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卻見那少年依舊紋絲不動地杵在那兒,眼眸低垂,眼眶下一片通紅,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睛裏定是包着一層水霧。

徐顏思心中一嘆,這麽羸弱的人兒,打不得罵不得,完全沒有半點将門虎子的風采啊,真不知道那粗曠豪放的唐大将軍,是怎麽生出這麽個嫩豆腐似的兒子來的。

“不要難過,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徐顏思摸摸他的發頂,耐着性子撫慰道,“你不按時吃飯,餓壞肚子了怎麽辦?大家會很擔心的。”

唐千钰聞言,擡眼怯怯地看她,那濕漉漉的眼神好生委屈,讓人看了心生憐愛,恨不得抱在懷裏好好地寵着疼着。

這麽想着,徐顏思便也這麽做了,捧起他的白嫩嫩的小臉,吧唧地親上一口。

唐千钰的大腦瞬間當機。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個軟軟小小的身子便飛撲過來,拽着他的袖子,仰臉認真地說:“千钰哥哥,穎穎也要親親!”

唐千钰臉色爆紅,急急遁走……#####

9.辭官回鄉

在家休養了半個月,徐顏思覺得,是時候入宮了。

這天她起得特別早,趕到皇宮的時候,才發現她是第一個首先到殿門等候的人。

半個月不見,身邊不少同僚紛紛表示慰問,與她寒暄幾句。今兒,徐顏思難得有點興致同他們攀談,話題的投機程度讓幾個同僚直呼相見恨晚,相知太遲。只是,這幫人精心中卻是納悶着,這位素來不茍言笑,不愛閑聊的女谏官,今日究竟是吃錯了什麽藥?

很快,大夥兒便明白了。

甫一開朝,就見這位女谏官緩步走出隊列,屈膝跪在雕龍畫鳳的白玉石階下,雙手舉于頭頂,在衆臣驚異、不解的目光下,緩緩地摘去頭頂上的烏紗帽——

她聲音清朗,語氣沉穩,說:“臣家老母年歲已高,思鄉情切,欲回揚州老家頤養天年,臣下有心盡孝,遂辭官卸職回鄉,懇請皇上批準。”

話音一落,便聽聞周圍一陣吸氣聲。這是要告老還鄉的節奏啊!可是,這徐谏官正值青春年華,何來“告老”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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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顏思的一番話,讓大殿驀然陷入寂靜,氣氛在這一瞬開始凝固。

群臣下意識地拿眼角偷偷瞥了高座上的皇帝一眼,卻見冕冠下的他薄唇緊抿,面無表情。群臣心中暗驚,不由為這膽大的女谏官捏一把汗。

畢竟,是人都知道,皇帝喜愛她,又怎可能放她離開?

徐顏思俯身垂頭跪了許久,遲遲未得到回應,只覺得頭頂上有一道深沉銳利的目光如冷箭一般直射過來。若說心裏不忐忑不緊張那是假的,只是心意已決,不管說什麽也不能退縮。就在徐顏思跪到膝蓋發麻,群臣汗濕背脊的時候,金蓄終于吊足了胃口,緩緩說道,“諸卿若無其他事務啓奏,今日的早朝就到此吧!徐愛卿,你随朕來禦書房一趟。”

對于辭官一事,他沒有給予正面回答,徐顏思心下沉重,跟在他身後去了禦書房。

金蓄走在前面,側頭用眼風掃了身後徐顏思一眼,這一看,就看到她與他的距離相差八米,怎麽看都覺得這女人是在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金蓄冷哼一聲,龍腳踏入禦書房後,轉過身便對徐顏思說:“站得那麽遠作什麽,莫不是怕朕吃了你?”

聽得出他語氣中帶着火氣,徐顏思不敢輕易惹怒他,想挑點好聽的話說,卻如鲠在喉,實在說不出口。是以,她垂下眼睑,沉默以對。

大約過去一盞茶的時間,金蓄開口了,聲音有些艱澀:“你就這麽讨厭我,寧願辭官卸職,也不想再看見我?”

徐顏思心尖一顫,複而謙恭地低聲回道,“皇上多慮了。微臣家中上有老母照料,下有夫君照拂,平時又是事務纏身,恐沒有時間照顧他們,現下打算離職後遷居回揚州老家休養。還請皇上成全。”

她打的什麽主意,金蓄自然是知道的,什麽為盡孝道頤養天年,通通都是借口。她不過就是怕他引誘不成,改成用強,強行将她綁在身邊。

“原本不想逼迫你,便給了你兩年的時間,待你慢慢想通。在朝堂上,朕給你榮華富貴,給你官途平步青雲,事事皆護着你,沒想到你竟毫不領情!現下還想要辭官回鄉,看來……之前是朕太縱容你了,以至于你如此大膽!”

見他情緒激動起來,徐顏思後退一步,腦中急急地思索應對之策。

眼看他面色陰沉,如烏雲籠罩,徐顏思到底是怕了,身子一動,就要推門而出。

金蓄似早料到她會有這般動作,眼疾手快地擒住她的手腕,深沉如濃墨的眼眸裏風雲翻滾,冷笑,“這次,你就是不願做朕的妃子,也由不得你了!”說罷,他手上帶力,猛地将徐顏思拉扯入懷。

徐顏思萬沒想到他會這樣蠻不講理,且光明正大地強迫她。驚慌之際,她迅速抽下頭頂上的一管銀簪。

金蓄以為她要用那銀簪來刺傷他,不禁稍稍退開些。

誰知,她手腕一翻,竟将銀簪抵在自己的喉嚨處!

徐顏思背脊挺得筆直,眼神冷靜而自持,“皇妃之位,原諒臣下不從,倘若皇上執意逼迫臣下,臣只能……”

未等她說完,金蓄的手上已緩緩松開,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果真是貞烈,為了不做朕的女人,不惜以死相逼?”

徐顏思仰頭看他,握着銀簪的手半分也沒有松懈,“承蒙皇上厚愛,只是顏思是個貪心又小氣的人,既不願作側室,也沒有與他人共侍一夫的氣量……況且。顏思如今已有了家室,皇上更不應該納我入後宮。倘若皇上還眷念昔日舊情,還請皇上如我所願,放我歸去。”

洋洋灑灑的一番言辭說完,徐顏思心下微有忐忑,她不知道手底下這張舊情牌有沒有用。

金蓄看着她,眸光深深。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顏思心裏緊張發虛到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就聽那張萬貴的龍嘴沉沉地吐出三個字:“朕允了。”

走出禦書房的時候,徐顏思感覺後背的衣料已被汗水打濕。擡頭望了眼城牆之外的廣闊藍天,她忍不住感慨,伴君如伴虎,果然是句千古名言!

中午的日頭很是毒辣,還未走出宮門,就已滿頭大汗。徐顏思正想加快腳步,就看見幾個太監擡着一頂軟轎往這邊行來。

來不及側身回避,就聽到那領頭的宮女遠遠地叫住了她,“徐大人請留步,我家娘娘請你到貴華宮一敘。”

貴華宮?不正是那潑辣蠻橫的貴妃娘娘的宮殿嗎。徐顏思心裏驀地劃過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未等她想法子拒絕,那領頭宮女看似恭敬客氣,實則強硬決然地将徐顏思趕入轎內。眼看逃避不了,徐顏思倒也冷靜下來,施施然地去見這位母夜叉娘娘。

剛踏入貴華宮,便看到阮貴妃半倚在美人榻上悠閑地把玩自個兒的手指,那副模樣似乎是等候多時了。

聽到腳步聲,陸貴妃掀起眼皮子瞥了徐顏思一眼。然而,這一瞥她就震驚了!

瞧着徐顏思頭頂上的銀簪歪歪斜斜,額前原本一絲不茍的發鬓此刻稍有些淩亂,如此不整的儀容,讓人聯想翩翩,不想誤會都難。

陸貴妃不淡定了,立即下了美人榻,也不讓宮女扶持,大步流星地來到徐顏思面前,極度憤怒地質問道:“好你個徐顏思,就連辭官了也不忘在最後勾引皇上!說,方才你與皇上在禦書房作了什麽?”

徐顏思眉頭一皺,這位貴妃娘娘的想象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斂了斂神,淡淡回道:“娘娘誤會了,臣下只是與皇上告別而已。”

“還敢狡辯?”陸貴妃明顯不信,立刻招來一老嬷嬷,“給我掌嘴!”

那老嬷嬷應了聲,将要擡掌,就被徐顏思握住手腕,她冷聲斥了一句,“本官乃朝廷四品谏臣,你一個下婢就膽敢以下犯上?”

貴華宮裏的所有人,包括陸貴妃,都被徐顏思這一冷厲的官威懾住了,一時間噤若寒蟬。

陸貴妃到底是見過場面的人,登時反應過來,斜睨着徐顏思,不屑地譏諷道:“不過是個卸了官的賤婢,也配在這叫嚣?”

徐顏思聞言,微微一笑,“然而,娘娘似乎忘了,在走出宮門之前,微臣還是本朝的谏議大夫。”

谏官,歷來都是前朝官吏要拉攏的對象,後宮妃嫔也要敬之三分的人,因為居于這等官職的人,擅用三寸不爛之舌在皇帝面前谏議,彈赅臣子的過處。如此,大多數人一般不輕易去得罪官位不輕不重的谏官,就怕一個不慎,在皇帝面前被參上一本。

陸貴妃的臉色瞬間變了,眉宇間驚懼微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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