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挖人

第二天一早沈絲蘊酒醒,昨晚喝的很大,不過意識還不至于全無,望着一地狼藉,關于昨晚的記憶逐漸回籠。

想到自己喝醉酒,在程深之那邊刷存在感的行為,臉面有些無處安放。

擡起手臂,用力揉了揉細眉。

她一夜宿醉,口幹舌燥,搖搖晃晃站起身,往廚房冰箱走,取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一飲而盡。

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劃入,沈絲蘊才舒服了一些。

不過肺炎并不能喝酒,更不要說喝醉,随着身體逐漸恢複知覺,胸口的悶脹感愈來愈清晰。

也難怪醫生朋友說她免疫力差,作為成年人,都已經輸了幾天點滴,按理說應該已經沒大礙,她至今痊愈不了。

正想着,外面響起門鈴聲。

沈絲蘊往那邊看一眼,把水瓶放廚房的琉璃臺上,擡腳去開門。

她還以為是程深之回來。

打開門一看,是前幾天請假離開,今天回來複工的周阿姨。

周阿姨在這邊做事已經有兩年,在周阿姨之前,負責家務和照料他們的是一位南方的年輕小保姆,說話柔聲細語,長的也清秀白淨,後來小保姆到了嫁人的年齡,就随着丈夫去了深圳。

這才有了周阿姨的事。

相比小保姆的清秀白淨,周阿姨長的就樸實多了,人到中年身材微微發福,臉上有一層淡淡的雀斑。

周阿姨雖然沒有小保姆難麽年輕有活力,手藝比小保姆更受一籌,第一天來面試這份工作的時候,一道糖醋裏脊成功俘獲沈絲蘊的芳心。

沈絲蘊就留下了她。

周阿姨手藝好,不過卻沒有養肥沈絲蘊,沈絲蘊天生就屬于不太容易吃胖的體質,周阿姨反而因為在這裏伺候,沈絲蘊是個有禮貌好相與的女主人,程深之很少回來,也從不對家務之事對她挑三揀四,以至于她工作過于清閑,比來的時候生生發福十幾斤。

周阿姨進門熟門熟路,開始挽袖子給沈絲蘊準備早餐。

沈絲蘊沒什麽胃口,酒雖然醒了,頭還是暈的,昨夜打完電話人就躺沙發上睡着了,現在感覺全身無力,轉身回卧室休息。

她從兩年前就辭掉工作了。

是在程深之的慫恿之下辭掉的。

那個時候沈絲蘊的想法也簡單,對程深之也是百分百的信任和順從。

某一次因為工作原因,沈絲蘊與老板發生了一些争執,程深之便對她說,那點兒微薄的薪資還不夠打牙祭,她不想做就算了。

沈絲蘊那個時候也正好心煩,于是就果斷扔了一封辭職信,把老板炒了鱿魚。

大概是這兩年成熟了,想法不同,漸漸覺得,就算再微薄的收入,那也是收入,可能在程深之眼中不算什麽,但對于很多普通家庭,好歹能夠分擔養家糊口的壓力。

太陽穴跳痛,她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起什麽,忽然坐起來。

九點還要接沈适!

她拿起手機看時間。

8:35

從這裏到機場大概需要四十分鐘,時間顯然有些遲。

趕緊掀被子下床,哪裏還來得及洗漱,胡亂換上一件出門的衣服,取漱口水漱了漱口,倉促拿上車鑰匙往外走。

路過廚房的時候,周阿姨準備好早餐正端着出來,看到她慌裏慌張,對她說:“這是要出門?早餐準備好了。”

沈絲蘊只丢下一句:“去接我弟弟,早餐不吃了。”

說罷閃身離去。

到機場的時候,沈适已經從接機口出來,男人出差不如女人麻煩,輕裝簡行,肩上只背了一個黑色的商務包,随行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

沈适在跟程深之做事之前,是個游手好閑的花花公子,如今雖然說話做事穩妥成熟了很多,但以前的風流債不少,每次出入酒吧這等風月場所,還時不時招蜂引蝶,被年輕女孩子圍繞。

他跟沈絲蘊同父異母,是沈絲蘊的母親去世後,父親續弦的妻子所生,容貌上有些相似,既然是招蜂引蝶之輩,那除了父親的偏愛,有兩個臭錢,還有一張有些資本的臉。

姐弟三個關系不錯。

至少沈絲蘊和沈适關系不錯。

今日天氣出奇的好,沈适在接機口站了有十幾分鐘,後背被打濕,看見沈絲蘊的車,才松了口氣。

拉車門上來,側頭看見沈絲蘊帶着口罩墨鏡,就笑了,“捂這麽嚴實?”

沈絲蘊握着方向盤看他一眼,“起晚了,沒時間洗臉。”

沈适搖了搖頭,“接我又不是接別人,我又不會笑話你。”

沈絲蘊淡淡的眨了眨眼睛,這才把口罩和墨鏡取下來,“我怕下車的時候遇到暗戀我的人,看見我這個樣子,我不好意思。”

沈适聽罷哭笑不得,“你一個已婚婦女,誰會暗戀你,就這麽想不開給自己找刺激?”

“已婚婦女”這四個字,沈絲蘊是非常排斥的,她擰着眉側頭看了看沈适。

“我很老嗎?”

說着擡指敲了敲方向盤,語氣閑适,“這個地方不好打車,想好了再回答。”

沈适咧嘴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揉眉毛,笑完很上道的搖頭,“不老不老,我沒說你老啊,況且你保養的好。”

這兩句話讓沈絲蘊很受用,她收回來眼睛,只是還不夠。

“那你說,我像多大年齡的?”

沈适沉吟了會兒,睜着眼睛說瞎話:“十七歲半。”

沈絲蘊噗嗤笑出聲。

随後清了清嗓子,正色說:“十七歲半有些誇張,你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

沈适看一眼,恢複了幾分正經,“不過說真的,你看上去确實像才二十出頭的女大學生。”

沈絲蘊側頭又看了看他,沒說話。

心頭的陰霾卻一掃而空。

沒幾個女人不虛榮,被誇年輕,可是滿足虛榮心最高級的手段。

沈适這個馬屁精!

他的話讓沈絲蘊的心情在接下來半個小時得到前所未有的興致。

兩人話聊的也比平常多一些。

“爸爸身體怎麽樣?”

“老樣子,不太好,我這幾天沒去探望他。”

“我看你氣色不好。”

“感冒了。”

沈絲蘊把肺炎說的輕描淡寫,說完卻一股難受勁兒湧上來,擰眉咳嗽一陣兒。

沈适關心她,“拿藥了嗎?實在不行就去醫院。”

沈絲蘊淡淡嗯了一聲,“去醫院了,沒什麽大礙。”

她主動轉移話題,“你工作怎麽樣?”

沈适往後放了放椅背,手搭在額頭上,“還不錯。”

沈絲蘊猶豫了一下,“程深之會特別關照你嗎?”

沈适掀起眼皮子,“怎麽說呢。”

他打了個呵欠,把手臂放下來,“他□□,喜歡鼓勵人,但講的都是大道理,那些道理我也懂,我更喜歡的是張經理,尤其是我做錯事,被上司責罵,每次被罵我都有收獲。”

沈絲蘊看了看他。

沈适又說:“不過也正常,程總是公司的老板,表面上對下屬和顏悅色,從不疾言厲色,也從不得罪下屬,張經理呢,就是程總的一把刀,他想拿誰開刀,就讓張經理去開。”

沈絲蘊點了點頭,這些道理她也明白,剛想說,沒想到被他說出來。

兩人談了談去,談的就比較深入。

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湧上沈絲蘊的心頭,她欲言又止了幾次。

“弟弟,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離開程總自己做老板?”

沈适對這個提議很震驚,坐起來,“自己做老板?”

沈絲蘊點頭,“是啊,不想做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盡管你在他這裏薪水不低,但說白了還是個打工的。”

沈适陷入沉思,“房地産這個行業,流動性比較大,确實有些老員工出去自己做的,一個小團隊就賺的盆滿缽滿。”

沈絲蘊沉默了一會兒,鼓勵他,“那你想不想?”

沈适拿眼睛去看姐姐,“我沒啓動資金。”

沈絲蘊淡淡的眨了眨眼眸,“那如果我投資你呢?你敢不敢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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