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诰命府

“太太！”秦謠一走，秋香雙膝一彎，跪倒在周夫人跟前，痛哭流涕道：“太太，奴婢打小就伺候太太到如今，若就這麽出去，哪裏還有臉見人，求太太開恩哪！”

周夫人命人将秋香拉起來，道：“剛才你也看到了，老太太一直在抓我的錯處，二房一直虎視眈眈。這次也是你太放肆了，她再怎麽也是二奶奶，豈有你動手的道理？”

秋香愧疚地低頭，雙手不住擰着衣角，輕言細語道：“是奴婢不懂事，連累了太太，奴婢這就出去，今生無緣，來生再伺候太太了。”

說完誠心誠意地向周夫人磕了三個頭。

周夫人深深的嘆息一聲，對玉潤說道：“拿五十兩銀子給秋香，另外再拿兩套好好衣服給秋香帶出去，我會告訴你娘，你年紀也不小了。找個好人家配人，回頭過來給我請安，我看着給你安排個管事的位置。”

秋香感激涕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抹去滿臉淚痕，跪直了身子，道：“太太放心，秋香絕不辜負太太的心。”

玉潤也跟着叩謝周夫人大恩，秋香安安分分的離開不提，卻說秦謠那邊，一路上荷姨娘和兩個丫鬟見秦謠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話，只得老老實實跟在身後。

想起剛才在周夫人屋裏的一幕，秦謠便氣不打一處來，周夫人竟然強勢命令她去駁回老太太的決定，真當她是耶稣聖母不成，打了左臉還給右臉。若她今兒因為畏懼，向秋香道歉，今後在林府，她就是人家刀俎魚肉。

鑒于前車之鑒，秦謠還是走大路，沒有走花圃小路。古代的絲綢錦緞她并不是很熟悉，萬一再穿錯了衣服，被老太太責罰一頓那就不好了。

到老太太院子裏，老太太跟前二等丫鬟豆蔻手裏端着臉盆朝正房走，秦謠熱絡的上去問：“老太太在梳洗？”

豆蔻微微屈膝，悄聲道：“可不是，二奶奶來的真早。”

秦謠點點頭，命荷姨娘在外頭等着，自己提起裙角跟在豆蔻等人後頭往老太太裏間去。

老太太見秦謠進來，滿臉慈愛的笑容，讓秦謠近前坐下，秦謠道了謝，也不坐，回話道：“來給老太太辭行，還有一件事請老太太示下。”

老太太沉吟片刻方笑道：“府裏的事情大多都是你們大嫂做主，或是回你們太太，什麽事情你竟然求到了我頭上？”

秦謠陪着笑臉道：“是我們二爺的一個妾室，是柳州同僚家的姑娘，娘家母親身體不大好想回柳州照顧。我私心想着，從來沒有姨娘守節的，況且她還是官家的小姐，因此來回了老太太。”

老太太雙眼微微眯起，光芒凝聚在秦謠的身上，随即恍然，秦謠必定是在周夫人處吃了閉門羹，不好回話所以才來回了自己。

昨晚秦謠前腳一走，老太太便打發人告訴周夫人，将秋香打了幾個嘴巴，攆出去。這實實在在的打了周夫人的臉，她怎肯忍氣吞聲，秦氏反正人都打了，也在自己跟前回了話，總不會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讨好周夫人。

大媳婦的确太強勢了些，說破了天也沒有奴才毆打主子的，周夫人此舉分明是給秦氏沒臉。若是秦氏真能忍下這口氣，那秦氏也用不着她費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着人打發她回去，無兒無女的，又不是正經媳婦，何苦讓人守着。”

秦謠道了謝，外頭荷姨娘聽了，立刻進來跪下對老太太磕頭謝恩。

老太太擺手，道：“謝你們奶奶去。”

荷姨娘又給秦謠磕了頭。

老太太命身邊的嬷嬷：“去告訴大奶奶，着人備車送這個姨娘回柳州去，務必要将人送到她父母跟前才能回來。”

那嬷嬷答應一聲，帶着荷姨娘等人退下。

“另外，我屋裏還有一個懷孕的丫頭，才四個月的光景，還請老太太開恩，讓她在家裏養胎。”

老太太颔首，回頭上下打量秦謠，詫異地問道：“你就穿這身衣服去家廟見祖宗靈位？”

秦謠被老太太的話吓了一跳，慌忙打量自己的衣裙。

老太太笑了，擺手道：“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穿你的诰命服去，讓老祖宗們也高興高興，我們重孫媳也是三品诰命夫人了。況且你是為恒哥念經，又不是犯了錯被打發出去的，去回了你太太，就說我說的，讓你穿诰命服給老祖宗磕頭。”

秦謠面露難色，糾結了一下，答應便退下了。

有顏色的衣服都讓周夫人收走，這會去告訴周夫人豈不是自找苦吃？

但老太太的話她不能不聽，索性，周夫人已經得罪了，再得罪老太太日子越發的難過。

秦謠又回到周夫人處将老太太的話說了，周夫人先是冷笑幾聲，随後卻改了态度，道：“老太太說的很是，既然如此，我讓丫頭們将你的诰命服送了過去，随後你穿了來看看。恒哥掙來的，我不能不看。”

秦謠送了口氣，道了謝跟着丫鬟們取了她的二品诰命服回自己的院子裏按品大妝起來。

暗紅色金銀絲鸾鳥朝鳳繡紋朝服，頭發挽了一個飛仙逐月髻，滿頭金釵寶玉，點翠鳳凰展翅，金絲偏鳳簪，四蝶金步搖，顯得高貴端莊，比平日更添了幾分韻味。

秦謠打量着妝奁鏡中的自己，眉不染而黛，水杏大眼，鼻若懸膽，素齒朱唇，體格豐盈妖嬈，端的是一個舉世無雙的美人。

她不禁深深的嘆息一聲，縱然美若天仙，她這輩子注定要孤獨一生。

芳若仿佛猜透了秦謠的心思，紅了眼圈卻勉強笑道：“還是頭次奶奶這身诰命服，果然，人好看穿什麽都好看。之前在柳州見一些年輕的官家太太穿了只覺得這衣服老氣，沒曾想奶奶穿着就像畫像中的仙女似得。”

“我也覺得母親像仙女兒，嫦曦長大了也要和母親一樣美。”嫦曦雙手捧着臉癡迷地看着秦謠，她這下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母親的孩子了。

秦謠被逗笑了，戴這麽多東西，整個頭重的都快擡不起頭了，一起身差點摔掉，好在跟前的丫鬟扶着。

“再好看也不能天天穿着不是，太累了，真虧了那些太太們出門都穿這個。”秦謠命人扶着自己去周夫人跟前回話，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