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抓傷
以前程深之這麽看她的時候,沈絲蘊都會有一些膽怯,今晚大概喝了酒,所以很無所謂。
男人看了半晌,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麽。
就在沈絲蘊站的兩腿有些發軟的時候,他才啓唇:“去哪了?”
沈絲蘊低眸,“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程先生竟然開始關心程太太了。”
這句話說的有些酸,顯得自己像個整天無所事事,期待丈夫垂簾的深閨怨婦。
沈絲蘊說完就後悔了,為自己打遮掩:“我也有自己的社交,又不是你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她說完又要走,剛擡腳,卻聽坐在身後的男人語氣不鹹不淡的:“一天到晚耍什麽小性子,我最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沈絲蘊本來還挺平淡的,聽他這麽說,心中不滿瞬間就上來了。
她轉過身,對上男人的視線。
程深之看出她生氣,雙手往後一攤,翹起來二郎腿,好笑的看着他,“怎麽,還不能說你兩句?”
沈絲蘊咬牙,“不能。”
程深之掀開眼皮子,“憑什麽不能?”
她盯着他,“自己做得好才配說別人。”
程深之聽罷愣了一下,随後眯起眼睛。
在吵架這件事上,程深之并不熱衷,每次沈絲蘊有脾氣,他心情好的時候會哄一哄,心情不好的時候,更喜歡把人帶到床上哄一哄。
今晚他心情就不太好,本來約好穆總談生意,半路殺出程咬金,談好的合同穆總那邊又有了新要求。
他側頭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面的街景,随後站起來,朝沈絲蘊這邊走過來。
沈絲蘊喝過酒,眼神有些迷離,因為生病有些淺的嘴唇,又因為喝了酒,比平常紅潤幾分。
男人走至她眼前,垂眸看她,視線從她紅唇上一掃而過,落在線條優美的脖頸上。
他用力攬了一下沈絲蘊的腰,沈絲蘊腳下失去平衡,往前跟兩步。
兩人距離被拉的很近。
他笑了一句:“說話戾氣這麽重,是不是昨晚沒伺候好你?”
沈絲蘊就讨厭他有事沒事就往那個上面扯,盡管真進行起來,又樂在其中,控制不住身體。
他見她不說話,低頭去咬她的嘴唇,咬了一下就被沈絲蘊皺着眉躲開。
瞧出她眼裏的排斥,男人頓了頓,下一個動作就是帶着懲罰去咬她因為轉頭露出來的纖細脖頸。
沈絲蘊被咬疼,深吸了一口氣。
随後擡手推搡他。
一個拒絕,一個因為對方拒絕就更放肆,兩人拉拉扯扯,沈絲蘊被惹急,不管不顧撓了過去。
只聽程深之悶哼一聲,下巴與脖子的接壤處,赫然三道抓痕。
短暫的疼痛讓男人完全失去興趣,側着臉冷笑了一下,然後放開她,往後退。
“你醉的不輕。”
他語氣不明的丢下這麽一句,擡腳就往外面走。
走到玄關便開始打電話,是打給小蘇的,讓小蘇趕緊過來接他。
緊接着房門被拉開又被用力甩上。
男人說話的聲音徹底消失。
沈絲蘊沒有暴力的習慣,今晚實屬過失之舉,低頭看了看撓他那只手的漂亮指甲,又擡頭看向空蕩蕩的房間。
輕輕淺淺的擰起來眉。
算是她把程深之攆走的?
沈絲蘊陷入沉思。
撓人這件事确是她的不對,程深之每天出去抛頭露面談生意,是個要臉面的人。
臉上突然出現抓痕,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出門……
沈絲蘊本來還挺有底氣跟他置氣,這會兒突然就覺得不怎麽占理。
越想越心煩意亂,她從酒櫃架子上又取了一瓶紅酒和一支高腳杯。
小蘇接到程深之的時候,一眼就瞧見程深之脖子上的抓痕。
他低了低頭,轉開視線。
程深之脖子火辣辣的,沉着臉拉開車門,半晌沒說話。
小蘇問:“程總,我們去哪?”
程深之擡眼皮子看向他,小蘇眼神閃躲,落在程深之眼裏。
問他:“好看嗎?”
小蘇裝傻充愣,“什麽好看嗎程總?”
程深之冷哼一聲,偏開頭。
“富麗莊園。”
他報了一個名字。
富麗莊園是程深之名下的另外一處住宅,有錢人哪個不是狡兔三窟,沒有十套八套的房子,都對不起自己的身價。
程深之是做房産起家的,現在生意做的大,自然已經不止房産一方面的生意,不過現在對外還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房地産商。
到了富麗莊園,他啪啪幾下打開燈,進門換鞋,把車鑰匙随手丢到一邊。
脖頸上的疼痛還在繼續,方才不知被抓成什麽樣子,這會兒到衛生間,對着一面大鏡子查看。
這麽顯眼的傷,沒有三五天好不了。
臉色更沉,回到客廳給助理打電話,把明天不重要的會議,該推的一律推掉。
剛講完電話,就看見好友孫尚德發來的消息,向他了解一些風月場所的事,問哪裏好玩。
程深之坐在客廳沙發上,慢條斯理的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按住話筒問:“問這個做什麽?”
孫尚德回過來視頻:“明天有幾個朋友過來談合作,晚上帶他們娛樂娛樂。知道你是明白人,問問你。”
程深之笑了笑。
孫尚德調侃他:“什麽時候裝起來深沉了?”
程深之又是一笑,說了幾個地方,末了才多嘴囑咐:“還是收斂了好,小心染病。”
對方卻問他:“要不要一起?”
程深之聽完搖頭笑了笑,把手機放茶幾上,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拿着咖啡勺慢慢攪拌。
等咖啡溫度正好,他把咖啡勺放一邊,端起來抿了一口又放下,往沙發上一靠,雙腿搭在茶幾角上,枕了手臂閉目養神。
淩晨三點多,沈絲蘊還沒睡,半瓶紅酒下肚,她喝的醉醺醺的。
眼前恍惚不定,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拿出手機給程深之打電話。
接通後,兩人都沒說話。
沈絲蘊在電話這邊沉默,程深之在電話那邊也沉默。
她仰面躺在沙發上,一滴眼淚卻順着鬓角滑下來。
“……對不起……要不要去看醫生?”
那邊語氣淡漠,“抓鬥抓了,這個時候道歉有用?”
沈絲蘊吸了吸鼻子,慢悠悠嘆氣。
有些話本來想一直藏在心裏的,可是喝了酒有些忍不住。
望着刺目的吊燈,閉上眼睛,有氣無力的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娶我呢,只是你需要個程太太,而我恰好何你的眼,你對我的身體又有些興趣……”
“我可以做一個合格的程太太,但我也是你妻子,你是不是也應該履行一下丈夫的義務,多關心我一些,哪怕是裝,也要裝的逼真一點兒……”
她放下面子說了這些,以為程深之總要說些什麽,沒想到程深之只是沉默。
沈絲蘊擡手扶額,心中就像有把刀,在狠狠地擰她。
以往的清高不複存在,帶着哭腔較真兒的問:“你為什麽不說話?”
“說什麽?”
聽筒裏傳來的聲音沒有太多感情。
沈絲蘊頓時冷靜了。
酒勁兒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慢慢睜開眼。
在心裏嘲笑自己。
語氣瞬間恢複以往的平淡。
“對不起我喝醉了,說了胡話,讓你見笑了……”
程深之嗯了一聲,“酒品不好就別喝那麽多。”
沈絲蘊用力咬了咬毫無血色的嘴唇,“知道了。”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無言。
以前他很會花言巧語,這一刻大概是沈絲蘊在掏心掏肺,所以男人一反常态沒有拿謊話騙她。
沈絲蘊承受不了這樣的尴尬,“挂了。”
她就要挂斷電話時,男人卻冷不丁問了句:“你這兩天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沈絲蘊想了想,“沒什麽事,就病了,一直在打點滴。”
程深之愣了愣。
電話裏安靜了一秒。
“明天陪你去?”
“工作最重要。”
“明天倒也沒什麽要緊事。”
“……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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