩人離開了片刻。
柳萌獨自等在後門,低頭刷手機。
正好刷到周邵的微信,問她現在在哪裏——她原本不打算回。不知怎的,卻又想起今天在休息室裏,某人冷不丁那句“小心”,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奇妙。
遲疑片刻,還是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具體位置。
随即便把手機收回兜裏,邊呵手取暖,邊在原地等人了。
酒店建在半山上,後門對面就是一道緩坡,此時車輛寥寥,她眼神有些近視,迷糊間似看到一個纖細身影進了其中一輛車,随即車燈亮起,不斷地朝她這打。
燈晃在身上,恍惚跟鎂光燈似的,刺得她睜不開眼。
“你好——”
她不得不遙遙向對方喊話,“你那個……”
是不是車燈有毛病?
還是看錯人了?
話未說完。
卻在眼前陡然變化的局勢下臉色一變,她幾乎是眼睜睜的,看着那車輛瞬間沖她疾馳而來!
直奔向她,沿着緩坡而下的慣性——她此時為和對方示意、已走離了後門口,返回已來不及。當場吓到全身僵硬,愣愣看着那車燈逼近面前,駕駛座上,映出陰沉而可怖的一張小臉,女人盯着她,如盯着仇人、宿敵——深仇大恨,不死不足以償。
但她根本就不認識她!
近了。
柳萌心頭大恸,突然尖叫出聲——
不對。
認識的……
是她從櫥櫃縫隙裏看到過的臉!
“啊!!!!”
千鈞一發之際。
恍若如死神擦肩而過般。
身後,突然有人狠狠将她一推。
她向前撲倒,幾乎是生存的本能在驅使,一瞬間有了力氣,拼命向前爬去——
手肘和膝蓋都蹭出血,她仍然不要命地向前爬,眼前被淚水模糊,耳邊仿佛萬籁俱寂。
“砰——”
最後,卻突然聽到一聲鈍響。
她後知後覺地回過頭。
那輛銀色保時捷的保險杠已被撞歪。前蓋上濺滿了血。從她的方向,看不清肇事者的臉,只能看到一地拖行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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