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賠禮道歉

丫鬟通報一聲，秦謠不再逗留，快步朝正房走去，聽到裏面叫進去這才敢進門。

穿過正廳繞過青鴉玉蟲草屏風便到了周夫人所起居室，此刻屋裏站了好幾個盛妝麗服的女子殷勤伺候。周夫人正在內房梳洗，李氏侍立在旁，并不親自伺候，秦謠連忙上去給周夫人請安。

這些俏麗的女子給秦謠問了好，繼續給周夫人梳頭。

“昨兒老太太打發人來說，你要去家廟給你們二爺念經祈福，很好！難得你有這份心。”周夫人的心情似乎不錯，像是把昨天的事情放下了。

李氏聞言，也跟着笑了，道：“到底是二爺自己看中的人，弟妹也是個癡情的。”

周夫人看了李氏一眼，沒做聲。忽然珠簾作響，秋香噗通一聲跪下，咚咚咚地給秦謠磕起頭來，口中還說道：“昨日奴婢失禮，得罪了二奶奶，還請二奶奶大人大量饒了奴婢吧，我再也不敢了！”

秦謠移開目光，欠身對周夫人道：“回太太的話，昨日秋香想毆打兒媳，不得已才出手教訓。”

周夫人這般作态，無非是想保住秋香罷了，老太太将秋香趕出去，若是自己賣周夫人個好讓秋香留下來，自己又得罪了老太太，不讓秋香留下來，又得罪了周夫人。

“這是做什麽？秋香我昨日罰過你了，你知道錯以後不再犯就是了。”秦謠避開秋香說道。

秋香畢竟是周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豈能給自己磕頭？經過昨日的事後，秦謠變得格外小心不敢錯了半點規矩。

周夫人手裏拿着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對着八角海棠心銅鏡比劃，怎麽都覺得不滿意。還是李氏選了一支和周夫人發髻上的頭面相似色的瑪瑙綠石墜子插了，周夫人随手将手裏的步搖扔到八寶盒子裏，白了秋香一眼，起身走到秦謠跟前。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去回了老太太，說昨日不過是誤會，讓老太太看在秋香服侍我多年的份上，饒了秋香如何？”

秦謠眉心一跳，果然周夫人打的這個主意。

李氏見狀，連忙說道：“太太，姑太太的院子還沒收拾出來，媳婦先去收拾了。”

周夫人聽到這裏不由皺起了眉頭，說道：“姑太太的院子是哪一處？”

李氏陪着笑臉，欠身道：“回太太的話，是老太太院子後面的錦畫堂，兒媳想着老太太既然想着姑太太，姑太太的院子挨着老太太，母女說話也方便。至于一應擺設老太太發了話斷不能委屈了姑太太，因此開了古董樓拿了些東西擺着，另外家具也換了新的酸梨木的。衣裳還沒來得及做，姑太太來必定也帶了衣服的，我們也不知道姑太太喜好，只有等姑太太來了到綢緞閣親自挑選。”

周夫人愣了半晌，方才擺手道：“你做事很妥當，既然如此姑太太院子的事情你請示老太太即可，不必來回我。”

李氏答應一聲，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周夫人在臨窗前的玉萱杉榻上坐下，命秦謠也坐。

秦謠道了聲謝，在右首黑漆金紋勾彩繪交椅上坐了。

丫鬟們奉茶，周夫人押了一口才道：“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怕得罪了老太太，不必擔心，你只需要據實情說了。老太太向來寬厚，不會與你一個小輩過不去的。”說完朝秋香使了個眼色，秋香跪在爬到秦謠面前不住的磕頭。

秦謠站起身來，眉順目地解釋道：“太太容禀，昨晚老太太問起兒媳已經如實回話。”

“秦氏，你要知道，這府裏是我說了算，就算是李氏也不敢忤逆我。老太太是怕你委屈了，若是昨日有外客，傳出去你的性命還要不要了？秋香是我屋裏的人，還沒有誰的手伸到婆婆屋裏的，今兒你必須給秋香道歉，然後你帶着秋香去給老太太解釋清楚，此事也就罷了。”

秦謠心裏冷笑，以前的秦謠就是因為太軟弱了，受了委屈只會在林恒之面前哭，她可不是那個人人可欺的軟柿子。硬擠出一副和善的笑容來：“秋香，你起來！”

秋香見秦謠放低了姿态，壓抑着心裏的得意，從地上爬起來，向秦謠欠身道：“謝二奶奶，不知二奶奶可有什麽吩咐？”

秦謠坐下，慢慢悠悠地泯了口茶，輕輕放下茶盞，平靜地道：“昨日你對我出言不遜，又想對我動手，我屋裏的荷姨娘和若雲丫頭以及幾個嬷嬷都看到的。太太要你到老太太跟前與我對質，你可要去？”

聽到秦謠的話，秋香吓得渾身直啰嗦，周夫人也愣住了沒想到秦謠竟然敢忤逆自己，冷厲的目光宛如利劍一般射向秦謠。

秦謠無視周夫人的威脅，繼續道：“即便你是老爺太太的跟前人，我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二奶奶，沒的你一個丫鬟可以肆意侮辱毆打的！你若還想在太太跟前伺候，自己去好好求求老太太。”

秋香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裏，她怎敢去老太太跟前求情。

周夫人臉色發白，眸底不明的光芒閃爍，盯着秦謠一字一頓地道：“你當真不去老太太屋裏求情？”

秦謠起身，斂衽而拜，恭敬地道：“太太，昨日在老太太跟前我如實回答，至于老太太對秋香的責罰，那是老太太的決定，我實在無能讓老太太收回成命。”

周夫人怒極反笑，道：“好，好得很！秦氏，你好的很！”

“既然如此，你去回老太太，我這裏不用你伺候，秋香你收拾東西回去吧！”

秦謠也不好再說荷姨娘的事情，左右見老太太也能說上話，遂匆匆告辭離去。

一路上，秦謠的心如戰鼓似得砰砰跳個不停，她算是長了見識了，回來連地都沒站穩，一大堆事就沖着自己來了。

不管是老太太還是太太都是她得罪不起的，方才周夫人的意思很明顯了：昨天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她有權處置這個犯錯的媳婦。

但老太太那邊同樣也有處置自己小命的權利，路上秦謠看了當朝許多關于寡婦的事情，一些世家貴族為了維護顏面會讓兒媳婦給自己的兒子陪葬，家族會因為得到一個貞潔烈婦受人稱贊，而女方家也會因為出了一個烈婦光耀門楣，連帶未嫁的女兒也會被高看一眼。秦謠之所以躲過一劫，只是因為遠在柳州，在林家祖籍也有人提及此事，不過因為林永豐等嫡親長輩不在，衆族人不好越俎代庖。

因此，林家若是想要她的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