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開始

前些天趙前、王希永兩個人在拍完戲之後就回家了, 因此孫識武出事的時候他們也沒能過來。

而在他們聽到消息後就立馬趕了回來，幾個人一起輪流看護照顧，幫孫識文這個哥哥減輕了不少壓力。

孫識文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每次說起這個都忍不住的紅了眼框, 覺得自己麻煩了他們太多。

三天過去，處在ICU病房的孫識武終于清醒了過來, 醫生也通知說已經度過了危險期，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大家緊繃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雖然後續的治療情況不太明朗，但好歹性命已經保住了。

“麻煩你們了。”孫識武那還顯着些稚嫩的臉上有些蒼白, 但努力微笑着向戚澤他們表達謝意。

在追着問完醫生，自己可能是高位截癱的結果之後，孫識武的眼神暗淡了一瞬, 不過轉頭就恢複了正常。他還努力的開着玩笑，想要把這沉重的氣氛打開。

幾個人看着孫識武的樣子都有些不是滋味。

一天之後, 剛得到消息的孫識武的媽媽也趕了過來, 看到弟弟的樣子後在病房外抱着哥哥悶聲大哭, 進病房的時候卻擦幹了淚水，調整了一下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

“我跟你說, 你這傷沒事, 過個倆月就又活蹦亂跳了。”孫識武的媽媽給他削了個蘋果，表情特別的自信, “多補充補充營養就好了。”

孫識武眼眶有些微紅, 但緊接着便重重的點了下頭。

劇組賠償的官司已經進入正式的流程, 相信過不了多久, 就能得到應該有的正義。

戚澤他們也都回歸了正軌。

“還是擔心識武嗎？”顧霄問道。

戚澤點了下頭, 苦笑着說道。“我問過李往他們了, 這種例子出現的不止這麽一次。武替演員出現危險的幾率很大, 但是他們的生命安全卻很難受到保障。”

“孫識文他們在的那個劇組，我專門又去看過了，武替演員的安全措施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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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多可以做安全保障的鏡頭，他們都沒做。”

演員出事的新聞屢見不鮮，更別說危險性極高的武替演員了，顧霄從業這麽多年，大的事故沒見過，但看到的小事故卻接連不斷。

想到這些，他不禁有些沉默。

戚澤和顧霄圍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兩瓶果酒，戚澤喝了一口，聲音有些發悶，“……我覺得不該這樣。”

戚澤失落和茫然的表情，瞬間讓顧霄難受了起來。

顧霄道，“這種狀況是不會長久的，之後一定會有更多的保障措施出現。”

戚澤直直的看向顧霄，“那什麽時候會有呢？”

顧霄被問住了，怔愣了一下。

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

“我聽說很多工作人員，劇組都會幫忙會買保險，好像我自己也是有簽過保險單子的。”過了一會兒，戚澤問道，“但是識武他們為什麽沒有？”

“武替演員的風險性很高，保險公司大概可能不會願意承保，就算是有專門的商業保險品類，賠償額度都不會很高，相反價格還會比較高昂。”顧霄半科普半猜測的說道。“有些劇組如果比較靠譜的會幫忙買一份，但是有些的劇組可能就會避免這一點資金消耗。”

“不過像我們這些演員，除了劇組會幫忙購置保險之外，更多的份額其實是在公司上，一切基礎的保障都會做好。”雖然顧霄所在的經濟公司抽成不少，但在各種人文關懷上做的确實是非常到位。

戚澤聽的入了神，又仔細詢問了一下。

具體的一些顧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有更為專業的經紀人和其他開公司的朋友，所以幹脆也就在微信上幫忙問問。

戚澤了解了大概之後思索了一下說道，“我想開個公司。”

“你是想招收武替演員嗎？”顧霄愣了一下問道。

“對。”戚澤點頭說道，“我想嘗試一下以公司的名義把他們簽到公司裏，和劇組進行合同約束，話語權會更大一些。”

“運營公司和偶爾的慈善不一樣。”顧霄的表情逐漸鄭重起來，“如果你想給他們提供更好的保障，開公司确實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是你首先要保證公司能運營下去，而這個前提就是要保證盈利。”

“其次，讓武替通過公司和劇組簽約這件事，以現在的市場目前狀況來看。不大現實。”

戚澤問，“那有可能成功嗎？”

顧霄思索了一下，答道，“不是說不可能，但是有些難。”

“那我想試試。”戚澤正色道。

在劇組發完他的所有報酬之後，他還額外得了一個很大的紅包，還清顧霄的債後還剩下了一筆。

這一次因為孫石武住院，他也就把剩下的那些錢全部借給了孫世文，讓他用在弟弟的治療上。

但無論如何他已經沒有了債務的壓力，而接下來他已經接了一個真人秀的節目，合同上約定的那些報酬足夠，他開一個小型的公司或者工作室先運行起來。

成功的可能性有些小，但他想用盡全力為這個讓人難受的現狀做些什麽。

戚澤的雙眼中閃耀着堅定的光芒。顧霄一時間有些怔然。

“好。”顧霄緩緩點了頭。

顧霄本來覺得這個行為很大可能會失敗，但不知為何在戚澤清澈堅定的目光下，他一時間沒有了繼續勸說的心思，而更想無條件的支持。

不過，支持歸支持，情感上的波動也不耽誤顧霄理智的運作。

顧霄跟戚澤溝通了這件事情上可能會遇到的困難以及極有可能出現的失敗結果，一條一條都給戚澤列了出來。

每一條顧霄都跟戚澤确認過，他可以接納。而在說清楚所有可能後果的情況下，戚澤還是表明想嘗試，顧霄笑了笑，表明自己全力支持。

“正巧我這邊有兩個人比較适合你這邊的運營工作，等你準備開公司和後續運作的時候，我可以讓他們去幫忙。”

“至于資金上的問題，你介意我當你的投資人嗎？”顧霄微笑着問道。

戚澤有些動容，拿起手上的酒瓶就跟顧霄碰了一下，“多謝。”

戚澤并不愛啤酒和白酒的味道，但是這種味道稍甜又帶着些微微辣的果酒卻是一個讓他一解煩悶卻又不排斥的小飲料，一不小心酒喝了不少。

喝完之後戚澤便有些暈暈乎乎，膽子也大了不少。

“你這人也挺小氣的。”有些迷糊的戚澤拍了拍顧霄的肩膀，帶着些憨笑說道，“撞了車之後那麽久，見我從來就沒有好臉色，怎麽道歉都沒有用。”

“我覺得自己在這裏不招人待見就趕緊搬了出去，說實話，你家裏面除了你跟我介紹的時候，我還沒有怎麽看過。”

戚澤迷迷糊糊的話語因為喝的實在是有些飄飄然，說起話來都有有些軟軟飄飄，絲毫沒有話語裏應該有的那些控訴感，反而更像是親昵的調侃。

顧霄想起來之前自己那自以為是的腦補和聯想，頓時就有些不太自然。

“抱歉，我當時……”顧霄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當時那自大的舉動。

不等顧霄解釋完，戚澤就拎着果酒瓶子溜溜噠噠的在客廳裏面轉悠了起來，然後就盯上了自己從見第一眼就特別好奇的裝置。

——一個看起來特別像是厚重眼鏡的東西。

“這是什麽？”

“VR頭盔。”

“……我可以帶嗎？”戚澤拿着酒瓶子轉身看向顧霄，手指着那裏放置的游戲設備，一雙眼睛因為微熏而帶着些水霧，透亮又水潤，看着格外乖巧。

顧霄不知為何覺得心裏有些癢癢的。

“……當然可以。”顧霄走上前，把頭盔遞了上去。

戚澤拿着頭盔左右看了一把，把它帶到了自己的頭頂，但是因為大小不是很合适，頭盔頂面直接從他的眼睛下落了下來，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痛感讓戚澤的黑亮的眼睛裏再次布滿水氣，看着顧霄的目光裏，充滿了無辜和茫然。

顧霄心中一跳，那種癢意更重了。

“需要調節一下大小。”顧霄給他比劃了一下設備後面的紐帶。

戚澤照着顧霄的動作去做，但已經沒了準頭的手每一次都能和旋鈕擦肩而過。

半天都沒有摸到調整的按鈕，酒後任性的戚澤有些不高興了，微微皺眉，帶着些不滿和控訴的看顧霄，“不能幫我調一下嗎？”

“……好。”顧霄莫名有些緊張。

他走上前去，調整好設備的位置，然後便用手固定住，另一只手則幫忙在後面調整旋鈕。

還沒調完，顧霄幫忙穩定設備的手，便一下子便被戚澤抓住了，溫熱微燙的感覺從手背順着胳膊直入心髒。

顧霄心中霎時一跳。

“這裏面是星空！”戚澤有些驚喜。

戚澤的手沒有放開，反而抓的更緊了，似乎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傳遞自己的激動。

而此刻，顧霄所有的感知都仿佛集中在手上，溫軟燙熱，甚至因為出汗還有些小小的濕潤。

那一點汗濕的感覺越發明顯，顧霄想要動一動自己的手，卻在觸碰到手的另一側溫軟時戛然而止。

“……對，是星空。”顧霄額頭上沁出了細汗，語無倫次的說道，“裏面還有很多好看的星空和場景，你可以多試試。”

戚澤松開了手，開始在星空場景的平地上摸索，感受着這神奇的影像。

手上的溫熱驟然失去，微汗蒸發，帶出了格外的涼。本是期待發生的事，但顧霄此刻卻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顧霄穩了穩心神，把自己經常玩的幾個游戲都給戚澤調了出來。因為帶着頭盔看不到外界，所以顧霄就守在旁邊看着他，以防他出什麽意外磕碰到。

從來沒玩過游戲的戚澤看着這如夢似幻的場景，不禁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而全程旁觀的顧霄，也不自覺得跟着勾起了唇角，表情一片溫柔。

眼瞧着戚澤已經走到了邊緣的位置，顧霄站了過去，以防他磕到牆壁。

而在戚澤的場景裏，顧霄和場景中的雕像重合了。

戚澤沒有再往前走，而伸出了手，摸到了雕像的臉龐。

帶着一些溫度，軟軟的。

“竟然還有觸感！”戚澤驚喜的說道。

而這邊顧霄感受着臉上的觸感，每一寸被觸碰過的皮膚都燙到出奇，而面前的人卻越來越近……

在戚澤的時候還要再往下摸的時候，顧霄終于忍不住出聲。

“……你摸的是我。”聲音有些微啞。

戚澤被吓了一跳，掀開頭盔，看到顧霄在眼前，尴尬的同時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抱歉抱歉！”戚澤連忙說道，但笑到顫抖的話裏面卻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顧霄最開始還貼身保護，直到戚澤玩了個喪屍游戲，甩着手上的手柄，沖着他的位置就砸了過來……

雖然手柄沒能砸到自己，但顧霄還是有些心驚膽戰，這次之後也不敢再往戚澤身前湊了，只是在他快走到牆壁的時候提醒一下。

就這樣，顧霄看了戚澤整整一個小時。

看着他玩的格外開心的樣子，顧霄頭一次後悔自己沒有買兩套這樣的設備，沒有辦法和戚澤一起聯機，一起合作沉浸。

果酒雖然度數不高，但後勁确實也不小，玩到最後的時候，顧霄的腳步已經開始有些虛浮，雖然戚澤還想繼續玩，但顧霄還是強制的把頭盔摘了下來。

“你醉了，不能再玩了。”顧霄板着臉說道。

“……我沒喝醉。”戚澤狡辯着伸手就去拿顧霄手上的頭盔。

“不許再玩了。”顧霄一把摁住戚澤的手，皺眉說道，“不管你喝醉沒喝醉，都不能再玩了。”

戚澤拿頭盔的手在對上顧霄這頗為嚴厲的表情後，默默的收了回來，只是目光變的有些落寞和委屈。

“……不玩就不玩，怎麽還兇人呢？”戚澤把目光緩緩挪開，看着有些受傷。

顧霄被他此刻因為酒後而有些軟糯的聲音戳到了，聽的簡直心都要化了。顧霄穩了穩心神，怕自己堅持不住還讓他繼續，幹脆就半挽半抱着戚澤把他摁到了沙發上，然後便将設備收了起來。

那邊已經迷迷糊糊的戚澤眼睛已經睜不開了，癱到沙發上之後，咕扭着身體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把整個人都窩在了裏面，舒坦到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還說沒喝醉”，顧霄轉過頭來，看到對方已經睡着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就沒喝醉。”戚澤的聲音還發着飄，迷瞪着眼睛又憨又傻，指着顧霄鄭重說道，“……你小氣。”

顧霄：“？？？”

顧霄不能忍，噔噔噔的走過來，戳了戳他胳膊說道，“我怎麽就小氣了，不讓你玩游戲就小氣了？”

“等你清醒過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機器送你都可以。”

一只手抓住顧霄的手，然後緊緊握住。

戚澤迷迷瞪瞪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目光中帶着得逞的賊氣。

“你說的，不能反悔。”

一邊說着，另一只手也摸了過來，把顧霄的手指一個個掰開，然後自己把手再次貼了上去，手掌相對。

再之後，十指相扣，掌心相貼。

“拉勾了。”

最後一個字還帶着些不清楚的餘音，戚澤就徹底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感受着掌心那灼熱到不能忽視的溫度，顧霄魂不守舍的嘀咕了一句，“……這算什麽拉勾。”

沉睡的戚澤，表情安詳淡然，帶着一絲柔軟，長睫垂下，在眼底灑下一點微不可見的陰影。

皮膚光潔白皙，鼻梁高挺，雙唇格外的紅潤飽滿。

顧霄不自覺的靠近了身體，離戚澤越來越近。

戚澤在夢裏哼了一聲，翻了個身，挪騰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顧霄猛的驚醒過來，彈起了身體。

真人秀的第一期即将開錄，戚澤拿着節目組預定的機票頭一次坐了飛機，下了飛機後緊接着便上了節目組的車。

這個野外生存的綜藝節目是半錄半剪的形式，會在錄制的過程中進行一部分的直播。這個形式格外新奇，也因此在開錄的時候就吸引了大批的觀衆。

網友們都興致勃勃的等在直播間裏，期待着節目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