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穿小鞋

李氏爽亮的答應一聲，秦謠等人向老太太,太太們告辭。

一出老太太的門，李氏就變了臉色，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弟妹，如今二爺不在了，你們不能再住從前的院子。老太太的意思，寡婦就應該好好清修，那些花胡哨的東西斷斷不能入了二弟妹的眼。定要幹幹淨淨的和出家人一般才好呢！咱們家雖然不要什麽虛名，到底別壞了規矩，你說是不是？”

李氏一言一句都往秦謠痛腳上踩，秦謠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人在屋檐下，這頭少不得得低着了。

“嫂子說的是。”秦謠拉着兩個孩子的手，中規中矩的答道。

跟着李氏七走八拐，在周夫人院子西邊拐角處的小院子門口停下，兩個守門的媳婦上來請安。

李氏擺手，滿臉笑容道：“快開門，以後二奶奶就住這裏了。”她回頭對秦謠道：“這裏離太太的屋子進，太太想哥兒姐兒也方便不是，再者，二弟妹給太太晨昏定省也方便。”

說着，側身讓開，吩咐守門的婆子：“好好伺候二奶奶。”

“弟妹，我還要收拾姑媽的院子，缺什麽你到我屋裏去取就是，順着這路拐彎南邊就是我的屋子。”

說完，李氏扶着丫頭的手揚長而去。

李氏才一走，身後的周姨娘長長的松了口氣，苦着臉道：“這也太寒碜了點吧！比我從前的院子都小了許多。”

秦謠看了周姨娘一眼，沒有說話帶着衆人一同進了院門，這院子是個二進二出的院子，正房是兩個房間一個客廳組合而成的一明兩暗的套房，右側耳房布局和正房差不多，左側大概是給妾室們住的，只有幾間卧室。院子裏也是空空蕩蕩的，只有走廊上擺着幾盆茉莉花兒，圍牆腳下倒是有一顆點綴滿大青水梨的梨樹。

“別多話，現在不比外頭。”秦謠低聲囑咐衆人。

好在跟秦謠身邊的大丫鬟芳若是穩妥的，在旁勸解衆位姨娘，也忍不住在心裏為秦謠擔心，大奶奶分明是故意欺負二奶奶沒男人撐腰才這麽做，二奶奶這般軟弱，以後的日子只怕越發難過了。

腳下的石頭子上還有青苔，秦謠命奶娘抱着哥兒姐兒好生走，自己扶着芳若的手搖搖擺擺的朝正房走去。

打開門，一股濃郁的油漆味道嗆人的氣息撲鼻而來，秦謠忍不住拿手帕捂着鼻子，才刷的油漆都沒幹這可怎麽住人？這李氏的心思還真是缜密，她若是敢抱怨，李氏定會說：“聽說弟妹回來，我自作自受瞞着老太太太太給她收拾屋子，她倒嫌棄。”

屋子裏一應擺設全無，案上擺着幾本佛經并筆墨紙硯，茶奁、茶杯而已。床榻上只吊着青紗帳幔，衾褥也是素青色的，并無花紋。

“好在我們從柳州帶了些東西過來，不然這空空的屋子看着也怪冷清的。”芳若笑着安慰道。

秦謠點點頭，李氏敢這麽做定是有應付老太太太太們的話，還好自己身邊還有積蓄，不然這日子就不好過了。

“去看看秦嬷嬷那邊收拾好沒有，把我們的東西都拿進來擺上。”秦謠神色倦倦的，命芳菲放下簾子，自己回主卧睡下了。

衆人也不敢抱怨，悄悄地退下，誰知道才出正房的門就聽見秦嬷嬷吵嚷了起來，秦謠翻身爬起來也不等丫頭進來，自己打起簾子，耐着性兒問：“怎麽了這是？”

秦嬷嬷見自家主子出來，老淚縱橫，哭訴道：“您說這叫什麽事兒！我帶着小幺兒們将我們的東西搬進來，誰知道來了一幫人說是太太吩咐，‘二奶奶要守節，這些東西都要仔細檢查別讓一些不幹淨的東西污了二奶奶的眼睛。’這幫人把我攆了出來，将東西全部搶走了。”

秦謠急的上火，雖然身上也帶了些銀票，但衣服什麽的都在箱子裏。現在又是夏天，今兒走了一身汗，沒衣服換可怎麽好？

“我的不要緊，你沒告訴她們，哥兒姐兒的東西可都是要用的。”林恒之放外任多年是攢下不少積蓄，不過這些好像都是她的私有財産，林府雖然沒有分家，不過各房的東西都歸各房管着，憑什麽将她的東西扣押起來？

秦嬷嬷急的跺腳，一拍手，道：“我的奶奶，可不就是這樣說的。那邊的婆子們說什麽上頭吩咐的，叫我們主子找上頭說去！”

芳若和采菊兩個扶着秦嬷嬷上屋裏坐，一人打扇，一人寬慰道：“你老別急，還有奶奶呢！先進屋裏歇歇。”

秦謠嘆了口氣，并非是她要找麻煩，連件衣服都不給就有些過分了。

“周姨娘先将周魅安頓好，你們也都進屋裏休息，這麽熱的天兒中暑請大夫可不方便。若雲，荷姨娘跟我去大奶奶的屋子問問去。”秦謠吩咐一身，命小丫頭打着傘便出門了。

荷姨娘殷勤地為秦謠打扇，小聲道：“奶奶，大奶奶這麽做分明是要給您下馬威，您可千萬別讓她欺負了您去。”

秦謠嗤之以鼻，嘆道：“能怎麽樣？她有老太太、太太撐腰，又是嫂子，我能将她如何？”

荷姨娘便不敢多話，眼看就要到了晌午，也不知道大廚房有沒有做她們的飯。好在一路上都有遮陰的樹，不然這日頭，非把人曬出病來。

秦謠越走越快，臉頰的汗水大顆大顆地滴在芙蓉錦汗衫兒上，因守着孝不能穿別色的衣服，秦嬷嬷特意用芙蓉錦做的裙子，濕透的地方芙蓉花兒便顯現出來，只是秦謠心裏急也沒細看自己的衣服。

才走到太太院門旁，但見李氏帶着好些婆子浩浩蕩蕩地往東苑走去，秦謠快步上前，喚道：“大嫂，正巧我要找您呢！”

李氏住了腳，眼睛落在秦謠的肩膀上，似笑非笑：“二奶奶有什麽差遣？”

秦謠連忙道：“不敢，我和錦哥的衣服箱籠說氏太太要檢查，我倒是不打緊。只是哥兒和姐兒得換衣裳了。”

李氏輕飄飄地瞥了秦謠一眼，笑了道：“原來是這樣，只是二奶奶在外面閑散慣了不知道府裏的規矩，外頭進來的東西都要先拿到了太太的屋裏，太太過目後才發放下去。這會我忙着伺候老太太屋裏供飯，不得閑兒，二弟妹還是去太太屋裏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