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輪椅上的Alpha 12

折騰了幾個小時, 兩人都清醒了。

好在時間還不算太晚。

申思楊靠在阮知鏡肩頭醞釀睡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卷着阮知鏡的長發把玩。

忽然,他出聲:“生日有想要怎麽過嗎?”

阮知鏡一聽這話, 瞬間看向申思楊。

空氣裏的茉莉茶香濃郁了一瞬。

而後他輕緩的聲音才響起:“你知道我生日?”

申思楊輕笑:“9月13, 對嗎?”

阮知鏡将申思楊圈進懷裏, 圈着人放到自己身上,軟聲問:“怎麽知道的啊?”

申思楊将臉埋進他懷裏, 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阮知鏡盯着天花板,揉了會申思楊的腦袋:“我都不知道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12月16。”申思楊主動開口,“現在知道了?”

阮知鏡輕輕笑開。

他用下巴蹭着申思楊柔軟的頭發,思索後開口:“不用特地怎麽過, 你陪我過就行。”

申思楊想了想, 又問:“你以前是怎麽過的?”

阮知鏡應:“家庭宴會。”

申思楊聞言,仰頭在阮知鏡下巴上親了一口:“好, 這次我陪你過。”

——

每日必備的夢境環節。

阮知鏡已經逐漸習慣每天入夢後進入陌生環境。

這次是一間略簡陋的卧室。

卧室不大,僅亮着一盞臺燈。

阮知鏡環視一圈, 看到了那名叫小十的少年。

少年正坐在床邊看書。

看書期間,幾次擡手看表。

忽地聽見窗外傳來動靜,他迅速放下書, 起身走到窗邊。

阮知鏡跟着他走到窗邊, 見他拉開窗。

像是變魔術一般,窗戶打開後,窗外的樹上坐着申思楊。

阮知鏡看着少年将申思楊抱進屋。

而後申思楊掐點對少年說生日快樂。

心頭剛泛上酸意, 畫面一轉。

阮知鏡出現在一家DIY蛋糕房。

視線掃過, 一眼捕捉到申思楊跟那個叫陸堰的男人。

兩人正在擺弄轉盤上的蛋糕。

阮知鏡走近, 看到蛋糕上畫着兩棵桃樹。

申思楊手裏拿着畫桃樹的奶油, 笑得一臉燦爛地問陸堰:“畫得怎麽樣?”

陸堰面露柔光, 溫聲應:“非常好。”

畫面再次轉變。

這一次是阮知鏡到過的大學宿舍。

宿舍昏暗,僅有燭光閃爍。

燭光來自桌上的生日蛋糕。

阮知鏡看到申思楊站在燭光旁,正笑着在給那個男大學生唱生日快樂歌。

夢境破碎。

頭一次在夢境裏接連夢到三個人。

阮知鏡醒來後,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盯了好一會,才緩過神。

他輕輕眨眼。

屋內的茉莉茶香逐漸變得濃郁。

——

申思楊迷迷糊糊的,感覺呼吸有點困難。

像是被一只大型犬壓住,狗腦袋黏糊糊地在他頸窩間蹭。

他迷迷糊糊将頸間的腦袋推開,聽到了一聲委屈的嗚咽。

這聲熟悉的嗚咽讓他清醒了些許。

他睜開眼,看到了夢中大狗的原型。

天剛蒙蒙亮。

阮知鏡顯然也剛睡醒沒多久。

白皙漂亮的臉頰上泛着初睡醒的紅暈,雙眸蒙着水霧,眨眼間,睫毛被逐漸打濕。

整個人雙手并用将申思楊摟緊,從上到下就是一個大寫的委屈。

申思楊完全清醒,樂着将埋在他頸間蹭的腦袋拔出,笑問:“怎麽了?做噩夢了?”

阮知鏡貼在他臉旁,認真應:“我改變主意了。”

“改變什麽主意了?”

阮知鏡扒着他:“我的生日,要特地過。”

申思楊樂出聲:“怎麽忽然改變主意了?”

阮知鏡沒有吱聲。

申思楊便又問:“那要怎麽特地過呢?”

阮知鏡輕輕轉過腦袋,柔軟順滑的長發在申思楊頸間劃過。

申思楊癢得縮了下脖子,稍微拉開點距離,将阮知鏡的長發收攏在他腦後。

光潔的臉蛋暴露在空氣中。

長發美人半阖着眼簾,正聚精會神想得認真。

申思楊不打擾他。

靠在一旁看他思考。

短暫的寧靜過後,兩人視線交彙。

“你可以在零點對我說生日快樂嗎?”阮知鏡問。

申思楊輕笑:“可以啊。”

阮知鏡蹬鼻子上臉:“那要說很多遍。”

申思楊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可以。”

阮知鏡漂亮的眼眸中泛起點點亮光:“我們還要兩個生日蛋糕。”

“兩個?”

“嗯,”阮知鏡應得斬釘截鐵,“一個茉莉花的,一個……小白樣子的。”

申思楊笑應:“好。”

阮知鏡便又道:“兩個都要我們自己做。”

申思楊剛要答應,忽地想到什麽,有些許頓住。

他心間微動,眸色漸深。

注視阮知鏡片刻後,他輕咽了一下微澀的喉間,又問:“還有呢?”

阮知鏡将他摟進懷中:“還有等生日那天再說。”

——

阮知鏡的生日正好在周六。

申思楊一大早睡醒起床,發現身邊人已經不在。

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

雖然阮知鏡早上基本都醒得比他早,但大部分時候他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阮知鏡。

睡醒後的阮知鏡不是杵在邊上安靜看他,就是跟只小狗似的摟着他東蹭蹭西蹭蹭。

申思楊換掉睡衣走出房間。

發現客廳裏堆了一堆東西。

阮知鏡和小白正在将東西往桌上搬。

申思楊一邁進客廳,阮知鏡便似有所感地停下動作,朝申思楊的方向看來。

見到人,他讓小白繼續搬東西,轉動輪椅來到申思楊面前。

将人摟進懷裏,他溫聲問:“怎麽醒了?”

“自然醒。”申思楊摸摸他腦袋,指了指客廳裏的一堆東西,“這些都是什麽?”

“做蛋糕的工具和材料。”

阮知鏡将申思楊抱到腿上,轉動輪椅去往浴室的方向。

“在家做蛋糕?”申思楊有點意外。

阮知鏡點點頭:“小白會輔助我們。”

遠處正在搬貨的小白積極地應了一聲。

申思楊忍不住笑開。

吃過早飯。

兩人坐在餐桌前開始搗鼓工具。

小白在一旁轉圈圈播報詳細步驟,申思楊和阮知鏡動手組裝。

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兩人終于合力做出兩個勉強像樣的蛋糕。

一個蛋糕上雕着茉莉花,一個蛋糕是小白的樣子。

小白顯然對和它長得相像的蛋糕非常感興趣。

蛋糕一成型,他就圍着不停打轉,可愛的機械音開始來回唱生日快樂歌。

申思楊進廚房煮了兩碗長壽面。

端出來放到桌上後,他讓小白端走那只小白蛋糕,只在茉莉花蛋糕上立了蠟燭。

拉緊客廳的窗簾,點亮蠟燭。

申思楊笑看向阮知鏡:“許願吧。”

火光在兩人中間搖曳。

阮知鏡雙手合十,卻看着申思楊遲遲沒有閉眼。

申思楊見狀,出聲問:“是想許與我有關的願望嗎?”

阮知鏡應了一聲。

申思楊輕笑:“那就說出來,許給我聽吧。”

溫暖的火光輕攏住申思楊的身影。

阮知鏡長久地注視着申思楊。

直到火光将滅,他才出聲:“想要全世界,你最愛我。”

燭光漸滅。

申思楊替阮知鏡吹滅這一次的蠟燭。

而後他繞過餐桌,走到阮知鏡面前。

俯身捧住阮知鏡的臉,他認真回應:“全世界,我只愛你。”

火把丢進曠野,熊熊烈火燎原。

阮知鏡将申思楊抱進懷中,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狀況下,不受控地深吻申思楊。

火燒到客廳。

申思楊很快就知道了阮知鏡那天說的「等生日再說」是什麽。

餐桌微涼。

申思楊滾燙的身體觸到的瞬間,不受控地輕顫了一下。

阮知鏡注意到,重新将他抱起,在底下墊了兩件衣服,才再次将他放下。

蛋糕上的茉莉花轉移到申思楊身上。

申思楊有些癢,忍不住笑着打商量:“一定要吃?”

阮知鏡态度堅決。

不僅要吃,還必須吃一整個。

兩人做得純動物奶油蛋糕。

動物奶油易化,阮知鏡一個人吃不過來,就挑了喂申思楊吃。

申思楊被信息素泡得暈頭轉向。

阮知鏡遞什麽他就吃什麽,根本顧不上注意出處。

暈乎到後半段,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只茉莉花味的桃子,還是純粹只是一塊奶油蛋糕。

等申思楊意識清醒。

人正被阮知鏡摟着躺在床上,渾身幹爽。

卧室點了盞床頭燈。

看天色,應該已經是深夜。

阮知鏡摟着他睡得正熟。

傍晚休息的空檔,阮知鏡熱了長壽面給他吃。

因此他這會沒覺得餓。

困意全無。

他也沒動,只是靜靠在阮知鏡懷裏,安安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睡熟的人。

直到困意再次上湧,他才輕輕湊近,輕吻住阮知鏡額頭,小聲開口:“謝謝你的信守承諾。”

退回到阮知鏡懷裏,正要閉眼,忽地聽見摟着他的人嘀咕了一句:“男大學生最讨厭。”

當時不明白的意思,此刻豁然開朗。

申思楊輕輕笑開,回摟住阮知鏡:“嗯,只有你最讨人喜歡。”

睡夢中的人像是聽見了他的話,嘴角微微上揚,滿臉孩子氣的開心。

——

申思楊再醒,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他剛要睜眼,鈴聲就被掐斷。

而後便聽見阮知鏡壓低了的聲音:“什麽事?”

秦游南隔了電流聲的聲音響起。

“你跟你家Omega今天有空嗎?要是有空,今天來趟醫院,你們信息素匹配結果出來了。”

阮知鏡微沉的聲音響起:“為什麽要專門去醫院?”

秦游南停頓片刻:“有點特別。我跟專科的醫生商量了一下,建議你們重新做一遍。正好明天就是你第二次治療的時間,你今天可以來醫院直接辦理住院。”

電話挂斷。

阮知鏡低頭,和已經清醒的申思楊正對上視線。

——

“100%?”

申思楊接過秦游南遞來的信息素匹配結果。

秦游南點頭:“100%匹配值出現的概率極低,目前為止發現的也不過上千例。而且按照常理來說,能達到100%的匹配值,一般信息庫匹配的時候就應該匹配出來,不會等到第二次檢測才變成100%,所以我們建議重做一次。”

他說完,看了眼似乎有些出神的阮知鏡。

短暫的思索過後,他還是繼續道:“100%的匹配值并不算一件好事,高匹配值的AO本身就不容易洗去永久标記,更不要說匹配值高達100%。目前為止發現的所有100%匹配值的AO,只要是完成了永久标記的,無一例外,其中一方離世後,另外一方也會迅速枯萎凋零。”

申思楊動作一頓,猛地看向秦游南。

秦游南無奈地嘆了口氣:“等第二次檢測結果吧,如果第二次檢測結果依舊是100%,希望你們慎重考慮永久标記的問題。”

他說完,轉身離開病房。

關門聲響起。

病房陷入短暫的安靜。

申思楊盯着手裏的檢測結果單正出神,忽地被阮知鏡抱起。

阮知鏡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腿上,圈進懷裏,而後才柔聲開口:“我會好好治療好我的腺體,好好治療好我的腿。”

申思楊放下手裏的檢測單,看向阮知鏡。

阮知鏡見申思楊不應聲,有些緊張地輕抿住唇:“你不想,被我永久标記了嗎?”

申思楊的眼眶逐漸變紅。

阮知鏡瞬間神情緊張。

他捧住申思楊的臉:“對不起,我沒有逼你的意思,選擇權在你,我尊重你的所有決定。如果你願意,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照看好我的身體……”

“阮知鏡。”申思楊聲音輕顫。

阮知鏡停下話語看向他。

申思楊深吸了一口氣,才再次開口:“你是不是,全都記起來了?”

阮知鏡渾身一僵,怔怔地看着申思楊。

風吹進病房,卷動他垂在輪椅椅背上的發絲。

長久的安靜注視。

他垂下眼,眼淚悄無聲息地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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