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幫忙

回去的路上, 孫識文雙眼通紅,一直都是壓抑着憤怒情緒的狀态,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走出劇組不遠, 孫識文實在是繃不住心中的崩潰,蹲到了地上, 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悶聲憤怒的悲鳴道,“他該死!!”

“……我為什麽這麽沒用?!”

孫識文的肩膀顫抖,一個從未低過頭的男人在此刻顯的格外脆弱。

戚澤沉默了一會兒, 在他背上拍了拍,“這不是你的錯,那種人會付出自己應有的代價。”

“識武也會好起來。”

“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照顧識武, 無論碰到什麽事都不能沖動,你要想想, 還有弟弟需要照顧。”戚澤勸說道, “至于那些多行不義的人, 肯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接下來我們去找律師。”戚澤說道,“一定會幫識武把公道讨回來。”

在戚澤的勸解下, 內心崩潰的孫識文逐漸找回了理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抹幹, 站起了身對戚澤道了聲謝。

發洩過後的孫識文平靜又沉默, 只是身軀稍微有些佝偻。

戚澤看着他的背影, 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兩人回到醫院, 李往還在病房門口守着。

“識武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還是之前的老樣子, 不過醫生說正在恢複。”李往說道, 他本想詢問一下去劇組商量賠償的進度, 可看了一下他們兩人的神色,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等孫識文去買飯的時候,李往才拉着戚澤問道,“情況怎麽樣?”

“那個劇組的副導演說,識武他們之前簽了免責協議,出了任何事都不用賠償,最多只願意給10萬,那還算是人道主義關懷。”戚澤語氣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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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李往咬牙切齒,整個人憤怒至極,“他們怎麽可以這麽不是東西?!”

戚澤眼中帶着冷意,“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人。”

在他印象裏的山下的生活應該是輕松愉悅以及閑适的,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碰到這種令人作嘔的渣滓。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跟那邊劇組商量是不可能談妥了,只能找律師,看看能不能打贏官司,把該有的賠償要回來。”

戚澤的話說完,他就沉默了。

他之前跟孫識文說的輕巧,說他們要找律師去打官司,一定能告贏,可是作為一個剛下山的人來說,山下的規則還沒有摸清楚。

打官司的流程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找到一個靠譜的律師,他是兩眼一抹黑。

更何況對方劇組在山下混跡了這麽多年,不可能毫無準備,如何跟他們競争,該怎麽打贏官司絕對是一個大問題。

就在戚澤頭疼沉思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的人是顧霄,對方邀請他去家裏面吃個飯。

“抱歉,我這裏有點事,等我回頭再約吧。”戚澤苦笑着說道。

電話那頭就是聽到了戚澤語氣的不對,再結合有些嘈雜的背景音,心裏頓時有些不太好的猜測,急忙詢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你在哪裏?遇到什麽事了,需要幫忙嗎?”

一連三連問,心情低落的戚澤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壓在心裏的那塊石頭沒了,冰冷和壓抑消失不見,心口莫名的有些鼓脹和溫暖。

“一個朋友出事了,”戚澤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電話對面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詢問了地址之後安撫他不要着急,然後便挂斷了電話。

一個小時後,顧霄氣喘籲籲的出現了在戚澤面前。高大的青年帶着帽子口罩,遮的嚴嚴實實,因為跑動,額頭上的碎發沾染了汗水,有些濕,不再那麽的張揚飄逸。

可在戚澤的眼睛裏,眼前的青年仿佛有帶着風,發着光,朝他走了過來。

只是看到他的一瞬間,戚澤的心就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對不起來的有點晚,路上堵了個車。”顧霄喘着氣,一雙眼睛深邃而可靠,深深的望入了戚澤的眼中,“你沒事吧?”

戚澤怔愣了一會兒,微微搖了搖頭。

病房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孫識武,顧霄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戚澤把之前在劇組裏遇到的事情,原封不動的跟顧霄講述了一遍。

“劇組的人是這麽說的?”

“對,現在我們想請個律師,但是沒有頭緒,所以想請你幫忙。”

顧霄沒有多說什麽,第一時間拿出了手機,給他相熟的一位律師打了電話,把自己了解的這些事情做了一個前期詢問。

對方給出的回答不是很絕對,主要是顧霄提供的這些也不全面,而且還不保證客觀。不過那位律師還是給出了個預估——他們如果打官司的話贏的可能性很大。

打電話挂斷之後,顧霄如實說一遍。

孫識文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謝謝你,真是太感謝了。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一個強壯粗犷的漢子在這一刻泣不成聲,顧霄看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不過現在還沒有定論,具體的情況我會帶你去找那位律師進行詳細的記錄和詢問。”顧霄說道,“不過你們先放寬心,律師絕對會幫你們讨回公道的。”

“謝謝,謝謝。”孫識文不住的感謝道。

他一直以來以為明星和他們之前的距離猶如天塹,由于自己工作的性質,對他們也沒什麽好感,覺得都是一群享受紅利好吃懶做的人。可現在如果不是顧霄的幫忙,孫識文甚至連幫自己弟弟一把的能力都沒有,孫識文頓時充滿了羞愧。

孫識文和李往前去繳費,留了戚澤和顧霄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戚澤看着顧霄,真心實意的說道,“多謝。”

“你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顧霄說道。

顧霄看着戚澤有些低落頹喪,心裏也有些悶疼。

“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顧霄勸解道。

戚澤勉強笑了一下,“希望如此吧。”

“這種人很多嗎?”兩個人在一起沉默了很久,戚澤突然問道。

顧霄知道他在說他這次去劇組碰上的副導演。

他本來想說并不是,但自己見到的捧高踩低、沒有良心甚至黑心的人也确實不少,一時間有些語塞。

“好人更多。”仔細想了想,顧霄只能這樣說道。

劇組裏依舊是熱浪朝天的景象。

所有工作人員都在執行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忙忙碌碌。

“你說孫識武現在怎麽樣了?”在等候開拍的時候,劇組裏兩個群衆演員小聲的交談。

“那天摔得那麽嚴重,血都流一地,怎麽看情況恐怕都不是很好。而且今天他哥哥不是過來了嗎,還和副導演起了沖突,應該就是狀況比較嚴重。”

“都是可憐的人,錢沒賺着多少,現在差點兒把命給搭了進去。”說話的人有些唏噓。

“你知道他在哪個醫院嗎?咱們要不然也去看一看,好歹也一起吃過兩次飯,多少有個交情。要是實在情況困難,咱們要不然也稍微湊點錢。”

“你們在這念叨叨聊什麽呢?還不趕快去準備。”副導演溜達過來,聽到他們在這聊天,尤其是聽到聊天內容之後當下就怒了,吼道,“閑的慌是吧?”

兩個人聽到副導演的聲音立馬停止了聊天,跑到裏面準備去了。

副導演後面跟的助手也聽到了聊天內容,有些忐忑的小聲說道,“我聽說孫識武現在還是生死不知,就算醒過來也可能是高位截癱,咱們劇組在賠償上是不是不用這麽……”

副導演嘲諷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誰?”

助手臉色漲紅。

“咱們劇組又不是開慈善堂的,風險告知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說了。他們既然簽了就應該有承擔這些風險的心理準備。”副導演嘲諷的說道,“如果真開了這個口子,以後一個個一點小磕小碰的就跟劇組要錢,咱們之後還幹不幹了?還有投資商敢投資咱們嗎?”

“那句老話怎麽說的來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都是命數。”副導演說道,“還到劇組來賣可憐,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旁邊助手有些不忍的說道,“可是确實是咱們自己的設備出了問題……”

聽到這裏,副導演徹底炸了,“瞎說什麽?別在那兒有什麽猜測就嘴上把不出門瞎往外兜。你再這樣污蔑劇組的名聲,你就別幹了,趁早給我滾蛋。”

“搞清楚你自己到底是幹什麽的!別在那鹹吃蘿蔔淡操心!”

副導演這麽一罵,助手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但就算罵完,副導演的心情卻依舊不是很順,一腳踢在了旁邊的馬紮上,直接把他踹飛出去,可同時也把自己的腳趾踢到生疼,氣沒解成,反而更怒了。

這幾天太他媽不順了。

劇組進度推的慢不說,竟然還有投資商想撤資,而且到了這個關頭還出了那麽一大檔子事,武替道具都找事,人直接從樓頂上摔了下來,血流了一地,劇組人心惶惶,簡直太他媽晦氣了。

副導演越想越氣,剛想擡起腳再給那馬紮來一下,就突然覺得腳上有些發木,一瞬間失去了知覺和控制,“噗通”一下砸倒在地上。

“副導演,你沒事吧。”助手吓了一跳,立馬把人攙了起來。

副導演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腳上和手上木然的感覺依舊還在,失去知覺控制的感覺讓他分外惶恐。

“快幫我按一下胳膊!愣着幹什麽,快點啊!”

助手有些茫然,但還是照着副導演的話做了。

摁了大概三分鐘,副導演的胳膊和腿逐漸恢複了之前的控制,他才逐漸安了心。

剛才那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太吓人了,原本積攢的怒氣也在害怕情緒的沖擊下消失的一幹二淨。

副導演思索了一下,覺得大概是自己踢到了什麽地方,血液不流通,沒太放在心上。

“行了,趕緊準備下一場戲,再耽誤導演又該發火。”副導演說道,“對了,跟大家都說說,別在這沒事的時候就在劇組裏瞎幾把閑聊,什麽事該說,什麽事不該說心裏沒點數嗎?”

助手表示明白,緊接着又惴惴不安問道,“之前孫識文他們說要找律師,咱們要不要提前做一下準備?”

“準備個屁。”副導演有些鄙夷的說道,“別說他們不敢去找,就算是找了律師,他們能找到什麽樣的?頂級的律所我都認識人。”

“什麽虛張聲勢的破樣子,吓唬誰呢。”

助手臉色有些複雜,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等到晚上的時候,劇組的戲拍攝的不是很順利,一個鏡頭卡了十多次。雖說他們對戲要求的不是很嚴格,但也不能太過侮辱觀衆的智商,只能重拍。

再一次NG的時候,副導演差點炸了。

但奈何正在NG的這位演員咖位比較大,他們還惹不起,只能把怒火發在別的地方,罵那邊的工作人員幹活拖拉。

“副導演。”助手小心翼翼的喊道。

“幹什麽,沒看我忙着呢嗎?”副導演脾氣臭的很。

“……副導演,你看看這個。”

副導演皺眉看過去,入目便是一份律師函。

裏面的內容是針對孫識武墜落事件的追訴,副導演心中雖然驚訝但并沒有把這個當成一回事,直到他的目光看到了最後一行。

深物律師事務所,喬夢楠。

——國內最知名的頂級律師。

副導演當時便是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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