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上頭的态度

二房是老太太嫡出，所以在一個府邸住着，只是這兩位太太不睦久矣。大太太眼裏是容不得沙子的，怎肯讓二太太找她的麻煩？

說着，命人擺上墊子，秦謠連忙上前，重重的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頭，誠惶誠恐道：“孫媳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用嚴肅的眼光冷冷的看了秦謠一眼，硬邦邦地道：“起來吧！給你太太們見禮去。”

秦謠眼光竟和老太太的眼光一接，不知怎的機伶伶的打了個寒戰，那眼光好淩厲，像是一把冰刃直刺人心。秦謠連忙垂下頭，跟着拿墊子的丫頭在自家婆婆大太太跟前跪下，身後嫦曦錦年兄妹并一同和秦謠從柳州回來的丫鬟婆子等人。

“給太太請安。”秦謠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

周夫人叫起來，又道：“給家裏的長輩們問個好，大家夥可都惦記你們。”

在周夫人下面的是二太太梁氏，老太爺去世之後，兄弟們分家，二老爺雖然被分了出去，但他畢竟是老太太嫡出，老太太便将二房也留在了錦鄉侯府裏。二老爺現任個五品禮部外郎，雖然官小了些，難得的是清閑。這梁夫人正在和自己的媳婦王氏說什麽，見秦謠和錦年兄妹磕頭，面上含笑：“哎喲，二奶奶也不說聲，吓了我一跳。”

“給二太太請安。”秦謠也不分辨什麽，左右在老太太跟前，二房太太也不敢太為難自己。

起身後秦謠與錦鄉侯世子夫人李氏見了平禮，年輕一輩的媳婦中，李氏最得老太太的心，處事果斷，周夫人常年吃齋念佛不理俗事，所以現在李氏當着家。算起來，李氏還是老太太的遠方侄女，老太太生母朝晖翁主雖然已經去世，和皇族并沒有直系嫡親關系，但李氏的父親是太子太傅，未來天子老師，也難怪李氏得意了。

二房長媳王氏也上來見禮，秦瑤連聲說：“不敢，弟妹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說着回了一個禮。二房的媳婦相比起大房的兩位都要遜色許多，李氏出身高貴，雖然膝下只有一女，但有老太太和娘家的關系，就算是她婆婆梁氏也要讓李氏幾分。秦謠雖然不得老太太寵，娘家業沒什麽人做官，到底人家有一雙兒女，還有一個三品诰命在身。

錦年兄妹也跟着秦謠身後給長輩們請安，李氏給了錦年筆墨紙硯，嫦曦是宮裏賞的絹花。王氏的給的也相差無幾，只是花卻是十分尋常的，還道：“給姐兒玩罷！”

秦謠也不在意，她的私人財産足有幾萬兩銀子，夠她這輩子養尊處優的生活了。

接下來是未嫁的小姑子們，除了已經入宮的大姑子德妃以外，錦鄉侯還有三個庶出的姑娘，這幾個姐妹妝容服飾都差不多，坐在左側第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樣子，身上穿了折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胸前戴着赤金墜福祿鎖片的項圈，長得明眸皓齒，氣度不凡，已經有了少女的雛形。

“二姑娘好。”二姑娘小名婉言，秦謠自己問了好又讓錦年兩兄妹問姑姑好，林婉言也不起身，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身邊的丫鬟給錦年兄妹送了些小孩子的玩意。

坐在林婉言下首的是三姑娘林婉初，林婉初模樣雖不及林婉言模樣可人，一張鵝蛋臉，兩個深深地酒窩，肌膚白皙細膩，觀之可親。不等秦謠問好，自己站了起來給秦謠見禮，秦謠連忙扶着，在大戶人家裏未嫁人的姑娘要比小媳婦地位尊貴些，是以李氏等人都站在伺候，這幾位姑娘反倒坐着。

最小的才兩歲，也和二姑娘三姑娘一樣養在周夫人跟前，只是等閑不帶出來。

二房也有三位姑娘，只是年紀小，都在各自的姨娘跟前養着。

李氏陪着笑臉對秦瑤道：“弟妹，我們家姐兒今兒本來也該來給嬸子見禮，給哥哥姐姐問好，只是這幾日太熱，小姑娘家的不敢出來，嬸子可別見怪。”

秦謠連忙道：“嫂子說笑了，姐兒還小，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呢！”

王氏也跟着道：“老太太吩咐了，小姑娘家身子嬌貴，我們又住的遠，這幾日都沒讓到前院來，讓我給嫂子告罪。等天氣好些了，親自給嫂子問安。”

秦謠忙說不敢，王氏說的是二房的姑娘們，可不是晚輩，二房長子林祥之前頭奶奶育了一子，可惜養到三歲光景天花去了，現只有跟前的通房丫頭生了一個姐兒，現在梁氏跟前養着。梁氏将這孩子當成寶貝似的，從不肯讓嫡母和生母靠近，難得的是，王氏竟然還樂見其成。

“老太太示下，二弟妹安排到哪個院子合适？”李氏從周夫人身後走出來，躬身問道。

老太太眯眼掃了一眼，眉眼帶笑，對李氏道：“你越發學壞了，這些笑事情也來請示我？只是有一件，二奶奶的屋子可不許選那些奢靡的地方，更不許犯晦。”

李氏變得神采奕奕起來，得到老太太的話，她特意微笑着掃了秦謠一眼，三品淑人又如何？兒女雙全又如何？不過是個熬日子的寡婦罷了。

“你大姑姑也快到了，将我院子後頭的漪瀾院收拾出來。”說到自己的嫡親女兒，老太太雙眼泛紅，滴下淚來，哽咽道：“可憐見兒，你們大妹妹嫁過去沒享一天福，姑爺就這麽去了，他們還容不下！巴巴地打發到祖籍去。”

周夫人和梁氏等人連忙上前勸阻，“老太太不過傷懷，姑太太這就不回來了，我們做嫂子的定會好好照顧姑太太，定不能讓她受了半點委屈。”

李氏不等人說，連忙表明：“老太太只管放心，只要姑太太不要天上的月亮星星，我都能拿的來！”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指着李氏開玩笑似的對周夫人道：“你看你這媳婦，竟然拿姑媽取笑！回頭可要好好打她一頓為我出口氣。”

周夫人等也陪着笑臉，道：“大媳婦這是哄老太太開心呢，誰敢拿姑媽取笑。”

李氏跪到老太太跟前，給老太太捶腿，賭氣似的道：“罷了，罷了，果然是媳婦難做啊！老太太傷心好容易哄着老太太笑了，反倒說我不敬姑媽。”

“好猴兒，你姑媽年少守寡，那邊老太太是個刻薄的，又不是長房，還有個平西侯夫人轄制着，日子過的多艱難，好容易能回來，我是實在見不得你姑媽再受苦了。”老太太感嘆道。

衆人圍着老太太說話，秦謠竟然被涼在了一邊，不過也不在意，安靜的站在那裏，許久了衆人打算散了才看到秦謠，老太太的笑容也淡了幾分，道：“李氏，帶恒哥媳婦先去安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