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參加同學聚會前,孟輕先去了趟裁縫鋪。

揭開防塵罩,縫紉機的機頭和機針在光線在閃閃發亮,旁邊的工作臺上放着一件未完工的衣服……

孟輕——撫摸過去,恍如隔日。

打開窗戶,有了空隙,窗外一棵櫻花樹的小枝條争先恐後地湧了進來。

現在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枝條上挂滿了蓬勃的綠。等到春天櫻花盛開,滿樹的粉,被風一吹,花瓣會飄進房間,點綴着裁縫鋪。

很多時候,孟輕趴在窗臺上吃飯喝奶茶,趴在窗臺畫圖紙看漫畫看櫻花。

更多的時候,她趴在窗臺,盼着陸之舟經過。

裁縫鋪在一樓,窗戶朝向古河街東,而陸之舟幾乎每次出入,都會朝東走。

起初,孟輕暗自高興了一段時間,曾自戀地以為,陸之舟是故意路過這扇窗戶。

後來有次陸之舟再次路過,孟輕趴在窗臺叫住他,直截了當地問他為什麽每天都要經過她的窗前。

陸之舟坦誠地說,地鐵和公交站離古河街東頭最近,所以這條路是最優選擇。

孟輕氣得抓起窗臺的櫻花落葉扔了他一身,陸之舟睜起一雙清澈的雙眸,困惑地問她怎麽了。

要她怎麽解釋?孟輕紅着臉關上窗戶。

第二天,第三天,孟輕沒在窗前看到陸之舟,但是他明确是出了門的。

在喬子愛那裏得知,陸之舟這兩天出門換了路線,改成出門左拐走古河街西。

孟輕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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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輕那時驕縱又熱情,勇氣可嘉,當天她在大門口蹲守到陸之舟,沖過去質問他為什麽更改路線。

陸之舟:“我路過你窗前,你好像很生氣。”

孟輕抓狂臉,氣呼呼地瞪他。

陸之舟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想讓我往東還是往西?”

孟輕抱手:“我說往東你不往西?”

陸之舟木呆呆:“好哦。”

自那天起,陸之舟每次出入,都右拐朝東走。

每天至少路過孟輕的窗前兩次。

再後來,他們在一起後,在落滿櫻花的窗前吻過無數次……

孟輕正望着櫻花樹發呆出神,陸之舟走了過來,他手裏拿了把大剪刀,“咔嚓”剪掉了擠進窗戶的櫻花枝條。

孟輕嘴角抽搐。

“咔嚓”,陸之舟不為所動地又剪掉另外一枝:“好礙事。”

“誰礙事?礙什麽事?”孟輕靠窗臺,雙手環胸,一副要和他理論的樣子。

“我不是說你礙事。”陸之舟把剪刀舉到第三根枝條上,“你不在,這棵樹好久沒有修理,都長殘了。現在你回來了,我明天就把樹修剪好,這幾枝太長了,開窗的時候會戳到你……”

“我才沒有說要回來。”

孟輕的臉一熱,跑了出去,沒有聽到陸之舟後面的一句話,他說:“它們也會妨礙你等我上下班的視線。”

同學聚會的地點在市中心,地鐵可到。

出了古河街,往地鐵站走的路上,孟輕擡頭看了眼緊跟着她的陸之舟,問道:“你不是要跟我說嗡嗡嗡的事情嗎?”

“你想知道什麽?”

“我最想知道他的翅膀是怎麽回事。”

孟輕把今天在樓道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陸之舟,思考狀:“憑我多年跟各種衣服材質打交道的經驗,我敢打賭,那個翅膀不是真正蚊子的翅膀,反倒像是某種材料合成的。還有那個人魚絡腮胡,雖然我沒有摸到他的魚尾巴,他身上也有一股魚腥味,但是那個尾巴……怪怪的。”

“怪我。”陸之舟淡然。

孟輕:“和你有什麽關系?”

這時他們要過地鐵安檢,身邊有工作人員和其他乘客,陸之舟示意不方便講話,孟輕會意。

等進了地鐵,孟輕把陸之舟拉到一個隐蔽的地方,壓低聲音問:“你想說什麽?”

“我們這樣好像接頭的特務。”陸之舟看着孟輕笑,“輕輕,你好可愛。”

“不要東拉西扯,快說嗡嗡嗡。”

“嗡嗡嗡。”陸之舟幼稚地學着孟輕的音調嗡了三聲,才說道,“我去拯救世界前,留了一些精神力在古河街32號,本來是想用那些精神力與你保持聯絡的,但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精神力沒有聯結上你,反而禍害了樓裏的人,使他們變得……奇奇怪怪的。”

這些,跟喬子愛前兩天說的基本吻合。

孟輕:“是這樣嗎?”

陸之舟點頭。

廣播響起了地鐵進站的聲音,陸之舟朝列車方向看了看:“車到了,我們先上去,有什麽問題,你在車上再問我。”

結果車廂人多,孟輕擔心秘密被聽到,沒有找到機會問。

陸之舟反問她同學聚會的事情:“給你打電話的男同學,是哪個?”

“艾東。”孟輕說了一個名字,“只是吃飯,我沒有說要帶人過去。”

陸之舟醋醋的語氣,整個一小學雞:“矮冬瓜為什麽不在家啃自己?”

孟輕笑:“你幼不幼稚?”

陸之舟抿唇不再言語。

艾東是孟輕的大學同學,在學校的時候,同在一個社團,關系不錯。艾東本人矮胖,但是他舍友嚴嶼是學校的校草。

孟輕曾經對嚴嶼有過好感,畢業典禮的那天,嚴嶼對孟輕告白,但是孟輕早就對他沒了感覺,她那時正在對陸之舟窮追猛打,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嚴嶼。

這次聚會,也有嚴嶼。

陸之舟不認識嚴嶼,孟輕也沒有跟陸之舟提過,但是孟輕心虛。

陸之舟可是龍王啊,再怎麽廢,他也是拯救過世界的龍,好像龍對氣味都特別敏感,如果陸之舟看到嚴嶼,嗅出N年前的“奸情”,手撕了嚴嶼就不好了。

孟輕偷看了一眼陸之舟,心想,如果他堅持要一起去,只要他保證不會用魔法手撕任何人,她就帶上陸之舟這張嘴去吃飯。

哪裏知道,陸之舟的嘴巴硬得很,沒提一個“去”字。

孟輕也不慣他,不去就不去。

聚會地點在市中心的購物大廈六樓,陸之舟看着孟輕走進電梯,沒有跟過去。

到達六樓走出電梯,孟輕按照地址去找飯店。

路過一家壽司店,隔着寬大明亮的玻璃窗,孟輕看見一個很面熟的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快朵頤。

那人似有感應,擡起臉,與孟輕的視線對上。

李越!

孟輕沒看錯,他就是和她一起相親的李越,陸之舟的表弟李越,饕餮李越,被陸之舟派去鎮壓荒蕪之境的李越。

他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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